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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回一趟家不容易，先是火车，再是汽车，然后是拖拉机。出身江浙沪包邮地区的商茜，被眼前郁郁葱葱的森林，和层峦叠嶂的大山惊呆了！她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韩东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心底有些小小的失望。他记得第一次带于珊来他家的时候，看到这些大山，于珊神色里只有对韩东的同情。两人被拖拉机摇得骨头都快散了，才到了韩东家门口。
这是一户湘省山沟里最普通的农户家庭。低矮破败的砖瓦房，门前是一条泥泞的鸡肠小路。天刚下过雨，行人一落脚带起一脚的泥巴。韩东见商茜蹙眉，只好蹲下身，将她背过泥巴小路。
好在这时节，村里的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剩下没几个老人小孩，否则七大姑八大姨非得笑话他不可。
“爸妈~”韩东还没进屋，就欢叫起来。正在屋里忙活的韩东妈妈，闻言走了出来。她看到儿子和一个俊秀的姑娘站在门口，欣喜地问道：“东子，你怎么回来了？”
“出差路过，顺道回家。”韩东有些激动，母亲身体有些佝偻，气色看起来明显差了很多，四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老人。看来她被疾病折磨得不轻。
一定要治好她的病，让她开开心心地颐养天年！韩东握紧了拳头，他发誓要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过上平安喜乐、衣食无忧的生活。
“东子，这位姑娘是？”韩东一时百感交集，忘了介绍商茜。
“妈，这是我同学商茜，顺道来湘省玩的。”
“伯母好！”商茜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心里对韩东有些小不满。虽然两人没有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但是他的介绍也太见外了吧？
韩东妈妈眼里的笑意很明显，儿子长大了，都会带姑娘回家了。看这姑娘长得俊俏，打扮得挺洋气，不会看不上咱们家吧？
韩母突然揪心起来。不行，一会得好好叮嘱叮嘱傻儿子。城里的姑娘好是好，就是心眼多难伺候，傻儿子可别被骗了。在她心里，韩东永远是个傻孩子。
韩母把两人让进屋来。一只鸠占鹊巢的顽皮大公鸡，被韩母吆喝着赶出屋。大公鸡受了惊，胡乱扑腾间差点擦到商茜。商茜吓得花容失色，她急速后撤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得亏韩东手疾一把抱住。
韩母眼里的笑意都要流淌出来，傻儿子会抱媳妇了！商茜差点哭出来，这只大公鸡好凶！韩东不由得感到好笑，但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韩母给商茜搬了把椅子，仔细地擦拭过后示意让她坐。商茜推让了半天，执拗不过韩母的热情，最后只小心翼翼地坐了半边屁股。没办法，韩东家的椅子历史悠久，外表油光黑亮，看起来就卫生标准不合格。商茜磨磨蹭蹭了半天，才认命地坐下去。
商茜环视了屋子一周，发现这个不到十五平方的小房子里，摆满了床铺、锅碗、桌椅。看来是客厅兼卧室兼杂物间兼厨房，还是宠物乐园！连家里养的鸡都时不时地来溜达两圈，地上竟然还有新鲜的鸡粪。
这屋里能睡人吗？商茜脸色有点耷拉下来，她想着晚上怎么办？这大山里晚上也走不出去啊！商茜的神色，韩东看在眼里，只能轻轻地叹息一声。
三人闲聊间，韩父从田地里干活回来了。“爸”，韩东情真意切地叫了一声。他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脑袋上的头发更加稀少了。地中海已经成型，看来都是被家庭重负及母亲的病情累的。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估计韩东父亲都要被拖垮！
看到儿子带女同学回家，韩父有些欣慰，兔崽子长大了！趁父亲回来的间隙，韩东抛出了一串红色炸弹整整齐齐的十万块钱，被他从背包里掏出来扔在床上。治重病要用猛药，韩东就是要用这一小捆现金，来告诉父母自己赚钱的能力刚刚的，母亲乖乖配合治疗就行，不要担心钱。
