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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的富饶豪华,文采风流,自不在话下。
眼下就有三个江南第一在扬州,已是谁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江南第一名楼水月楼。
江南第一名妓何欢。
江南第一名厨杜老刀。
扬州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扬州也是个龙蛇杂处的地方,三教九流,帮派林立,互不相让,不时发生流血斗殴事件发生……
你看,那位隶属西区承恩门巡捕房的捕役班头何明,又领着几名捕快皂隶,在那里张贴榜文。
围观群众有人夸张大叫:“哇靠,无头双尸?一男一女两具裸尸,绑在一起……”
立刻吸引一堆人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人们一向是对这种带有色情血腥意味消息,兴趣最浓,纷纷打听探询:
“这次被杀的是谁?”
“漂不漂亮?”
“在哪里作案?”
班头何明,挤着眯眯眼,嘿嘿笑道:“这次竟把‘神鹰教’总坛主的女儿给‘做’了,先奸后杀,还扔到咱们扬州瘦西湖。”
“不是无头么?怎么知道是‘神鹰教’总坛主的女儿……”
何班头道:“头也找到啦,也在湖中。”
“咦?‘神鹰教’总坛主的女儿?”
“怎么?”
“神鹰教可以目前江湖上第一大帮派,那个总坛主又是公认的武林第一高手……”
“而且听说这次他女儿扈从百余人,浩浩荡荡南下畅游扬州,护卫如此森严,怎么就被人先奸后杀,扔到瘦西湖的呢?”
“这凶手一定是跟神鹰教有仇!”
“那凶手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男的是谁?”
有人嘘了一声,道:“这种事还是少挂在嘴上,要是不小心被神鹰教的人听去……”
正在议论纷纷之际,人群中钻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半大不小的个头,却有一双机灵的大眼睛。
他负着一双手,在告示上瞧来瞧去,朝地上吐口口水,道:“这么大的案子,赏金似乎太少了些吧……”
何明道:“衙门悬赏白银千两,神鹰教总坛主自己又掏腰包,再加伍千两,还嫌少?”
有人认出他来,取笑道:“就算赏金再多,你小马又没这个本事抓到凶手,还不是‘白搭’!”
何明闻声回头,再次打量这个叫小马的,冷笑:“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专门混吃混喝,惹事生非的扬州小马?”
这小马一昂头,大声道:“谁说我专门混吃混喝?我是专门做好吃的名菜给有钱大老爷吃吃喝喝的,只怕你这种身分,还吃不记起呢!”
何班头怒道:“你说甚么?”
有认得这小马的人打圆场道:“这小子喜欢游手好闲,到处打混,不过也真的从水月楼大厨师杜老刀那里,学了一手做菜功夫……”
何班头不由的肃然起敬,道:“杜老刀?是不是号称江南第一名厨的杜老刀?”
那个人用力点头道:“就是他。”
何班头再次认真打量这小子,小马却理也不理他,迳自挤出人群,扬长而去……
耳边仍传来何明的声音道:“瞧他那德性,杜老刀会传他手艺,打死我都不信!”
小马一面走一面叹气道:“连我自己都不信……”
扬州府。
既是太平盛世,果然是人烟稠密,万商云集,车水马龙,繁荣富裕,天下第一。
小马终日无所事事,最喜欢穿梭在行人熙攘,百市杂陈的闹街上,混吃混喝,浪荡逍遥……
突然听到街巷前方,传来一阵怒吼叫骂,哀哭求饶声。
小混混终日无所事事,最爱凑热闹,找刺激,忍不住又使劲往人群堆里钻,去瞧瞧。
只见一名歪嘴斜眼的凶恶大汉,正抓住一个瘦弱的姑娘,又打又踢,不断怒骂:“死丫头,臭丫头,老子这些年都是白养你的啦!”
一个老大耳光掴去,嫩脸上立刻浮现五只清晰掌印!
又一掌力道极大,竟把她打得滚跌在墙角,顿时额上鲜血直流,几乎昏厥……
那大汉又一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辫子,将她拉得两脚离地而起,怒骂道:“下次再敢溜走,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这小马虽是游手好闲,偷拐诈骗,无所不为,终究瞧不惯这种欺凌弱女子的无耻行径。
眼看围观众人,似乎都畏惧那高大恶汉,不禁动了侠义之心,推开众人,道:“让开,让开,我要救这小姑娘!”
