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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把手,她犹豫着握上去。
“婴……”
再次听到始担忧的叫唤,虞子婴眸色一凝,手中用力,握着把手用力一扯,感到有一种力的存在,心底顿时明白,或许真找着了。
她从洞里出来时,正好看到远处上空那个像吊车一样,伸于溶浆上方的铁链刑架慢慢地开始后退,最后降到了对岸上,那些原本在始身上缠得紧紧的索链子也变得松缓了。
虞子婴迅速赶了过去,看始被一大堆沉重又热烫的铁索链子埋了起来,立即拽过他的一只手臂想将人扒拉出来坐着,却不想刚侧过身,却觉腰侧部位一凉,然后是猝不及防的一种令人血液都凝固起来的悸寒之意传来。
她是感觉不到痛的,但却也知道……她受伤了……
而伤她的人将一柄锋利的匕首,不带半分犹豫地猛刺入了她的腰间,没刃而入,可想而知,无论是从力道跟速度而言,那都是绝决而果断的。
她睫羽颤动了一下,一双黑得不见半分光亮的眼眸,转向她身后始,他的一只粉雕玉琢的手正握着匕首的另一端,他正一脸无辜而纯真地看着她,那一双大而怯的媚眼含羞清水,像斑鹿一般盈动着怜爱的色泽。
他张噏着泛着粉色花儿一般水嫩的双唇。
“婴,痛吗?”
那语气带着丝丝心醉,幽幽轻颤,奢靡的花瓣残落凋零,就像他在心疼她一样。
------题外话------
虞:我拍死你!
始:我是无辜的,别拍死我!
虞:你过来,我保证不拍死你!
司:……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兔子之疾
虞子婴看着已经完全自黑掉的始,倏地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纠结狞眉道:“司?”
始笑靥如花的容颜怔了一下,他古怪发笑地瞟了虞子婴一眼:“你当我是司啊?呵~”他摇了摇头,那双明澈如流螢的眸子盈着笑,遗憾地眨了眨纤动的睫毛:“错了哦,我是始——呃!”
这话刚吐出口,始便感到如脂娇肤手腕一阵钝痛袭来,像快被揉碎了骨捏断了筋,于是他的话嘎然而止,痛哼了一声,霎时一双泪盈朦胧的水眸睇向虞子婴,似怨还幽。
“你捏痛我了?”
不是吗?
虞子婴抿紧的双唇,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太愉悦,眉宇间似盛炽着一股阴煞诡谲之气,那如同地狱冲出黑暗的气息变成一种极端涂颜将她染成一种会食人饮血的猛兽恶鬼。
“痛?我还没喊痛,你倒是先痛起来了。”
看虞子婴此时幽深至极的黑瞳,仿佛没有了瞳仁,完全无半分怜惜之意,那黑深之中,就像有一只随时准备冲出来一张血盆獠牙大口,准备将人一口吞噬入内,这一刻,始才蓦然起来一些被尘封的记忆往事。
他面前的这个黑衣少女,可不是什么可以欺辱,懂得忍声吞气之人,她会杀人,手起刀落跟切萝卜青菜一样,也会害人,阴起人来不留痕迹,她可以凶狠如狼,也可以勇猛如虎……
始禁不住打了一个激伶,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拽了拽手臂,却是半分动弹不得,当即双眸一哀,溢出湿辘之意,如梨花带雨:“婴……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柔软的如同猫儿一样弱弱撒着娇,但虞子婴这一次却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她倾前身子,逼近他几分:“你到底是魔障了还是精分,我现在都不想管,但从这一刻你必须记住闭上嘴,乖乖地跟着我一道离开!”
精分?始听不懂,但话中的其它意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始只觉舌尖一痛,那痛意就像酥酥麻麻的电流,令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怔怔地看着虞子婴:“你、你还要带我走?”
他那眼神仿佛有病的不是他,而是虞子婴……
虞子婴何其眼毒,妙读懂了他的眼神后,忍不住狮吼咆哮道:“我不带着你,我是疯了才会跑到这个见鬼的地方来吗?”
始似被吓懵了,久久没有动弹,只是睁大一双灵动雾濛的大眼盯着虞子婴。
就在虞子婴感觉他好像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他突然双手抱着头,放声喊叫了起来:“啊——啊——”
虞子婴觉得耳膜都快被刺破了,忍住想掩耳退开的本能举动,她反而坚挺地挨近一些,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暗忖……他莫不是真的疯了不成?
