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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的指控,周扬并不在意,略略弯身,将嘴唇凑到她耳边,依旧是慢悠悠的语气,波澜不惊似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偶尔打开音响,发现里面放着一张cd,从磨损度上来看,应该是你每晚睡前都会放一段……”
夜婴宁立即垂下黑沉沉的双眸,心头恨恨,这个男人,太享受作弄她的快|感,每一次都是!
“我失眠,听曲子有助于睡觉。这样的回答可以吗,周先生?”
她猛地抬起头,大胆迎向他的目光,也学着他的缓慢语速,一字一句反问过去。
不想,周扬温柔一笑,伸出手臂,竟主动将她圈在怀里,语气里早已不复方才那股阴鸷,而是有着一种异常缱绻疼惜的味道。
“相比于你这么咬牙切齿地跟我说话,我还是喜欢你多撒撒娇,就像是那晚……”
他故意没有说完后半截话,但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而且听起来格外的暧|昧,再不知内情的人也会猜到他的意有所指。
正不解周扬为何变得如此古怪,夜婴宁刚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身后已经响起熟悉的清脆悦耳嗓音。
“宁宁姐,生日快乐!啊,姐夫也在……”
夜澜安似乎很有些惧怕军人出身的周扬,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有些略显拘束,不若平时的活泼。
撞见堂姐夫妇拥抱在一起,她尴尬地愣在原地,声音低下去,手足无措地回头,向身后的男人求助。
“行远……”
看清来人,周扬的眼底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悠然自得,他缓慢地松开手,却还是保持着拥抱着夜婴宁的姿势。
“原来是安安,这位是……”
他主动问道,十分大方地将眼神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同时,周扬绝对没有忽略掉,怀里女人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起来。
无声的动作,似乎证实了他的某种猜忌。
“啊,堂姐夫,上次行远来家里吃饭你不在。我给你们介绍……”
夜澜安面上微微一红,主动牵起林行远的手,拉着他走近。
周扬和林行远不约而同地伸出手,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四目相对,仿佛都在做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久仰久仰。”
“周先生好。”
嘴上说着恭维的客气话,但两个男人中,任谁都清楚,这不过是演戏——原来这就是夜婴宁的丈夫。
原来这就是林氏的失势太子爷。
彼此都掂量着什么,可无论是周扬,还是林行远的面上,全都笑得如沐春风,谦和亲切。
“来来,坐下,既然是安安的男朋友,千万不要拘束。咱们边喝茶边聊。”
周扬俨然如主人一般,热情招呼着,叫人上茶,然后拥着夜婴宁在沙发上坐下来。
林行远客气地道谢,同夜澜安一起在对面的沙发上也落座,然后,他将眼神落在了夜婴宁的脸上。
虽然脸色很好,却似乎比前几天瘦了些,他永远也忘不了,她眼神迷|离地凝视着自己,红唇妖艳欲滴的诱|人画面。
第六十五章
佣人端来茶水,林行远端起杯,借着喝茶的姿势,更加肆无忌惮地用眼神打量着对面的夜婴宁。
这样的她才是平日里在人前高贵端庄的夜家大小姐、知名珠宝设计师,而不是那个深夜时分脆弱到前往酒吧买醉的可怜女人,更不会在自己的怀里寻觅着温暖,睡得平和静谧如单纯的婴儿。
他还记得她在暗夜里长发拂面,娇|喘呻|吟的模样,那样真实,那样柔媚。除了被他强迫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已故情|人,她是仅有的令他动心动情的一个“例外”。
是的,例外。如果没有她,想必,自己和夜澜安的虚情假意,不会像现在一样,变得令他如此难以忍受,厌恶到了极致。
“怎么,林先生不大喜欢这茶吗?”
