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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掌青年道:“赌酒?”
南么九道:“反正两人对赌只能有一个活,所以我提议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赌胆识””我跟他们说:“左边这个杯,是毒酒”。”
南么九将桌上两个杯子的位置左右互换,忽尔手底加快,旁人只觉有千双手在舞转杯子,到他停下来时,已经分不出刚才的毒酒在左边还是右边。
南么九道:“最后东骨子及北四喜都喝了毒酒死去,因为当时两杯都是毒酒,是我下的毒。”
断掌青年道:“噢,那是千局!”
南么九喝道:“对!我一向都是千局取胜,你们赢得了我吗?你以为我不懂得赌吗?
错!今日难得有一把会说话的刀跟我对赌,实在是我所遇过最难以想像的对手,实在太有趣!我就认真的跟你赌一场,我要证明,不论赌和千,都绝对没有人是我对手!”
被背在亥卒子身后的小明禅刀打了两个呵欠。
南么九认真的喝道:“快说!你要怎样赌?要是赢了一把会讲话的刀,说出来都足够吓死人!不出千,绝不食言,只要你赢得了我,他们三人连同我的阳寿都一并送给你!你败的话,你两人都要死!”
小明禅刀心不在焉,又多打一个呵欠,不在意的态度连亥卒子都担心起来,跟他说道:
“你到底会不会赌?”
小明禅刀道:“啊?他终于都说完了吗?”
南么九道:“你最好瞧得起我,我从未跟人认真赌过,只因如果赌的话没人及得上我,只好在千局上寻求快意。”
小明禅刀道:“既然如此,老纳也尊重一下你,在赌之前让你知道我的彪炳战绩。”
南么九道:“有趣。”
小明禅刀道:“我今年七十有八,一向疾恶如雠,尚武嗜杀,廿六年前将“七海妖道”
连根拔起,十八年前一夜剿灭“黑风鬼域”,十四年前一个人攻破“天京魔莲法寺”,又试过灭绝“大漠鬼兵”,不过最令我感自豪的还是家有三娇妻冰清、玉洁及玲珑。”
南么九道:“就是这么多?”
小明禅刀道:“还没完,听好了。我最喜欢吃的不是斋菜而是鸡鸭鹅,曾在一天内吃了三只分别重一斤十两、一斤六两二钱三分及两斤一钱的鸡,又在三个时辰后再吃十六对左边鸭掌,跟着又买了十八只烧鹅腿,最后只能吃下十只,对于赌局,我跟人对赌过二百六十八场,但从未赢过一场,你说厉害不厉害?”
小明禅刀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无关痛痒事情,愈说,亥卒子愈觉不对劲,从未赢过一场赌局,竟然说对赌很在行?
南么九却在笑:“嘿嘿,好厉害。你刚才所说的数字全加在一起是四百九十五,是单。
假如你想这样赌的话,你就输了。”
料不到南么九专心认真在赌的时候,居然真的绝不疏忽每一个细节,心算之厉害也是出人意表。
亥卒子就更觉没有把握取胜。
小明禅刀道:“话说得太久,也是祭五脏的时候,可惜我这个模样,只能够吸真气,亥卒子,桌上不是有饭菜吗?你先把我放下去。”
亥卒子虽不明所以,但仍照他吩咐去做。
小明禅刀又跟着道:“亥卒子,你吃吧。”
亥卒子愕然:“什么?”
小明禅刀道:“你吃吧,我自己不能吃,你总该要吃的吧?”
亥卒子无奈,就坐下来吃饭。
南么九很留心看着亥卒子每一个动作,他清楚明白,要赢得一场赌局,必须掌握每一项细节,况且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小明禅刀打算怎样赌,更加不能有所松懈。
小明禅刀一副悠然自得,正好跟南么九相映成趣。
就待亥卒子快把桌上的饭菜吃完,南么九以为正式的赌局就要开始,小明禅刀却又说:
“你应该还没饱吧?喂!有菜没饭,你们怎样招呼客人?还不快点端饭出来?”
南么九终于有点动气:“你究竟想怎样?”
小明禅刀道:“混你的帐,你以为最精彩的赌局会这么轻易让你见识吗?还没吃饱,吃饱就跟你赌。”
一个真正赌徒,假如未能大获全胜,始终会耿耿于怀,他只好忍耐着,吩咐石九公端出饭来给亥卒子吃。
亥卒子认真地再把饭菜吃进肚里,到了这田地,他除了信任小明禅刀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菜吃过,饭也吃过,应该是时候开始赌局。
“有汤吗?你们应该有汤吧?”小明禅刀道。
南么九一掌拍向桌上,怒道:“岂有此理!你赌还是不赌?”