有人拿斜眼瞧他,道:“你能救她?”
小马抬头挺胸道:“看我的!”
众人果然让出一条路来,只见这小马猛地往那恶汉身上撞去,口中却哇哇大叫道:“哎哎,你别推我呀!”
他猛地撞在那恶汉身上,那恶汉一时立足不稳,竟连同那瘦弱姑娘一起跌倒地上。
小马急忙伸手拉起那姑娘,口中一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挤我……”
那恶汉反手将他一推,恶声这:“滚,滚远一点!”
小马连忙后退,道:“是,是,我滚,滚远一点……”
围观众人见他这样虎头蛇尾,不禁讪笑起来。
小马却挤着眼睛,压低声首向那姑娘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恶汉厉声道:“你说甚么?”
小马吓一跳,拔脚就逃……
才一挤出人群,他就扬起手上一只钱包,摇晃着大声呼叫起来:“哎呀!你们看我捡到了甚么?是一只钱包!”
他夸张大喊,直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才拉开扎住钱包的绒线,往里面拨弄,一面大声欢呼道:“哇塞,这里面还有二两银子,三个铜板,四张当票……嗯!还有一本连环图画书!”
原来他刚才向那恶汉一撞,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偷鸡摸狗,顺手牵羊,将他的钱包摸了过来。
这会儿不但没有乘机溜走,反而故意喊叫,有意要引起那恶汉注意那恶汉听见他大声诉说着钱包的内容,有些耳熟,猛然想起,伸手往自己腰间一摸,立刻脸色大变,怒吼大叫起来:“你敢偷老子的钱包?”
小马目的终于达到,哈哈大笑起来:“是你的吗?你说说看这里面一些甚么东西,说对了就是你的!”
那恶汉怒吼道:“不行,赶快还来!”
小马大笑道:“不还,有本事自己来拿!”
那恶汉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那小姑娘,发足向小马追去,一面大叫:“钱包还来!”
终于把他引得追来,小马立刻尽往人多处钻去。
这小马滑溜无比,左一闪,右一晃地,就轻易从人群中穿过,逃得飞快!
那恶汉发狠,用蛮力撞开人群,拼命追上去……
情急怒吼,往返追逐间,那恶汉撞翻许多行人,又撞倒了路边摊贩……
做小本营生的摊贩被撞倒,食物洒了满地,这损失谁赔?扯住那恶汉不让他走!
那恶汉已被捉弄得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群情激忿,用力摔开那摊贩,奋力扑向小马。
谁知小马却一扬手,将钱包向街道另一边扔去!
那恶汉纵身抢接在手中,却因用力过猛,连人带钱包一齐撞入一只大酱缸……
“噗通”一声,酱汁四溅,人人惊惶走避,哄然大笑!
小马早已钻进人群,一溜烟不见了。
那恶汉终于挣扎爬出,满头满脸全是黏糊糊的酱,酸臭冲天……
打开好不容易才追回来的钱包,发现里面竟然只有几块碎石,几张当票。
又是被小马以偷天换日手法调了包去,他几乎气昏,厉声吼道:“等老子捉到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小马却悄悄溜了回来,拉起那小姑娘,匆匆钻进一条陋巷内,得意地说:“你看,我说过我能救你的吧……”
小姑娘惊奇不已:“你……为甚么要救我?”
小马道:“因为,因为我……不能见死不救。”
拉了小姑娘要逃,这才发觉她因挨打受伤甚重,再也走不动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小马既然插手管了这档事,此刻总不能让这可怜弱女子,再次落入魔掌中。
一咬牙,伸手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在纵横交错的陋巷小街中,左一转右一弯,尽往偏僻地处走……
越过一道断垣,来到一处高墙下,蹲下身来,小马拨开一些杂物垃圾,竟露出一处隐藏着的狗洞来。
匐伏着钻进狗洞,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姑娘也弄了进去,里面是一座杂乱的院子……
蓦地两声虎吼,两条又黑又大,壮如牛犊的獒犬迎面扑来,吓得小姑娘尖声惊叫!
