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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湘月醉了,醉在那不可思议的韵律之美。
当翎羽的茎梗在绸带波动上起伏一十八次而来,她已经醉了。
那如同泛江逐月的舟舫,那么不畏、痴情,又孤独──翎羽的茎梗由第十八个波谷撞向第十九个波峰时,粉红绸带已裂、而断!
月落,落于大地之下!
刀锋,没插于土中兀自光耀!
人呢?
宇文湘月一叹,丢下犹执于手上的半截绸带道:“我输了……”
全场凝聚了片刻,宇文长卿轻咳一声,道:“兄弟──,年轻一代中,只怕鲜少有人可以和你争锋……”
“哥长老”沉声嘶哑道:“小子──,你说个啥屁话……?”
“哈……,”宇文长卿仰天长笑道:“阁下未免忽略了掌上肌纹,不会超过三十岁……”
哥长老一愕,大笑。依旧是沉声道:“玉公子你可以放了吧──”
“可以──”宇文长卿淡笑道:“不过……,在下还有一件事要玉风堂堂主亲口答应……”
玉珊儿冷声道:“败军之将,还敢言勇……”
“哈……,”宇文长卿大笑道:“姑娘有把握在下一定输这位哥长老?”
玉珊儿一愕,那宇文长卿又道:“再说──,在下绝对有把握在诸位出手以前,发动轿中机关将令兄毙杀于轿中!”
玉珊儿寒声道:“你敢?”
“为什么不敢?”宇文长卿冷冷一笑道:“要不要试?”
谁敢试?玉珊儿手上那把玉扇紧握,只就不敢出手。
便此时,碧椅已端了一壶茶来;同时,数声朗笑亦由内厅传至!
是玉满楼、卫九凤陪着黑旗左使邢嚣走了出来。
玉珊儿当先道:“爹──,哥给人家擒了……”
玉满楼看了眼前情势一眼,淡笑道:“宇文公子有什么条件?”
宇文长卿道:“放了玉公子可以──不过,在下要玉堂主答应比武招亲──”
玉满楼双目一亮,朝“哥长老”看了一眼方才笑道:“如何个比武招亲法?”
宇文长卿盯了玉珊儿一眼,方才笑道:“半个月后,请堂主架一擂告知天下,若能得胜者则则可娶令媛为妻……如果──,又巧的是在下胜了,那在下的妹子和贵堂楚天公子亦结成连理……”
玉满楼双眉一挑,看向一旁的宇文湘月,只见她妙目所凝,竟是那位全身白袍所罩的神秘人。
玉满楼暗暗讶异好笑,他心里猜想这位装神弄鬼的家伙一定是李北羽。
眼看宇文湘月的神情似乎是心折不已,他淡淡一笑,道:“如果令妹不愿意呢?”
宇文长卿一愕,旋即道:“兄妹同进出,若是家妹不愿,晚辈就算胜了也不敢以令媛为妻……”
这话,大有把握宇文湘月一定会听他的。
原本,这也是黑旗武盟想到称霸武林的策略之一。
届时同时掌握了玉风堂两位儿女,只怕天下武林使得三分之一。
玉满楼岂会不知?他却依旧笑道:“好──半个月内老夫将昭告天下,比武招亲……”
玉珊儿闻言脸色一变,急道:“爹……”
邢嚣大笑道:“玉堂主果然是明断之人,在下佩服的很──少盟主可以放人了,玉堂主一向是言出必行之人……”
宇文长卿亦朗笑道:“晚辈便立即放了楚天兄吧──”
这下,称兄道弟来了──
宇文长卿按了按轿中机关;立时,玉楚天自轿中滚了出来,那身上丝网也已辙去。
玉楚天这一翻滚几下,立即腾身跃起。
一看眼前爹娘在前,而宇文长卿和宇文湘月又立于一旁,不觉羞愧恼怒,一振剑便又要攻出!
玉满楼低喝道:“天儿住手──”
玉楚天闻言止剑。双目尽赤咬牙叫道:“爹──”
玉满楼星目一闪,朝宇文长卿冷然道:“阁下可以将你们的人带走了──”
宇文长卿朗笑抱拳道:“晚辈先行告退,半个月后再见──”随却,一挥手下令:”走──”
宇文长卿已当先迈步而去!
