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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独眼乞婆桀桀尖笑道:“这样岂不打草惊蛇,告诉了他们,是咱们五毒教做的手脚?老
身自有计较,你只管照我吩咐行事就是。”
郭老三连连应“是”,伸手一摆,立时有三个汉子,纵身上马,泼刺刺的往林外驰去!
独眼乞婆、温如玉、洪长胜,郭老三,相继走进茅屋,其余的人,立即分散,在茅屋前
后林中,布了暗桩。
三楹茅屋,进门一间客堂上,早已摆好几付碗筷,等着开饭。
独眼乞婆回头横了温如玉一眼,冷冷的道:“如玉,你把他放到地室去,咱们一天一晚
没休息了,吃了饭,好好休息上一晚再说。”
温如玉答应一声,托起裹着陆翰飞的大棉包,往左边那间厢房中走去,那厢房中只有靠
壁处一张土坑,别无家具。
郭老三很快走在前面,手中执着烛台,替她照路,走近士坑,伸手揭起木板,露出一个
暗门,下面约有十几级石阶,正是地下密室的入口。
原来五毒教盘踞五岭山脉,蛰伏己久,这座茅屋,正是他们人山第一个关卡,所以设有
密室。
两人走下地道,郭老三放下烛台,便先行退出。
温如玉把手上棉包,轻轻放到靠壁之处,然后解开四周捆着的绳索,又把棉被轻轻揭
开!
被窝中登时露出一张她熟悉的面庞,这是多少天来,一直在她脑海中萦回不去的影子!
但他这时候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失去了几日前那种出世拔俗的飒飒英风!
她心中感到一阵歉然,同时升起无限怜惜,怔怔的瞧着他,半晌,兀自拿不定主意,她
不知道姥姥何以会对南北双岳门下有这般仇恨?
不错,五毒教在二十年前,是被江湖上几大门派,联手逐出中原的,但也不见得是毁在
南北双岳两人之手。
听姥姥的口气,她也并没一定想觊觎金玉双奇白衣剑侣藏宝,虽然她是以此为藉口的。
温如玉贵为一教之主,但她自小由姥姥一手扶养长大,她平日任性、使气,姥姥总是百
依百顺,从没拂拗过她,可是今日她发觉姥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和往常大不相同!
她心念电般转动,目光只是盯着陆翰飞脸上,一眨不眨!
渐渐,她发觉他伤得很重,此时既像熟睡,又像昏迷!
她突然想起自己身边的一个白玉小瓶,那是两粒五毒教的保命金丹——“宝蛇丹”。
据说“宝蛇丹”还是上代师祖传下来的,其中有一百种举世罕见的毒蛇胆,和许多珍贵
药物配制而成,专治各种重伤,只要还有三分气在,无不药到回春。
因为这药丸有许多灵药,不易寻觅,炮制尤难,药丸用一粒,就少一粒,所以后来就成
为教中传世之宝,只有教主身边,才能携带,也只准教主一人保命之用。
自己身边从小就带着这个玉瓶,瓶中已只剩了两颗药九,玉瓶是用丝囊佩在自己贴身之
处,十多年来,坐卧不离。
温如玉想到“宝蛇丹”,心头一喜,毫不犹豫的背过身去,从贴身之处,取出丝囊,抽
开活结,很快从瓶中倾出一颗金箔为衣,只有黄豆大小的药丸,俯身拨开陆翰飞牙关,塞入
他口中。
她动作极快,但好像做了一件亏心事似的,心头小鹿,禁不住砰砰狂跳,脸上也感到一
阵热辣辣的,难以平息。收起丝囊,纤纤玉掌,在发烫的脸颊上轻轻按了一按,才沿着石
级,举步朝上走去。
只见客堂中间一张方桌上,早已摆满了菜肴,连饭也装好,敢情就是等着自己。
温如玉在上首坐下,独眼乞婆区姥姥瞧了她一眼,脸上略有不豫之色,欲说又止,但终
于捧起饭碗,吃了起来。
温如玉怕她出口相询,也不敢多说,只是自顾自吃饭。
饭后,调龙手郭老三匆匆出去。
毒砂掌洪长胜也跟着站起身子,说道:“姥姥和教主,还是早些休息吧,就是有人追
踪、今晚也不可能寻得到这里。”
独眼乞婆冷笑道:“你道龙门帮的人,会轻易被咱们脱梢?老身估计,今晚准会有人寻
上门来,不过,只要照我方才说的去做,纵然有人赶来了,也叫他们扑上个空。”
这时,桌上菜肴,已由区姥姥贴身侍女红儿收拾干净,替三人端上茶来。
洪长胜迟疑的道:“姥姥要他们全数撤走,兄弟总觉不妥
独眼乞婆千笑道:“教下弟子,武功平平,真要有人赶来,哪是是人家对手?留在这
里,反而碍事,你和郭老三,路径熟悉,随便一躲,就不易被人发觉,既要留着,自无不
可,其实今晚老身又不和人家动手,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就行。”
温如玉不知姥姥葫芦里卖什么药,正想问话!
