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黑衣人这回冷笑道:“你比我顶料的还聪明。”
詹庆生道:“难道你不问我愿不愿意?”
黑衣人笑道:“难道你不问问我是谁?”
黑衣人说着话,手里突然多了样东西。
那东西尺许长,黑乎乎的,看上去比这夜风更有凉意。
詹庆生看到这种东西,和放开嗓子大笑起来。
黑衣人没有笑,他却在詹庆生的笑声中跨前了两步。
詹庆生这时笑道:“你何必拿出那样铁尺?难道你除了刀,除了剑外,你还使用铁尺?”
黑衣人肃然道:“铁尺是我门中规矩,我又岂能不同。”
詹庆生笑道:“只可惜一样,铁尺太容易给砸扁、砸弯。”
黑衣人道:“你太过自信,自信的人往往是残酷的人”
黑衣人于笑了两声,接着道:“所以,我现在倒很相信三月初三大劫案是你所为了。”
詹庆生道:“你要将我带到什么地方?”
黑衣人道:“朝廷钦犯除了到监狱,难道还会有什么好地方去?”
詹庆生听到这句话,心里不免—紧。
他知道,他一旦进了监狱,坐牢还不说,至少还得逼供、用刑,弄得不好还要凌迟处死。
想到凌迟,他就如同看到自己身上的缺肉正在被刀一块块地割去。
那样是不是太难受了?
据说一个坚强的人凌迟处死时往往需要剥几天的皮,割几天的肉才能死去。
詹庆生是个坚强的人。那么,那时他又能活多久?
当然,任何人都不愿试试种味道。
至少还没有人敢试过。
詹庆生当然也不敢试,他甚至想都不愿去想。
所以,詹庆生道:“我不能跟你走,除非我死在这里。”
那黑衣人笑道:“你的确聪明,你知道我决不敢叫你死在这里,否则我如何回去交差?”
詹厌生笑了笑。
黑衣人道:“那时候,说不定坐牢的却是我?”
詹庆生道:“难道朝廷第一捕快,誉满天下的刑部第一高手霍得海也有坐牢的时候?”
黑衣人冷笑道:“我知道你无所顾及,你甚至完全可以拼命,我却不能,所以这一战我难取胜。”
詹庆生森然道:“甚至还会送命!”
黑衣人道:“不错。”
詹庆生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还是劝你走。”
黑衣人也叹了口气,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
黑衣人是捕快,朝中第一捕快。
第一捕快当然就是铁捕快。
铁捕快理所当然的就是霍得海。
他才五十岁,他的声誉如日中天。
所以,他是不该有叹气的理由。
但是这时候霍得海又叹了一口气。
叹气声中,他道:“我就是死,也只能一试,说不定还可留住你?”
詹庆生摇头道:“你又何必?你这生好事做得不少,也许有人还需要你?”
霍得海道:“你何必说我好?平心处事,是老夫的原则。”
詹庆生笑了笑,仿佛在冷笑。
霍得海道:“你不信?”
詹庆生道:“你怎会不信?”
霍得海道:“你必须跟我走,你必须把三月三的事说清楚。”
詹庆生又在笑。
霍得海又叹然道:“你年纪恁轻,武功又这么好,论理,你应该英名远扬。可惜你误入歧途,如今仍执迷不误。老夫纵有救你之心,天理只怕也不容了。”
詹庆生的二目精光一阵连间。
他的人也上前了一步。
詹庆生身上的骨骼一阵暴响,随即道:“你何不过来试试?”