那宇文湘月犹盯看了覆面的“哥长老”半晌,方才依依不舍似的尾随众人而去。
黑旗武盟的人走的不慢,一忽儿已全数走光,独留玉风堂的人和那位“哥长老”!
事情结束,哥长老当然得走啦!
那碧荷茶端了半天,急叫道:“茶……”
哥长老一愕,苦笑道:“不必……”
玉满楼大笑,道:“兄弟连老夫的面子也不给嘛──?”说完,已斟了两杯茶,自己已举起了一杯来。
在此情景,哥长老不喝都不行。
这下,只有迈步向前,举起另一杯茶,仰首一饮!
那杜鹏在旁边看了这一幕,方暗自好笑老奸对大奸,如此作势。忽然心里一紧,竟脱口叫道:“不能……”
原来,玉珊儿早就好奇想知道这位“哥长老”是那号人物,便趁他仰头喝茶时,倏忽玉扇快递,掀下“哥长老”面罩来!
玉珊儿的动作怏,玉满楼的动作更快!
就在那位“哥长老”面罩掀向半天的同时,玉满楼已一抖长袍宽袖,立时便罩住了那位神秘人。
玉珊儿模糊中看那人并不真确,再加上爹这一阻挡,脸上不觉一愕!耳里,已传来玉满楼的声音斥道:“珊儿无礼──要让人家说爹没有家教吗?”
玉珊儿嘴上一噘,撒娇道:“谁叫这人刚刚自命为长,对人家呼东唤西的吗……”
卫九凤笑骂道:“还这般无礼……”说着,便过去一招落地的面罩;那卫九凤的玄功已大有火候,便此一手已将面罩落于掌中交给了玉满楼。
玉满楼接罩在手,淡淡道:“黑旗武盟的人已经走了──,你们还待在这是干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要众人回避!
那玉珊儿冷哼一声,拉着百里怜雪的手道:“百里哥哥,我们到后院去钻研武学,好给那个宇文长卿碰一鼻灰回去……”
百里怜雪反握玉珊儿笑道:“姑娘放心,在下必当生死以赴,非叫那个宇文长卿锻羽而归不可──”
两人说着,已和众人陆续散去。
玉满楼淡淡一笑,将面罩罩上神秘人的头道:“小兄弟当真武学奇材,想不到葬玉魂针和埋魄香兰也无可奈何……”
言下,明白这位“哥长老”便是我们李北羽李找打先生了。
果然,面罩中发出李北羽的轻叹道:“李某不怕那什么针、什么香;就怕玉大堂主那位刁蛮的女儿……”
玉满楼双目一闪,朗笑道:“以后日子长得呢──”
这话别有玄机,端是暧昧的很。
李北羽只有苦笑,我们那位玉大小姐眼前有了百里怜雪,半路又杀出个宇文长卿;看来,这事以后可有得热闹。
龙门,在洛阳之南,伊河北端。
龙门最有名的就是鱼。
真个是煎炒煮炸样样皆美味。
龙门的戏水楼不大,名气却极享。
楼是依河而建,有一面长廓正是给人垂钓乐处。
入夜,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一个花甲老翁,身着黑绸丝袍,依然一根据儿放入河中,犹是不忍离去。
忽的,他“哈”了一声,手上用力一抖便自钓起一尾硕大利牙的鲤鱼来。
老翁岁数大,手脚可依旧利落;只见他右手持,左掌指尖一弹,两道光芒分别射入那鲤腹中,便轻易的将那种拖出了水面。
老翁面有得色的取下那尾鲤鱼,忽然神情一动;身后冒出一道人影来。
背面的戏水楼正是欢宴琉璃,此时会来这里的人少,尤其,这位来者身上的杀气和步伐令人错愕。
杀气,是一等一的高手。
步伐呢?明显的气机不稳,显然是受了重伤!
老翁稍一皱眉,那人已叹了一口气坐到身旁来。
老翁未理,还犹自下于河中,那来人苦笑道:”“专医死人“的药师王,方才那手金针定穴手法,果然妙得很──”
老翁一愕,瞅了身旁那人一眼,半晌才道:“你怎么会这么狼狈?看来是叫葬魂玉针和埋魄香兰给伤着了──”
“哈……,人称王大夫可比华陀,看来此言不虚──”那汉子苦笑道:“只是老先生愿不愿做做好事?”
