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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厌诈。我菊秋苒从未将刀架在肖凤主的脖子上,逼你前来。”我淡淡而语,“你来是因你好奇,你来是因你自负。这次就算败,也并非败在我菊秋苒的手上,而是败在你自己的手上”
她微微一怔,在与我片刻的对视后,她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哼,谁在帮你?那个明阳王?还是那个冉羽熙?”
果然哪,她还是不想承认这一切是我主使,她为何还不相信?我微微闭眸,从鼻中,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睁眸直视她的眼睛:“肖静,我们纸上谈兵一局,如何?”
“纸上谈兵?”她微露一丝疑惑和一抹堤防。
我郑重道:“女儿国是我第二个故乡,我亦不想发兵,殃及无辜百姓。你我纸上谈一次兵,一局定输赢”
立时,她双眸眯起,但依然遮不住从**出的闪闪锐光,良久,她沉沉说:“你输了,你就带着你的兵离开女儿国,永不得与雪铭寒烟见面”
肖静还是如此自负,居然用那么笃定的语气断定我会输。我微微一笑:“那还是待我输了再谈吧。现在,假设我未派人在你后方,你依然身在凤目关,已知我决定攻打凤目关,直取凤目关后的秦州,然后再取菊州,直逼南都,你打算怎样与我对阵?”
她笑了笑,似是这难不倒她。她低眸扬唇:“菊秋苒,这仗不用打,你已经输了。”
“哦?”
“你犯了一个兵家大忌,扎营林中。”
“呵呵,所以呢?”我抬眸看她。
她亦抬眸看我:“我只需夜间发起火攻突袭,烧你一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说罢,她拿起酒盏,浅饮。
我笑道:“火攻,不错。但当你杀入我军营时,你会发现那些营帐不过只是摆设……”
她的手一顿,慢慢将酒盏放回案桌。
我继续说道:“伏兵就在南北两侧,待你发现之时,伏兵杀出,一支截你后路,另一支直取凤目关,你若不信,现在即可去看我设在林中营帐,究竟有无士兵。怎样,这局是你输,还是我赢?”笑看她低垂的脸庞,她紧握酒杯不再言语。
“顺便再说一句,你若火攻,这风势最好向东,方能火烧连营。不过最近这三日似乎都无东风,只有西风,火箭逆风,射程缩短,也易在途中熄灭,这火攻,也需天时地利人和也。”说完,往后靠在了帅椅上,轻抚宝贝,谈了这许久,腰有些酸了。
肖静不再说话,她闭上了双眸,陷入长时间的静默。
我休息片刻,唤人:“来人,给肖凤主换些热的酒菜。”
士兵进入大帐,给我们换上热的酒菜。见肖静不吃,也不说话,只是闭眸凝神,我自己吃了起来,无论怎样,宝宝要吃的。
待我吃了八分饱,见肖静依然不动,我轻轻提醒:“肖凤主,酒菜又要凉了。”她缓缓睁开双眸,仰天长叹一声:“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我呵呵而笑。她拿起酒盏:“你这纸上谈兵又是一个圈套。”
“哦?何解?”我淡然地笑看她,我们之间不像是即将交战的敌人,更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的交谈。帐内气氛的平缓是因肖静卸去了身上的锐气和杀气。
“哼。”她轻轻一笑,将酒饮尽,“我已知你军机,你怎会放我回去?”
“也对。”我没有否认,“若是鸠摩罗,我会放他回去。但是你,我不敢。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伏兵等候来营救你的人了。”
她的身体立时一怔,倏然看向我:“你你想怎样?”她的眸中,竟是露出了焦急和担忧。听闻肖静爱兵,如此看来,果然如此。来救她的,势必是效忠于她的将士,与她如亲如友。如今即将看她的亲友送死,她自然会担心心痛。
她立刻垂脸陷入深深地忧虑:“我命令过她们莫要轻举妄动,可是如今我被你扣下,她们定会来救我。”她沉痛地拧紧双眉,低叹一声靠在了椅背上,“是我肖静的一意孤行,害了她们。你说的对,是我过于自负,是我轻了敌”她愤然瞪视我,我笑了,很好,她终于肯认真地看待我了。
“我未曾说要歼灭她们。”我笑道,惊疑立时从她眸中划过,我轻呵一声,“我即将生子,不想杀生。怎样,如此肖凤主依然不愿将雪铭和寒烟送回?”
