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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的甲斐,到织田信长的尾张或美浓,必须通过德川家康的三河,而德川家康一向是信长的盟友。家康虽然年幼势单,但他颇得民心,士气很旺,未必能一攻即克。同时武田之东,便是野心勃勃的北条氏康,很有可能乘虚来袭,因此武田始终不敢轻易西向,和信长一决雌雄。但是氏康病殁之后,形势就突变,氏康的儿子氏政对上杉谦信的傲慢十分反感,竟然与武田言和,等于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信玄这时便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心西图,何况义昭与信长之间的龃龉,明显已白热化,此日不取更待何时!元龟二年四月十九日,武田信玄率领了大军,侵入到德川家康的领域三河境内。信玄虽然是智勇双全的名将,但家康也不是个脆弱无能之辈,尤其他深得军心,士卒用命,于是顽强抵抗,步步为营,经过将近一年的血战,信玄才拔得八城。家康除了要求信长来援之外,连遣使臣到越后,请上杉谦信发兵夹击信玄,但这时已届隆冬,大雪纷飞,行军困难,谦信虚晃一枪后只好折回。而信长这一面也因为义昭正鼓动一班降将以及匪徒作乱,抽调不出太多的部队来相助,以致家康几乎是独立支撑危局,到了年底在“三方原”,两军遭遇,双方虽然都有援军,信长的精锐加入在家康军里,而北条氏政的兵卒掺进到信玄军里,接触的结果,家康败绩,仅以身免。信玄大捷之余,更进一步围攻野田城,正要得手的时候,信玄旧病复发,只好解围撤退,在归国的途中病殁,行年五十三岁。史称信玄,不但绝非一介武弁之士,并且长于文事,善理财,在当时群雄之中,是最懂治国之道的人。上杉谦信听到他的死讯时,正在进食,他放下筷子叹道:“失吾好敌手矣,世复有此英雄男子乎!”
织田信长的飞跃(1)
武田信玄死后,遗命秘不发丧,全军撤退。信长正摩拳擦掌,聚集他帐下英豪,准备迎战时,忽得报告武田军已拔营后撤。信玄向来用兵如神,骤然退走必有诡计。信长不敢追赶,任由武田军从容归还。信长的确松了口气,义昭却受了骗,他接到武田信玄在“三方原”大捷的消息时,欣喜万状,以为信长必非信玄之敌,是他翻身的日子到了。于是除了纠合败军之将的朝仓和浅井父子外,他又联合了最不该联合的人,弒他兄长的叛党三好义继和松永久秀,共同来揭起讨伐信长的旗帜,以响应信玄,预备腹背夹击,置信长于死地。他在近江举兵,开始行动,信长的反应也快得很,几天之内,他已经由岐阜,驰赴到京都,在知恩院前,摆开了阵势,对义昭发了请和的通牒,这是他当臣下对征夷大将军最后的礼让了。义昭居然不肯,以为武田的大军马上会来,信长怕了他。信长无奈,只好下令围攻二条城。义昭那里顶得住,不得已向天皇求援,由天皇斡旋降旨言和。义昭自承误谬,声明从今以后一切听从信长,不再自作主张。信长也就不为已甚,爽爽快快地班师回岐阜,不过他明知道义昭必不肯就此罢手,但是由于大敌当前,他不能不全力去应付武田信玄。这时已是四月,武田军不战而退使他意外地得到了喘息,能够从容防备义昭的再举。由岐阜通京都,有几处咽喉要地,如果义昭派重兵坚守,便十分难攻难克,于是他看中了一向没有设防的水路,派了心腹,很机密地建造了很多快艇。果然几个月以后,义昭自以为部署妥了重兵,公然悔了诺言,约定他的党徒再度讨伐信长。义昭也约略知兵,他亲自领兵去守“槙岛”,那是由岐阜通京都必经的咽喉要地,同时也增加了宇治川上的守备。自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天堑。在京都的二条城,派了心腹以及请了两位朝臣去镇守。二条城是他的根据地,以为仗着朝廷的天威,谁都不敢去侵犯。哪知信长另有绝招。