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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骷髅拦道而立,半晌无言,看那情形,初在打量对方,却不料瞎老道陡然一睁双目暴射一片寒光,冷哼一声说:“活骷髅!交出林中人来!”
“人!什么人?”
“别装蒜,你既由林中出,我师侄仇开江何在?”
“啊!那是个毛头小伙子,正在林中打瞌睡,与我何干,在下倒有事请教,第一,你装瞎来潼关何事?第二,受何人指使?”
“活骷髅!你别想摸底,我猜你还不识我瞎道人是何许人?”
“西北道上,人称寒云铁道人不是你?”
“哈哈……我是说你不解我何许人,而非说你不识我,在下装一辈子瞎,走南到北为人算命,江湖道上,除非不见天日鼠贼不知,稍有点见识的谁不晓。
“可是我有个怪脾气,我行我素,谁也管不着我,受谁的指使,你想我瞎道人会受人指使?这就显得你无知!”
“嘿嘿……别妙高自许,你以为活骷髅不知你底细,说穿了不值一文钱,但你逼在下道,也叫没法子。
“听说,你与三环飞针鬼见愁廖钦交谊不恶,如今来潼关当然为廖钦助拳而来,你干脆点,说出廖钦现在何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不就结了。”
瞎老道冷冷的一笑:
“我瞎子干脆一辈子,绝不苟头露尾,不错,三环飞针鬼见愁与在下情谊不恶,现在何处我也知。
“说出来不过一句话,但有个先决条件,五绝帮主廖飞现在何处,从实道来,我会说出鬼见愁住处!”
活骷髅双目一阵转动,干笑说:“我要不说呢?”
“瞎子回你同样一句话!”
“那你是自找难堪!”
“瞎子数十年江湖,不解难堪是什么滋味,今天倒要尝尝新!”
活骷楼一声厉叱:“瞎鬼既不识始举,接招!”
活骷髅脚下陡然一滑,九尺高的身形一保下,已到瞎老道面前。
双臂一抖,长袖口中露出两支手臂,有肤无肉,干瘦得距白骨已无几,十个竹节般手指,夹一股狂飚迎头抓到。
瞎老道陡地纵声狂笑,音震长空:“好哇!我倒亦会会你这西南活鬼,有几许道行!”
他一抖白布招儿“唰啦”一声,竟然把迎头下击之势,化解开来。
白布招一卷,“风卷残云”中夹“三羊开泰”,幻成一天白影,猎猎之声不绝于耳,向对方卷去。
活骷髅一声长啸,暴起半空,双臂一阵格格暴响,身如磨盘大地,长臂双抢,一阵惊心爆魄的异啸声中,向下暴袭过去。
瞎道人也似上了真火,白布招倏地一扬,“倒转乾坤”,一声暴喝下,人影两分,东西飘落,全不由脚下踉跄,变颜变色。
东南角上,传来一声无比尖啸。
闻声未落,人影倏现,脚未沾地,双臂已扬,一阵轻微破空声下,瞎老道闷吼一声栽倒就地。
飘下来一个独眼婆子,异常丑怪,背插天鹏旗令,手擎撞山杖,正是五绝帮五族首座,鬼谷主人查三姑。
她于双方硬拼受伤了,适时赶到,竟施展七巧飞云珠,趁瞎道人运功疗伤当儿,暗中下手。
致瞎老道被打中肩井,涌泉双穴,倒手就地。
活骷髅长臂一扬,立向暗道人飘去,查三姑疾飘身,拉山杖横着一栏,沉声说:“白虎旗主不可!”
活骷髅骨碌碌翻了一阵白眼,使悻的说:“为什么?”
“帮主有令,一定要活捉对方重要人物,逼其吐露实情,否则就不易摸得着对方之老巢。”
“帮主何在?”
“活骼髅!这是你应问的?”