“试”字甫落,只见对方人影一闪,一股劲风疾射而至。
詹庆生一声轻嘶。身子陡然拔高,且借势向前疾纵。
二人一交手,霍得海就摆动了铁尺。
铁尺是衙门里的武器,霍得海也是衙门里的人。
一个在衙门里混了数十年,拿了数十年铁尺的人,对于铁尺自然不会陌生。
何止不陌生,简直活如泥鳅,灵如狸猫,就连整个身子都在跟着铁尺打转。
一招“铁浪赶乾坤”他把铁尺闪电般前送。
前送的铁尺快逾电光石火。
倏然,铁尺半路中折转,由前方转为左下方。
这时候,詹庆生在霍得海的正前方。
他看到铁尺瞬间即到眼前,理所当然地向左纵。
他只能左纵,且唯恐不及,因为右方是霍得海带着刺手套的右手。
生满铁刺的手套在星月微光之下放射出一道寒芒。
寒芒刚失,寒意倏浓,阴森森、冷冰冰。
月亮又已穿入云层。
詹庆生刚纵到霍得海的左侧,霍得海的铁尺正好击到。
铁尺还没有到的时候,那道寒芒已然先到。
铁尺击下的时候正对着詹庆生的“足三里”穴道,方向很准。
想不到霍得海铁尺使得不仅在道,而且还是点穴的老手。
铁尺夹着劲风继续前伸。
詹庆生的左腿就在铁尺下。
“崩”的一声,铁尺已然不动。
困为它已不能动。
铁尺的一端已抵在詹庆生的腿上。
那里正好是他的“足三里”大穴。
“足三里”被点中,人虽然不死,但要想再走路就只能是下辈子的事情。
尤其家迈得海这种老子,又是这种心情,出手当然狠重,认穴当然很准。
只要詹庆生不死,他就决不算犯法。
只要詹庆生还有气在。他就不会坐牢。
至于对方能不能走路又与他何干系?
只可惜詹庆生还能不能走路,却与他自己很有干系。
岂止干系而已,简直还与他的生命连在一起。
所以,詹庆生决不能失去走路的机会。
他也知道,要想走路,除非“足三里”穴不被点中。
至少这种时候是如此。
所以,当对方铁尺闪电股的时候,他的上肢早已开始活动。
他的右手疾速前伸。
前伸的右手正对着霍得海的胸前。
那里,是“膻中”穴所在,一旦击中,人就可以昏迷。
詹庆生一限就看中了那个地方。
所以,但的动作不但准,不但狠,而且更快。
他甚至比用得海的铁尺还快。
就在他的手撞上对方胸壁的时候,霍得海的铁尺也刚刚使到。
只可惜,刚使到的铁尺早已失去了力量。
这就是“快”的含义。
“快”能使人兴奋,“快”能使人坚定,甚至“快”更能使人获得许多种求生的机会。
有些人不理解这个字,所以就把它看得无所谓。
霍得海是不是这种人?
作为老手,他为什么竟会过份地把精力放在攻击技巧和部位上?
很显然,他没有理解“快”的含义。
至生少这一次他是如此。
难道一个人真不能杀死詹庆生?
难道一个人有所顾及时,竟是如此的狼狈?
所以,强者与弱者并没有什么两样。
它们的分别只有四个字——有所顾及。
风再起。
四周野草起伏,小虫啁啾。
除了风响,除了虫鸣,就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草坪上两条人影一动不动。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站着和躺着的一样没有动。
很久很久,詹庆生才移动脚步。
也来到霍得海身边。
他轻轻地一声长叹,然后自言道:“你是捕快。你是不是觉得躺着比站着还舒服?”
“不是。决不是!”
这是人在说话。
说话的人就躺在地上。
这个人就是霍得海。
他刚说完这句活,他的人忽地站起。
他站起的时候,他的笑声就充满了整个空间。
詹庆生听到有人说话,他的身子就后纵。
他听到霍得海笑的时候,他几乎惊得发了呆。
这时,霍得海笑道:“你不要过高地估计自己,正如我不要过高地估计了我自己一样。”
詹庆生听到这句话,只有更惊愕。
他从不怀疑自己,就如同从不相信有人会在他的攻击下倒地然后又站起一样。
他不相信是一回事,但事实上却是另一回事。
也许,任何事都是这样,以前没有,现在也许就可以有。
那么,将来是否还会有?
詹庆生不能相信,但是他不得不信。
当他回想起刚才那一击的时候,他分明还记得那一拳打得很重,部位也很准。
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人竟然没有昏过去?
