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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小岛,对于顾默存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避世所在。每次他心情不好,或者需要休息的时候,都会把手头的工作全推掉,一个人独自来岛上住上一星期,反正也没人查得到他的行踪。
“当年……我以为他死了。那时候,他和钟万美厮混在一起。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也是个狠角色,听说,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说到栾驰,夜婴宁的话语中不免还是会有几分惋惜的味道在里面,这个男人不是她的爱人,从头到尾,她和他的纠缠都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顾默存点头,当年那件两伙毒枭火并的大新闻,他是后来才知道的。媒体给的消息自然是修饰过的,但他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对钟万美这个人并不陌生。
“既然他现在敢大摇大摆地出来,说明当年那案子也差不多了,他胆子倒是不小,也不怕那群人跑到中海去报复他。”
他想得比夜婴宁要更加深远一些,很多卧底在完成任务之后都会转为内勤,尽量减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机会,甚至有的人牺牲之后,家里的亲人都不敢祭拜,就是为了防止被打击报复。
顾默存的话,让夜婴宁心头一紧。
她倒是从没有想过这么多,总觉得栾驰只要还活着,就是一桩大喜事,却没有料到,这里面还潜藏着如此可怕的危险。
“你是说……”
夜婴宁有点儿不敢想下去,钟万美要是还活着,她一定恨死了栾驰,而且,虽然杰哥伏法,但是泰国那边的毒枭据说还是跑了大半,到现在都还在被国际刑警全球通缉。
“所以,对付他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出手,只要我找个机会,派人把他的消息透露到金三角,剩下的事情,我就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顾默存桀桀冷笑,这两天,他的脑子里盘算了无数种方法来对付栾驰,最后,他想到了这个最省时省力的点子。
既不需要他动手,又能假借他人之手让栾驰死无葬身之地,真是一举两得。
“想一想你的小情人被无数把ak…47扫射倒地的情景吧,据我说知,这几年,边境那边的毒贩在武器装备上都投了很多钱,配备的水准甚至堪比小型军队。”
这一点,顾默存倒是没有耸人听闻。
随着各国打击毒品犯罪的力度在逐年加大,这些亡命徒们也深知毒品交易越来越难做,然而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们开始疯狂地充盈武器配给,频繁地在密林深处同警方展开小规模的交火。
一个杰哥死了,但是金三角地区的罪恶交易,却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终止。那片土地上永远不缺野心和贪婪。
夜婴宁沉默不语,她确实害怕,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怎么,你不打算为了他来求我吗?”
见她许久不吭声,顾默存有些惊讶,一脸玩味地扭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按照他的预想,这女人现在不是应该又哭又闹,求他不要对栾驰那小畜生下手吗?!
夜婴宁确实很为栾驰担忧,那群毒枭的眼中,根本没有对生命的尊重,尤其,栾驰还是一个卧底,专门搜集情报,就连接近杰哥的女人钟万美,也是为了获取消息。
要是栾驰被他们抓到,不可能活命,唯一的区别就是,会怎么死。
这么一想,她顿时打了个哆嗦。
“他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和傅锦凉联手,非要把我强制性地留在那座岛上!就算他烧了你的岛,那也不是我们的错,你怎么能够把这笔账算到我们的头上……”
夜婴宁又害怕又生气,整张脸都涨红了。
顾默存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因为,她口中的“我们”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
她和栾驰是“我们”,和宠天戈也是“我们”。唯独和他,是仇人是怨偶,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这么心疼他,怎么不求我?跪下来,磕头,作揖,说好话,我也许会考虑让他死得痛快一些。或者,你可以发挥一下你身为女人的长处,取|悦我,讨好我……”
夜婴宁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之大,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做梦!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再去委屈自己,作践自己!你要是以为,拿栾驰就能威胁我,那你这次依旧想错了!栾驰也好,宠天戈也好,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她一把将整床的被子都扯下来,裹住自己,做好了随时跳下床的准备。
以前那种一受到别人的威胁,整个人就慌不择路的感觉,她不想再去体验了。身边的男人,随便哪一个都比自己强大,他们想活就活,想死就死,唯一弱小无能的就是自己,她又何必像从前那么愚蠢。
“没看出来,几年的时间里,你倒是学得心狠了。”
顾默存的眼睛眯得几乎成了一线,听不出来是在贬她,还是在夸她。
夜婴宁警惕地看着他,原以为他会继续纠缠下去,没想到,一分钟之后,躺在床|上的男人伸手关了灯。
“我明天有事,白天的时候,你可以自己找点事做,晚上司机会送你去刘叶紫的别墅参加她的私人宴会。”
他翻了个身,说完没多久,似乎就睡着了,连被子都没盖,因为一整床的被子都被夜婴宁抢走了。
卧室里极为安静,夜婴宁在黑暗中瑟瑟,她裹紧被子,呆呆地凝视着天花板。
明晚,如何甩掉保镖,如何逃出别墅,如何下山,如何联络上宠天戈,如何……带着这些问题,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 神秘纸条
夜婴宁是被一连串打喷嚏的声音给吵醒的,她本不想睁开眼,但是耳边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她想翻身,却发现四肢好像有点儿紧绷。
她吃力地醒过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用整床被子把身体包起来,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团成个球。
而不断地打喷嚏的人,正是顾默存。
夜婴宁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昨晚是她把一床被都扯了过来,顾默存大概是整宿都没盖被。
“柜子里还有一床被,你不知道吗?”
