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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魏军自己也没得吃喝,好东西皆被魏豹送到楚营来了,魏国将士皆有不忿。魏豹安抚道:“楚军来此是客,若无他们,那雍丘城中的秦军早就攻打过来了,哪里有你我今日的风光?”魏军将士的不满方才平息。
而雍丘城中的秦军却坐不住,眼看着魏境的领地今日丢掉两城,明日失去三县,雍丘已变成一座孤城。这城中的粮草虽充足,却也经不起旷日持久的消耗。
那向戈便想到一招,乘楚军不备,深夜劫营。
谁知道楚军是外松内紧,看上去每日里大吃大喝如过节,却并不懈怠。韩淮楚早料到秦军会劫营,每日里布下埋伏就等秦军来钻。这不劫营还好,一劫便劫去了一千秦兵的性命。
要知道向戈原来的军马只有两千,其他皆是刚招的新兵。要去劫营,自然不敢用那些还不知道仗怎么打的新兵,用的都是从赵地带来的一线野战军。这折损的一千人马,都是向戈手中的精锐。
秦军是突围不了,守也没办法长期守下下去,却又不敢开城投降。只因那项羽在城阳坑杀降卒,谁还敢重蹈覆辙?于是城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
这一日,楚魏两军换防。魏豹亲提三万大军,前来雍丘布围。楚军则拔起营寨,到外间三十里外下寨。
魏豹便安排了宴席,请楚军众将赴会。
两军将领济济一堂,自然是把酒言欢,相处融融。各自开怀畅饮,宴上谈笑风生。
韩淮楚酒喝得多了点,便起身去如厕。
正蹲在坑边,只听外间一人唤道:“韩师弟。”
韩淮楚听那声音乃是师兄周叔,心想他为何寻到这里来了,也不怕臭。便起身,穿妥,走到如厕外。
只见那如厕外站了两人,一人是周叔,一人却是魏豹。他瞬时明白了来者的用意。
还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讲,却要追到这里偷偷地说?
韩淮楚便道:“二人寻到此,可有什么体己话要对韩某讲?”
果然,那周叔一见韩淮楚,便道:“听说师弟无端被贬,师兄我听了很为你不平。”
韩淮楚哈哈一笑,说道:“韩某有错,累大军战败项公身亡,自当受罚。”
周叔道:“师弟在楚军中只任一个小小的持戟郎中,岂不太过屈才。我家主公早闻师弟大名,不知师弟是否愿意来我魏国,为我主公效力?”
韩淮楚似笑非笑,道声:“是么?”
魏豹做出一副殷殷的样子,说道:“我兄长在位之时,便想让将军出山。可恨那周市把持朝政,妒贤嫉能,害得未能请动将军。若将军统领我魏国兵马,我大魏何至于亡国,我兄长怎会自焚于临济城头。魏豹每每思起,便扼腕长叹。今日天幸再遇到将军,魏豹愿将举国军马交给将军,万望将军毋要推脱。”
韩淮楚心中好笑,“这魏豹与魏咎倒是一个腔调,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却不知道小生命中的老板是那沛公刘邦。”便长笑一声,说道:“令兄长之死,是乃天数也。如今天下公敌乃是暴秦。在楚在魏,一样是抗秦。公子之言,韩某恕不敢允从。”
周叔还不死心,笑道:“听说项羽之妹对师弟颇为垂青,莫非师弟是为了她的缘故不肯答应。我魏地幅员千里,佳丽不乏其人。师弟若跟从了我家主公,美女还怕没有?”