他的快艇这时都已造好,他便乘风破浪,穿过浩瀚的琵琶湖,直驰京都,率领了精锐冲进了二条城,杀了义昭派驻的人,放回了朝臣,不客气地奏请了天皇,将义昭免去了征夷大将军之职。信长部下的各路大军纷纷告捷。空守在槙岛的义昭,反而落魄如丧家之犬,只好请降。信长命令他部将木下秀吉将义昭送到“若江”软禁起来,从此足利氏的征夷大将军的名位,算是结束。由足利尊氏在历应元年(公历一三三八年)起,到义昭的永禄十一年(公历一五六九年)止,共传十五代,不过在六代足利义教之后,将军只不过徒拥空名,毫无实权与威望,但居然还能继续了一百五十年之久。义昭纠合的伙伴,朝仓、浅井两家只好退还老巢,企图负嵎顽抗,那弒主的叛党三好义继被信长的部将杀了,另外一个松永久秀见风转舵,投降了,一时留得性命。信长自然不肯就此休息,他率领众将,乘胜进剿朝仓,朝仓自然不敌,最后孤注一掷,仍然覆没,朝仓躲进深山里,不幸被自己的亲信出卖,丧了头颅。浅井父子势孤力蹙,自知信长不会放过他们,便都自刎而死。天正二年的元旦,驻屯在近畿的将士都赶到了岐阜,来替信长贺新年。他这时已是日本腹部京畿一带的霸主。最使得他高兴的,是长年以来和他纠缠不清的两位死敌,如今全被他杀了,在大开宴席上酒过三巡之后,命令左右取出一个盒子来,在亲自开盒盖之前说道;“请各位来宾鉴赏这个,以佐酒兴!”打开一看,是两个涂了金粉的人头!一个是朝仓,另一个是浅井!他真是自满极了。现在除了在越后的上杉谦信是他所畏敬的人物之外,其余就都不在他眼里了,自然免不了有趾高气扬的神情。当日极欢而罢,座中有一人始终不离席,看群客走得差不多时,起身对信长说道:“希望您不要太自满,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平定呢!”的确不但还有很多难关需要突破,并且祸源已暗伏了。义昭成为阶下囚后,虽然没有受到任何虐待,相反的依然享受着丰盛王侯生活,但当年侍奉过他的人、仆属朋友,心里总免不了认为他太委屈了。尤其和他最投契、劝他投靠信长的介绍人── 明智光秀,无疑地更是愤愤不平。不过明智光秀是个极其深沉的人,在火暴脾气信长的面前,更是个驯良的忠厚长者,其实他是个心有城府的阴谋家。信长的功业进行得极为顺利,已经接近到巅峰状态,近畿内的群盗剿灭殆尽,京都市内路不拾遗,他更进一步去征讨盘踞在越前一带的匪徒“一向一揆”,忽然得报武田信玄的嗣子胜赖率领大军,乘他出征在外,偷袭了他重镇之一的明智城。武田胜赖是武田信玄侧室所生之子,诬他哥哥义信谋反,义信冤冤枉枉地被他父亲处死,胜赖因而嗣位,胜赖没有他亡父的智慧,却有盲目的蛮勇,居然也想西上勤王挟天皇以令诸侯,也就是信长的地位。明智城轻易地被他拿下,使他更以为信长只不过是个纸老虎,这次他却没有能再挺进,因为上杉谦信出其不意地攻打了他的城池,他不能不回军去救。义昭虽然被囚,但他仍然保有相当的自由,依然偷偷地以将军之名,散发他的御内书。武田胜赖接到之后,便十分兴奋,认为师出有名了。他不再直接攻信长,而去打群雄之中最弱的德川家康。家康自从今川义元被信长袭杀了之后,还了他自由之身,一直辛辛苦苦地经营着他的小小“三河”,和信长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几乎可以算是信长的附庸,替信长守着东北方面的门户。这时他的部下名叫大须贺的背叛了他,暗通胜赖,约为内应。胜赖聚集了两万五千之众,通过“信浓”,预备直取“冈崎”──三河的首府。哪知谋泄,卧底的大须贺被家康处决了。胜赖只好临时变卦,改向“长筱”进发,将长筱城包围了起来。信长接到德川家康请援救急的信息后,立刻动员。他知道武田胜赖善用骑兵,长于猛冲。他于是命令他的士兵除了刀刃之外,携带长杆、绳束,并命令他的三千枪手多带火器。长筱城内被困的守军,派出一员猛将杀出重围,向信长求援,在达成任务之后,预备返回长筱城时,不幸被擒,并被迫向城中人劝降,他却能在兵刃胁迫之下,大呼:“援军明天就到,你们要死守!”说明了德川家康方面的士气。这场大战,证实了用骑兵猛冲的战术并没有威力,信长以长杆编成的木栅,阻止了马队的践踏,而他三千名枪手分三批先后发射火器,使得弹下如雨,毫无间断。敌军无从躲避,只得退走,阵脚动摇之后,便如山崩,武田军大溃,几员老将都战死,《日本外史》写道:
