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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遁,躲到一个韩枫找不到他的地方去,避过一劫再说。
韩枫哼了一声,一伸手就把他给扯了回来:“这招你爸爸都玩烂了,还想在老子面前卖弄?给我老实点!”
柳军虽然枪法厉害,限于年龄,体力却不如韩枫,只要别动枪,在韩枫面前他就还不够看,被韩揪住挣都挣不脱,只能由韩枫拎着走下正武山,走向那个恐怖的文工团·····
车站虽然被炸烂了,不过列车进站是不成问题的,当韩枫和柳军来到车站的时候,车已经哧哧的停了下来,从车里涌出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开下一辆辆凶猛的主战坦克。后勤部队则集中火力对付后几节车皮,把车上的物资卸下来往各个要塞运,整个车站看上去就像个巨大无比的蚁巢,那些忙着车载肩挑争分夺秒的搬运物资的是工蚁,源源不断的从车厢里涌出的是兵蚁那,那些穿着崭新的制服和皮靴的女兵是什么?蚁后,一定是蚁后,嘿嘿。看着这个混乱的大蚁巢,柳军为自己形象生动的比喻感到得意,笑出声来————笑得没心没肺。
文工团果然有好多漂亮的女兵,兵们都看傻了眼,负责接待的军官扳起脸来训那帮家伙:“哎哎哎,都他妈注意一点形象,一个个口水直流的,
可别把女同志们吓着了!赶紧过去帮她们拿东西,这也要教吗?”
对哦,这不用教的,兵们一拥而上,抢着帮文工团员拿行李,生怕她们累着了。柳军甩给他们一个鄙视的眼神,切,一帮傻大兵,几个身材脸蛋一般般的女兵罢了,至于激动成那个样子吗?我鄙视你们!正鄙视着,人群中传出一个清脆如风铃的声音:“小军,小军!”
谁在叫他?这声音听着好耳熟!
韩枫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好小子,不错嘛,在文工团里居然有熟人!”
柳军鼻孔朝天:“才没有!这里这么多人,一砖头砸过去,砸死十个里面起码有三个是叫小军的”
韩枫声音古怪:“是————吗————”
柳军正想说是,冷不防的,一位身材高挑、清秀可人的女兵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径直朝他走来,一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你怎么回事?喊破喉咙都当没听到,是不是想装作不认识我啊,小屁孩!”
柳军傻了眼:“程吟表姐!?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成了文工团员了?”看他那夸张的表情,那种诧异,那种不敢置信,活像是看到老母鸡变成了鸭。
程吟又好气又好笑:“我怎么就不能当文工团员?哎,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柳军直叫冤:“我哪有装!”
程吟哼了一声,揪耳朵的手在用力:“没有吗?那为什么我叫了半天你都不吱一声?”
柳军说:“我没听到啊!人山人海,嘈杂不堪的,你声音又小,我哪里听得到嘛!我说,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到车站接你了。”
程吟差点气笑了:“你给我装什么蒜?到车站接我?这里不是车站吗?说,为什么不应我?”
柳军说:“我真没听见,舅舅可以作证的!舅舅,舅舅,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韩枫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了,不过是落井下石:“列兵程吟,我可以证明,他刚才是听到你在叫他了,只不过鼻孔朝天,装作不认识你而已。”
柳军哀叫:“舅舅你不能落井下石啊!”
程吟咬着牙问:“将军,我能不能抽他?”
韩枫说:“你抽吧,我没意见。”潇洒的转身,施施然走了。
柳军欲哭无泪,他怎么这么命苦,出生在这么一个奇葩家庭?老
爸是不着调的、犟脾气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闹他个天翻地覆柳字倒过来写的超级捣蛋,老妈是笑里藏刀的女特工,外公是口才跟唐三藏有一拼的政委现在,面对发怒的程吟,急需要支援的时候,这些神通广大的亲人一个都不在,连舅舅都靠不住了,老天爷,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舅舅是指望不上的了,柳军只能靠自己,他呲了呲牙,作痛苦状,程吟揪住他耳朵的手下意识的松了松。他赶紧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表姐,坐火车坐了这么久,你都累了吧?你的行李在哪里?我帮你拿!”
程吟说:“不用了,有人帮我拿。”
柳军说:“让他们一边去,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程吟松开他的耳朵,瞅着他:“你真的要帮我拿行李?”