二老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嘴唇都在哆嗦。“说，兔崽子，钱怎么来的。”韩父醒悟过来，牛眼一瞪。他最担心的就是韩东走上邪路。要是韩东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多年未吃的老竹笋炒肉，少不得要再吃一顿。
“儿啊，快告诉你爹，钱怎么来的？”韩母心急如焚，刚上大学两个月，哪来的这么些钱？莫不是真在外面干了江洋大盗？
韩东知道再不说出真相，非得把二老急出病。“爸妈，这是我替别人打官司赚的钱，不信你们问商茜。”韩东朝商茜使个眼色，商茜马上会意，“伯父、伯母，韩东说的没错。他打官司可厉害了，好多有钱人都请他。这些不过是一个官司的律师费而已。”
韩东拼命点头，心说这回你们应该信了吧？他带商茜回家，未必没有找人作证的意思。商茜长得漂亮，跟自己关系还不错，有她作证，父母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韩东爸妈正要追问，他二叔的声音传来，“东子，听说你回来了？”二老赶忙一卷铺盖把钱盖上。所谓财不露白，即使是亲戚也不行。
“二叔，刚回来，正要去看您~”韩东有点好笑，二叔又不是外人。他摸出一包珍品江山，塞到二叔手里，“二叔，这是滨海的特产烟，带给您尝尝。”韩东二叔没抽过这种精美包装的烟，一看就是高档货。他拿出一根，闻了闻咧嘴一笑，“老大，你生了个好儿子。”
韩东父亲眼睛一瞪，“侄子给你买好烟抽还堵不住你的嘴。”韩东见两兄弟斗嘴，有些乐不可支。这种平淡温馨的生活，让他十分享受。
只有商茜浑身不舒服，她捏住琼鼻，小手不住地扇一阵一阵的烟雾。韩东家本来就小，他二叔的大烟枪一喷射，满屋子都是烟味。
“东子，这是你媳妇吧？”二叔问道。韩东看看皱着眉头的商茜，嘿嘿笑笑没说话。商茜听不懂两人的方言，疑惑地看向韩东。韩东对她笑笑，也懒得解释。
命运女神吹了一口气，韩东带回来的第一个姑娘竟变成了商茜。要是命运女神打个哈欠，又会将他带向何方呢？
韩东想不明白也懒得想，还是先给母亲治病要紧！
第八十八章 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韩东二叔是个大嘴巴，没过一刻钟功夫，全村都知道韩东带回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媳妇。
于是七大姑八大姨，不远十几里山路挨个赶过来看新媳妇，把商茜羞得不行。一群拖着鼻涕的熊孩子钻进韩东家里，有趣地瞅瞅韩东又瞅瞅商茜，爆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娶媳妇咯！娶媳妇咯！羞羞！”
韩东倒是不羞，三十岁的灵魂，不可能让一群小屁孩给羞红了脸。他从包里抓出一把巧克力，撒在地上像是在喂鸡。小屁孩们眼睛一亮，巧克力！好东西！他们顿时你争我抢起来。
一个皮孩子太小，一颗都没抢到，不禁哇哇大哭起来。韩东看得好笑，只好单独塞了他几颗。小屁孩瞬间破涕为笑，把商茜也逗得忍俊不禁。
七大姑八大姨前来参观倒还好，商茜勉强顶得住。晚上睡觉对她来说实在是个难题。韩东家里就两间小平房，平常一间父母住，一间韩东住。商茜来了，竟是多余的地方也没有。
“要不我晚上去二叔家里住吧？”韩东问爸妈意见。“也行，你就去老二家里凑合一晚，你的床给你同学睡。”韩父点头称是。
商茜不知道怎么地，竟然听懂了两人的方言谈话。“不要，”她扯扯韩东的衣袖，生怕韩东晚上丢下她。在这个穷乡僻壤里，她唯一认识、信赖的人就是韩东。听说韩东晚上不在她身边，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东挤眉弄眼道：“莫非你要跟我睡？我们家可没有多余的床啊。”商茜娇羞地呸了一口，“不要脸！谁要跟你睡。”
韩东爸妈见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模样，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的笑意都遮不住。商茜扭扭捏捏了片刻，小声说道：“要不我在你屋里打地铺好了。”为了不让韩东离远了，商茜连韩东家地上的鸡粪也忍了。
韩东摸摸鼻子，心说你一个娇滴滴的院花，这么冷的天在我家里打地铺，法学院的一众禽兽知道了非得杀了我不可。韩东知道了商茜的小心思，倒是不好让她独睡。
湘省的冬天潮湿阴冷，冷气钻透衣服直达肌肤。这里实际上比滨海还冷，好歹滨海的冬天有暖气和空调，不出屋子倒还好过。韩东家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取暖全靠火盆。