这时,霍得海在笑道:“我知道你还不信,我知道你从没看到过这种事情。”
他笑了笑,又接着道:“只可借,你还会看到更多你不能相信的事情。
詹庆生轻咳了一下,然后道:“我不相信我没有击中部位。”
霍得海道:“你打穴的部位很难,甚至比老夫还准。”
詹庆生道:“我也不相信我的手法不对。”
霍得海道:“不,你的手法是无懈可击的,你的手法老夭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詹庆生这时咬牙道:“我更不相信我的力量不够!”
霍得海笑了笑:“论力道这一拳只怕不下千斤,若是打在石头上,要将它打开只怕也不成问题。”
詹庆生更惊愕。
因为他不能不惊愕。
他不仅不能将对方击倒,而且竟连一点儿原因也找不到,所以他唯有惊愕,甚至还不够!
很久,他才道:“你为什么不爬起来对准我又来一铁尺?”
因为这尽管叫偷袭,但往往更有效。
善于偷袭的往往更厉害,往往更具有生命力。
但霍得海却道:“你为什么看到我昏迷的样子不补上一脚?”
那时候,霍得海已倒地,所以只能用脚踢。
他说得很确切。也许他是过么一种人?
詹庆生冷冷道:“念你还没做多少由天害理之事,否则你即使死了,我也不能还你一个全尸。”
霍得海听到这话,是应该很生气。
但他不但不气,而且还很开心。
他开心地大笑。
他的笑声如雷。
沉闷的雷声令人烦闷。
但是他的笑声却很能感染人。在这种笑声中,你的心情无疑会变得更加开朗。
这时候。詹庆生的心情就开朗了许多。
他看着霍得海。
这黑影仿佛更模糊。
霍得海也看着他,并且说道:“我从不相信任何人,亦从不对人说真话,也许这是我成功的秘密。”
他的成功当然是指干捕快这一行。
也许他说的很有道理?
詹庆生在朦胧中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有话说。
霍得海果然又道:“但是,今日我想对你说句实话,并且信任你一次。”
霍得海干咳了两声,继续道:“你不乘人之危,这是美德,老夫由衷地钦佩。”
詹庆生想不到对方能说出这句话,他的确想不到。
也许他果真有很多想不到的事情?
霍得海又道:“看你的作为,我相信你决不是三月初大案的凶手。”
詹庆生这时插言道:“难道你伏地那么久,是在有意地试探我?”
霍得海笑道:“不错。”
詹庆生的身子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那是种从来也没有过的轻松。
他能被人理解,哪怕理解他的人正是要抓坐牢的人。他的心里也同样高兴。
人就是这样,能理解别人是自己的快乐。
能被人理解又何尝不快乐?
詹庆生被人理解了,哪怕只一点,他也以相当快乐。
因为他是个易于满足的人。
他的苦难经历使他变得这么知足。
他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师父尽管对他不错,但是师父毕竟不能代替所有的人。
那天在临海,在那临海客栈中,淑红理解他,毫无顾及地站到他—边。
那时候,他心里还是那么朦朦胧胧,不知所措。
也许那时,他似乎就不知道“理解”是什么东西!
还有高雨梅,这般地令人牵肠挂肚,不可忘怀。
她已中毒,并且只有一百个日子留在人间,想起来就教人心寒。
难道这些不是理解?
这时候,他想到这些,就觉得以往许多自己想不透的东西现在开始变得明了起来。
他的眼角里不知不觉的噙入了泪水。
同样地,压得海理解了一个人,了解了一个人,他也应该快乐。
他自知对方如果发起一阵疯狂的攻击。凭自己的功力他一定难以逃过鬼门大关。
但是詹庆生没有做,他好位永远也没有这么做的样子。
他不愿看到的,他们当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
这一点,按理他也应该很快乐。
但是,他偏偏不快乐!
他甚至很为难,很苦闷。
单看他如今来回走动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内心一定充满矛盾。
很久很久,他终于顿足停立。
除了风吹草支力虫鸣,再也没有其它声音。
他看着詹庆生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