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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一抖手,两道寒星连珠并出,齐向剑英下落的身子打去。距离剑英还有二尺的光景,俞
公子突展灵虚上人轻功绝技“梯云纵”。
右脚尖一点左脚脚面,就借一点之势,提上丹田真气稳住了身子,手中长剑疾展“焦扇
逐火”舞起六七尺大小的一个光圈,两支淬毒飞镖全被剑光击落,人却借势把下落的身子又
提升上去一丈五六尺高。
这种奇妙的轻功武林绝无仅有,飞鼠仇天成闯了数十年江湖也没有见过这种身法,不由
一怔神呆在那儿。
就这一刹那的工夫,俞剑英已身剑合一,挟一片白光破空飞到,快得像满天乌云中一道
闪光,仇天成赶忙借势向后一跃,退出七八尺远,装出失足跌倒的样子,全身子躺屋面一
滚,两足倒钩在屋檐瓦面上,全身向楼下垂去。
俞剑英见飞鼠失足坠楼,倒出了意料之外,轻点屋面跟踪追去,那知脚还未沾瓦面,猛
见仇天成全身由楼下翻挺上来,左手一扬,先打出一支淬毒飞镖,跟着全身贴瓦飞旋,鬼头
刀猛向下盘扫来,暗器和鬼头刀几乎是一起发动,快如电光火石火,镖刀并进。
俞公子左手疾伸,接着打来毒镖,右手长剑“金针定海”向下猛点,仇天成满以为这种
猝然巧袭,对方必然被伤,哪知空费心机,徒劳无功,见俞公子长剑点下来,哪里还敢接
架,赶忙收刀偏身,避过剑锋,“鲤鱼打挺”站起身子,正想转身飞下楼顶,俞剑英已断喝
一声:“鼠辈敢施狡计,留下命来!”话出口,人剑又一齐飞来,仇天成心慌图逃,不敢迎
敌,足顿楼顶瓦面“鱼鹰入水”,人向另一个屋面上斜飞下去。
俞剑英杀机已起,手下绝情,左手接得毒镖,脱手飞出,寒星电掣追踪打去,人跟着施
展“穿云拿月”飞起紧追。
仇天成身子刚离楼面丈余,毒镖已然打中左后肩窝,全身一麻,劲力顿失,心中暗叫不
好,俞剑英人剑又凌空追到,身悬半空,长剑飞舞,剑过血雨飞溅,耳闻一声惨吼,竟把仇
天成拦腰挥为两断。这种别开生面,凌空杀人的方法,震住了庭院中五百官兵。
直等到仇天成两段身躯带着一片血雨落地之后,官兵群中才一阵骚动,大呼着不要放走
刺客。
俞剑英凌空剑劈飞鼠仇天成后,人又飞落到另一个屋面上,他仗剑站在屋顶,朗声对包
围在屋下官兵说道:“我知你们守卫有责,身不由己,我和你们无怨无仇,自不愿多杀无
辜,其实你们再多点人也不能把我困住,我找的是汪培,巡捕仇天成助纣为虐,死有应得,
今晚不过略示薄惩,留给狗官一个警兆,大丈夫不做暗事,请你们寄语狗官,三月之内我必
剑斩绝他一门老幼。”
俞剑英刚说完话,蓦然闪光一亮,跟着一声巨雷,霎那间阴云四合,天色突转晦暗,风
声随着骤起,大雨如注,闪光雷声彼此呼应。
俞剑英猛提丹田真气,仰面发出一声大笑,笑声音由近而远,逐渐消失。
巡抚府一夜间死伤五六十条人命,自然闹的塌了天,巡抚汪培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他
惊魂离体,一入夜就躲进密室寸步不离。
有一位文案师爷献媚进计,劝汪培重金聘请绿林能手保护内宅,汪巡抚虽然爱钱,但更
爱命,一语提醒,就委托了那位进言师爷代为访请。
那位师爷名叫彭文发,一肚子阴谋诡计,奸滑异常,受命之后,立时到处打听寻访绿林
中道上人物,这且按下不提。
单说俞剑英剑劈飞鼠留下惊语,冒狂风急雨离开了巡抚府衙,他一路上施展开提纵轻
功,踏屋如飞,冒雨连夜出了合肥城,一口气赶了十几里路,看阴云满天,大雨一时间决不
会停,正想找个地方避雨,突然发觉数丈外有一片火光一闪而逝。
俞公子心中一动,暗想这大风雨哪来的火光,莫非巡抚府另有能人暗追自己下来不成,
