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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两强终于相遇，龙虎风云际会。
第909章 十二字真言
“请！”顾千秋一摆手，随即转身为冯道仁带路，并让两大弟子一边候着。至于演武殿其余人，当然更不敢做声。
冯道仁等人也随即跟进，但是过了正前方主殿，到了一个小园子旁，顾千秋就把其余人都留下了。
“各位，我和疯老道切磋一下修炼之道，可不是动物园里耍猴儿，你们就别跟着瞧了吧？”顾千秋说着，命令好茶伺候着，竟然单独邀请冯道仁一人入园。
而冯道仁也点了点头，显然也不乐于让别人盯着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不是江湖上耍把式卖艺的，性质不同。
两大宗师都是这种观点，其余人也不好强求。而这些人又不想回到主殿之中喝茶，毕竟茶什么时候都能喝，两大顶级高手的战斗却未必随时能看得到。
院子外倒是有亭台轩榭，于是大家都干脆坐在了亭子里，期待里面这一战的结果。所有人都有点小亢奋，演武殿的那些人更有些莫名的紧张。
一直以来，顾千秋都是演武殿的精神支柱。哪怕上一次被高龙藏支撑了那么久，但顾千秋终究是不可战胜的。可是这一次，谁都没有底数。万一顾千秋败了，那么演武殿众人该如何做想？
……
而在小园子内，冯道仁和顾千秋相对而坐，冬日下午的暖阳洒落一片柔和的光，笼罩着两大高手。
此时的两个老家伙，没有直接动手。反倒是相对坐在了一张石桌前，竟然喝起了茶！
喝茶，外头那么多人等着，你们在这里喝茶！
可是，他们需要顾及外人的看法和感受吗？等不及大可以走，没人留你们。
冯道仁喝了口茶，直盯着顾千秋，良久之后说：“大宗师之境，本该有三个层次吧？而你，应该到了这个层次。我见过垂危之时的厉王庭，但当时却未问清楚这一点。”
当时厉王庭命不久矣，拼命的运功续命，同时还想交代一些后事，哪有心情和冯道仁讨论这些。再说了，冯道仁当时的自傲，也懒得向另一位大宗师询问这些，因为他早就意识到，大宗师之境全凭自己的造化和摸索。
而且，那时候冯道仁尚未达到大宗师第二层级的巅峰，没有触摸到更上一个层级的壁垒，所以也无法做出三个层级划分的判断。
直到后来灵气入体、气劲越发充盈，让他达到了第二层级的巅峰，这才使得他越来越有了类似的疑问。他可以不借鉴别人的任何心法经验，但却想求证三个层级这件事。
顾千秋倒也没藏私，笑道：“是！厉王庭天纵之才，老早就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而我，是前阵子闭关之后才真正达到。
到了这个境界之后，会有一种全新的感受，很不同。而你步入此境之后，会自然明白这种大层次的明显不同。
但是，既然你连这第三个层次都不确定，就证明你还没步入这个层次。”
冯道仁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没到。只是摸到了这个边缘，触碰到了这个壁垒，所以才知道上头更有一片新的世界。”
就好像你摸到了屋顶，那么就算不知道屋顶更上面是什么，但至少知道上头还有东西——要么是另一层楼，要么是广阔天空。
顾千秋略微有些失望。
冯道仁知道他为什么失望，笑道：“怎么，觉得老子不配做你的对手？”
顾千秋笑着摇了摇头：“第一层级和第二层级，只是一个缓慢的积累，就好像夜神侯和孟寒池的区别。虽然强弱分明，但没有本质的区别。
可是步入第三个层级之后，会有一个大的跃升。就算你有再强的奇怪本事，不到这个境界，真的没希望战胜这个境界之中的人。
高龙藏和我鏖战了很久，你可能会支撑更久，但最终你同样会败。就算你支撑十分钟、二十分钟，又如何？”
立于不败之地。首先就已经确定了不败，那么顾千秋自然有点兴致索然。他发现了，武道之中似乎还真的没有了对手，这就是冯道仁所说的寂寞。一个人单独处于一个大境界，会孤独。
可冯道仁却笑道：“那要是三十分钟、一个小时、甚至一天一夜呢？就算是你，也终究有体力耗竭的时候。”
