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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他一边用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宠天戈的神色表情,生怕激怒对方。
“小学同学?呵,不错。倒是我打扰你们了,要不,你们继续?”
宠天戈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但淡淡的语气已经足以证明他此刻的厌烦,尤其,是站在面前的傅锦凉脸上那似笑非笑,看好戏的表情。
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下午的时候,他在酒桌上走得那么急,一定有好事者前去通风报信。傅锦凉坐上宠家儿媳这个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前来巴结讨好的人自然数不胜数,甚至有人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大房收拾小三的火爆戏码。
“怎么敢,鸠占鹊巢的事情我们不敢做。反正也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换个场子再继续吧。走了走了,翻台去,我请。”
傅锦凉径直回身,伸手取过自己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扬扬手朝众人招呼道。
第七章
夜婴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傅锦凉说到“鸠占鹊巢”四个字的时候,她似乎格外咬牙切齿似的。
但随即,她又自己安慰自己,可能是她在国外久了,说起中文来就不那么流利顺畅。
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傅锦凉走近宠天戈和夜婴宁,就在她与他们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忽然放慢了脚步。左脚的高跟鞋似乎绊在了毛毯的接缝处,傅锦凉口中“哎呦”一声,直直向宠天戈这边栽倒过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顺势托住了她的腰。
“多谢。”
傅锦凉惊魂甫定,连忙站直身体,轻声向宠天戈道谢,他并未开口,只是微微颔首,匆忙地收回自己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
见傅锦凉已经往门口走去,房间里的男男女女也连忙快步跟上,低眉垂目,谁也不敢多看一眼,多发一声。
不足半分钟,走了个干干净净。
宠天戈望着散乱一地的零食和水果,还有满桌子的啤酒洋酒,打翻的烟灰缸,隐忍着怒气,扭头看向夜婴宁,轻声道:“我们走。”
再聪明的女人,也有狗急跳墙的时候,傅锦凉也莫不如此。
她这是急了,宠天戈明白。否则,她也不会故意叫上自己一贯败家的表弟,来到这里守株待兔地等着他和夜婴宁来“自投罗网”。
而且这样一来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许多无关人等也亲眼见识到宠天戈的出|轨,确定有夜婴宁这个情|妇的存在,将来一旦消息暴露出去,傅锦凉完全可以将自己抽身事外,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件事不是我说出去的,因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如此一想,宠天戈的怒意更炽:只有他算计别人,他绝对不允许别人来算计自己!
他转身就要走,不料,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夜婴宁猛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口,低低道:“卧室在哪,我想睡一会儿。”
不停抽痛的太阳穴,已经令她连讲话都觉得十分吃力,余光瞥见脚边的地毯上有一盒开启的大卫杜夫,夜婴宁强忍着晕眩捡了起来,捏在手里。
这个时候,香烟和酒精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而不是男人或者性|爱。
她的动作全都落入宠天戈的眼中,事实上,他从不干涉她的自由,也不阻止她触碰烟酒,所以他只是给套房管家打去电话,让人来打扫。
好在,主卧是没有人进去过的,一推门,房间里的空气中还浮动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夜婴宁姿态不雅地在一起将自己跌入大床,用整床羽绒被裹住自己,然后哆哆嗦嗦地点燃起一根细枝香烟。
这烟的味道其实是很淡的,灰白色的烟雾一点点被喷出,氤氲了女人精致却哀愁的眉眼五官。
“周扬去了非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本该觉得浑身轻松,但是……”