洪长胜点头道:“这样也好,兄弟这就出去瞧瞧,如有风声,就以投石为号。”
说着大踏步往门外出去。
独眼乞婆道:“如玉,你随我到地下室去,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温如玉怕姥姥发现自己给陆翰飞服药之事,故意捧着茶碗,就唇边吹了几口,似乎茶水
太烫,一面撒娇的道:“姥姥,我要喝几口茶呢,你在这里说,不论一样。”
独眼乞婆独目闪过一丝凶光,道,“不,咱们到下面去!”
红儿只有十四五岁,生得极为伶俐,平日深得温如玉疼爱,这会她瞧着两人,屈膝道:
“姑娘还没喝茶,要在这里,姥姥就在这里说吧,红儿出去一会好啦!”
独眼乞婆沉声道:“你也只知道跟姑娘帮腔,难道姥姥说的话,算不得数?我要你留在
这里,你就给我守在这里。”
红儿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噤声不敢多说。
独眼乞婆忽然觉得自己语气极重,接着又柔声道:“红儿,只要过了今晚,姥姥就好了
却一桩心事,姥姥就把你收到门下,你好好守在这里,我有根重要的话,和如玉说。”
温如玉不知道姥姥今天脾气何以变得如此暴躁,尤其是她的那句“过了今晚,姥姥就好
了却一桩心事”,这话,分明隐隐透露出有不利于陆翰飞之意在内,不然,何以坚决要到地
下密室中去?她心头不期有些忐忑不安,放下茶碗,起身道:“姥姥,你要说些什么咯,我
们这就下去好啦!”
独眼乞婆没有作声,两人一起走入左厢,跨下密室。
独眼乞婆取过烛台,弹去烛芯,熊熊烛光,照着壁角的陆翰飞,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嘿
嘿冷笑,自言自语的道:“小子,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你还敢在我姥姥面前逞强不?你老
鬼师傅也会死在人家手里,但你却逃不出我的手去……”
温如玉听得怵然一惊,照这情形,姥姥果然和南北双岳有仇,心中想着,在旁打岔道:
“姥姥,你不是说有要紧话和我说吗?”
独眼乞婆突然放下烛台,脸露戾色,尖笑道:“不错,老身要和你商量的,就是今晚先
宰了这个小子!”
她话声一落,一双鬼爪,悬空抓了两抓,就有朝陆翰飞咽喉掐去之势!
温如玉吃了一惊,连忙伸手一拦,劝道:“姥姥,咱们出动这许多人,好不容易从龙门
帮手上,把他掳来,为了什么?”
独眼乞婆凶眼一瞪,道:“我不希罕什么白衣剑侣的藏宝,何况究竟有没有这回事也不
知道。”
温如玉道:“不,那船老大不是说令狐仙赛孙膑没上石鼓山去以前,留了一封信给他,
江湖上正盛传着赛孙膑早已预先把藏宝取出了,那么船老大说的那封信,一定另有文章,他
此时重伤未愈,只要等他醒转来了,不准问出下落。”
独眼乞婆厉笑道:“我不要藏宝,我只要他的命。”
温如玉怔道:“姥姥,这是教中大家决定之事,咱们得到白衣剑侣留下来的武功,就可
称雄江湖了。”
独眼乞婆独眼凶光熠熠,尖声道:“如玉,我姥姥抚养了你十几年,你到底给不给我出
气?”
温如玉挡在陆翰飞前面,为难的道:“姥姥,这是咱们教中决定的事,关系五毒教的盛
衰,我不同意姥姥的做法。”
独眼乞婆冷笑道:“如玉,你不用摆出教主的身份压我,找知道,你是存心保护他,今
天,你一直把他抱在身边,我知道你是看中了这小子!”
温如玉被她一口说穿心事,不禁脸上一红,接着又脸色一板,道:“姥姥,你说什么?
你是长辈,说话也该有个分寸,我是你抚养长大,但我总是一教之主,你平日口口声声为着
五毒教,今天怎的一反常态?”