“你怎么了?”
“婴……”始突兀地停下了歇斯底里的尖叫,他放下手来,转过头来静静地凝望着她,那眼中似有万千言语,似有缠绵绻缱的悲哀痛苦,一抹愁绪,满腹离索,晶莹香睑凝水痕,窈窕柳姿敛玉魂,两行清泪无声从那白皙娇嫩的脸颊滑落。
情凄意切,那真切的哀伤与歉意令完全看入神的虞子婴心肝蓦然一颤。
这人或许……真有病啊!
趁他还有一些理智,或许……她还可以将人拖回去勉强挽救一下!
“走!”虞子婴神色严肃认真道。
不能再耽搁了,赶跟跟她一块儿回去治病吧。
始此刻就像一抹游魂一样无声流着泪,木着神色,步履虚浮地被虞子婴拖着走,她朝哪儿走,他便跟着她走,半分没有反抗。
“哈哈哈哈哈——简直太精彩了!”
这时从火山口突然专来一道欢快而年青的男声,他一边拍着掌声,一边从暗处闲心逸致地走了出来,然后跃至高处,笑看着虞子婴跟始两人。
虞子婴脚步一滞,侧过头平静地望去。
这是一个穿著十分单薄而怪异的年青男子,他长得很高,至少接近二米,但身材却并不壮硕,属于那种修长类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是一种很自然接近棕黑色,黝亮黝亮的胸膛露出十分性格,线条分明。
他一身装戴很多金饰,脖子,手腕,腰间,手臂,耳朵,都戴着金属饰品,上身不着一缕,下半身只在腰间围着一条质地轻柔麻粗的白裙。
他身后相继跟上来十几个更加高佻的身影。
他们身上没有戴着任何装饰品,但脸上、手臂上、腿腕处都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肩很宽,加上胸前那隆起十分惊人程度的肌肉,所以显得脑袋很小,比例怪异。
虞子婴一看到他们终于出现了,便将手反在腰间,倏地一下将插进肉内的匕首噗嗤一声拔了出来,那没有了匕刃堵挡的伤口,正哗啦啦地流着的血,她迅速点住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了血后,便从始身上不问自取地撕下一块长布,将腰间的伤口随便缠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唇色惨白一片,但神色却是无动于衷。
那个男人很细致专注地观察着她,看她在伤理伤口时,别说没有流露半分痛意的模样,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动一下,那个男人因为长着过高,习惯性地微微佝着背脊,咧嘴笑着,十分好奇地问道:“你不痛吗?”
他本身是一个刑求高手,再厉害的伪装他都能够从细微之处看透,所谓装的始终是装的,无论隐藏得多深总会露出破绽的,但她却是真的没有……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懂,所以说……她是真的感觉不到痛意吗?
这世上还有人不知道痛?关于这一点,他十分好奇,所以他跟她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问的便是这一句。
然而他能够随便好奇,但虞子婴却没打算随便满足他的要求,她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半晌,突然似总结便问道:“靶靼?”
“哦~你认得本领主?”
那光裸着半身的男人似得到赞扬一样喜滋滋地扭了扭身子,那一身咣咣当当的金器撞击得清岑作响。
虞子婴面对变态的态度早已练就得炉火纯青的淡定,所以他那不经意暴露内在属性的娘娘腔一扭,并没有引起她多余的光注,只在心底却冷嗤一声,森森地恶意鄙视着——她只是随便问一声的好伐,却没有想到这个鱼唇的殷圣人如此好骗,上赶着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怎么回事?”
