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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妈的生意有事,你想到去找人,第一个居然不是我。”
满是抱怨的声音里,有愤慨也有几分受伤,宠天戈真的没有想到,夜婴宁居然宁可去找那些官员陪酒,也不肯向自己低头求助。
“找我帮忙很丢人吗?”
想到包房门开的一刹那,那丑陋的场景,他不禁怒火翻腾,咬牙切齿。
“我觉得我们两个最好不要牵扯到生意上的事比较好。”
夜婴宁站在玄关上穿鞋,她弯着腰,小心地扣着系带,整个人像是一株柔|软的藤蔓。
“谁告诉你的?没听说过吗,男女之间,金钱关系才是最牢不可破的。钱不会变,权不会变,只有人会变。”
宠天戈有些口不择言地反唇相讥,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她。
夜婴宁慢慢站直身体,没有看他,眸光一扫,恰好在玄关旁边的立柜上看到了几枚硬币,上面落了薄薄一层灰,不知道放了多久。
她捻起一枚一角硬币,冲他晃了晃,让宠天戈得以看清,然后,笑意一点点在唇边加深。
“金钱关系?好啊,那我拿上我的过夜费,马上滚蛋。”
他怒极反笑,嗤之以鼻道:“你就那么便宜,睡一晚一毛钱?”
夜婴宁正色了脸,收敛笑意,低咳一声故作正经道:“你错了宠少爷,是十分。对我来说,少一分,都不行。”
说完,她潇洒地转身,挑衅似的又扬了扬手里的硬币。
*****夜婴宁与人碰面一向是宜早不宜迟,今天也是如此,她三点多就到了中海机场,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在停车场等周扬,而是去了咖啡厅。
坐下来一边喝着咖啡,她一边掏手机,给他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机场的咖啡一贯的难喝,即便加了厚厚一层肉桂粉,还是掩饰不了那种涩,夜婴宁勉强喝了两口,随意翻着面前的杂志。
“夜小姐?”
身边忽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她惊诧地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
蓦地就自卑起来,对方身上那种优雅,令同为女性的夜婴宁也不禁连声赞叹。
“我是,您是……”
她不自觉地站起身,看向对方,中年女人冲她微微一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如果是其他陌生人,这种打量的眼光,夜婴宁会觉得很不舒服,但面前这个女人不会。
“我是小扬的妈妈。婴宁,你好。”
女人似乎很满意,笑着走过来,给仍旧处于愣怔中的夜婴宁一个轻轻的拥抱。
她这才如梦初醒,疑惑道:“您、您不是还有四十多分钟才落地吗?”
夜婴宁连忙低头看手表,没错,才三点四十。
“我故意的,乘了更早的一次航班,已经在这等了几个小时了,因为我想先单独见见你。”
谢君柔抿唇一笑,脸上的表情竟有几分少女才有的狡黠,她边说边在夜婴宁的对面位置坐下来,扬手叫了一杯咖啡。
夜婴宁懵懂地也跟着落座,想了想仍有几分迟疑,好奇道:“要是,要是我掐着时间来呢?”
如果她只提前一点点时间到机场,那么周扬一定和她在一起,谢君柔恐怕就要失算了。
“你不会。小扬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你们俩各自过来,在这边汇合。而且我记得他说过,你和人初次见面,总是要提前上一个小时才会安心。”
谢君柔眨眨眼,很得意的样子。
夜婴宁当即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幸好服务生端来咖啡,她连忙将桌边的方糖罐子推过去。
“您一路过来,还顺利吧?”
她有些没话找话,第一次和婆婆见面,尴尬紧张,种种情绪作祟,平时伶俐的口齿,此刻也难免有些笨拙。
而且,想到谢家能够帮助自己家渡过难关,夜婴宁又不得不表现得热情一些,连她自己都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谄媚了。
“还好。”
谢君柔轻轻放下杯子,优雅地看着她的双眼,忽然伸出手来,包裹住夜婴宁的手,轻声问:“告诉我,小扬好吗,他对你好吗?”