她伸手指了指房间另一端的实木壁橱,有些冷酷地问道。一个人的身体是自己的,自己不爱惜,想要别人可怜,不切实际。
顾默存用纸巾捂着鼻子,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或许是他的眼神有些过于凌厉,被他这么一看,夜婴宁顿时也闭上了嘴,继续缩在床头,依旧像个粽子。
用了几十张纸巾,好不容易才止住喷嚏的顾默存下床去洗漱了,他动作很快,十分钟不到就走了出来,然后开始像平常一样穿衬衫打领带,只不过鼻头红红的,人中那里似乎也因为擤鼻子给擤破了。
“我叫早餐,你要吃什么?”
因为瓮声瓮气,所以顾默存的声音听起来很怪。
夜婴宁把头埋在被子里,半晌才答道:“你先吃,我睡会儿,一会儿自己叫东西吃。”
顾默存也没强迫她一定要起来,自己走出卧室,往起居室的方向走了。
很快,外面有餐车推进来的声音,顾默存独自吃了早饭,然后离开了酒店。
他一走,夜婴宁顿时松了一口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睡意全无。
她也飞快地洗漱,换衣服,然后叫来管家。
“我晚上有个派对,所以请帮我安排司机和车。还有,听说这里是香港的最高峰,景色很好,别墅也非常贵,能和我讲讲吗?我第一次来这里,不是很了解。”
夜婴宁一脸好奇地问道,其实,她是想要多搜集一些相关的信息,为了今晚的计划做准备。
管家站在一边,客客气气地回答道:“夫人,山顶那边的景色自然是最好的,那里有许多明星富豪,政客们的豪宅,足可见身价非同一般。最重要的是,整个山顶区只有1600多个单位,而屋主的财力都很雄厚,房子大多数都是自用,因此放盘量就很低。之前李嘉诚一口气抛售了两处在山顶的住所,整个香港房市都大受震动,就是这个道理。”
听罢这些,夜婴宁挑挑眉,她倒是有一肚子的疑问,只可惜不能一口气全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问出来。毕竟,这管家领着顾默存付的薪水,一定不会偏向自己,说不定,她现在问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顾的耳朵里去。
所以,接下来,她只能好奇似的,问问那一带的景色,房价,逸闻趣事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话题。
用过早餐,夜婴宁坐在窗户前,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开始在上面记下一些关键的点。
正低头写着,门铃响起。
她立即把那张纸叠起来,塞到一摞书籍的底下,然后前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管家,他身后则是酒店干洗部的一名工作人员,两人过来送她的礼服和鞋子,都是打理完毕的。
按照规定,管家先把衣服和鞋子检查了一遍,美其名曰是为了客人的安全,但是夜婴宁知道,那是顾默存特地交代过的,以防有人趁机夹带消息。
“夫人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鞋包护理团队,比如手包的拉链,鞋跟鞋帮等这些细节都再三检查过的,一定不会出问题。之前有位阔太在宴会上穿的鞋子居然断掉了鞋跟,蛮糗的。之后她换了我们公司负责,一直对我们的鞋包护理都感到很满意呢。”
穿着白衣黑裙制服的年轻女孩儿微笑着说道,然后将夜婴宁的小礼服和鞋子送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如果有其他需要,您可以联系我们。”
管家走过来,似乎不大放心,又看了看,这才和那女孩一起离开。
两百多平的套房里顿时又重归寂静,已经习惯了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电脑的夜婴宁并没有觉得特别的孤独,她坐下来,拿起笔,将之前藏好的那张纸重新翻出来。
然而,思绪被打断了,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还能写出什么。
脑子里不禁又回想起刚才那个年轻女孩儿的笑脸,夜婴宁忍不住也扬起了嘴角,年轻真好,她想起了stephy和miumiu,自己已经很久都没和她们联系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她对着面前的落地窗叹了一口气,却忽然又想到了那女孩儿的话。
鞋子断掉了鞋跟,这确实是十分尴尬的事情。
不过,夜婴宁猛地想起她说起这话时候的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她总觉得,那女孩儿似乎话里有话。
鞋跟,鞋,包……
她忽然站起,去拿放在桌上的鞋盒,之前她选的那双平跟鞋正规规矩矩地躺在里面,已经做好了保养。
夜婴宁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她不由得嘲笑自己真是草木皆兵,想太多。
刚要把鞋放下,忽然,她发现,右脚鞋跟那里似乎有一处接线的地方不太平整似的,摸上去微微凸起,但是并不明显,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不会是手工留下来的线头吧?”
夜婴宁自言自语,把鞋子举到眼前,迎着光看了看。
她今晚就要穿着这双鞋逃跑,样子好看不好看根本无所谓,但是一定要舒适耐穿,要是没走几步路,鞋底开胶,那就糟糕了。
“这个是……”
夜婴宁皱眉,细看了几眼,用指腹按上去,顺着那个小小的线头一拉。
她竟然把线头拉了出来!
紧接着,一条一厘米左右的小|缝隙露了出来,夜婴宁连忙放下鞋,回房去找了一把美容小镊子,然后用镊子,稍微用力,把藏在鞋里面的一小截白纸给夹了出来!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看来,这种原始老套的传递消息的方法,即便到了今天,也还是行之有效的!
夜婴宁反复确定门锁好了,房间里只有自己,再无其他人,然后才缓慢地,轻轻地展开了那张纸条。
很小的纸条,一厘米宽,两厘米长,卷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小白点。
上面只有两个字,但是夜婴宁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宠天戈的笔迹。
看得出,他很不习惯在这么小的一张纸上写字,所以每一笔都是相当的收敛,不敢用力似的。
“我在。”
透过这两个字,夜婴宁好像就能看见他本人似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这两个字。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既没有承诺那么动人,也没有情话那么唯美。
不过,夜婴宁一看见这两个字,眼睛就忍不住温热起来。
她知道他从来不会像那些男人一样,擅长说让女人心花怒放的话语,甚至,宠天戈压根就懒得哄女人,他不需要。
即便是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