见林行远一口茶品了许久,倒是目光一直流连在夜婴宁身上,周扬不禁微笑着轻声发问。
令他这么一说,夜澜安也急忙看向林行远,出于好心,她连忙解围道:“行远喜欢喝咖啡,可能是太久不喝茶了,有些不适应。”
林行远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夜澜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一丝不悦。
女人的心向来敏|感,她因为爱而变得卑微,却并不糊涂。
夜澜安当即也就讪讪地住了口,低头看着杯中水面,沸水冲开了蜷曲的叶片,一圈细小的茶沫儿围聚在周围,看得她整颗心也似乎烦躁不安起来。
是她想得太多了吗?
为何,每次见到堂姐,身边的男人似乎就变得格外难以捉摸了呢?
可是如果换做别人,一切似乎也还说得通,但为什么是夜婴宁,为什么是一个已婚的女人?
行远,行远你这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
她的双手有些颤抖,几乎拿不稳茶杯,只好略显失态地急忙放下。
这一切都落在周扬的眼底,他玩味地看着夜澜安,甚至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是吗?也对,一个人既然习惯了什么,就不要轻易改变了。咖啡已经很好了,又何必勉强自己做出改变,非要去喝茶呢?”
说罢,他微笑着扭头,看向身边的夜婴宁,火上浇油地追问道:“老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还是结婚以来,周扬第一次称呼她为“老婆”,夜婴宁甚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头皮一紧,这男人似乎对“笑里藏刀”有着可怕的执念,总是会在若有似无之间,拿言语做刀子,非要狠狠捅伤她才高兴似的!
她艰难地抬起头,努力做出不失礼节的表情,似是而非地接了一句道:“口味罢了,谈不上好坏。”
强迫自己不去看林行远,夜婴宁只觉得心口异常憋闷,而且现在的她,在面对夜澜安时会不自觉地产生某种愧疚心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或许是因为那一晚,经过那一次之后,她已经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如今的自己从未影响过林行远和夜澜安的感情。
尤其,当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林行远那恶毒的威胁,夜婴宁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些男人,为何一个一个都那么喜欢恐吓她!
狠狠抿紧了嘴唇,夜婴宁一口一口咽下了杯中茶水,清冽中尝出一丝微微的苦涩味道。
“阿姨,给林先生换咖啡。”
周扬招招手,吩咐着佣人,然后像是故意和夜婴宁作对似的,不咸不淡地接口道:“来者是客。虽然今天是你生日,但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明明是热络的话语,但听在其余三个人耳中,似乎都各自咀嚼出了不同的味道。
“对了,宁宁姐,还没祝你生日快乐。爸妈他们在和大伯聊天,我和行远就先过来了,晚上人多,我先把礼物给你。”
夜澜安脸上的笑容稍微有些不自在,所以连忙换了话题,低头从手袋里掏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巴掌大小。
站起身来,轻轻将礼物递过来,夜澜安笑笑,低声道:“我知道宁宁姐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会买什么,希望你喜欢,我特地找朋友镶了水晶。”
说完,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林行远,又补充道:“这是我和行远的心意,祝你生日快乐!”
夜婴宁接过,连声道谢,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车钥匙。
她不经常开车,只是偶尔日常做代步用,并不像夜澜安那样喜欢各式跑车。不过,这毕竟是对方的心意,所以夜婴宁自然还是表露出一副很喜欢的神色。
身边的周扬轻轻扫了一眼,笑吟吟看向夜澜安,脸上有几分惊讶,赞赏道:“安安好大手笔!婴宁,不要小看这份礼物,这可是在今年东京改装车展上拿了大奖的作品。”
闻言,夜澜安眼睛一亮,似乎遇到知音一般,颇感意外地脱口道:“姐夫好眼力!”
夜婴宁一愣,虽然不是很懂,却也明白了这份礼物的惊人价值,不禁又郑重道谢。
“周先生不愧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来了,名琴赠知音也不过如此。只是没想到,军队里的高科技人才也对这些名表豪车感兴趣?”
沉默许久的林行远忽然就毫无预兆地开了口,且很是直接地带有了几分挑衅的口气。
“瞧林先生说的,部队里也不全都是呆头呆脑的兵疙瘩,而且,在下虽然不才,家母却是出身南平谢家。”
周扬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音量虽然不高,但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谢家?是那个机械装备巨头的谢家?”