柳军大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程吟不大确定:“就你一个人?”
柳军说:“绰绰有余啊!”
程吟再次打量他,似乎在思索他这身板是不是靠得住。柳军夸张的挺起胸膛,想让自己的胸肌看起来更发达一点,整个人看上去像只骄傲的小公鸡。程吟勉为其难的说:“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就让你帮我搬行李好了”。冲那边喊:“哎,你们不用忙了,放在那里就行了,有人要帮我搬!”
围成一圈的士兵们把古怪的目光投到柳军身上,柳军一个劲的活动筋骨,意思是等着开眼界吧你们!那些士兵带着古怪的笑意两边让开,把程大小姐的行李留在原地,程吟同样带着古怪的笑意作了个请的手势:“请吧,我的护花使者!”
柳军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猪尿泡还大————他赫然看到一架钢琴摆在那里,黑白键析射出微光,似乎在嘲弄他的不自量力。他不大确定的叫:“这这架钢琴是你的?”
程吟说:“我是学钢琴的,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请吧,大力士,这钢琴不重,顶多也就只百公斤而已,你一个人搞定它是完全没问题的,对吧?”
不重顶多几百公斤而已·
一个人搞定它完全没问题
柳军对这个黑暗的、处处是陷阱的世界彻底绝望了,他发出一声大叫,对着钢琴发起冲刺,狠狠一头撞了过去撞死我算了,我不活了我
第一二二章战火中的少年(二)
程吟是上个月参军的,她想在军队里呆两年再回到大学继续自己的学业,这样一来,既多了一段难得的经历,又能拿到一笔复员费,学费就全部解决了————其实,作为一位国宝级科学家的孙女,她是不必为衣食用度发愁的,国家全包了,但是她喜欢独立解决问题。只是她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一进文工团就遇上了这场可怕的战争,并且被派到了风暴的中心满洲里。此时不用团长说她都知道,苏军的装甲洪流正咆哮而来,也许在下一秒,满洲里就要变成血肉横飞的修罗屠场,说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没看到一些女兵脸都白了么。但再怕也不能打退堂鼓,对于文工团来说,这就是她们的战斗,不能退缩。
一路过来,走走停停,很不顺利。苏军对铁路的攻击是不遗余力的,苏…24、图…16幽灵般在铁路上空游荡,看哪里不顺眼就一炸弹扔下去,除非空军过来,否则它们会没完没了的攻击下去,直到铁路上找不到一寸完好的铁轨和枕木为止。铁路被炸断了好几次,又几次修好,最狠的一次连火车都被炸翻了,好多人受了伤,幸好没有起火,不然的话她能不能活着到达满洲里都是个未知之数。从北京到满洲里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已经足够让她充份认识到战争的残酷、惨烈、灭绝人性,那种令人怦然心动的血色浪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大概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在战争年代,“文工团”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不过能在满洲里看到柳军,连日来的疲惫和惊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戏弄柳军,不轻不重的揪他耳朵,谁叫他比她小,从小就拖着鼻涕跟在她后面,赶都赶不走?现在好了,该收回利息了。可是看到柳军那副鼻孔朝天,一脸“我不认识你”的表情的模样,她又好气又好笑,二话不说,揪耳朵,一口一个小屁孩小屁孩的叫,你给我装成熟是吧?我叫你装,我叫你装!