魏豹道:“魏豹新得一位美人,唤为薄姬,还未临幸,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将军若能允从,魏豹就将那美人送与将军为妻。”
韩淮楚乍听薄姬二字,心中一动,貌似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偏偏又想不出来。
只听不远处一声银铃般的呼喊:“信哥哥!”三人扭头一看,就见项追板着脸,叉着双手看着这边。
韩淮楚哈哈一笑:“公子美意韩某心领,告辞!”一拱手,扬长而去。
魏豹看他走远,指着项追问道:“这就是项羽之妹?”周叔道:“不是她还会是谁?”魏豹叹道:“难怪那韩信不为所动,原来他身边有如此美人,那薄姬哪能同她相比。”
※※※
韩淮楚与项追一路走着。他问道:“追儿你怎么来了。”
项追哼了一声,说道:“魏豹有宴请那季布却未通知我。后来想到了,便差了一个人来告诉我。等我到了这大营,入了席,却找不到你。想出来找你,却看见这两人鬼鬼祟祟地出来了。”
韩淮楚笑问:“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项追点点头,幽幽叹了口气:“信哥哥,你这么只做一个持戟郎中是有点屈才,怪不得人家会动你的心思。等这场仗打完立下战功,我回去就求我哥哥,让你做统兵大将。”
韩淮楚一阵惘然,“自己真能做统兵大将吗?按书上讲,自己可是要把这持戟郎中做到项羽攻进咸阳的。”
第三十一章 放水决堤
魏军包围雍丘,射出了漫天的传单,内容不外乎是我家主公大仁大义,你们放心投降。只要投降,在魏国一样可以保住荣华富贵。缴枪的不杀,不缴枪的统统咔嚓。
那向戈便动了投降之念,试探一下大家的口风,出奇的一致:“请将军投降魏豹,吾等既可保住性命,又可保住现在的地位。”
于是雍丘城竖起白旗,打开城门,迎接魏咎入城。
这魏地的最大一股秦军平定,魏豹便在临济城中登坛拜祭天地,即魏王位。
朝贺既罢,季布便同魏豹,魏国诸将商议复韩一事。
这韩国可不同于魏国,有二万秦军重兵把守。那些秦军,装备精良,乃是从长城下来的,当年击败过匈奴的铁血雄师。
督领这两万秦军的,便是蒙氏家族的后起之秀蒙鹰。一听这名字,便知道是在战火中锤炼出来的骁勇悍将。
那魏豹听说要去复立韩国,便不怎么上心。说道:“寡人刚刚立国,兵马皆是新手,国库空虚,如何能与秦军相抗?那韩国覆亡已久,不复也罢。”
季布一听就作恼,斥道:“当初求项公帮助复国的是你。你这魏国复了,却不愿帮助他人,枉我提师来助你。”便有那魏国大将傅宽冷冷道:“说什么提师来助,那攻城略地的都是咱们魏人,贵军何时动过真刀真枪的?”季布怒道:“要不是我军围住雍丘,你们怎会有今天?那秦军劫营,可不是我楚军在浴血奋战?”
周叔赔笑道:“非吾等不愿去助韩,实因我军实力不足以同秦人对抗。如无成算,贸然兴师入韩,则与送死无异。”
那魏豹一听,便将了季布一军,说道:“将军若有取胜之计,寡人便发兵相助。如没有必胜把握,还是请班师回楚。”
季布顿时哑口无言,只好道:“等季某回营,细细想想,明日再来答复。”
※※※
季布一肚子怒气,急冲冲回到军营,一径便向韩淮楚帐中闯来。
到了韩淮楚帐中,却见他正据在案上,研究一张地图。
季布料他是寻思破敌之计,怒气方歇,问道:“韩信,你研究出什么道道来没有?那魏王正等着我回话呢。”
便听到身后一声讥笑:“破敌之计该是你这主将操心的。你这主将是怎么当的,什么事都要我信哥哥来想。”
只见项追一脸的嬉笑,从帐外走了进来。
季布理直气壮道:“俺把他从少将军那里要来,他不去想,要他作甚?”
韩淮楚淡淡一笑,说道:“将军今日见了魏王,他是不是不想出兵?”季布嘿了一声:“什么都给你料到了。魏豹说若俺拿不出取胜之道,就请咱们班师。”
韩淮楚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家总不能把刚刚拉起的队伍白白派去送死。你明日见了魏王,就对他说,我军已有制胜之道。”
季布喜道:“这么快就有了么?说来听听。”
韩淮楚手指那地图,说道:“且来看斥候报回的秦军兵力分布。”
※※※
颍川多山。在阳翟以北,荥阳以南,有一串连绵的山脉,分别名为嵩高山,浮戏山,少陉山,大骢山。群山环抱中,耸立着纵横家弟子的师门所在地——云梦山清溪鬼谷。
韩成领导的韩军,日前就出没在这一片连绵的群山之间。今日在这个山头,明日转向另一个山头。那秦军稍微防备不严,便遭到韩军的劫掠,打下一座小城池。那韩军看来是口粮紧张,一旦得手,便到四野去征募粮食。待到秦军大队一来,又逃向山林,去无影踪。可说是地地道道的游击战术。
那秦将蒙鹰被韩军的游击战术搞得心烦意乱,在月前便已开始拉网围剿,一座山头一座山头地地毯式搜索,逐步缩小包围圈。韩军的生存空间大受挤压,一步步地退缩,如今已退到嵩高山深山老林中去了。
张良从项梁处借来的三千带甲,死的死,伤的伤,加上征募的韩地丁壮,如今韩军的人数在二千左右。
蒙鹰在嵩高山下布下了重兵,扎下营盘,将韩军重重包围。要不是山高林密地势险峻,刚刚立国的韩成便要被秦军剿杀在这嵩高山中。
显然蒙鹰已打听到魏国的动静,为防备楚魏联军犯境,急忙又将大军引往颍川郡治所阳翟。那嵩高山只留下了五千兵马,将韩成一党困住。有了这五千兵马,那韩成插翅难飞。待击退楚魏联军,在回过头来收拾不迟。
屯扎在阳翟的秦军主力扎下三个营盘,中军由蒙鹰亲自镇守,人数在一万人左右。其余人马,在颍水上下游各立一营,人马也在二三千人之数。
那阳翟在颍水以西,秦军倚水布下重兵,可将楚魏联军阻挡在颍水东岸。
其实就算是联军能渡过颍水,一万五千秦军的战斗力也足能将三万联军摧毁。那蒙鹰为慎重起见,还是布防缜密。只要联军渡河,便来个半渡而击,先将渡过颍水的先头部队击溃。
※※※
韩淮楚介绍完秦军的布置,笑道:“那秦军的布防有一个天大的破绽,不知你们看出来没有?”
