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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虽然你想他死,也去动了手脚,但是他出事的真正原因,不是你做的。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周扬慢慢地站起身,其实,这些话,他原本是不想说的。
但是现在,眼看着谢君柔在犯罪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越走越远,他真的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双手沾满鲜血。
如今,谢尧的情况日渐好转,为了避免他有可能说出车祸细节,很难说谢君柔不会狗急跳墙,再起杀机。
“所以,即便是他真的醒了,这件事也不一定能查到你的头上。只要你保持冷静,不要自乱阵脚,也不要再想着让谢尧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我们……”
周扬皱皱眉头,耐心地帮着谢君柔分析着目前的状况,当务之急,是消除她内心的杀意。
知母莫若子,尽管她没有表露出来,但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对于谢君柔来说,也是很有可能的。
“小扬,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以为我真的就喜欢过这种生活吗?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它不适合女人,尤其是我这个年纪的老女人。我可以在你背后指点你,帮助你,只要你愿意挑起这个重任,我保证,整个谢氏,在未来十年以内,全都是你的!”
虽然谢君柔很清楚,眼下并不是谈论这个话题的最好时机,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说服周扬。
尽管,这几个月以来,她在谢氏以大小姐的身份混得风生水起,也总算堵住了董事会那些人的悠悠之口,但到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私下里,许多高层还是颇有微词。
但周扬不同,尽管他是谢见明的外孙,但嫡孙谢尧如今就是一个废人,在家族的第三代里,周扬是众人公认的好孩子,自小就懂事,乖顺,聪明,有思想。若他出面继承谢氏,尽管也会面临一些反对的声音,但问题不大。
“不可能。妈,我这些年一直在部队,我也不想离开部队,部队也不会轻易让我脱下这身军装。”
周扬觉得谢君柔完全是在异想天开,而且他从未想过脱离军人这一身份。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婚姻想一想。”
谢君柔似乎听出来他的语气里有那么一丝松动,继续乘胜追击,索性换了一个切入点。
“我的婚姻?”
他一愣,坐回原位,端起杯喝了一口微冷的咖啡,其中的苦涩味道顿时让周扬的眉头皱得紧紧,只觉得整条舌头都跟着麻痹掉了,整个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似的。
“是,就是你的婚姻。商人逐利,如果你的妻子一家,在你身上看不到好处,你觉得,夜婴宁她真的会一心对你好?也不要怪她市侩,她从小就是生活在那样的家庭,谈钱是再正常不过的。上次夜家御润珍珠那件事,如果不是我出面,你当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从眼前溜走?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不要怪妈妈说话难听,倘若你没有钱,将来可能就要吃亏,你的女人说不定也要另投他人的怀抱。”
一边打量着周扬的神色,谢君柔一边小心地措辞,故意将话题再一次牵引到了夜婴宁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感情细腻又内敛,但是对于夜婴宁,他是一百个真心。只要搬出她来,说不定事情就能有一线转机。
哪怕机会很小,她也不会放弃。谢氏是一块太大的肥肉,已经到了嘴边,就算她没法吞下去,也要把它送到自己儿子的嘴里,绝对不会拱手相让给其他人!
“婴宁……婴宁她不是这种人。”
周扬眼神微闪,发自内心地不愿意相信谢君柔的话。但是,身为男人,他也绝对不能接受妻子对自己存有二心。
谢君柔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周扬,冷哼了一声,继续蛊惑道:“现在不会,难保以后不会。若我在谢氏没了地位,你又死守着部队,她将来自己有什么难处,或者娘家有了什么难处,你俩没有孩子,总归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你不能压着她,早早晚晚要被她爬到头上去!”