她一下腰,抓起瞎老道,迅捷地向东南扑过去,活骷髅长腿一迈,身形一幌下,也追踪而去。
旋风太保余再添见状,怎能错过良机,立即疾孤身如流星过渡,一阵风般,尾随扑向了东南。
前头,是个山区,华山脉回云岭横阻去路,天鹏令主查三姑对山径甚熟。略不迟疑的扑向了山里。
活骷嵌在未入山区之前,一直与查三姑保持半箭地距离,不时回顾,查看有无他人暗中跟踪。
这一入山区,似无顾忌,立时放开脚程,走在一起,相距不过丈许,一前一后的向山内扑去。
回云岭,目前是五绝帮秘密禁地,二人自是有恃无恐,转瞬间连翻两道山岗,进入一道秘谷。
谷道异常复杂,曲折难行,二人左一折右一拐,已进入一个石洞中。
余再添紧随二人,骗过了数道伏桩,进入谷道,但石穴阴暗,摸不清有何埋伏,未便深入。
论功力,他大可放胆前进,谁也阻不了他。
但此行目的,在摸三环飞针鬼见愁廖钦究在何处,更要弄清二人何时会斗,以使一举除去这两个巨魔。
他隐伏在洞门口,借草丛以蔽身形,侧耳顷听,不知为什么,五绝帮两名旗主进入洞中居然不再前进。
就听里面有人沉声说:“捕来何人?”
就听查三姑说:“西北道上寒云铁道人。”
“好!他与廖钦交谊甚深,当可知其存身处。”
半响不闻人语,仅闻一声低哼,又是查三姑的口音:“铁道人,你已被擒,实说可免一死,否则难免寸剐,你勘酌着办。”
“毒婆子!你当知铁道人是个铁铮铮汉子,卖友求生,岂是我瞎子所为,尔等倒是干脆点,否则瞎老子可要骂!”
“哼!那是你不识我手段,敢再违拗,我叫你生死皆难!”
洞外,突发人声:“鼠辈无耻,妄想以多为胜,在万里一追风申某人眼中,简直是不堪一顾!”
“什么人洞外狂言?”
“天山南洛万里追风申屠君,奉廖大帮主之令,授以邀战!”
唰!唰!查三站及活骷髅飘出洞外,查三姑厉声说:“请帖何在!”
洞外不远处,步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冷嗤的说:“毒婆子接着!”他一扬手,束纸代箭,奔出发出锐啸向查三姑面门打去。
毒婆子伸手接过,冷傲的说:“这手功夫的确不弱,但在你家旗主之面前,无异江边卖水!”
“瞎婆子!你先看请帖,能立时还交贵当家最好,在下还等着回话!”
毒婆子查三始打开一看,冷笑说:“好!就是这个五底,会于豹子岭!”
“你说的可算数?到时贵当家的能否准时?”
“当然算数,鬼见愁廖钦届时失约,本帮主必然准财到!”
“那么,交还寒云铁道人。”
毒婆子立即返入洞中,放了寒云铁道人,不屑的说,“瞎老道交还你,可惜他一身功力已失,叫他安守观院纳福吧!”
万里追风申屠君面色倏转青白,一语不发的夹起瞎老道向山外扑去。
且说旋风太保余再添眼见万里追风申屠君夹着瞎老道扑向谷外,五绝帮两名旗主既没追踪也没加暗算,反而退入洞中。
他知道双方要于月终会斗,目前不会再有什么纠纷。
秘谷石洞之中,除了查三姑及活骷髅外,一定还有第三者,这第三者必然就是五绝帮主廖飞。
金再添更能料得到,但目前他不会采取行动,如果毙了廖飞,势将惊走三环飞针鬼见愁廖钦,他要俟双方恶斗时,一举两得,免得再费周章。
因此余再添离了秘密谷,紧跟着万里追风申屠君扑向谷外。
旋风太保余再添跟踪二人,曲曲折折的跨山越岭,扑向西北,转瞬之间,出了山区,不一会儿,接近了潼关。
时已四鼓,人们全入睡乡,万里追风申屠君竟自绕关而走。
在这种人烟稠密之区,距离太远了,很容易脱出视线,余再添连着几个起落,距申屠君不过五丈,衣袂飘飘之声可以互闻。
万里追风申屠君功力不在五绝帮两名旗主之下,老江湖异常机警,衣袂之声一入耳,他已警觉,四顾之下,不由心中一惊,心说:
“这一路自己算是放开了脚程,居然被人跟踪上,这人轻功之高,就绝不会在自己之下,五绝帮中,连帮主全算上,要以轻功比上自己的,还不多得,此人果是五绝帮中人,倒是异常扎手。”
他心中再一捉摸,不由又是一阵心悸。
风闻旋风太保余再添,火焚孤云山,轻挑华山总坛,功力之高,无与伦比,如果是他,对五绝帮,对鬼见愁全不利。
申屠君倏地一展身形,以连云纵身法,疾如流矢,向外扑去。
旋风太保余再添知形踪已露,对方加快了身形,分明是想摆脱自己,不由一声冷哼,心说:
“任你快过奔马,捷逾猱猿,也别想能够走得开,少爷今夜如果不摸准你老巢所在,势不罢手。”
