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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怀疑他会改变主意,不再兑现原本对你的承诺了?”
宠天戈一下子就明白了尹子微所说的“情况不好”究竟有多么不好了,这岂止是不好,是很不好。红蜂掌握非常多的我方信息,包括尹子微和栾驰的身份,假如他真的产生动摇,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第五十章 和钱过不去
虽然早已获知了红蜂的身份,不过,尹子微的突然出现,还是令宠天戈和荣甜都感到十分意外。更不要说,他还带来了一个很坏的消息。
因为栾驰提前给宠天戈打过了预防针,所以他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
“可是,”皱了皱眉头,宠天戈有些迟疑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找你的上级领导才对,你来找我,难道我就有办法了吗?”
何况,红蜂带走汪紫婷这件事,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红蜂出于这样或者那样的考虑,将她暂时转移到别处,继续疗养,倒也正常。
“不,我之所这么紧张,并不是因为我掌握到了什么确切的证据,恰恰是因为我的手上毫无证据,所以我才不敢贸然汇报。万一我想错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么做很容易引起安德烈的反感,消磨掉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相互信任。”
尹子微有些着急地说道。
或许,在外人眼中,他和安德烈的关系就是上司和下属,又或者是一种诡异的合作交换关系。但其实,这么多年来,在不知不觉中,尹子微早已将他当成了一个老朋友,比起成为黑暗帝国的头号首脑,他更希望安德烈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享受简单却快乐的人生。
宠天戈挑挑眉,总算是明白了——尹子微感到一丝不对劲,但又苦于没有证据而无法按照规矩办事,他更不敢打草惊蛇,以免引起红蜂的警觉和厌恶。
“那怎么办?栾驰已经不在中海了,即便我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也一筹莫展。再说,我不是你们的人,一旦知道了太多机密,对我和我的家人来说,等于也是多了一重危险。”
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荣甜,见她的表情里仍旧带了些许的紧张,宠天戈不自觉地把声音压低,有些抱怨地继续说道:“看,你刚刚的行为就把我太太吓到了。”
听出宠天戈语气里的撇清味道,毕竟有求于人,尹子微并不敢太过得罪这位商业巨子,他只能干笑两声,主动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天宠集团的大楼我都混不进去,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他提前一天才打听到,宠天戈的大儿子即将入学,就读于中海的某一所贵族学校,今天校方恰好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新生入学典礼,所有的学生家长都会出席,无一例外。
于是,抱着不得不试一试的想法,尹子微混入其中,在典礼结束之后一路尾随着宠天戈,不料却被他发现,只能一路来到此处,坦诚相见。
想了想,宠天戈还是摇头:“尹先生,我真的帮不上你什么。假如你需要钱,或者是一辆车,一栋房,这些我都能马上替你准备。至于其他的,我实在是爱莫能助。我唯一能给你的建议就是尽快联系到红蜂本人,或者,你可以用紫婷的身体情况作为突破口,试探一下他现在的想法。”
作为亲手给她做了手术,取出子弹的尹子微对于她的身体情况,就是最有发言权的了。既然他还是很在意汪紫婷,那么尹子微的话,红蜂不能不听,因为事关生死,是一件大事。
听了宠天戈的话,尹子微只好点点头,也不好勉强。
事实上,即便他有胆量勉强,宠天戈也不会答应。帮忙是一回事,但在尚未搞清楚具体事态之前,他绝对不会主动站在红蜂的对立面,那是一个强大而可怕的敌人。
“先走一步。”
宠天戈揽紧荣甜的肩头,朝着尹子微轻轻一颔首,然后和她一起走出器材室。
确定他们二人离开,又过了一会儿,尹子微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也独自离开。
然而,对于尹子微来说,他此刻的心情要比之前更为沉重,因为宠天戈不肯施以援手,栾驰人在国外难免鞭长莫及,他本人则是毫无证据,不敢确定安德烈是不是要食言,更不敢随便将情况汇报给领导,所以才更加矛盾。
一时间,尹子微也有些茫然了。
他尝试着联系安德烈,也就是红蜂,但对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这个号码是他们两个人专门用来联系的,除非事情紧急,否则谁也不会轻易拨打。
无奈之下,尹子微只好放弃,决定先返回圣彼得堡。
就在即将前往机场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安德烈的电话:“我知道你在中海,我也在。我还知道你去找了宠天戈。怎么了,我的好朋友,你是打算将我抓起来吗?”
尹子微顿时咆哮起来:“我是那样的人吗?倒是你,为什么趁我去购买医疗器材的时候,偷偷把人带走?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不适宜长途飞行,万一出现意外,缝合过的伤口有可能会崩开的!”
作为一个半吊子医生,尹子微多少还是有些医德的。他亲手将汪紫婷救回来,自然不希望看着她去死,尤其还是死于愚蠢。
或许是因为听出来他的担忧,又或许是安德烈本人对于汪紫婷的情况也充满了种种不确定,所以,他没有马上开口,只是沉默了几秒钟,才低低问道:“真的吗?幸好没有出事,她只是有些虚弱,伤口应该还好……”
尹子微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幸好?没错,你的确是应该去拜一拜菩萨、上帝和真主。哦,我又忘了,你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家伙,无惧无畏,你只信你自己!你不需要亲人,也不需要朋友,你只要有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他越说越气,差点儿摔了手机。
这种嘲讽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安德烈,他冷冷一笑:“我本来想要约你见面,谈谈下一步该怎么说。很可惜,听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了。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忘过,该怎么做,我比你清楚。”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尹子微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阵阵忙音,忽然冒出一股心底生寒的感觉。
他算是最了解安德烈的人之一,当然,这个“最”也仅仅只是相对而已,事实上,安德烈从来不对任何人完全地敞开心扉,他甚至对任何人都怀有浓浓的戒备心,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时刻准备要杀了他一样。
而这份了解,也令尹子微觉得,他好像要放手一搏了。
当晚,宠天戈意外地接到了一通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安德烈。
他自报家门:“我不想再听见红蜂这个名字。那只是一个任务代号,而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我不再是他,我是安德烈·诺维奇。”
宠天戈笑了笑,故意讥讽道:“所以,你还是放不下这个能为你带来种种好处的姓氏吗?还是说,血缘是最强大的束缚,令你能够忘记仇恨和过往,只要自己能够轻轻松松地坐到那个位置?”