猛然间被问得一愣,夜婴宁被对方的目光看得有些后脊生凉,她结结巴巴回应道:“好、都好。”
拍了拍她的手背,谢君柔收回手,有些抱歉地开口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小扬,哪怕我是他的妈妈,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关心他了。”
夜婴宁沉默,知子莫若母,哪怕相隔千里,母子也是连心的。想必,周扬这边过得不顺心,即便嘴上不说,谢君柔也是能够感应得到的。
顿时,她有些愧疚,可又无可奈何。
“小扬对我和他爸爸一向是淡淡的,不亲昵,工作、生活也很少跟我们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甚至他爸爸说部队有任务去不了,他也满不在意的。”
谢君柔哽咽了一声,眼中似有泪花滚动,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又看向夜婴宁,神色里很是有着几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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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夜婴宁手忙脚乱地低下头,从手袋里掏出纸巾,轻轻递给谢君柔。
她接过,轻声道谢,小心翼翼地沾了沾眼角,努力挤出个笑容来,缓缓开口道:“……可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只要我故意把话题拐到你身上去,他就不会着急挂断电话,就能和我一直闲聊下去……”
这样一番话,让夜婴宁无比震惊,她从不知道周扬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我……”
她张了张嘴,面对这一番意料之外的情感剖白,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谢君柔。
“可我看得出来,你不爱他。你看我的眼神,并不是看自己深爱的男人的妈妈,那一种。”
谢君柔眼中划过一丝痛苦,阅人无数的她,此刻终于验证了自己最担心的一件事:那就是,夜婴宁不爱她的儿子,最起码,不像他爱她那样爱着他!
这个认知,让谢君柔的心一霎时狠狠纠结起来,出身富贵之家,她太清楚这种联姻对于夫妻双方意味着什么。如果两方都抱着维护家族利益为根本目的,那么不过是双方配合着演戏,做足戏份就好。但若是只有一方动了心,便是泥足深陷,再无法自拔。
“……我、我……不是,那个,妈……”
夜婴宁张口结舌,脸颊涨红,在谢君柔面前,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透明人,无处可藏。
尤其,今天早上,她刚刚从一个不是丈夫的男人的床上爬起来!
她几乎有一种错觉,说不定,说不定别人都已经知道自己和宠天戈有染了!
“你别紧张,夫妻相处,岂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我的儿子,我太了解他的性格。”
谢君柔似乎没有在意夜婴宁的困窘和惊惧,而是将眼神放远,叹息一声,幽幽开口道:“我只是担心,老话说得好,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他的性格太刚硬,可凡事都是过犹不及。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怕他会宁可亲手毁灭一切……”
说完,她苦笑一声,似是回忆起什么来,叹道:“你看小扬现在很有自制力吧,其实小时候特别淘气,性格又暴躁。我们当时生活在军区大院,不知道谁家养了只白猫用来抓老鼠,那猫精乖得很,谁都碰不得,偏生喜欢我们家小扬,跟他亲近。后来部队调来新首长,家里的小儿子刚好和小扬年纪相仿,也特别喜欢小白猫,两个孩子都是七八岁,正是讨狗嫌的年纪。最后,你猜怎么的?”
夜婴宁听得入神,闻言摇摇头,谢君柔也跟着摇摇头,又叹叹气,无奈道:“他趁着有一次坐他爸爸的车子去基层调研,直接把白猫顺着车窗给扔到了野外,后来我们批评他,他还振振有词,说现在好了,谁也别再想和白猫玩。谁让它立场不坚定,政治觉悟不高,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摇摆,今天跟他好,明天和我好,索性不要了。”
长长一段话说完,谢君柔像是渴了,不再开口,低头尝了一口咖啡,皱眉不语道:“果然,有些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
语毕,她又笑吟吟看向对面的夜婴宁,转眼间浮上了笑意,热络道:“好久没回中海,我还记得北二环那边有家咖啡厅,改天带你去。”
夜婴宁几乎已经当场石化,她觉得自己俨然**和灵魂分裂似的,身体在冲着谢君柔连连点头说好,而精神早已恐惧不堪,反复斟酌着她方才的话!