她靠在床头,动作窸窸窣窣,掐灭了烟蒂。
刚入行的时候,公司的艺人总监曾反复地教导过手下的模特们,说,你们可以抽烟,但必须拿捏有度。留一大截浪费显得一夜乍富,快烧到手再按又显得穷逼嗖嗖,好像八百辈子没抽过烟似的。
来自东北的总监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里透着横眉立目,曾惹得一众年轻女孩儿们忍俊不禁,嘻嘻笑作一团,并不当回事儿。
但她却记住了,所以私下里,反复练习点烟的动作,拿烟的姿势,吞云吐雾的气息,以及掐灭火焰时的坚决,毫不拖泥带水。
宠天戈站在窗前,亲手拉紧窗帘,没有转身。
双层纱的窗帘直拖到地面,严丝合缝,不见一丝的阳光。今天的天气十分诡异,上午还是阳光刺眼,下午已经是细雪霏霏,阴晴不定得犹如人心。
他多少猜到了一些,只是,听到夜婴宁亲口诉说,心里还是那么难受。
她的憔悴,心痛,茫然,无措,全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可偏偏,他还是她的丈夫。
“别想了,不是说困了吗,先睡一觉吧。吃晚饭的时候,等我叫醒你。”
宠天戈见夜婴宁的声音低下去,不欲多问,索性及时地终结了这个话题。他怕再说下去,就听不到她所说的话,而是听见自己的心碎。
她懵住,明白了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当即噤声。
睡前,夜婴宁下意识地伸手去枕头下面摸手机,一愣,她的手机落在车上了。
他以为她是想玩玩手机游戏酝酿睡意,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玩一会儿就睡吧,别玩精神了。”
夜婴宁顺手接了过来,宠天戈不玩微博微信qq,手机里面程序不多,倒是学着她的模样下载了好几个小游戏,个人积分排名还很高。
他关了灯,慢慢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套房的客厅里,酒店的客房管家正带着几名打扫人员在收拾着混乱不堪的残局,进口的羊毛地毯上满是红酒留下的水渍痕迹,打碎了的杯盘自然也要照价赔偿。
宠天戈扫了一眼管家递过来的单子,草草签下了名字。
“傅小姐说,她在二楼的西餐厅等您。”
管家惴惴不安地将话带到,小心地打量着宠天戈的神色,又忍不住瞥了一眼远处主卧紧闭的那扇门。
常年为有钱人服务,自然懂得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宠天戈面不改色,付了一笔可观的小费,然后走进电梯。随着楼层的缓缓下降,他的心也在渐渐下沉,傅锦凉今天的表现实在出人意料,不像是她的性格。
除非是,她也遭遇了一件什么不为人知的意外。但他没心思去揣测,也不在乎。
果然,宠天戈一走进西餐厅,彬彬有礼的服务生就将他径直带到了餐厅靠里的一张桌前,傅锦凉显然已经等候多时,正在专注地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
“有事吗?”
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傅锦凉抬起头,轻轻合上杂志,笑吟吟道:“这么赶时间?外面雪还没停呢,车子不好开,不如坐下来一起喝杯咖啡吧。”
她伸手,客气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来。
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宠天戈眉头紧锁,然后大局已定,他势必要娶她,婚期就在眼前。他不得不坐下来,随口点了一杯牙买加蓝山咖啡。
第八章
傅锦凉以手撑着腮,一侧歪着头,脸上的微笑一直持续着。
“原来你喜欢喝蓝山,可我嫌它口感酸。不过你还真的有口福,据说这里的咖啡豆是no。1peaberry,精品里的精品,每一颗都是精挑细选。”
她一边悠悠开口,一边又添加了一块方糖加入杯中,轻轻搅拌了几下,意有所指道:“我不喜欢酸溜溜的东西,我喜欢甜的。情|人的呢喃,盛开的花朵,珠宝,香水,好看的裙子,这些都是甜蜜的,不是吗?”
宠天戈坐在她对面,姿态闲适,右手轻轻搭在桌面上,不疾不徐地叩着,笃笃,笃笃,一声又一声。
他并不开口,只是扬眉,习惯性地倨傲逼人。
“傅锦凉,等着我自投罗网,是不是这感觉很爽?”
虽然没有刻意地提高音量,可宠天戈语气里的不怒自威,还是让傅锦凉脸上的笑意顿时凝滞。
“你误会了吧,我没有。”
她眼神微闪,然而嘴上倔强,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是早有预谋。
事实上,傅锦凉是真的奔着“捉奸”两个字才来这里的,她也是气疯了,理智完全被怒火焚烧殆尽。
可是,当看见宠天戈和夜婴宁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忽然间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够一石二鸟,既能安心做宠太太,又能解决掉情敌,那真是皆大欢喜。
“让我误会不要紧,如果让两家的长辈有什么误会,那就不好了。你说是吗?”