顾千秋一愣。
这么久？哪有打这么久的战斗？！别说一天一夜，就算是三十分钟，那是什么概念？高手相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二十分钟都是顾千秋按极限来说的。
冯道仁则笑道：“我肉身之强，或许能弥补境界的差距；体力之久，总能跟你奉陪到底——你的体力耗竭之前，我不会耗竭。期间，似乎就只能看招数的比试了。而在同阶之中比拼招数，我似乎还从不会败。”
同阶无敌，这是高龙藏的特征，自然也是他师父冯道仁的特征。若是旷日持久的鏖战，冯道仁那种无招胜有招的打法，确实似乎永不会败落。没有招数，只是见招拆招，而且都能拆掉。
只不过，江湖上压根儿就没有这么漫长的战斗。冯道仁的说法，其实更像是一个极限的推理。
此时，顾千秋忽然笑道：“你对我实力的认识，估计还是来自你弟子高龙藏的口述吧？那一次，他确实支撑了很久，但你也该知道，当时是我刚刚出关。这些天来，我对这个第三层级的认识日深，那种特殊的感觉越发不同。所以，他给你提供的参考和借鉴，不见得完全准确。”
这也就意味着，这老货竟然又有所感悟、有所精进了？这可真可怕！
不过，这也很正常。上次鏖战之时，顾千秋刚刚步入这个第三层次的境界之中。或许，很多奇妙的能力只是初窥一斑。而过段时间之后，消化吸收了这些经验，必然会有所提升。毕竟初入一个境界之后，往往是本境界内进展最快的时期。
冯道仁却笑着摇了摇头：“那小子能提供给我什么借鉴？他看不到头顶的天，自然无法准确形容叙述出来，所以没什么好借鉴的。”
顾千秋有点好奇，笑道：“哦？既然一点判断的根据都没有，那你又哪来信心和我战到底？”
冯道仁淡淡的笑了笑：“因为，我能猜到这第三个层次是什么。”
顾千秋一愣。放眼天下，达到过这个层次的只有厉王庭和他。而如今，厉王庭已死，也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个境界之中是什么概念。而在步入这个境界之前，似乎没人能描述这种境界。
要是冯道仁在尚未步入此境之前，就“猜”到了这个，那才叫怪才。而且，能“猜”出这个的话，那么证明此人的感悟甚至可能超出了修为。他已经能看到远方的路，只是还没来及走过去罢了。
只听冯道仁笑着说了三句话，短短十二个字：“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炼气成神。”
顾千秋浑身一震。
第910章 谨受教
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炼气成神。
十二个字，就让顾千秋当即一震。
这一句，来自于古时候道家大宗师上阳子的《金丹大要》。而记得顾千秋之前，他的手头恰有这么一本书。当时，也只是他冲入这个境界、结束闭关之后，才偶觉这种境界似乎有大能先贤曾经记述过。毕竟，古时候的大能很多，而且现在这些奇异的功法，不也正是古人所传？
所以当时有了这个念头，便寻找到了曾经看过的这部《金丹大要》。其中一些论述，确实让顾千秋惊讶不已。因为自己一路走来的修炼过程，恰和《金丹大要》的记述一致。
可是，他只是修炼有成之后，才想到了这些。要是冯道仁在茫然不知头顶的境界，却能“猜”出这个境界的话，那就真的让顾千秋惊为天人了。如此看来，论起资质的话，似乎冯道仁更胜一筹。
事实上，武道修炼千辛万苦。能修炼到气劲一品的，都是资质上佳、且肯于勤练的。至于到了大宗师、甚至顾千秋这境界，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般的资质。若是连顾千秋都自认资质稍逊，那么冯道仁的资质怕是只能用逆天二字来形容了。
冯道仁侃侃而言：“人身之中，有精、气、神。这三物相互感应，变化莫测。顺则成‘人’，逆则成‘仙’。
当然，‘仙’这个说法肯定是虚无缥缈的，也只是古人登临修炼极致之后，给自己搞出的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至少，我是不信这些，你肯定也不信。