心念既动立时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
话出口,人却施展“蜻蜒三点水”猛追过去,无奈雨大风大,自己地理不热,赶到刚才
火光闪亮的地方却一无所见。面前却屹立着一座破落古刹,俞公子腾身飞上围墙,大雨中看
这座寺院规模似乎不小,里面隐现几重殿脊,剑英飘身落入院中,看野草盈尺落叶堆积,像
数年未有打扫,一望即知是一座久无僧侣的荒刹。
俞剑英心怀疑虑,仗剑护身穿过满院杂生乱草,进了二重屏门,走过一条红砖砌成的砖
道直达大殿。
大殿屋高三丈,全用砖石砌成,室内漆黑,看不出供的什么神像,俞剑英全身衣服完全
湿透,追人不着,寻上这个好地方乐得先休息一阵,避避风雨再说。
他正想脱衣抖去积水,猛然一道闪光,反射进来一条黑影,剑英回头看去,殿门前站着
一个满身雨水的夜行人,他急抽长剑厉声喝道:“什么人……”
话还未完,一个颤抖娇脆的声音答道:“我,薄命弱女程玉玲,俞剑英你拿剑想杀
我。”
随着这几句话,亮起了一支火折子。程玉玲青帕包头,一身湿透的青色裹身紧装,缓缓
对着剑英走过来。摺子照着她的脸,包头丝帕上积水和大眼睛里泪水一块儿向下滴。
俞剑英带怒又喝道:“你……你要干什么?你快走,告诉你,我已是杀官被缉的要
犯……”
程姑娘苦笑一下接道:“白燕儿江湖行踪,我杀人不比你少,巡抚府几十条人命血案算
不了什么,你能跟我走,包管没有人敢动你一指一发。”
俞剑英横剑冷笑一声答道:“跟你走,那是做梦,俞剑英不是人间贱丈夫,我感谢你过
去十余天相待深情,那夜已让过你三招没有还手,今晚上你如果仍图纠缠,当心俞某人手中
剑不分敌友,告诉你程玉玲,俞剑英心坚铁石,薄情寡义,我不会怜香惜玉,你不走是自讨
没趣,你再进一步我叫你血染古刹。”
俞公子发了狠,说话不管轻重,程姑娘听着寸断柔肠,痛碎芳心,她玉牙紧咬,泪落如
雨,惨然一声笑道:“你真狠,蛇蝎心肠铁石人,你把我当做了下流无耻的女人看待,俞剑
英,程玉玲除你之外没有任何男子敢碰我一寸衣角,你真要杀我就请动手,血溅五步爱心不
渝,死在你剑下含笑九泉。”
她抛掉手中火折子,全身向剑英扑去。
俞公子心怀云姊姊相待深情,心坚铁石,咬着牙,瞪着眼,看着程姑娘杜鹃啼血,发狠
劲强压住一片怜香惜玉心,就是不理不问。蓦然,程姑娘抛去手中火折子,身躯猛的向俞剑
英扑过来,俞公子冷不防心里一惊,手中长剑一推,白光电掣,耳闻白燕儿应声惨叫,又发
出呻吟低诉道:“俞剑英……你……你真的忍心下……了……毒……手……”
声音断断续续,似哀鸣又如悲泣,大殿外半空中轰隆一声巨雷,雷鸣闪亮,光透殿内。
俞剑英借透进闪光看程玉玲发乱血流,血和她身上雨水凝合一片,人却倒在不远处,蜷
伏在地上,索索抖颤,这情景悲惨得令人目不忍睹。
俞公子一阵心酸,星目滚泪,他急急抛去手中长剑,猛地扑伏地上滚向姑娘,口中大喊
道:“姊姊……玲姊姊……伤到你哪里?”
他叫着掠到了姑娘身边,急伸双臂把姑娘娇躯抱入怀中。
程玉玲偎在剑英怀中,粉脸儿狠贴在他的前胸,好像这样能减除她一分疼痛似的,她咬
牙忍着剑伤,柔声轻答道:“弟弟,你不要怕,我不要紧,真能这样死在你怀抱之中,姊姊
瞑目九泉。”
她虽然尽力量想使声音变的柔和,无奈剑伤疼得她牙齿抖颤。
俞公子听得出来那声音带着颤抖,心中感动的哭出了声,他哭着说:“姊姊,你不要骗
我,我知道你受伤很重,快点告诉我伤在哪里,你这样真叫小弟痛碎寸心。”
白燕儿仰起头,把粉脸贴在剑英脸上,俞公子只觉她脸上又热又凉,热的是泪,凉的是
水,蓬发拂面,送来阵阵幽香,她流着泪笑道:“不要紧,我死不了,这点伤我还受得
住。”
剑英用左手摸索着替她理理乱发问道:“姊姊,你还有没有火折子,燃起来让我替你敷
药,我身边带有师父灵丹。”
姑娘轻声应道:“火折子在我身挂万宝囊中,你自己拿吧!”