他现在已经很确定,自从伊凡·洛维奇死后,家族内的一切大权就落在了他的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安德烈的身上。
不是听不出来宠天戈的讽刺,但安德烈似乎也察觉到,对方只是在故意激怒自己罢了。所以,他竟然完全都没有生气,反而哈哈一笑:“可是,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你说呢?”
他主动打来电话,为的也是一个钱字。
“有些钱能赚,也好赚,有些钱能赚,但不好赚。有些钱不能赚,但好赚,有些钱不能赚,也不好赚。有时候不是人和钱过不起,恰恰相反,是钱和人过不去。”
宠天戈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
“那你呢?你赚了那么多的钱,有哪些钱是能赚的,好赚的,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我们也有合作的机会。别忘了,那份新型毒品成分表,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上。我这里有仪器,有原材料,有人,有资金,也有运输线路,目前只缺一个销售渠道和一个固定的合作伙伴。”
安德烈终于说出来意,他看中了宠天戈在中海乃至内地的影响力,假如能够拉他入伙,收益将会呈现出井喷式的增长。
而且,就凭着宠家的地位,即便有人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敢轻易去查。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跑来找我,让我和你一起贩毒售毒?”
宠天戈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然而,手机另一端的安德烈却并不觉得这个想法有什么好笑的,他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你是商人,我也是,你想赚钱,我也想。有什么冲突吗?就像你说的,这个位置已经是我的了,我又何必放着钱不去赚,非要和钱作对?”
那语气,天经地义似的。
“还有一点,”安德烈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答应尹子微,会把那份名单交出来。那些人知道我们的一些事情,也拿了很多好处,但他们终究不是我的人,我不放心,等到他们全都被铲除,我们反而更安全,你明白了吗?”
第五十一章 想见你
听到这里,宠天戈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意渐渐地凝固住了。
也正是听完了安德烈所说的话,他才明白,原来尹子微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事实上,当初尹子微选择和安德烈合作,的确是一个重大的突破,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冒险。
就好像在战争中使用猛兽来作为军队,战斗实力确实会大大提升。可畜生就是畜生,一旦它们反性,不服管束,后果则是不堪设想。
在宠天戈看来,安德烈就是这么一头忽然不肯再合作的猛兽。
“所以,”他把语速放慢:“你这是在威胁我咯?”
听出宠天戈的语气不善,安德烈讪笑一声:“倒是不敢。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耐心有限,如果不能做朋友,那就只能做敌人。在我这里,其实是没有什么灰色地带的,真抱歉。”
他嘴上虽然说着抱歉,但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感到抱歉的。
话锋一转,宠天戈问道:“汪紫婷现在在哪里?她的伤势怎么样了?我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别伤害她!”
这么多天以来,蒋斌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汪紫婷的下落。但是,因为关宝宝要出国治疗,他不得已只好暂停手上的工作,无法再继续打探消息。临走之前,他一再拜托宠天戈,一有汪紫婷的消息,一定要通知他。
但现在,宠天戈却有些不忍心将汪紫婷被安德烈私自带走,下落不明的消息告诉给蒋斌了,以免人在国外的他分心,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很好。至于她现在在哪里,和你无关。我再提醒你一句,宠天戈,我很佩服你,你是少有的能够让我佩服的人之一。所以,我也不希望有一天真的和你站在对立面上,我刚才所说的话,你最好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毕竟,你不知道我的女人在哪里,我却很清楚你的老婆孩子在哪里。”
说完,安德烈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宠天戈愣了一秒钟,然后蓦地变了脸色。
他狠狠地握着手机,强忍着将它摔碎的冲动。太久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以至于乍一听到这样的话,宠天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敢。”
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宠天戈夺门而出,先去看了两个孩子,又去书房找荣甜。
她把一头长发随意扎成马尾,刘海也全都掀起来,正戴着一副近视镜,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各种数据。宠天戈忽然闯进来,吓了荣甜一跳,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裹挟着的浓浓怒气,不由得惊愕道:“怎么了?”
确定她和孩子都没事,宠天戈的表情稍缓。
他很清楚,假如安德烈真想对他的妻儿下手,也并非是在吹牛。要知道,“铁翅营”的那群杀手毕竟不是吃闲饭的,绑票杀人,不在话下。
而且,敌在明,我在暗,躲躲藏藏,不是长久之计。
宠天戈并未隐瞒,索性将刚才的通话内容告诉给了荣甜。她听完,神色一凛,倒是没有流露出太大的惊慌,反而细细地思考着安德烈所说的那些话。
“和他合作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想,我也不会答应。毒品比蛇蝎还毒,它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族。如果可能,我恨不得能够摧毁整个德尔科切夫家族,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