独眼乞婆脸上忽然飞起痛苦之色,也更显得狰狞可怖,白发飘动,喃喃的道:“我一反
常态,如玉,你说得对,姥姥是反了常态,我看了这小子,恨……恨不得立时掐死了
他……”
她声音凄厉,双爪作势,隔着温如玉,恨恨不己!
温如玉皱皱秀眉,低声问道,“姥姥,你和他有仇?”
独眼乞婆渐渐平静下来,身躯微微颤动,口中“唔”了一声,道:“如玉,你是教主,
你有权决定他的生死,姥姥虽然比你长了一辈,但姥姥总是五毒教的人,给不给我出气,全
凭你吧!”
温如玉道:“他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姥姥非杀他不可?”
独眼乞婆愤然退:“因为这小子是南岳简子真的徒弟。”
温如玉抬头道:“姥姥,你是说他的师傅是咱们五毒教的大仇?”
独眼乞婆被她问得默然不语,停了半晌,才颓然摇了摇头,徐徐的道:“不是,唉,如
玉……”
温如玉松了口气,柔声道:“姥姥,你只管说下去咯!”
独眼乞婆长叹一声道:“如玉,姥姥知道你的心意,但你也该知道你是五毒教出身,五
毒教是江湖黑白两道谁都瞧不起的下五门,咱们配不上人家名门正派中人的,你……别再痴
心梦想了。”
温如玉脸上一阵绯红,跺跺脚道:“姥姥,你说正经的咯!”
独眼乞婆道:“姥姥对你说的就是正经话,姥姥这一生,就是你的榜样,唉,这快三十
年前的事,那时我还只有二十二岁,哦,那时候,湘西,湘南,全是咱们五毒教的地盘,有
一天,我经过雪峰山,瞧到一个身穿蓝衫的人……”
温如玉道:“那人可是南岳简大先生?”
独眼乞婆道:“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见他约莫三十来岁,长得甚是英俊,正俯
着身子,来一珠药草,忽然从草丛中窜出一条白影,一口朝他手上咬去!
那人武功极高,眼快手快,瞧到白影,就是一剑,把窜出来的白影,一下挥为两段,哪
知出手虽快,那条白影,也窜得极快,身子被他长剑斩为两段,但已一口咬住他袖角!”
温如玉道:“那是什么蛇,竟有这般厉害?”
独眼乞婆道:“当时我也吃了一惊,急忙举目瞧去,被他斩成两截的,竟是一条平日极
少见的如意玉带虺!这种毒蛇,就是广西深山之中,也极难发现,因为普通毒蛇,只有牙齿
才有剧毒,玉带虺却周身无处不毒,是几种出名毒物之一。我方自瞧碍一惊,口中只叫了一
声:‘你快退!’但我话声未落,那落在地上的下半截虺身,长尾卷动,同时缠上了他右
腿。”
温如玉咬着下唇,露出洁白的贝齿,笑道:“姥姥这就伸手救了他?”
独眼乞婆道:“他袖角上还咬着玉带虺上半截,脚下又被下半截缠紧,心头一慌,衣袖
丢了几丢,没有摔掉,就用剑切下袖角。这一耽搁,脚下毒气已发,再想用剑尖去桃玉带虺
下半段、已是不及,身子摇了两摇,就昏迷过去!我当时还不知道他就是三年之前,在泰山
大会上,崭露头角的青年高手蓝衫剑客简子真,等我跃落他身边,只见紧缠在他小腿上的半
条玉带虺,本来莹白如玉的蛇身,业已渐呈枯黄……”
温如玉道:“那又为什么呢?”
独眼乞婆道:“那就是南岳派的‘少阳神功’,他敢情发觉蛇身有毒,立即运功抵御,
把玉带虺半截蛇身烧成灰烬,但他运功才到中途,已毒发昏倒。要知玉带虺本是天下剧毒之
物,他这功运到半途,突然昏倒,毒发得更快,我用尽教中解毒灵药,足足守了他三天,才
把毒气退去,他也说出他叫简子真。我听得心中更是高兴,因为他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剑
客,但我却没有勇气说出我是五毒教主的师妹。”
她满布皱纹的脸上,开始流露出一丝青春的光辉,继续说道:“从此之后,我时常到衡
山去找他,他也对我不错,这一段时间,我已经把心许给了他。”
温如玉道:“姥姥,后来呢?”
独眼乞婆叹了口气道:“这也怪咱们五毒教的人,实在太以胡来,弄得江湖上声名狼
籍,简子真可能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