“我要汤,一碗很美味的汤。”小明禅刀道。
南么九几近忍耐的极限,究竟小明禅刀在搞什么花样?他想怎么赌?他到底要不要赌?
他一定会赌,否则就不可能讨回小天诛、班禅三世及天诛的“阳寿”。
南么九道:“石九公,给他一碗美味的汤。”
石九公听从吩咐,又走入后堂弄了一碗汤出来,亥卒子又把汤喝完。
这次南么九没有作声,静待小明禅刀再开口。
“我现在不想赌了。”小明禅刀道。
这话终于把南么九气得暴跳如雷,几乎就要一手拾起小明禅刀截成两块,但想一想,只有赌,他才有可能胜过小明禅刀及亥卒子,要是动手能胜的话,他根本不用诡计。
“你说什么?你不可能不赌!我什么都跟你赌!你一定要跟我赌!陆博、奕棋、斗鸡、走马、蹴鞠、象戏、双陆,再平凡的赌局我都跟你赌,只要你肯赌!”
南么九的样子已几近疯痴,他始终是个为赌而生的赌徒,不能跟难得的对手一睹,比死更难受。
小明禅刀道:“真的什么都赌?”
南么九道:“是!你要怎样赌?赌他刚才吃进肚里的饭是单是双?是一千二百三十六粒米饭,是双。赌他第一口吃些什么?是鲳鱼肉,第三口是蛇皮,喝了八口才喝光整碗汤,我全都记住了,你不可能胜得过我!只要你开出赌局,我立即可以赢你!你想赌胆识?赌毒酒?我可奉陪。”
小明禅刀道:“那你拿一副骰宝及一副围棋过来。”
南么九道:“快拿。”石九公团团转圈,将骰宝及围棋放在桌面下。
南么九一副胜利脸孔,赌局终于要开始。骰宝、围棋这些皮毛赌具,在他四岁学赌之后已经全无敌手,根本定必胜无疑。
小明禅刀道:“我是庄家,请下注。”
南么九道:“下啥注?你究竟想赌哪一样?”
小明禅刀道:“就是要赌,骰宝及围棋,我会赌哪一样?”
骰宝与围棋,两种简单不过的赌具,骰宝可以赌大小、点数、单双;围棋除了巧智,还可以作摊钱来赌,赌单双,赌番、捻、角、正四种,每一种方法,南么九都掌握必胜要诀。
但要赌“两种赌具会赌哪一种”?怎么赌?
根本不是赌技术,是赌运气。也不是赌运气,而是怎么下注他都会输。
下注骰宝,小明禅刀可以赌围棋;下注围棋,他可以赌骰宝。不是赌局,不是千局,根本是骗局。
小明禅刀先前一切无聊话、吃饭喝汤,不过是障眼法,只是要他说一句什么都会赌。
赌局已开,赌徒就要下注,想啊想,拼命在想,他会赌些什么?无法想得出来,纵横赌场二十多年,什么赌局都遇过,从未有一种赌局不敢下注,就是千局他也可以来个反千局,千上千,骗上骗,今日却终于被骗。
不敢下注,也无法再下注,因为死了。
心力交瘁,也无法接受自己将会输的事实,惟有一死。
南么九败了,没有人取去他的“阳寿”,但班禅三世、天诛及小天诛的“阳寿”终于讨回来。
离开“公平赌坊”时,小明禅刀笑着说:“想不到赌了二百六十九场赌局,终于也赢了一场。”
亥卒子讶然道:“你是说真的?”