但是这个过程，却应该是合理的，至少如今的气劲功法层出不穷，已经应验了很多。
所谓‘顺’，即‘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
古人只有那种朴素的世界观，对于世界的认识也很虚无。他们认为虚无之中演化出神念，神念演化成气，气又演化为精，这就是精气的由来。而精气凝练成型，便成了胎儿，成了“人”。
故而人在胎儿时期，先天之气最足。待出生之后，日渐感染尘世污浊，自然越来越脱离了先天之境，脱离了精气神的本真。
而所谓的“修炼”，则是把这个过程反过来，也就是“逆”。
冯道仁继续叹道：“所谓逆，即‘怡神守形，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炼气成神，炼神为虚，金丹乃成’。常人由胎儿时期的‘先天’演变为‘后天’，身体日渐浑浊，直至老死。而高明的修炼者，试图将这一过程逆转，由‘后天’再返‘先天’，最终达到长生不死的‘仙’之境界。
我说了，万古不朽的‘仙’是没的，但这个过程却是存在的。假如经过这样的过程，不懈的修炼，至少可以让身体机能缓缓逆转，甚至修炼出精、气、神。
而现在的各种功法，不已经应验了这些？”
冯道仁这么漫不经心的说着，顾千秋听在耳中却犹如雷鸣。
这，是低境界的修为者，在给高境界的修为者“讲道”啊！
原以为冯道仁在境界上稍低一筹，本该向顾千秋请教。可事实恰恰相反，却是冯道仁给顾千秋讲道！
也就是说，顾千秋是误打误撞进入了这个境界，方才回过头来理清思路。可是，冯道仁却在没有进入境界之前，就已经把这些思路理顺了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顾千秋的修为境界确实高出冯道仁一筹，但认识境界却比冯道仁差了不少。
至于冯道仁，倒也不至于好心好意来给顾千秋免费讲课。他只是总结推理出了强大逆天的“理论知识”，却偏偏无法验证这些理论是否真实。而顾千秋，则已经迈出了那一步，故而是最佳的、也是当世唯一的验证者！
假如冯道仁的推论，符合顾千秋现在的境界，那么就证明冯道仁的推论是正确的。
由此，冯道仁自己也可以彻底解惑，而后按照这条道路毫无顾忌、心无旁骛的走下去，一顺百顺。
顾千秋心中如雷震，但耳朵听的仔细，甚至仿佛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冯道仁则继续说：“寻常练家子、也就是普通的一二三等练家子，修炼体魄，这是个‘养形炼精’的过程。知道普通一等巅峰时期，‘炼精’大成；
而后‘积精化气’，将体内之精炼化出‘气’，形成了玄之又玄、连当今科学界尚且无法具体解释的‘气劲’；
而到了大宗师之境，则步入了一个缓慢的、悠长的‘炼气成神’的过程。这个过程更加缓慢，甚至进入这个境界之后很久，也无法找到‘神’的踪迹。或许，只有达到了你现在这个第三层次，才能触摸到‘神’的本质。”
普通高手，对应的是“养形炼精”，炼的是“精”；
气劲高手，对应的是“积精化气”，炼的是“气”；
而大宗师，对应的是“炼气成神”，炼的是“神”！
此三者，便是常人所说的“精、气、神”！
有时候，说某个人精神状态不错，往往会说——“瞧他精气神儿不错”。殊不知，这最最寻常的一种描述，却已经将修炼者最重要的三个方面、也算是三大境界，包罗了进去。
至于《金丹大要》之后后面两句，“炼神为虚、金丹乃成”，冯道仁认为那就是扯了，太玄乎。因为根据道家的观点，炼成“金丹”便意味着“成仙”。成仙？别扯了，哪有那么玄乎的玩意儿。所以冯道仁才说，那是古人对世界缺乏认知，于是以朴素的世界观勾画出的虚无缥缈的境界。它只符合了古人追求长生不死的美好愿望，但也只是一个愿望罢了。
可是，古人关于“精、气、神”的修炼之道，冯道仁却认为是真的。那也就是说，所有大宗师都在“炼神”，只是自己茫然不知。只有到了厉王庭、顾千秋的境界，才对“炼神”有了一定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