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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这牧场里……”
“你身为将军府大牢的牢头,为什么跑到黄信坚开设的牧场来呢?”
“因为……”
“因为什么?快说!”
“卑职有点事到靖远来,没钱住客栈,只好到牧场来投宿。”
“你和牧场的什么人认识?”
“不认识,一个也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他们怎肯留你住下?”
“卑职是偷偷摸摸进来的,所以才……”
“才怎么样?”
“才藏身在草堆里。”
“你由兰州到靖远来,是向谁请的假?”
“向……张总牢头请……的假……”
孙胜武似已忍无可忍,猛地拍案喝道:“掌嘴!”
那两名官兵其中的一名立即扬起手掌,左右开弓,劈劈啪啪的在沈木扁两边面颊上掴了下去,把沈木扁掴得很快便口鼻鲜血直冒。
孙胜武冷笑了几声道:“王八蛋,本管带在由兰州出发前,便早已把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你还敢不说实话?”
沈木扁竟然仍不招认,龇牙咧嘴的道:“管带……调查清楚了什么?”
孙胜武朗声道:“你和黄信坚根本就是亲戚关系,也没向张总牢头请过假,就凭擅离职守这一项,本管带便可当场处决你,我现在就决定要你的狗命!”
孙胜武说完话霍然站起身,由座位上走了下来。
他缓缓扬起手掌道:“沈木扁,别怪本管带下手狠毒,到底说不说实话?”
沈木扁顿时头皮发麻,抖着声音道:“管带别……别下手……卑职……卑职招……招认就是……”
孙胜武这才又回到原位,不动声色道:“讲!”
“黄信坚是……卑职放……走的。”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
“除了是……亲戚……以外,他说……还要给我……一千两银子。”
“那么小姐住在那里?也是你告诉他的了?”
“是……”
“又是为什么?”
“他说……这事也要给……一千两……银子……”
“王八蛋,我看你是财迷心窍了?”
“管带,人为财死,卑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牢头,一月只赚几两银子,如今有二千两银子可拿,那有不心动的道理。”
孙胜武冷笑了几声道,“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若还想活命,现在就该从实答覆我几句问话。”
沈木扁结结巴巴的道:“只要管带能在将军面前讲好话,饶卑职不死,卑职一定实话实说。”
“黄信坚跑到那里去了?”
“他……他……”
“说!”
“他躲到宝鸡去了。”
“为什么要到宝鸡?”
“当然是要去找那边的岑庄主,一起逃亡。”
“那么小姐呢?”
“被他一起带走了。”
事情越来越麻烦,孙胜武默了一默,再问道:“你为什么不跟着黄信坚一起逃走?却要躲在这里?”
沈木扁顿了一顿道:“卑职是奉黄老爷子之命,到黄宅取一样重要东西,然后再赶到宝鸡送给他,想不到东西还没到手,便被你老人家逮住了。”
“要取的是什么重要东西?”
“一对玉观音。”
孙胜武不由心中一动,道:“把玉观音拿来我看!”
沈木扁摇头道:“夫人正在找,到现在还没找到,不然卑职早就离开这里了。”
孙胜武似乎不想再多问,吩附两名官兵道,“把他暂时押到空屋里,好好看守。”
沈木扁押走后,孙胜武望了岳小虎等人一眼,道:“岳少侠,各位姑娘!想不到因为这件案子,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岳小虎眨着两眼问道:“什么意外收获?”
“前几年京城的礼王爷送了我们将军一对玉观音,将军喜欢得不得了,在不到几个月之后上这对玉观音便失窃了,到现在始终没查出半点线索,看来黄信坚的这对玉观音毫无疑问是窃自将军府的。”
“管带当初可见过那对玉观音?”
“见过,将军在得到那对玉观音后,还特别摆在客厅里让所有的人参观,当晚更设筵庆祝,我也是赴宴者之一。”
“既然如此,这对玉观音,一定是放在他的小妾焦月娇那里,管带快把焦月娇传来。”
“不必传,咱们现在就再到黄宅一趟。”
“如果她死不承认,不肯交出来呢?”