这一次,周扬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沉默着,似乎正在思考着母亲的话。
他和夜婴宁结婚至今已经有十个月,过完春节以后,很快就会是一周年。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夫妻第一年结婚,叫做纸婚,就是说两个人的最初结合薄如纸,一扯就破,一撕就裂。
而他和夜婴宁更是通过相亲认识,本来就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基础,她又一直和曾经的男朋友栾驰纠葛不断,这一点令周扬的心头异常憋闷。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连“床尾合”的可能都非常渺小。
自己的隐疾,他还是感到难以启齿,无法跟母亲坦白。
“没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我说这些,你不爱听是正常的,但是妈妈真的没有害你的想法。只是劝你凡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儿,哪怕是跟自己的老婆。”
谢君柔优雅地端起杯,在垂下双眼的时候,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谢尧醒不醒得过来,都不要紧,她不信他咸鱼还能翻得了身。倒是利用这个机会,能够说服周扬脱下军装,入驻谢氏,成为堂堂正正的谢氏少董,这才是谢君柔最想要的。
否则,她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在电话里让他赶紧赶回南平,嘴上说的是害怕东窗事发,其实是想找一个契机,狠狠刺激一下周扬。
“妈,你别说这些了。只要我还在部队,我就不可能去外公的公司学做生意……”
周扬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挥挥手,不让谢君柔再说下去。
她尚不甘心,急急道:“想离开部队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让人……”
“别说了!”
周扬低斥一声,终于又觉得这样的语气不妥,扬手招来服务生埋单。
谢君柔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深锁的眉间,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她知道,即使周扬的嘴上不说什么,但今天她的话,已经在他的心头深深地扎下了一根刺,不可能毫无作用。
第七十三章
按照网上查找到的地址,夜婴宁来到了“thevase”位于中海的实体花店。这家店是在圣诞前夕才开业的,至今还不足一个月,店面很新,整体装饰都是喜庆富贵的金色。
冬日的阳光打在浇铸的桌面上,满桌鲜花散发着金子般的光芒。一簇簇的花环围绕在大门上,松针和松果都是金色的,一眼望去很有节日的气氛。
夜婴宁向前来接待的工作人员报上姓名和订单号码,对方很快将她引领到专属的vip贵宾区,请她稍等。
她微笑着道谢,然后安静地打量起四周,这家店刚刚营业,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走的是高级鲜花订制路线,一束花往往要近千元人民币,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那么,究竟又会是谁送了一捧“死神的爱”放在叶婴宁的墓碑前呢?
不多一会儿,工作人员将夜婴宁预订的一束精美的乳白色铃兰送到了她手中,“夜小姐,‘死神的爱’预订周期比较长,还需要3周才会从欧洲运到中海,如果到货我们会第一时间与您联系。”
夜婴宁接过花束,低头轻嗅了一口,表示很喜欢。
“是吗,居然要这么久?我还以为2…3个工作日就可以。因为之前有个朋友告诉我,她是前不久在你们这里买到的一束‘死神的爱’,用来拜祭一位我们共同的朋友。可惜那次我有事,没能和她一起前往。真遗憾,没想到竟还要等这么久。”
她叹息一声,露出十分怅惘的表情。
工作人员立即恍然大悟,点点头,一边回忆着,一边轻声回应道:“啊,您说的那位小姐我有印象的,因为其实选购‘死神的爱’的客户真的非常少见,所以我稍稍留意过她。和您差不多的年纪,长得很漂亮,也是通过网络预订,然后到货后亲自来取的。”
夜婴宁一怔,听清对方的话,她强忍着心头的悸动,面上依旧平静,如恍然大悟般开口道:“啊,你还记得她,那一定是她了。应该就是上周吧,她来取的鲜花……”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叶婴宁墓前的那束花究竟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只是单从其枯萎程度上来看,应该是有一阵子了,所以她试探着随口说出了“上周”这个时间段,只是想要进一步套取一下店员掌握的信息。
“我想想看啊,和其他一些蔷薇科目的鲜花不同,‘死神的爱’的花期是很长的,哪怕是在这个季节,她来取花差不多应该是十多天前吧。对,我确定,已经有大概2周了呢。”
店员歪着头,仔细回想了片刻,笃定地说道。
夜婴宁咬了咬嘴唇,浅浅微笑了一下,她还想知道更多,但是,既然是借着“朋友”的名义,她就不可能再去问花店的店员,买花的究竟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是多少,而且对方也不会轻易将客户的**信息泄露出去。
“是啊,那我就慢慢等吧,如果我要的花到了,请再给我电话,多谢。”
她轻轻抱起怀中的那束铃兰,缓步走出“thevase”的金色大门。
沁人的花香丝丝缕缕地传入鼻翼中,颇有舒缓疲劳的功效,然而,这意外的收获不仅没有令夜婴宁感到巨大的欣喜,反而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居然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订了一束价值不菲的花,特地用来拜祭叶婴宁。
会是谁呢,是谁呢?