迟疑划过她的双眸,忽的,她笑了,而且是越笑越大声:“菊秋苒,你不敢打这个仗,你打了就是与肖澜为敌,雪铭不会原谅你”
我淡定地看着她,她猜到了我的心事。但即便她猜到,我也要将此弄真成假,将我宣战弄假成真。于是,我讳莫如深一笑:“肖静,你错了,这仗我是必打的,而且,正是为了肖澜而打”
她一怔,我悠然地再次唤人:“来人,上茶。”
士兵又一次进来,撤走了酒席,换上了茶点。殇尘,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希望接下去的话,能让肖静相信。
“秋苒,放心说谎吧,我知道,这是你最拿手的。”耳中忽然传来殇尘的声音,一时抑郁,这像是夸我吗。
回眸见肖静依然盯视我,我抱歉一笑:“对不起,肚子大了,人有些乏力,请容我喝些水,稍事休息。”
我相信肖静也有母性,与她之前的接触,可以感觉到她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一个无情的人,也不会专情多情。这看似矛盾,但在肖静的身上,却一点也不矛盾。她专情,她爱雪铭爱了几十年,到今日,还在爱着。
她又多情,她对自己每一个喜欢的男人,都认真对待。就如寒烟。当她得知寒烟嫁于我时,甚至威胁我不能亏待寒烟,否则,她不会轻饶。这样一个性情女子,即便是我的敌人,当看到我大着肚子上战场,心底也会产生一丝柔软。
果然,肖静眸中掠过一丝尴尬,似因我们彼此敌对,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垂眸喝起自己的茶来。
稍作休息之后,腹稿已经在心中打好。我放下茶杯缓缓说道:“肖静,你可曾想过,既然我的人能随意出入你的府邸给雪铭送信,并未曾被你发现,他为何不直接救出雪铭?”
肖静怔在了座椅上,拿着手中的茶杯一动不动。她似是未曾想到这个问题。或许,是她还未来得及想到。因为之前一直与我纸上谈兵。
我缓缓起身,坐久了,累。一边缓步,一边漫语:“因为雪铭也不想那时自救。我,雪铭,寒烟,我们整个菊府的人都可以一夜之间撤离女儿国,但是,肖澜走不掉,她是女皇,她不可能抛下一切,与我们远走高飞。女皇是肖澜的,也是雪铭的,雪铭亦放不下……”
静静的,肖静没有抬脸,只是身体不再发怔,而是静默地看着手中茶杯中,轻轻颤动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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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凤目关谈判(三)
第九十七章凤目关谈判(三)
“你怎知雪铭想法?他和寒烟都被我严密监控,怎能告知他的想法?”她忽然抬眸看我,捏紧手中茶杯。
我停顿了片刻,发现她的情绪因为我提及雪铭而发生了波动。难道雪铭就是她的死穴,只要提及雪铭的名字,便会让她失去冷静,陷入失控?
终究是因为雪铭是她心爱之人吗?
当年雪铭假扮女皇,可以说是间接地欺骗了她。
后来,雪铭诈死,又再次欺骗了她。
而今,她自以为欺骗雪铭,却没想到雪铭与我暗中联系,依然欺骗了她。
她被心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着……
若是寻常女子,只怕已经失声痛哭了吧……
心中因此而生出一丝痛,是为她。又产生一缕内疚,还是为她。
我再次站在她的身前,淡淡回答:“肖静,你知道吗?在你逐我离开女儿国的那天,我就派人送信给雪铭,告知了他一切,他和寒烟这三个月,都是在演戏给你和肖澜看……”
立时,她怔在了座椅上,双目陡然睁大,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目光因我们屡次欺骗她,利用她对雪铭的感情而柔和,我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走了,你依然可以利用肖澜,利用肖云的秘密来要挟雪铭,我们对此无力反抗,因为我们没有力量与你抗衡。”
“所以你去天朝借了兵……”轻轻的话语似是自喃,又似是苦涩的回答。她靠在了椅背上,显得失落而心伤。
“是的。只有打赢你,拥有和你势均力敌的实力,我们才不用再忌惮你。”
“不怕我说出雪铭的秘密?”她扬起脸,冷笑。
我笑了笑,摇头,不疾不徐地说出两个字:“不怕。”她的瞳仁迅速收缩,我盯着她的双眸,继续说着:“祸不及其妹。即便雪铭当初假扮女皇的事情败露又如何?女儿国未有一条法律可以治雪铭的罪。而且,他已经不再是女皇了。各大家族至多心中不服,却也无可奈何。”
“我可以联合其他家族,拿走肖澜的皇位”她郑重的话语,似是对我和雪铭的警告。
我依然淡定:“如果是这样。我便会告知全天下今日之兵是为何而发,战争是因何而起。当女儿国百姓得知原来致他们陷入战火,水生火热只因你肖静的贪色之心,请问,你还有民有吗?失了民心,皇位岂能坐久?而且,当各大家族在知道这背后真正的原因时,她们还会帮助你,夺取皇位?”