晚上四人吃完饭围着火盆烤火，商茜被柴火烟熏得直流眼泪。韩东见她对这里处处不适应，饭也没吃两口，走出去借了一个暖水袋，装满热水塞到她怀里。
商茜感激地道了声谢，把暖和的热水袋抱在怀里。她把椅子搬离了火盆旁，呆呆地看着昏黄的灯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山里大家都歇息得早。晚上八点钟已经是人声寂静。不过这时候正是说些贴心话的时候。韩东爸妈少不得就钱的来源再次拷问他。韩东赌咒发誓是合法所得，加上商茜在旁边帮腔，这事才算勉强平静下来。
“东子，我看这个姑娘不错，眼眉周正、屁股大能生养。”韩母对近在咫尺的商茜也不避嫌，反正她也听不懂方言。商茜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别的没听懂，屁股大倒是听懂了。
很奇怪的评价！她听过的长辈评价有漂亮、懂事、贤淑等等，还是第一次被长辈形容屁股大。她见韩东鬼鬼祟祟地朝她臀部瞄去，不由得给了个大大的白眼。
韩东嘿嘿直笑，也不接母亲的茬。“韩东，我困了，在哪里睡觉？”
韩东知道她想借机逃离。这还没洗漱，睡哪门子的觉？“走，睡觉睡觉~”商茜被他看穿小心思，羞得想踢他一脚，但想到在韩东父母面前，还是要装装淑女，竟是忍住没动。
韩东爸妈倒是开明，姑娘愿意和儿子住一个屋，就随他们去好了。他们竟是一点都不介意，反正儿子又不吃亏不是？
韩东不是那种乘火打劫的人。他屋里的老牙床让给了商茜。这一带农村的床上，家家普遍铺上干稻草，再垫上一床破棉被、破毛毯。盖在身上的是一床厚厚的棉被。这就是韩东过冬的全部家伙。
尽管这样，在南方的冬天里，没有空调和暖气。刚睡觉那会，被子冰冷如铁，就像赤身睡到了地板上。那滋味，真叫一个酸爽！
商茜还从没有这种体验，她即使抱着热水袋、穿戴整齐，在床上仍冻得瑟瑟发抖。“韩东，好冷！”商茜的牙齿都在打颤。她本来就有些手脚冰凉，在这个夜凉如水、冰冷刺骨的天气里，她感觉自己要冻僵了。
韩东这会裹着棉被睡在他们家的柜子上。韩东家这边不流行谷仓，家家户户自备一个大柜子，用来装晾干的稻谷。这个柜子够长够宽，足够韩东平躺。他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倒也不觉得有多冷。听到商茜说冷，又给她加了一床棉被。
可惜南方的冬天，空气里都是冰冷的水汽，根本就不是加一床棉被能解决的事。而且韩东家的老棉被笨重无比，两床棉被一盖上，商茜感觉胸口被压迫得喘气都难。
“韩东，我还是好冷！”她瘪着小嘴，有点后悔跟韩东回家了。本来以为不过是游山玩水，没想到要遭这种罪。
韩东想了想，搬来一个小火盆。商茜看了一眼尖叫道，“韩东你疯了？你想烧炭自杀吗？”韩东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绞尽脑汁给商茜取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要不我上来给你暖床？”韩东贼头贼脑地往商茜被窝里看。可惜商美女觉得晚上太冷，只脱了个外套，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光靠眼睛侦察，韩东半点便宜也没沾着。
商美女闻言竟没有吭声。韩东脸皮很厚，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他翻身从柜子上下来，拉开商美女的被窝，挤了进去。
商美女啊的叫了一声，韩东伸手捂住她的小嘴。商茜只觉一个小火炉睡到了自己旁边，全身都热腾了起来。随即她害怕起来，即使她对韩东有些懵懵懂懂的爱意，她还没有做好献身韩东的准备。
难道就要在这个老式的牙床上，交出自己宝贵的第一次么？商茜眼角渗出一滴泪水，接着像水管被挖断了一样，眼泪止不住地喷涌出来。
黑漆漆的夜里，在这个温热的被窝里，两个年轻的男女挨在一起，就是一蓬**。
他的嘴唇还没凑到商茜脸上，只觉她肩膀轻轻耸动，喉咙里发出抽泣的声音。一摸商茜的脸，满手都是湿哒哒的泪水。韩东一时停在那里，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对不起，我…”他张了半天嘴，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说起来他还没把身边的美女怎么样呢！商茜只是抽抽搭搭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