小明禅刀道:“出家人不打诳言。”
抹了一把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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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血泪相和连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浓雾弥漫“鬼幽域”四周。
往“鬼幽域”的途上两旁并列着一排又一排的墓碑,四野又不闻雀鸟虫蛇啾鸣之声,令本已诡谲神秘境地倍添孤清寂寞气氛。
“鬼幽域”是一块近乎与世隔绝的异地,昔年住民约有三十馀万,建筑破落简陋,惟仍散发点点乡间味儿,入口处有数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加上槐柳成荫,远山近水,景色算是清淡雅致。
惟如此胜景今不复再,换来是一片死寂笼罩之地。
大雨过后,道路泥泞滑溜,碑林旁树丛后传出一阵铁链琅璫之声,应已无人敢闯之“鬼幽域”,今夜在外面来了四个人。
四个人分别是相思公主及她的儿子血天子,还有白雪仙及巫奇笔。
血天子手扯着相思公主和白雪仙两人头发拉在地上拖行,又用铁链捆锁,在扯行之时铁链跟地上沙石磨擦,发出清脆当当声,本是华衣衫服,被泥泞沾成全身污垢。
巫奇笔开怀笑道:“很好的构图,不过两个女人表情还不够痛苦,破坏了这张画应有的悲楚气氛。”说罢便提脚就踢,白雪仙忍着不叫出声便多加几脚,直至她忍不住痛叫,便立即再挥笔在画上添上几笔,终于感到满意。
血天子亲手拖行自己亲娘,任由巫奇笔加以凌虐仍视若无睹,除了最初见曼陀罗时笑过之后,一直都是这副木讷表情,不笑不喜不悲,不似在享受折磨他人的快感,也没有看到亲人受苦之哀伤。
人非草木,有谁可以真无情?血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相思公主好想知道,跟自己亲儿分开七年,重逢竟然是这种光景,皮肉之痛绝不及内心悲戚之苦。
白雪仙在低泣悲鸣,拼命地护着肚子,忍受巫奇笔兴之所致的拳打脚踢,只要不伤及肚内的风诗诗,再痛也会忍耐下去。
血天子把相思公主及白雪仙拖行至碑林旁才告停下,将右手指头割破,渗出一滴血珠,再屈指弹射,一条长长血线自开口处笔直向前射出。
血线穿破浓雾,像有生命般指引左穿右窜,经过树林间去到尽头徐徐落地,形成一条隐约可见、迂回曲折的血路。
一手扯起相思公主及白雪仙,血天子依着血路指引,向“鬼幽域”其中一道“休门”走去。
昔年“鬼幽域”以天九星及地八卦列成之“地盘图”布下八门,相互联系,八门分别为“休门”、“死门”、“伤门”、“杜门”、“开门”、“惊门”、“生门”及“景门”。
每道门里都各有不同布局,其中“惊门”便是当年曼陀罗等人闯入“鬼幽域”
救圣僧李问世的入口,里面的“洛水八阵图”是“八卦门”第一代掌门元吉凶所布的奇门阵法,以人心梦想快乐交织成虚幻仙境困锁人三魂七魄,差一点就将曼陀罗终身锁困。
“鬼幽域”亦是当年“七邪门”盘据地,今日集结于此却是“巫血族”一脉。
自极北之地秘密南下之后,“巫血族”占据“鬼幽域”并大肆改造内外一切建构。
血天子所走过的坟地,便以邪咒巫法施以“异变”,根据不同时辰及气象会有不同变化,通路并不固定,要通过便必须以血开路,外人不知就里胡乱闯入定当迷失其中。
如此安稳神秘地域,正好作“巫血族”大军藏身据点,只待时机届临才一举侵吞中土。
历尽千山万水,身体疲累,心在淌血,惟仍能一家团聚已是一种幸运。
有很多人,跟心中最爱分开后,就算心机费尽,亦不能破镜重圆。
覆水难收。
“西庙”之“庙天山”,及“仙宗庙门”历代祖先墓碑所在地,“云剑冢”内满注一万云家亲祖骨灰,如今却盛满血””“血冢域”。
“血冢”内一副断首皑皑白骨在过去几年不断汲取血里精华,日日有功,凝聚成一块块皮毛血肉附在白骨之上。
这副白骨属于前“神朝”皇太后丸冷雪所有。
她的死讯传到“巫血族”族主丸圣上百里,便决定率领人大举南下,找遍慈京城整个皇宫废墟,起出丸冷雪尸体,企图让女儿起死回生,可惜只剩一副白骨。
虽已年过六十,但仍相貌清奇,脸如冠玉,面颊白得似碾玉观音一般的丸圣上,迎风而立“血冢”旁边,深情地凝视丸冷雪白骨,一脸迷醉,忽尔用手温柔抚摸附在白骨上一片血肉。
血肉经不起温柔,无依地徐徐脱落,又再化成血水,丸圣上闪过一丝哀愁,“骨肉分离”而感痛悲。
丸圣上道:“你们有“见”过爱吗?”
在“血冢”旁边的丸皇后、丸皇妃、丸冷血、巫奇笔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