她撇开脸,回避我的目光:“你就不需要民心?”
浅浅而笑:“我不做女皇,不需民心,纵然背上千古罪名,我已全家团聚,又可在远处威胁于你和各大家族,保住肖澜皇位,已经足矣。”
“呵,用他国之兵护住肖澜的皇位,呵……”她轻笑摇头,“我错了,我当初不该放虎归山”
她说得对,当初她不该放我菊秋苒回天朝,给我反攻的机会。她若是将我们全家软禁,或许,我们不一定能逃地那么顺利。因为我身怀有孕,即便有无双的轻功,我也不敢冒这样的险。雪铭亦不想我和我们的孩子出任何事。
长长地,松了口气。谈到此时,事情已基本结束。但是,我不能就此手软,还要给肖静最后一击:“其实,你已经没有任何条件可以跟我谈了。”
“哼。”肖静轻哼,低头不再与我言语。
不知她是何想法,我便继续:“羽熙现在应该已经救出雪铭和寒烟,往凤目关而来,今日无论我输我赢,我都会留你在此,待雪铭和寒烟归来。”
“调虎离山”她倏然抬头,不再保持她的沉默,沉静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怒色。果然还是只有雪铭才能让她动容。
“不能算调虎离山。原来的计划中没有这个安排。只是羽熙的眼睛好了,又多了几个帮手,才临时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肖静,我们谈和吧,你归还雪铭,这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当作没有发生。也不会有人会知道这三个月所发生的事。你依然是百姓爱戴的摄政王,我依然是风流好色的菊州菊大人,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主动劝她言和,莫要生起战端。
她沉默片刻,抬眸看我,眸底是黯然的颜色和一丝不甘:“你不担心一旦你撤兵,我就逼宫?”
她在做最后的一搏。我们一直是在纸上谈兵,不仅仅是之前虚拟战事,之后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许多假设之上。这将是她最后一个假设。
我望向外面有些昏黄的夜色,这一天,竟是不知不觉地即将结束。我淡然而笑:“我想,相对于你,各大家族更希望年少资浅的肖澜做女皇吧。一旦你逼宫,反而给了她们一个捉拿你的借口。
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忌惮你,想联合起来拔除你这个眼中钉,却没有借口……这样……也好。待她们除了你,扶肖澜做她们的傀儡,我再借兵而来,助肖澜削藩。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怎样,肖静,你可还想逼宫做你的女皇?”转脸,看她,她双眉收紧,不再说话。
暮色渐渐浓重,大帐慢慢被黄昏的颜色包裹。我看了看肖静面前未动的酒菜,淡淡说道:“肖凤主今日就在我军营歇息吧,也好慢慢考虑。”说罢,我转身再次走向屏风,准备与殇尘汇合。
“肖云诈死,雪铭金蝉脱壳到底是谁的主意?”身后忽然响起肖静沉沉的质问,“雪铭的?还是你的?”
我没有转身看她,而是反问:“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这个问题还重要吗?”
“很重要。”
“那好吧。”我扬起脸,看着上方开始变暗的帐顶,“是我的主意,是我看出你心爱肖云,是我设计利用你对肖云的感情,骗你答应做摄政王,辅佐肖澜。所以你不要恨雪铭,恨我吧……”
空气变得安静,我缓缓垂脸,闭上了眼睛。我不想让肖静恨雪铭,因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