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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您偷看人家。”她轻功虽妙,但一吐气发言,身躯便生像是重了起来,柔弱的竹枝,猛
地往下一弯,她不得不暗中换了口气,轻折柳腰,横滑一步,明亮的眼睛,却乘机向后瞟了
一眼,却见裴珏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弹一下。
她口中哼了一声,樱唇一撤,像是在说:“谁稀罕你。”冷寒竹目光动处,亦自微微皱
眉道:“琪儿,告诉我,是不是那姓裴的小子欺负了你,哼!他若真的欺负了你……”他又
自冷哼一声,中止了自己的话,哼声之中,满含森冷之意,哪知檀文琪却又娇笑了起来,按
口道:“二叔,您发什么脾气,人家又没有欺负我。”言下之意,竟是你这脾气发错了。
冷寒竹不禁一愣,心中暗道:“我发这脾气还不是为了你,你却怪起我来了。”他虽是
阅历丰富:但对这少女的心事,终究还是弄不清楚,心中一面发愣,口中却道:“他若没有
欺负你,那么就是你这丫头疯了。”擅文琪“噗”一笑,道:“我是故意气气他,谁叫他总
是那个样子,过两夭,等我气消了,我再来我他,大叔二叔,我们走吧,还耽在这里干
吗?”
说话之间,她娇躯微转,便又掠去数尺,冷寒竹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暗中长叹一声,低
语冷枯木道:“想不到现在的女孩子,比三十年前还要刁蛮古怪。”伸手一拉冷枯木的衣
袖,亦自跟踪掠去,竹林微簸之间,人踪便已全杳,只剩下呆立在林外的裴珏,只自望着这
边出神。
人踪去了,林梢空了,月光从东方升起,现在已落到西方了。
他默默地垂下头,暗问自己:“她这是为了什么?怎地突然走了?唉——我连她落脚的
地方都不知道,又怎能找她,相思一载,却换得匆匆拂袖而去,文琪,你到底怎么了呀?、
他惆怅地叹息着,站在月光下,甚至连脚步都不愿抬起。方才她温柔的言语,此刻仍在他耳
边荡漾着——”你走了之后,我哭了好几晚上,只望你很快地就会回来,哪知道一天、两
天、一个月、两个月,你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终于忍不住,也偷偷地跑了出来,你知道
吗?我为你吃了多少昔,无论是有月亮的晚上,还是没有月亮的晚上,我都会望着黑暗的
天,低低地念着你的名字,你可听见了?“于是他的心,便在这温柔的言语下,化做一池荡
漾的春水。他黯然伸出手,这只手方才还在她的掌握里,她抚摸着这只手,依依他说:“这
一年来你有没有想我呀?”他幸福地长叹了一声,不住点头,她又说:“喂,听说你要当总
瓢把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他苦笑了,正待说出自己这一年的遭遇,却又突然想起那可爱的袁泸珍,就忍不住先问
她:“珍珍呢?她可好?我走了她有没有哭?”哪知她听了这话,就突然走了。
“唉!女孩子的心,真是难测,这些日子来,我只当她已远比以前温柔了,哪知她还是
以前那样子,既可爱,却又娇纵刁蛮,文琪,你不该对我这样呀?你该知道,你这样多伤我
的心。”
垂下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襟,衣襟犹温,温香犹在——片刻之前,她还依偎在他的怀
抱里,然而此刻呢?却只剩了他自己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
咦一一
溪旁的地是平坦的,他孤零零地位立着,月光从他身后射来,这平坦的土地,却怎地有
两个长长的影子。
他的心,不禁为之猛地跳动一下,刹那之间,他心中所有的思潮,已变为惊惧,他来不
及再想别的,蓦然扭转身。
哪知——
他身形方转,眼前突地人影一花,竟有两条人影,从他身躯的两侧掠过,他只觉自己的
左右双臂,都被人轻轻按了一下。等他身形站稳的时候,眼前却又是空荡荡地,半条人影都
看不到了。
他大惊之下,脚步微错,蓦然再一转身,口中厉声叱道:“是谁?”