夜澜安一声低呼,就连夜婴宁也不禁侧目,相比于政治中心中海市,南平市则是国内的经济中心,而谢家更是近年来榜上有名的国内富豪家族之一。
天啊,她竟不知道,她的婆婆是谢家人!
怪不得,周扬随手一出就是价值近七位数的名表,他不过是军中高工,单凭每个月的工资和补助,连一截表带也买不起。
一刹那有些晕眩,若他身世普通倒还好,偏偏又是一个提起来就让人咂舌的背景,夜婴宁没有欣喜,只有担忧。
“我母亲年幼时非常固执,她和我父亲的婚姻是不被娘家人认可的,这几年才重又和家人走动起来。”
周扬叹气,三言两语道出父母当年的故事,原来,又是一个千金小姐爱上穷困青年的故事。
“听说五年前,谢家的长孙出了车祸,虽然抢救回来,但也落下了残疾。”
夜澜安口中喟叹道,再看向周扬的眼神,自然与从前大不相同。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今谢家男丁不旺,也许,身为外孙的周扬会成为家族继承人强有力的竞争者也未尝可知。
坐在沙发上的林行远淡淡一笑,没有开口,刚好佣人送上了现煮的咖啡,他接过来,闻了闻那浓郁的香气。
第六十六章
相比于林行远的镇定,听闻周扬的家世背景,夜婴宁和夜澜安两姐妹就显得稍微激动了一些,特别是后者。
此前,夜澜安一直弄不懂为何大伯将才貌俱佳的堂姐夜婴宁嫁给周扬,这会儿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姐夫不仅仅是只有军方背景,居然还是个富三代!
谁不知道,南平谢家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起,就一直是国内乃至亚洲的机械装备巨头,稳坐业界第一把交椅近三十年。
而且,这些年来无论是哪一种财富排行榜,谢家都是赫然在列,榜上有名的!
“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夜婴宁说不上来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心头忽而泛起一阵落寞,不自觉地连声音里都裹挟着少许责怨的口吻。
“我以为那并不重要。”
周扬微笑着阻断她的话,见一边的夜澜安似乎还要开口,他抬起手做了个阻拦的手势,以玩笑的口吻道:“好啦,饶过我吧,这些事我改天再交代。今天是婴宁生日,我可不想喧宾夺主。”
惊觉林行远还在这里,夜婴宁也连声附和,她能敏锐地嗅到来自他和周扬之间的那股互相戒备互相试探的气息。
和与宠天戈四人在婚礼巧遇,然后一起吃饭那次略有不同,毕竟,周扬和宠天戈是两种不同性格的男人——宠天戈太傲太狂,甚至不屑于对敌人进行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一出手就是重拳;而周扬则更像是训练有素的侦察兵,先把对方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搜寻到,继而找出破绽,最后给予致命一击。
可是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那……我和行远去和长辈们聊聊天,宁宁姐你一会儿还得化妆,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咱们晚上见。”
夜澜安找了个借口,连忙和林行远离开,后者依旧寡言,倒是对她的提议没有任何异议,冲周扬和夜婴宁略一点头,算作告辞。
望着两人的背影,周扬似乎自言自语似的开口道:“原来这就是那位钢琴家啊……”
不知道是不是夜婴宁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好像在“钢琴”两个字上格外加重了语气。
“你昨晚没睡,趁着宴会没开始,去补觉吧,我也准备化妆了。”
实在受不了和周扬单独相处时那种诡异的感觉,夜婴宁找了个借口,准备上楼。
不想,周扬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夜婴宁一怔,疑惑地挑眉,无声地询问他的意图。
“如果,我说……”
他皱眉,像是在极力思索着什么,声音拖得很长,但最终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有些疲惫地松开手,周扬放开了夜婴宁,耸肩,故作轻松道:“没事。”
夜婴宁只得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