织田信长的飞跃(2)
逐走追北,斩首一万三千级,挤余兵于川,获其宗族将领二十余人,胜赖仅以身免。
就这样结束了武田胜赖的野心,武田氏的灭亡也不远了。长筱之战,信长救了德川家康之危,家康感激之余,倾心相倚,成为最亲密的战友。信长有了家康为屏藩,对东北方面的强邻便不虞侵扰,可以高枕无忧,从此二人之间的友谊更增一层。日本朝廷对这位屡战屡胜的战将,更是刮目相待,由参议而大纳言,再转官为内大臣。名位已在征夷大将军之上了。义昭不再有人理他,只好销声匿迹,不敢再发那诱惑人的御内书。长筱之战中,信长所使用的战术,是他新由洋人学来的。步枪,当时这新发明的武器,虽然还很笨拙,不但子弹装发费时,并且发射后,还要休息,让枪管冷却之后,才能再用。但是它的威力要比弓箭强得多,而且声响有惊骇马匹之用。信长的三千枪手分三批发射,每批一千人,第一千批发射后便去休息装配,由第二千批去发射,如此循环不绝,成为炮火弥天弹下如雨的场面,从来没有这种经验的马匹,焉能不惊乱。这就是他大捷的主因。时代变更,科技有了很大的跃进,枪弹代替了弓矢,威力不仅胜过了弓矢,并且惊吓了骏马。而枪弹是洋人引进来的,好新奇的信长,对洋人能不另眼相看!时为公历一五七五年。十六世纪的西欧有了很大的转变。脱离了黑暗的封建时代,新大陆的发现更刺激了冒险家前去寻找乐园。帝国主义思想有了胚胎,狂热的教徒们也跟着企图向外发展,为了供献上帝,拯救那些没有受过洗礼的未开化人是他们的目的。一位虔诚的神父罗耀拉(Loyola),发起组织了耶稣教会,派遣会员远征世界各地,传达福音。与罗耀拉同是法、西边区的小国,“那伐黑”国人“萨维埃儿”到了日本,于是开始传教,除了教义之外,也传授了些科技,初期很受到民间的欢迎,但佛教信仰浓厚的日本,经过一段时间后,对于异教还是难以容忍,天主教终于被禁。这是一五四九年间事,经过二十年后信长初得势,第一件大事便是对天主教的开禁。无疑的,他知道这种外来的知识对日本绝无祸害的可能,只会有好处,最使他倾心的,就是他得到的“种子岛”枪。火器,是中国人的发明,明太祖朱元璋在太平路(现在的芜湖)大战元军的时候,忽然有个姓焦名玉的人呈献了一挺“天龙枪”。元璋大喜:“朕得此枪,取天下如反掌,功成之后,当封汝为无敌大将军!”元璋大破元军固然由于常遇春的勇敢,但“天龙枪”的功也不可没。种子岛枪,是天龙枪二百多年后的产物,西洋人经过多次改良,传到了日本种子岛。种子岛的岛主时尧惊为稀世之珍,仿效制造,不过当时冶铁的科技十分落后,品质恶劣,不堪使用。唯独信长不肯放弃研究,令人不断的改良,终于有了成效。不能不说这是日本西化的肇始。信长的据点岐阜,离京都嫌远,他现在已经不是一名普通的藩将,而是朝廷的重臣。很多大政要赖他来做最后的决定,局处在偏远的一隅,绝非可能。但是如果仿效足利氏的榜样,设总部于京都,亦非领军作战的统帅所宜居。他早就看中了“近江”。“近江”邻接琵琶湖上有一片土地,广阔平坦、交通便利,不论水陆,驰往京都一日必到。他于是大兴土木,在近江建了一座堡垒式的大城,名之为安土城。他命人将附近的观音寺山、长命寺山、长光寺山等等地方的巨石都搬运了来,作为城基,费了四年时间,完成了一座七层楼的高堡,是一金字塔形的建筑。底层完全由石造,作为巨大的兵器库,二层有大厅十七间,三层由他私人居住共十间,四层七间,五层两间,六层是个六角亭的佛堂,七层是个朱漆高栏屋顶下的阁楼,取名天守阁。至于内部装修,金碧辉煌,极为夺目,四壁所绘的画像则全部都是中国人物,三皇五帝、孔门十哲、商山四皓、竹林七贤等。尽管信长对洋人枪炮科技有兴趣,但在精神方面,无疑的还是受孔孟的教训。安土堡的气魄远比以前他替足利将军所兴建的二条城,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