柳军不是大力水手转世,自然没有办法搬得动超过半吨重的钢琴,只好苦着脸把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让给了别人,自己陪着程吟四处走动,小声哀求她不要再叫自己小屁孩,这会让他很没面子。程吟哧哧笑着,伸出魔爪捏了一下他的脸:“本来就是小屁孩,还怕人家叫啊?行,看在你现在已经扛起钢枪保家卫国的份上,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给你留点面子。”
柳军松了一口大气,仿佛看到程吟身上腾起柔和的金光,在金光的映衬之下,她显得格外的圣洁、慈悲。
程吟小手一挥:“在这里等我一
下,我去跟我们团长说说,请几个小时的假,我们到呼伦湖玩玩。”
柳军面有难色:“这不好吧我现在是舅舅的警卫员,得贴身保护他”
韩枫的声音冷不丁的从不远处传来:“我放你半天假,好好陪陪你表姐。”
程吟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舅舅!”柳军也露出快乐的笑容,只是两秒钟之后,韩枫刚刚把头转开,他的牙齿就已经咬得嘎嘎响了。
呼伦湖是我国五大淡水湖之一,湖水面积达两千三百多平方公里,是上天精心镶嵌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的一块蓝宝石,水天一色,烟波浩渺,原始而粗犷,秀丽且洁净。静若处子微波荡漾,动如蛟龙惊涛拍岸。若能在呼伦湖观看“水上日出”,必然会使您心旷神怡;在芦苇王国的乌兰诺尔观鸟,则让人如入神话般境界。只可惜,这是在战争年代,这些美景都不复存在了:从苏联那边打过来的重炮炮弹把湖边炸得坑坑洼洼,飞机投下的燃烧弹将无边的芦苇烧成了灰烬,程吟还看到湖面上死鱼成片,都是被苏军轰炸机投下的高爆炸弹炸死的,战火蔓延,连大自然那些无辜的生灵都惨遭荼毒。
一只断了一条腿的身上满是血污的小寒羊在这片已经陌生得快要认不出来了的家园一瘸一拐的走着,漫无目的,不时发出几声悲鸣,令人心酸。程吟低声说:“啊,这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柳军把车停在湖边,变戏法似的拿出个鸭梨朝小羊扬了扬,小羊迟疑的走了过来,胆怯的望着全副武装的柳军。柳军把鸭梨扔到地上,它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柳军看了看它那条断腿,说:“是被弹片打断的。可能有一发炸弹落入羊圈,把绝大多数的羊都给炸死了,血溅得它浑身都是可怜的小动物。”摸了摸小羊的头,转过头来指向呼伦湖,说:“趁现在被破坏得还不算严重,好好看看吧,等到苏军打过来,就连这样的景色也很难看得到了。”
程吟叫:“这还不算严重?湖边都给炸得跟月球表面一样了,芦苇王国也被烧了个精光,整个呼伦湖看不到一丝生气,这还不算严重?”
柳军说:“等到我们跟苏军决战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此时的呼伦湖已经跟传说中的蓬莱仙境差不多了!几千辆坦克滚滚而来,铺天盖地的炮火一刻不停的倾泄着,乌云一般的机群遮蔽了天空,航空炸弹如雨落下,天空阴霾,大地震动破裂,火光如电闪一般成排成片的耀出,巨大的轰鸣如同一千列货运列车轰隆隆的冲来,残
砂,碎石,弹片,硝烟,流火,洪水般淹没一切,身处其中,你唯一能看到的鲜活的颜色,就是从一具具被弹片撕裂的躯体上喷溅而出的血光”
程吟浑身发抖,捂住耳朵叫:“你不要再说啦,不许再说了!”
柳军发出一声叹息:“好,不说了,不说了。”语气竟有些沙哑,透着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沧桑。但是在转过头之后,他马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得意笑容怕了吧?我叫你揪我耳朵,我叫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我小屁孩,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还真当我好欺负呢!
程吟真的被柳军所描述的那种炼狱一般的画面吓到了,这种情景,光是想一想都不寒而栗啊。她失神的望着满目苍痍的呼伦湖,说:“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柳军哼了一声:“能如你想象的一样才叫见鬼了!参加过两山轮战的老兵只会告诉你老山的泉水是多么清澈甘美,老山的雾是多么神秘迷人,老山的蝴蝶老山的相思树是多么的美丽,却从来不会告诉你在山溪里泡得肿胀惨白的尸体是多么恐怖,挖工事时挖出的森森白骨甚至还没有烂干净的尸体是多么的恶臭难闻,被地雷炸断的肢体是何等的骨肉狼藉,血肉模糊”
程吟忍无可忍,又一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冲着他的耳朵作狮子吼:“我警告你,不、许、再、说、下、去、了!”
柳军痛得直咧嘴,哎哎直叫:“好好好,我不说了,放手,放手,我的耳朵要让你撕下来了!对了,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程吟气呼呼的松手,说:“听说她本来是要来找我的,但是当时我已经不在北京了,所以,部队的人把她送到了林鸥阿姨那里,林阿姨应该能照顾好她的。”她的神情变得忧郁,“可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