虞子婴指着身后那个现在就像一个智商只有三岁小孩子一样,竟开始咬着手指甲来打发时间的始,冷声问道。
靶靼伸出手掌扫了扫脸,那阳刚粗大的双眸微微一挑,不感兴趣地扫了始一眼,漫不经心道:“他啊……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让人对他用了一些毒,下了一些巫蛊术,又施行了一些强制催眠,哦,对了……我那些手下好像觉得他的那种极端变化的性格十分有趣,又在他身上随便动了一些刀子……”
他指了指脑袋的太阳穴的位置,一脸无奈又嫌弃地朝虞子婴抱怨,就像宅院妇人在家长里短似的。
“嗳,你也知道,有一些发了癫想搞出一些成就的圣手就喜欢用一些体质奇特的活人做一些实验,有时候,就算我是他们的领主,他们也不愿意听你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暗中究竟下了多少手,反正再次看他,他就变成了这种样子……”
说到这里,他那张谈不上多英俊,却带着浓重中东深邃五官血统的脸,突然露出几分兴奋道:“不过这个人真的很厉害啊,既使被这样地折腾大半个月都没有死掉,也没有完全疯掉,始终保持着一丝理智,你看,我本来下了十重暗示命令,是让他在你最无防备的时候,一刀刺中你的心脏,或者干脆割了你脑袋,再不然,废掉你的一只手臂也可以,可惜啊……他偏偏只选择了最轻地刺了你一刀。”
靶靼摆动着双肩,十分遗憾地摊开手。
虞子婴只听了他的第一句话后,便再也听不进去剩下的话了,她异常专注而平静地看着他,极黑,黑得透不出一丝光的瞳仁,一字一句,极其缓慢,咬字嚼字十分清晰地道:“下毒?下蛊?催眠?又在他的身体内做了手脚?”
靶靼看自己说了一大堆的话,她只挑这些内容关注,不由得有什么意兴阑珊,不过却依旧笑眯眯道:“对啊。”
“所以,他会变成这样,是被你们……”虞子婴只觉喉中像哽了一块异物,稍顿了一下,待那股气稍冲缓下去后,然后抬起头来,笑了:“……玩的?”
可不是“玩”吗?就像一个人体玩具,无论怎么样去折磨,是喂一些根本不能够乱吃的东西,还是将他拆头卸臂,都觉得无所谓。
因为他只是一个……玩具罢了,坏了,这世上还有其它千千万万的代替。
本来这话靶靼也是准备颀然答“是”的,但当他一双棕瞳扫到虞子婴脸上的笑时,他却整个人僵了。
一般人的笑再丑也只是令人觉得不想再看,但虞子婴的笑,却不能单单以一个丑之来形容,那种极度扭曲而狰狞的笑,那像撕裂一切的疯狂暴戾眼神,即使是他这个将杀人当成玩一样的人,都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寒意丛生。
她的笑……能令人感受到死亡的恐怖气息。
“婴……”突然,始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虞子婴听到了,收起了脸上的笑,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始。
始朝她甜蜜地笑了一下,接着傻兮兮地露出一口白牙,再次奶声奶气地喊:“婴……”
虞子婴已经不知道该拿怎么样一种表情来面对他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后,只觉额间突突在抽痛着,令她既烦躁又憋闷,就像站在一个闷热又拥挤的灌子里,有一种想摧毁掉一切,砸碎掉一切的冲动。
“你说,你们该拿什么来赔给我……一只乖巧又听话的兔子呢?”
平地风声起,那低吟呢喃的声音就像惊弦临断那一刻的崩裂弹奏,惊魂骇魄,足以令天地动荡,万物咆哮,星辰殒落,遍地哀鸿。
靶靼瞳仁一窒,呼吸渐渐急促而兴奋了起来,就像吃了某种禁药一样,他伸开双臂将自己环抱了起来,眼神像吃人一样盯着虞子婴,哧哧地笑了起来:“腾蛇族唯一仅剩的公主,你这是在生气吗?呵呵呵呵~是啊,你当然会生气,甚至气得快爆炸了,因为……他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完全就是因为你哦,他是被你连累的,若不是你,他不会坚持到最后都不肯吐露出任何一句关于你的消息,若不是因为你,他会死得很体面,不至于变成这种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时而嗜杀时而崩溃的疯子。”
“你其实你想必也知道吧,冷氏一族跟他,全都是因为你才会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否则你也不会明知道前面是一个陷阱也要硬头皮赶来了。你可是心疼他,可是可怜他?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你变成跟他一样好了,这样你就能够对他感同身受,一起当个疯子,哈哈哈哈哈……”
靶靼一想到那个画面,便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直拍掌欢乐不已。
------题外话------
始的眼泪哒哒直流:我疯了,呜呜……好心酸……呜呜……
司吼:我还没有疯呢!哭什么哭!
虞子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