身后一声冷笑,他眼前人影又自一花,又是两条人影,从他身躯西侧掠过,“吧、吧”
两响,他左右双肩又被拍了一下。
但是——
地,仍然是平坦的,地上的人影,仍然只有两条,一前,一后的,前面的影子是他自己
的,后面的影子是谁的呢?难道这两人其中之一是没有影子的?他一捏掌心,掌心沁出冷汗
了。晚风吹到他身上,也开始有刺骨的寒意。
一时之间,他心中既惊且惧,想起几时所听的故事:“人都有影子,只有鬼,才没有影
子的。”他不禁更为之栗然。
他惊栗地站着,动也不动,后面的影子究竟是谁?他想也不敢想,目光动处,只见地上
的两条影子,也没有丝毫动作,他悄悄咽下一口唾沫,哪知身后突叉传来一阵冷笑。
后面的那条影子,也开始往前移动起来,距离自己的影子,越来越近,他机伶伶打了个
寒嚷,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冷笑之声,更刺骨了。
抬首一望,天上仍然群星灿烂,距离天明,似乎还有一段很长的时候,他于咳一声,暗
中忖道:“裴珏呀裴珏,你难道真是个无用的懦夫,怎地如此胆小,后面纵然是个鬼魅,只
要你问心无愧,又有何惧?”
一念至此,他胆子不禁一壮,故意理也不理那条影子,大步向庄院走去。
哪知背后冷笑之声突地一顿,一个细嫩柔脆的声音说道:“裴珏,站住。”
裴珏胆子再大,此刻也不禁心魂皆落:“他怎地知道我的名字?”
定了定神,大声道:“在下正是裴珏,阁下有何见教?”他虽然装作镇静,但语气之
中,却也不禁微带颤抖了。身后的语声森然一笑,道:“好极了,裴珏,我正要找你。”语
声粗壮,有如洪钟,哪里还是方才那种细嫩柔脆的声音。
裴珏又为之惊愕住了,口中慢慢说道。
“有何贵干?”心中却是疑云大起,俯首望去,只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映成笔直的一
条,仿佛连手脚都没有。
他心中一动:“难道我没有手脚吗?只是映在地上的影子分不清罢了。”一念至此,他
心中的惊惧,不禁大减,却听身后的语声,又换了方才那种细嫩而柔脆的声音说道:“你先
别问我找你作什么?我先问你,我究竟是人是鬼?嘿嘿——”他又自冷凄凄地冷笑数声,接
道:“你着回答不出,我就把你吃了。”
哪知裴珏却一挺胸膛,大声道:“你当然是人。”
身后的人影似乎惊异地轻唱了一声,方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人?告诉你,我不是人,
人哪里会分成两个身体,两种声音,嘿嘿……你猜错了,我要把你的骨头都吃掉。”
他声音虽然说得更为惊人,但裴珏心中,此刻却已全无惧意,竟自哈哈一笑,大声道:
“我非但知道你们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一起,地上当然只有一条影
子,哈哈,我方才都险些上了你们的当了。”
须知他本是聪明绝顶的人,方才动念之间,已自想到此一可能,仔细一想越觉自己猜测
绝不会错,此刻说了出来,想到自己方才的畏惧之意,只觉甚为可笑。
于是他笑声越来越大,到后来甚且笑得弯下腰去,一面道:“我方才真笨,怎么连这个
道理部想不出来,还只当你们其中肯个是鬼,根本没有影子的。”
笑声未歇,身后的人影竟也笑了起来,裴珏满耳俱是笑声,只觉得笑声从身后移至身
前,不禁抬目望去,哪知他目光动处,却又不禁惊得呆了。
此刻站在他身前的,竟是一个身躯高大无比的女子,手脚粗壮,剑眉虎目,若不是她头
上云鬓高挽,裹着一件轻罗自衫中的腰身,也略有起伏,只怕任何人也不会将她看作是女
人。
裴珏一眼望去,再也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种粗壮女子,一呆之下,转目望去,不禁又为之
连退数步,笑声也为之倏然顿住了。
原来这白衫女子的前胸,交织着两条黄金色的带子,带子后面,绑注一个黄金色的藤
箩,藤箩之中,竞坐着一个满身金衫的男子,身躯特小,有如幼童,但却衣冠峨然,正自一
手接着颔上长须放声大笑着,笑声粗洪,有如铜钟,一双明亮的眼睛,亦自望在裴珏身上。
这一年之中,裴珏遍历江湖,各式各样的人,见过不知有多少,有的很胖,有的很瘦,
有的很高,有的很矮,但是他连做梦也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女子,更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了。
这男女两人仰天而笑,那身躯高大的女子突的笑着说道:“裴珏,不怪人家说你聪明,
你果然聪明得很,我夫妇两人这样不知吓过多少人,想不到这次却吓不死你。”身躯虽粗
壮,声音却娇柔,相形之下,更觉奇异。
本已惊愕无比的裴珏,此刻不禁为之又一愕,日光从这高大粗壮的女子身上,转到她身
后背着的那侏儒般的男子身上。
“难道这两人竟是夫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这两人又是那么真切
站在自己面前,那么真切他说道:“……我夫妇两人……”
却听那男子笑声突地一顿,目光深然望着裴珏,缓缓说道,“你怎地笑不出来了,看着
我夫妇两人有些不大顺眼是不是?”