来回摇摆,不坚定,不要了。
这些话,怎么品味怎么有深意,仿佛谢君柔说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是了,谢君柔或许不单单是讲周扬儿时的故事给自己听,她这是在指点自己,告诫自己,试图给予她警醒。
或许她并未掌握充足的证据,但身为女人,身为母亲,她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想把一切不|良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这一次,她才会亲自回来中海,不仅仅是帮夜家的忙那样简单。
她是在示好,也是在试探,更是在警告。
想到这些,夜婴宁蓦地打了个哆嗦: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将重生到另一个女人身上这件事似乎想得实在太乐观了。
她只看到了美色,财富,地位,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忽略了随之而来的那些危险,还有一张张笑脸背后的狰狞和丑陋。
“婴宁,婴宁?”
见她脸色多变,谢君柔不觉担心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连喊了几遍,夜婴宁才如梦初醒。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门口站一会儿,说不定刚好能遇到小扬。”
谢君柔已经招手叫来服务生埋单,然后又是轻笑着提醒道:“就说我们是在到达航班的出站口遇到的,女人之间的谈话,男人没必要知道,你说是不是?”
夜婴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说是。
*****果然,守时的周扬是四点钟到的停车场,他看到了夜婴宁的短信,刚要去咖啡厅找她,她又打来了电话,说妈妈已经接到了。
周扬快步赶过去,一脸惊讶,“不是说四点二十吗?”
谢君柔拉住他的手,反复打量了好几眼,这才笑道:“我是把取行李什么的零碎时间都算上了,没想到今天一切顺利,就提前了几分钟。”
周扬没多想,弯腰将她的行李箱接过,又问了几句父亲的情况,三个人走向停车场。
“那个,我也去取车。”
夜婴宁为谢君柔拉开车门,等她坐进去后对周扬说,他点点头,刚要说好,不想,谢君柔已经一把拉住了夜婴宁。
“乖,你坐副驾驶,车子就放在这边又丢不了,我们一路上还能说说话。”
婆婆已经开口,自己再没有任何说“不”的理由,夜婴宁只得也坐进周扬的车里。
一路上,周扬依旧不怎么开口,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错,嘴角偶尔也是微微上翘的。
倒是夜婴宁惴惴不安,之前她从宠天戈的住处匆匆赶回家,在谢君柔到来之前,疯狂地把家里重新整理了一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她看出来,自己和周扬两人是分房睡的。
“妈,我帮你订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位置不错,见朋友或者购物什么的都方便。”
周扬瞥了一眼后视镜,如是说道。
谢君柔闻言立即满脸委屈,低低开口:“连家门都不许我进吗?我又不会赖着不走,只几天的时间,还让我这老太太一个人住酒店?算了算了,你调头,我直接买了机票回去!”
说完,她不顾车子还在高速行驶着,就要伸手去推车门。
“妈,妈!您不要听他瞎说,房间我都打扫好了,回家了怎么能去酒店住!”
夜婴宁急急回过头,连声劝着。
谢君柔自然也不是真的要去跳车,听她这么一说,立即眉开眼笑道:“好啊,还是婴宁好!等到了家,妈妈给你炖汤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包你两个月内就有‘好消息’!”
话音刚落,周扬的手一顿,车头立即歪了歪。好在,他及时恢复了正常,将车开向正轨。
第九十章
夜婴宁和谢君柔走在前面,二人先进了门,周扬把车停好,提着行李箱也跟着走进来。
实在不适应家里还有其他人存在,夜婴宁早先便辞掉了保姆,只是固定时间请家政公司派人来做清洁。
谢君柔进门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连声说太冷清了,话里话外一个意思:这个小家,确实非常应该添丁进口,热闹一下了。
“妈,能不能别张口孩子闭口孩子的,我们才结婚还不到一年,二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