俞公子伸手摸着挂在程姑娘柳腰的万宝囊,解开一道钮扣,里面是一层油布,取出一个
火折子和千里火火简,晃燃火筒,点起火折子,看姑娘一条左臂血透了半个袖子,左肩下大
臂上被剑划破了一道一寸长短的血口,深有半寸,俞公子赶忙半曲半蹲,把程姑娘上半身娇
躯斜靠右腿上,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探胸入怀,取出恩师灵虚上人八卦炉中续命金丹,急
忙用手捏碎敷在姑娘伤处,撕下一块衣襟替姑娘包扎。
程玉玲紧咬着玉牙,依靠在剑英蹲曲右腿上,半合着两只大眼睛,嘴角上挂着一份安慰
的微笑,看着他替自己敷药裹伤。
灵虚上人续命金丹,是采取大山名川中百种异药奇草合制而成,功能去腐生肌,一经敷
上,疼苦立止,就这样俞剑英还不放心,他又探手入怀取出一粒大如黄豆的白色丹丸,送在
姑娘口边说道:“姊姊吃下去,这是我师父独制奇药百转还魂丹,功能延年益寿。”
玉玲睁了一下大眼睛,摇摇头答说:“我不吃!我愿意死在你身边。”说着话她合下眼
皮,滚出来两颗泪珠儿。
俞剑英骤觉热血沸腾,他叹口气道:“姊姊,你何苦要自陷烦恼,天下尽多美男子,俞
剑英不过一个山野中草莽俗人。”
王玲忽的挺身子,苦笑道:“你不要害怕,白燕儿决不会使你左右为难,你有什么隐痛
苦衷,请当面说明,我自会退避三舍成全你,大不了情天留恨,黄土埋骨,我不怕死还怕什
么……”
俞剑英听的异常感动,他叹口气对姑娘说:“能有姊姊这样天仙似的人爱我,我还有什
么不满足呢?老实说我不是不爱姊姊,而是不能爱姊姊……”
玉玲笑问道:“我也看出你确有苦衷,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呢?英弟,你如果信得过我一
片真情,就请老老实实告诉找详情,假如你还不相信,我只有横剑酬情,自刎古刹,英弟,
你说,究竟你有什么隐衷?”
俞剑英被程姑娘话逼得没法子,只好答道:“我从恩师学艺排云岭时,有一位同门师
姐,一块儿在荒岭成人长大,她爱我尤如同胞手足……她……已和我先订了……”
俞公子嗫嚅着说不出来,他怕会再刺伤玉玲芳心,谁知白燕儿笑着接道:“我以为什么
大事,原来如此,你和她起盟立誓,先订下终身盟约是吗?”
剑英答道:“就因为如此,所以找不敢答应姊姊。”
玉玲又笑道:“你早说,也许早就解决了,这事很容易,她做夫人我做丫头,你不敢对
她说,我去见她,如果她执意不允,白燕儿看你们证盟全约后削发入山。”
剑英摇头道:“姊姊你这又为什么?你不会把我当弟弟看待。”
白燕儿又笑道:“在你们未成大礼之前,程玉玲自然看你如亲生弟弟,我只要你说你爱
我,心已满足,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剑英答说:“她叫陈紫云。”
程姑娘挣脱剑英怀抱后又道:“陈紫云!名字很好听,人自然错不了,现在先不谈这件
事情,你在合肥巡抚府,杀了总捕头和数十名官兵捕快,今后准备行踪何处?”
剑英一皱剑眉沉声道:“我准备再入巡抚府,剑斩汪培满门男女。”
玉玲笑道:“傻弟弟,这是梦想,汪培躲的地方你根本就没法找到,何况血案刚出,官
兵云集,巡抚府现在最少有千名以上官兵守护,不如你先和我一块儿到小孤山双水坝绿竹堡
小住数月,那地方异常清静,公门中捕快铁骑不敢擅去扰乱,等到这一阵风声过去,姊姊再
同你来找汪培算帐。弟弟,只要是为你的事,让我到北京城天子脚下杀官放火我也敢,你用
剑伤了我,也该送我回家里去休息一下!”
姑娘怕剑英推辞不去,说完道理再加点儿女柔情,此时风雨已住,万里碧空,捧出来一
轮明月,从大殿上窗门里透进来白色光华,室内景物隐约可见。
剑英目力本异常人,他看程玉玲盘膝坐在离自己尺余的地方,一双秀目神光直注,满腔
期待神色,实在叫人没法拒绝,而且她自听到自己和陈紫云誓盟的话后,好像已变了一个
人,细想本身确有太多地方决绝得使人难看,自不应再伤她心,再说自己目前也没处可以投
奔安身,不如暂到地家中小住一段时日再说,顺便查看她究竟是什么出身,只要自己把持的
稳,决不致做出对不住云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