宠天戈显然心不在焉,正好,咖啡送了上来,他索性不再讲话,随手端起来,小抿了一口。
只是,往日尝在嘴里带着水果味儿的微酸,此刻好像成了浓浓的苦。
“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决赛日期是2月14日,正好是情|人节,也是我们婚礼的前一天。决赛之后,丽贝卡?罗拉就会正式和夜婴宁谈跳槽的事情了,我不希望这件事一拖再拖。”
傅锦凉收敛了微笑,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她刻意强调,婚礼的前一天,无非是想提醒宠天戈,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来令两个家族蒙羞的事情来。
“你知道我讨厌你哪一点吗?你年轻,漂亮,有心计,按说,我不应该拒绝你爬上我的床。”
宠天戈故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露骨粗俗,果然,傅锦凉神色一变。
“我很讨厌你事事都要拿家族作为挡箭牌,且不说我宠家还不到看你傅家眼色吃饭的地步,即便是,我也厌恶至极。所以,我和你结婚,我也不会碰你一根汗毛,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当然,我更不希望你把夫妻间的**拿去讲给长辈,去哭诉我不履行身为丈夫的义务。因为我对你,倒尽了胃口。”
说完,他站起来,从钱夹里掏出几张钞票,轻轻垫在咖啡杯底下。
“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考虑过了,人活在世,各凭本事吃饭。你想要的东西,你就靠自己去得到。否则,就算同行全死|光,珠宝界也轮不到你上|位。”
傅锦凉被宠天戈的一席话噎得呼吸不畅,脸色涨红,她自幼从未被人如此奚落过,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夹枪带棍地狠狠嘲讽。
“你!”
她气得站起,双手撑在桌面上,愤怒地浑身轻|颤,从齿间逼出几个字来:“你是瞧不起我的出身吗?”
傅锦凉并非正室所出,她父亲年轻时惹下许多风|流债,她便是一次在外留情的意外产物。只是,傅家人脉稀少,傅夫人自己又无所出,只好被动接受了这个外面女人生下的女儿。然而傅锦凉毕竟不是她亲生,每次见到这孩子总会联想起丈夫的花天酒地,所以傅夫人索性将她送出国,眼不见心不烦,只用钱财打发,倒也图个清静。
也正因为如此,傅锦凉对于自己的出身问题,格外敏感,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在美国时,她从不与朋友说起任何有关家人的事情,甚至刻意地隐瞒自己显赫的家境,宁愿像普通的留学生那样半工半读。
宠天戈已经转身,听了她的问话,脚步一顿,徐徐转身,嘴角噙着笑意道:“你就是刁冉冉,我也不会爱上你。”
宠家老爷子任期已满,刁冉冉即将成为中海的头号千金小姐,其父即将上任,不过是等春节后的会议宣布。论起尊贵,傅锦凉自然同刁氏小公主无法相提并论。
丝毫不关心傅锦凉此刻脸上会呈现出何种表情,宠天戈一扯嘴角,淡淡道:“这回,咱们扯平了。”
言语之间,他分明还记恨着她刚刚摆了他一道那件事。
望着他走远了的身影,傅锦凉气急,一挥手,狠狠打翻他的杯子,任由深色的咖啡四处流淌,溅得到处都是。
“好啊,好,宠天戈,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是你先逼我的!我要让你的儿子,一辈子都被贴上‘私生子’的标签,让他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也尝尝这种滋味儿!而这些,统统都是你欠我的!”
她十指握紧,攥得指尖泛白,原本萦绕在心头的想法都是虚无缥缈,可是此刻,经受了宠天戈一系列的侮辱,傅锦凉再也按捺不住,恨不得早日将一切付诸实践。
*****宠天戈坐在暗处,只头顶开了一盏小巧的阅读灯,灯光柔和不刺眼,他手里夹着一支红木烟斗,并不怎么抽,相反,他更喜欢烟雾中隐约的甜香。
手中的书看了三分之一,很奇怪,因为夜婴宁就睡在不远处的床上,所以这一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