裴珏心中一惊,暗道:“裴珏呀裴珏,你怎地作出这种表情来,且夫妇俩的样子虽然可
惊可笑,但他们之间,必定包含着一个无比动人的故事,如其这样,才更显出这两人结合的
可佩,你自己也曾残废过,也曾了解残废之人的痛苦,此刻你怎地会对别人的痛苦和不幸如
此呢?”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觉歉然,忙自一整面上的表情,长揖道:“小子无知,还请恕
罪。”
他并不替自己方才的行为解释和掩饰,只是但白地承认,而且立刻改过,那男子的目光
在他面上凝注半晌,裴珏只见他看来虽然可笑,但目光之中,却有种不可侵犯的神采,而且
面目之间,英挺俊逸,丝毫没有狼狈的样子。
那白衫女子更是眉目开阔,仔细一望,亦有三分妩媚之态,若不是女的身躯太过粗壮高
大,男的却又是侏儒,这一男一女,倒真的是对极好夫妇。
那侏儒男子凝目半晌,突又一笑道:“不欺不诈,不骄不馁,却又聪明绝顶,兀自难得
的很。”藤箩中伸山婴儿般的手臂,轻轻一拍那白衫女子的肩头,又道:“珊珊,我说她不
会看错人的。你看,我说的话可有错过?”一捋颔下柳须,仿佛甚为得意。
那白衫女子娇声一笑,点了点头,裴珏面上虽然恭谨,心中却不禁暗叹一声,忖道:
“先前我只当那粗豪的声音,必是发自一彪形大汉,柔脆的声音,则发自一个娇弱女子,哪
知却是恰恰相反。”
心念一转,又自忖道:“我与这两人从未谋面,但他们言词之中,却像对我颇为熟悉,
而且还是特地来此寻访于我的,这却又是为着什么呢?”
他百思不解,又自长揖道:“两位前辈,来此寻访小可,像是有些吩咐,不知可否告诉
小可,如有差遣……”
那侏儒男子朗声一笑,道:“你这娃娃,倒有些像我幼时的性格,其实自己需人相助之
事极多,但却时时刻刻想去帮助别人,嗤——”他突地微叹一声,接道:“茫茫天下,像你
我之人,若是多上两个,也许天下就太平得多了。”
白衫女子“噗嗤”一笑,接道:“可是这些年来,你怎么总想杀人,而不想助人呢?”
那侏儒汉子伸出手掌,在箩边重重一击,轩眉怒道:“世上可杀之人大多,可助之人却
又太少,我遇着可杀之人,自然要杀,这难道又惜了不成?”
裴珏此刻已对这对男女二人,大起好感,此刻忍不住接口道:“前辈遇着可杀之人,若
地不杀,反而助他改去可杀之因,那岂非更好。”
却见这侏儒男子双眉间,微微一转,似乎怒气渐作,瞪了裴珏半晌,突又叹道:“你年
纪尚轻,自还不知世上可杀之人的可恨,等你年纪大些,只怕也会和我一样了。”
裴珏暗中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却听那白衫女子娇笑着道:“孺子果然可教,也不在我
夫妇二人千山万水跑来看你,你要是个不成材的,只怕我们这位先生又要把你一刀杀了。”
她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你可知道,我们跑来找你,是为着什么吗?”
裴珏微一摇首,暗自忖道:“我自然不知道,否则我方才问你作什?”只是他心中虽如
此想,口中却未说出来而已。
裴珏呆呆地愕了半晌,只觉自己这半夜之中,所遇之人,无一不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之
外的,那“冷谷双木”的冷漠,固然已是世上少有,而这夫妇两人的形态,更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