“少不得要她吃点苦头了,青楼出身的女子没有不怕动刑的。”
“那就现在去!”
□□ □□ □□ □□一行五人,很快便又回到黄宅了。
应门的仍是那位管家。
那管家不再狗眼看人低,他已知来人身分,自然是全身骨头不足四两重的笑脸相迎,恭恭敬敬的把五人引进客厅,再献上茶。
孙胜武吩附道:“去把你们夫人请来!”
那管家应了一声是,忙去请人。
谁知去了不久,便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叫道:“孙大人,不……不好了!”
孙胜武还以为是焦月娇上了吊,啊了一声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夫人……不……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莫非如厕去了?你该好好找找!”
“一定……一定是走了!”
“走了?怎见得?”
“房门没关,床上的被褥很零乱,不少箱柜都打开了并没盖上……”
孙胜武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叫道:“快带我去看看!”
岳小虎、叶小龙、虎妞、虎娃也都随同出了客厅。
来到焦月娇卧房,果然床上一片零乱,箱柜几乎全部打开,显然是已携带细软潜逃。
焦月娇是青楼出身,这种女人最势利不过,无情无义。她见黄信坚已不再能依靠,席卷细软而逃是顺理成章的事。正好先前这段时间黄宅四周的警戒已撤,她趁夜逃走,可说轻而易举。
孙胜武呆了半晌,才问那管家道:“这屋里的灯,你来时是否还亮着?”
那管家摇头道:“是小的因叫了半天没人回应,担心夫人寻了短见,才点起灯来察看的。”
“你料想她会跑到那里去?”
“这就很难说了!”
“为什么?”
“她既然是跑了,就不可能跑到庄主认识的人那里去,至于她自己认识的人,小的根本弄不清楚都是谁?”
那管家的这几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孙胜武不想再多耽误时间,立刻和岳小虎四人再回到牧场,并把刘捕头找来,将双方人马分配好责任地区,在靖远县城周边数里之内展开搜捕行动,并约定天亮后仍在牧场集合。
这时离天亮只有两个时辰,当天亮后双方人马回到牧场后,结果一无所获。
刘捕头不得不向孙胜武请示,道:“大人还要准备如何处置?”
孙胜武道:“据说黄信坚已经逃往宝鸡,我决定带着手下弟兄们即刻赶往宝鸡。”
“卑职是否还有为大人效力之处,请大人尽管指示。”
“宝鸡属陕西省辖,已远离贵县地界,你就不必去了。不过,还有两件事必须拜托你……”
“大人请吩咐!”
“第一件事,要在贵县境内继续搜查,若能逮到黄信坚或焦月娇,要尽速押解到兰州将军府去。”
“大人放心,早职一定照办。”
“第二件事,我已抓到将军府一名小牢头,名叫沈木扁,现在正押在这里,那小子是重要人犯,放走黄信坚的就是他,麻烦你把这人也押送到将军府去!”
“卑职遵命。”
□□ □□ □□ □□三日后,孙胜武率领着手下官兵以及岳小虎等人已到达宝鸡。
宝鸡属凤翔府所辖,孙胜武因系越区办案,先持将军府公文去拜会了凤翔府程知府。
程知府对兰州将军派来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忙派出总捕头负责协助。其实孙胜武这次只是知会一下凤翔府而已,并未要求对方派人协助。他们为了避免招人耳目,人马仍是住在一处寺庙里。
在采取行动前,孙胜武仍召集岳小虎四人做一次商议。
岳小虎道:“上次将军曾说过,银镖牧场的场主岑标,将军府已行文陕西巡抚将他逮捕解送兰州,想必此刻已经到了吧!”
孙胜武道:“我由兰州出发到达靖远时,尚未见岑标解到,不知岳少夫问这话有何用意呢?”
“小弟的意思是黄信坚既已逃来宝鸡,不外是投奔岑标,既然岑标已经被押解,他又投奔谁呢?”
“也许黄信坚并不清楚岑标已被押解的事吧!”