项追看着那地图,纳闷道:“秦军的布防没有问题啊。”季布也道:“哪里有破绽?俺怎看不出来?”
韩淮楚道:“为将者除要知道地理之外,还要通晓天文。那蒙鹰只按兵书上的条陈布置,却不知道通达变化,这一战必败无疑。”
季布已急不可耐,冲着韩淮楚嚷道:“快把你的计划说出来,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韩淮楚便道:“如今正是汛期,河水猛涨。如果我军派一支奇兵秘密潜往阳城,在颍水上游狭隘处垒起堤坝,突然决堤放水,那秦军的三座大营岂不要化为一片汪洋?乘着秦军惊惶失措,再杀他个落花流水,一战可尽全功。”
季布与项追只听得目瞪口呆。
季布猛锤韩淮楚一拳,说道:“韩信,真有你的,这等主意也想得出来。看来这次拉你来真的没错。”项追得意道:“那还错得了。我信哥哥一人,就可抵十万大军。”
季布问道:“你可知那颍水上游有河床狭隘之处么?”韩淮楚道:“那里流经鬼谷附近。韩某在鬼谷呆过一年,最是熟悉那里的地形。”
季布皱眉道:“这其间还有个关键,那就是要派往阳城的奇兵必须要通过秦军占领的州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垒起堤坝。否则那蒙鹰打听到消息,必会拔营迁往他处。但这一路上须过华阳,新城几个州县,如何才能不引人注意秘密杀向阳城?”
韩淮楚笑道:“这取胜之道,还是要从投降的那四千秦兵入手。”季布摇头道:“莫非你又想让那些秦兵诈逃回去?秦人最是靠不住,放他们回营就像龙归大海,哪里会帮咱们打他们自家兄弟?”
韩淮楚道:“韩某也知道秦人靠不住,可咱们楚人总靠得住吧。这里有几千套秦军战服,难道咱们不会扮作敌军?”
季布又是摇头:“穿套军服容易,可是要扮成敌军不露出破绽却难。咱们楚人说话的语气俚言太重,与那些秦腔可不是一个调调,一开口就会露馅。”
秦人爱吼。这是因为先秦的人们在为周室牧马时,隔山相呼,隔沟而喊。高兴时而唱,悲愤时而吼,久而久之,形成一种腔调,形成一种音乐艺术,形成了最初的秦腔。而楚地由于位处江汉及汉淮之间,北方的华夏语、西方的藏缅语、南方的苗瑶语和东南的壮侗语都在楚地接触和交流,所形成的楚语自然是吸收了多种语言成分而词汇丰富多采、音声别具一格的方言。
那季布说的意思就是两国士兵语言不同,难以假冒。
韩淮楚笑道:“谁也不是生来就会说话。就令四千士兵,与那些秦国降兵每日同吃同睡,三日之内必须学会秦腔,每人要会唱两首以上的秦曲。学得会的留下,学不会的淘汰。”
季布不相信道:“三日之内能学会吗?”韩淮楚笃定道:“我自己今日便开始学。要是我能学会,其他人也一定能。”
那秦腔再怎么难学,难道还难得过ENGLISH?
※※※
季布次日将韩淮楚的计划对魏国君臣一说,举座皆惊。
那周叔道:“记得韩师弟在鬼谷学艺之时,有一次家师搞了一场兵棋推演,师弟便说过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