谁知这两头獒犬只是扑在小马身上,又啃又舔,亲热得不得了。
小马道:“好了,不耍赖了,过来……”
他拍拍小姑娘,道:“她是我的朋友,以后不许欺负她!”
两头獒犬似乎善解人意,过来在小姑娘身上左嗅右嗅,很快就变得亲热起来。
小马此时虽已全身酸痛,气喘吁吁,仍旧咬紧牙根,使尽吃奶力量,连拖带拉,将她弄进曝晒着一缸一缸的酒糟,竹架和木桶之间……
原来这儿是一间“酿酒坊”的后院。
小马终于把她弄进了一间简陋的小房子,里面堆放着杂物,原来是一间柴房兼储藏室。
小马将她放下来,安置她躺在硬木材搭成的床上,自己也精疲力竭,躺在她旁边喘气……
“好啦!暂时是安全啦……”
他突然又一跃而起,奔去将柴房的门掩好,这才放心回来也倒在草堆上,骨头就像要散开一样。
“喂!你叫甚么名宇?那个老王八蛋为甚么要打你?”
被他这一问,小姑娘竟再也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小马不由生气:“好啦,不说就不说,哭甚么哭?”
被他这样一吼,她哭得更伤心了。
突然他警觉地翻身而起,伸手紧紧压住她的嘴:“有人!”
小姑娘果然不敢稍动。
小马紧张地从柴房破墙板的缝隙往外窥视。
果然有位染坊里的老长工,正在翻动那些曝晒中的酒糟……
老眼昏花,动作迟缓……
幸而渐渐远去……
小马也总算放下一颗紧张的心……
突然被那小姑娘狠狠地一耳光掴来。
小马惊怔道:“你干嘛打我?”
小姑娘怒道:“还不放开我!”
小马这才发觉刚才情急之下,手竟紧紧压在她柔软的胸脯上。
他满面羞惭,急忙放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自己也是羞得无地自容,只是挣扎着撑起身子,努力要将破裂得无法蔽体的衣裳拉好……
小马不忍见她这样狼狈,脱下自己的外套来,替她披上,一面说:“你是不是急着要回家?要不要我送你?”
小姑娘低着头摇了摇。
小马道:“我看也不能急着回去,那个歪嘴斜眼的老王八蛋,刚才吃了大亏,一定不会甘心,一定还在外面兜着圈子的找……”
小姑娘不由打了个寒颤,小马也揉着自己的屁股苦笑:“我可不想被他捉了去,剥了这层皮……”
小姑娘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小马随手扯了根稻草咬在嘴里,潇洒一笑:“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臭脾气不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想想不对,笑道:“哎呀,我怎么骂自己是狗……”
小姑娘也不禁莞尔道:“最好别再见到他……我姓林叫春化,你呢?”
小马道:“我叫小马……”
小姑娘道:“姓甚么?”
小马道:“不知道。”
小姑娘一怔!又道:“是不是姓马?”
小马又摇摇头,小姑娘不由噗嗤一笑,替他回答道:“不知道?”
小马瞪眼不悦:“怎么?这很可笑吗?”
小姑娘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会真的姓‘小’吧?”
小马叹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从小就是孤儿,从来不知道爹娘是谁,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姓甚么,也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人家叫我小马……”
小姑娘不林尔然:“好可怜……”
他却爽朗地笑了:“谁好可怜?我才不觉得有甚么可怜!”
他翻身坐起,吐掉已被他嚼得稀烂的草渣…
“我又能饿,又能吃,又能累,又能睡……为了活下去,我甚至跟野狗抢过骨头,野狗把我咬得遍体鳞伤,我也把野狗连皮带毛咬下一大块,汪汪汪汪地逃走……哈哈!”
小姑娘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小马继续得意道:“从此以后,有东西我就跟狗分着吃,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一只狗,敢在我面前作怪!”
他热诚地期待着她的回答:“你信不信?”
小姑娘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我这辈子第一次听说人咬狗。”
“我是在问你,信不信?”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