“他当时也许不清楚,但来到宝鸡后自然就清楚了。”
“岳少侠的意思是……”
“黄信坚见岑标已被解走,自然也会转投别处躲藏,管带这次来很可能两头落空。”
“我也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但职责所在,却又不能不来。”
正谈着,忽见一名兵士进来,向孙胜武施了一礼,道:“禀管带,凤翔府的王总捕头求见。”
孙胜武忙道:“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便见王总捕头带着两名捕快来到门外天并。
王总捕头吩咐两名手下留在天井里,自己快步走了进来。
孙胜武连忙起身迎接,一面问道:“王兄匆匆前来,是否有要事通知?”
王总捕头带着不安的神色道:“孙大人,敝府方面出事了!”
孙胜武哦了声道:“出了什么事?”
王总捕头面有愧色的道:“负责押解岑标到兰州去的正是卑职的手下……”
“怎么样了?”
“卑职的这几名手下刚刚回来,报告了一个失事的消息。”
“失事?”
“不错,岑标在路上跑了。”
“被押解的人犯必是上了铐镣,怎会让他跑掉了呢?”
“全怪卑职的手下太过大意,岑标最擅开启镣铐之术,武功又高,一旦去了镣铐,卑职的几名手下根本对付不了他。”
“他可曾打伤人?”
“还算他手下留情,只伤了一名弟兄,所幸伤势不重。”
孙胜武无法责怪王总捕头,因为对方并非将军府所辖,对这件案子只是站在从旁协助立场,即使犯了再大的错误;自己也无权责难。
当下,他长长吁一口气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王兄也用不着自责,好在这件案子并无限期,只要尽力而为,不必急在一时。”
“孙大人有什么吩附,卑职马上照办。”
“不管如何,孙某既然来了,仍该到岑宅仔细搜查一遍。”
“好,卑职就陪同孙大人一起去!”
孙胜武随即叫来一名手下头目,交代先把岑宅四周放出警戒,然后与岳小虎四人以及王总捕头一同往岑宅而来。
现在是白天,而且已明知岑标不在家,不必担心再有什么人跑掉。
孙胜武边走边问道:“听说岳少侠和三位姑娘在到兰州之前,曾在宝鸡住过几天,而且也到过岑宅,并和岑标见过面。”
岳小虎点头道:“那是因为小弟听说岑标开设了一所银镖牧场,而小弟到兰州正是与失马的事有关,当然应该设法去察看一下。”
孙胜武问道:“现在岑标潜逃在外,他家里究竟由谁做主?”
王总捕头抢着答道:“岑标无儿无女,只有一个侄儿,现在当然是他侄儿做主了。”
岳小虎道:“是否那个被称为岑少爷的?”
“正是他,叫岑华玉,岳少侠也见过他吗?”
“不错,当时我们在宝鸡时,正是因为岑华玉在酒楼上欺侮一位卖唱的姑娘,双方起了冲突,后来岑标闻讯赶到酒楼道歉的。”
“什么?岑标会向岳少侠们道歉,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侄儿伤在我们手下,几名跟随他侄儿的汉子也伤得不轻,他不道歉行吗?”
孙胜武紧接着道:“王兄,孙某还没对你说明白,这位岳少侠和三位姑娘都是龙虎商行的人,他们这两年来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多少有名的土豪恶棍都受过他们的教训,连京城的忠王爷都栽在他们手里,王兄总该有些耳闻吧?”
王总捕头连忙改容相向,望着岳小虎等人抱拳一礼,道:“原来岳少侠和三位姑娘是龙虎商行的人,真是失礼失礼,各位的大名兄弟早就听说过了,今天得能相见,称得上是三生有幸。孙大人,您和岳少侠他们是怎样认识的?”
孙胜武道:“岳少侠的令尊和我们将军是结拜弟兄。”
“了不得,这么说来卑职方才真是太失礼了!”
说话问,已到了岑宅大门外。
王总捕头首先上前敲门。
应门的也是岑宅的管家。
这位管家曾见过王总捕头,打开门后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便笑脸相迎道:“原来是王大人到了,快快请到里面坐!”
进入客厅,那管家献上茶,再道:“王大人有什么吩附?”
王总捕头不动声色道:“府上岑老爷子有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