这个问题,如同雾霭一般在她的脑子里来回地萦绕,也像极了一个经久不散的噩梦。
不太可能是beatrice,她上次在灵焰珠宝附近的那家花店乍一听见“眉苑”两个字,都吓得魂不守舍,夺门而逃。这样的反应,不会是想要和叶婴宁再有任何关联,更不可能去亲自拜祭。
至于其他的年轻女性,除非是在孤儿院和叶婴宁一起长大的几个朋友,可她们的经济条件又不足以负担得起这样昂贵的花束,而且自从她16岁离开后,大家就几乎没有了联络,不可能有人到现在还惦记着她。
aaron自顾不暇,也绝对不会是他,而且两人从来都是钱货两清,没什么私交。再说,他的性格一向是只出不进,让他花钱,无异于从铁公鸡身上拔毛。
可是,再就没有其他人了,为了赚钱,叶婴宁兼职做平面模特,偶尔也接一些私活,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同性好友,甚至也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
可以说,她的交际圈子很复杂,但也很单纯。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平日里以英文名、昵称、绰号等互相联络,很多时候甚至连对方的真名、籍贯等等信息都一无所知。
叹息一声,夜婴宁将手里的花放在副驾驶上,然后发动车子,开往中海市最为知名的一条步行街。
短暂休息了几日,她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
毕竟一年年终,灵焰珠宝虽然在段锐的口中不过是拿来哄苏清迟高兴的小玩意儿,但无论是夜婴宁自己,还是苏清迟本身,都很希望将这个品牌做得更好,让其成为国内新锐珠宝的代言人,所以两个人在事业上都很有几分野心。
而今,苏清迟的母亲危在旦夕,她根本无暇分身,所以,公司的年底盘点、尾牙等一系列事务都只好由夜婴宁来代为操劳。
她今天就是要前往步行街里几家合作的珠宝专柜做年终考察,既要查看灵焰自己这一块的账目,又要实地看一下当日的销售状况,多重对比之下再来决定和这几家专柜在新一年的合作方向。
除此之外,夜婴宁还要抽|出时间完成1…2件的珠宝设计,作为这一次珠宝大赛决赛时的展览作品。
一路上,夜婴宁的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购买“死亡的爱”的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令她整个人异常的烦躁,甚至好几次险些同周围的车发生刮蹭。
有惊无险地将车子开进距离步行街最近的地下停车场,夜婴宁十分懊恼地看着副驾驶上的那束铃兰,一朵朵倒垂着的乳白花朵似乎也正在嘲笑着同样垂头丧气的她。
万般无奈之下,她甚至想到了花钱聘请黑客,去攻陷“thevase”的网上预订系统,索性调出全部的顾客资料来一一筛选。
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她否决,一是这样做牵连太多,而且犯法,二是如果那个女人早有预防,故意用虚假姓名和手机号码来订花,那么自己岂不是白费心思。
带着这样复杂又沉重的心情,夜婴宁停好车子,向步行街方向走去。
第七十四章
中海市有好几条繁华的商业街,但夜婴宁今天来的却是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