“愿意──”药医王王泰元答道:“可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汉子双目一凝,道:“什么事?”
“我要李北羽的血──”药师王笑道:“不多,一小瓶就够了……”
那汉子讶道:“为什么?”
“这你不用问──”王泰元道:“你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
“好──”那汉子道:“那是因为我相信你药师王的为人。”
那汉子一笑,沉声又道:“可是你知道我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能做到?”
“你当然是狄雁扬──”药师王一笑,道:“你可以走了!”
“走了?”狄雁扬叫道:“我的毒……?”
“已经解了──”药师王笑道。
解了?果然是真的。
狄雁扬逼出身上的毒针,只觉全身筋脉活络,元气不禁为之一爽。
专医死人的药师王果然不同凡响,真的是能把死人医活。
狄雁扬忍不住要问:“前辈怎么医的……?”
王泰元道:“我有没有问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没有──”
“那还不快去?”
雷杀展视手下传回来的报告,玉风堂一役,折损大半,甚至连张瞎子也一并赔了进去。
较可安慰的,是狄雁扬身中了葬玉、埋香的毒──王啸天恭敬道:“门主──,我们是不是要乘机追杀狄雁扬那小子……?”
“不!”雷杀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狄雁扬的毒已经解了──”
“解了?”王啸天脸色一变,道:“难道会是药师王……?”
“不错──”雷杀道:“药师王人在龙门,以狄雁扬的能力一定能找的到……”
药师王为什么会替狄雁扬解毒?
雷杀解释道:“六年前狄雁扬曾无意中帮药师王解了危,他自己不知道,可是药师王一直铭记在心……”
狄雁扬那次出手,便是杀了刀斩门三位长老。
雷杀原意要将药师王囚禁起来,以免葬魂玉针和埋魄香兰之毒天下有人可解。
谁知,半路狄雁扬早就跟踪了那三位长老,待他们出手时,狄雁扬亦同时出手料理掉。
专杀杀手的狄雁扬,正是和杀手集团的刀斩门誓不两立。
王啸天皱眉道:“那……我们下个行动是……?”
雷杀冷冷一笑,道:“全力布署,准备十五天后玉风堂此武招亲的行动……”
雷杀一顿,大笑道:“这次行动的名称就叫”撩火行动“!”
玉风堂比武招亲的事,短短一个下午三个时辰的时间便传遍了武林。
想一展身手,从中插插花的有之;想一睹这位名满天下“鬼神也逃”的玉珊儿姑娘的也有。
当然,最多的是想见见宇文长卿和百里怜雪之间的决斗!
黑旗武盟和玉风堂各领风骚,同时八大世家之首的百里世家亦是一方霸主。
这档子戏不看的是白痴。
到了戌时,报名参加招亲大赛的已经有了一百二十六位。
个个都有几两重!
百里怜云和玉珊儿自下午演练武学至今也有了四个时辰,这一趟下来那玉珊儿不禁娇笑道:“百里哥哥──,就凭着百里世家三大绝学,准叫那个宇文长卿灰头土脸……”
百里怜雪傲然一笑,道:“放心──,我一定打败他──”
两人正谈笑着,那玉楚天自一侧哼声过来道:“别高兴的太早,宇文长卿那么好对付,今早怎么不动手?”
玉珊儿脸色一变,嗔道:“哥──,你怎么……”
“算啦──”玉楚天摔摔头道:“人家李兄弟为你卖命求药,你怎么连个谢字也不说?”
这话,玉珊儿倒是愕了一下;今早本来是要去的,只是叫宇文长卿这一闹终给忘了。
只是,现在就去未免落了玉楚天的口舌下风,这是她可大大不愿。
玉珊儿哼道:“急什么──,晚点去……”
话说一半,便听到衣袂响声,自墙外跃了进来。
“大瞻──”玉楚天随喝声已迎向来人。
人,是两个女人,而且是很漂亮、很危险的女人。
葬玉、埋香!
玉楚天双眉一挑,冷笑道:“两位今晚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玉珊儿继而抢道:“外面那六道桩……?”
“放心──”葬玉道:“今晚姑娘我是来救人的,所以没用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