他陡地吸一口长气,双臂微震下,正要起身,斜刺里,一座鼓楼旁,嗖的一声,扑过来一条黑影,迎面而到。
余再添功力已达化境,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仍然分辨得出这人形态,这人面罩黑纱,宽袍大袖,正是那妙龄尼姑,曾以掌力震伤海外霸主碧涛神鳌,不知为什么又在此处现身。
会再添不愿见她,也无颜见她,心里一急,倏地一仰身形,“鹞子大翻身”,暴退出五丈以外。
脚才沾地,双臂再振斜刺里飘落出去,隐身一处极为阴暗乱树后。
这尼姑虽说没他快,但也非一般高手所能望其项背,紧迫跟踪,捷逾飞鸟,但当她一个转折身形之际,眼前黑影顿沓,不由令她惊疑万分。
尼姑并没知难而退,方圆数十丈内,搜索个遍,绝没发现什么,她住了脚,怅怅的望着长空,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添弟!你为什么要躲开我,莫非你也看破了红尘,但你把与怡仙姊所生幼儿交付给我,这千斤重担,岂是我一个出家人所能担当得了的。
“看你投掷给我书上语气,你似内疚甚深,其实,事态既明,我不会责怪你,你与怡仙妹正是一双两好。
“我此次来潼关,主要的是找你,有着极其紧要的话对你说,这件事关系着你一生命运,万一失误,悔悟已迟,再不现身,我可要急死了!”
尼姑留言自语,声音不小,她是故意这么说。
因为,她存心要引出余再添,无奈地距余再添太远了,她又居于下风,没一句传入余再添耳中。
这位妙龄尼姑确有其重要的话对他说,奈何金再添极力躲着她,空自着急,无计可施了。
这尼姑,正是余再添青梅竹马之友,山盟海誓秦玉娥,她因为不能维护老父安全,致老父丧命海外群凶手下。
又恨余再添不会及时援手,本意与群凶一拚,不料突然出现一个老僧救走,挽留了她这条残余生命。
秦玉娥哀伤之余生趣已无,竟然落发入空门,青罄红鱼,长伴佛前,但是,父仇不共回天。
她还有一件大事未了,就不能不苦练武术,而师门,正是隐居已久的一代高人,她又肯下苦功,已练就一身不凡功力。
古刹逢仇,双方力拼下,全负了伤,但碧涛神鳌的伤势较为她重,即使余再添不出手,这位万绝帮青龙旗主也走不开。
余再添此时的心情是十分纷乱的,史怡仙一死,他感觉既对不起史怡仙更加对不起秦玉娥。
他知道,秦玉娥性情极为和柔,但他感觉自己有负于娥姊,史怡仙垂危之际,虽一再嘱他去找娥姐,可是他却羞于见她。
余再添离开孤云山时,就准备了书和,把与史伯伯结合经过,及史怡仙忏悔之情,一点不漏的全写了出来。
临了,他希望娥姊能传怜身世遭遇,抚育幼儿。
这等于一张供状,把—切罪过归于自己。
余再添看见了秦玉娥了,但对方已入空门,再续鸳鸯盟已不可能。
她既削发为尼,托她照顾幼儿已然不太适合,扰她清修更属不宜,故投书后立时飘身退下。
前尘往事,已成过眼云烟,他要挥慧剑断情丝永不谈爱,故秦玉娥追踪他,他就处处逃避她。
如今,秦玉娥走了,他伫立无言,深深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哎!一切全是命,娥姊!峨姊!相见争如不见,何必再惹牵缠!”
这是个阴暗的日子,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山风掠过,发发沙沙之声,快交冬令了。寒风似剪,更见萧煞。
这种季节,这种时候,谁也不愿露宿餐风,可是余再添,自探得廖钦廖飞这两个巨魔行将会于豹子岭,作生死决斗,连日来四处采探,但没有查出豹子岭究在何处。
他与这两个巨魔,血恨似海,焉肯放松,故不避风霜,查察二人踪迹,虽气候恶劣,绝不懈忌。
令他奇怪的是自己到潼关三日,再旺大哥及黄山五剑不曾现身,是否发生了什么毛病,无法揣测。
他行经一个山坳处,伏下身形,四处察看,唆!一条人影就如一只夜鸟,由他的身左掠过。
他神目似电,虽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仍然看得出这人身形体态,沉声说:“是大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