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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萱发现她对享受类的事物接受能力很快,如今她已经像个行家一样能感受出哪家美容院的设备先进,价有所值,哪个美容师的手法更好。
选择这家美容院是因为它有孕妇保健美容专向,因为李薇怀孕了。
李薇特想要个孩子,更想利用孩子迫使老王离婚。女人在情感中的伎俩,好比可怜的乞讨,即使得逞了,也是没有尊严的,更何况能够成功的范例很少。
“现在我算是最后一搏,把所有的宝都压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早和你说了,我就感觉老王不会轻易离婚的,你偏不相信。如今有了孩子却没有了工作,万一老王……算了,我别乌鸦嘴了。”
两个人正说着,子媛打来电话。
“你在哪里?我能去找你吗?”
子媛的声音有些吓人。
她们已经渐行渐远,少有往来,子媛这样迫切的要求让晓萱升出些担忧,忙说:“别,我打车去接你。”
“不用,我去找你。”
子媛很快到了。
她看到李薇,眼神有些游移,显然不想有别人在场。
李薇知趣地走了。
“我请你去吃粤菜吧。”
子媛摇头,说:“什么都吃不下。”
她并没有哭,可却有一种比哭更伤痛欲绝的凄楚,与春日傍晚的舒爽显得很不协调。
两个人回到晓萱的住处,子媛竟一反常态地爬上床懒懒的靠着。
“我要离婚了。”
“什么?”晓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晓萱看来,子媛的婚姻质量不高却很稳固,至少和离婚扯不上关系。
原来春节后,一个雪后的晚上,子媛去夜大上学。回来的路上,天黑地滑,虽然很小心地行走,却还是摔倒了。
可怕的是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的子媛又流产了,而这之前,安成和公婆并不知道她怀孕了。
“吴安成因为这件事情就要和你离婚?”
“不仅仅是这件事情,但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成为陌路,并且医生说我很难再怀孕,即使怀孕了,也很难保得住。”
“怎么会……?”
“是,所以婆婆和我谈了一次,她竟然想让安成借腹生子,让我还假装怀孕请假保胎,等孩子生完就说是我生的。”
“天呀。”晓萱惊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婆婆精神没有问题吧?还当过行长,以为自己是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当家人了吗?想的什么办法?简直就是变态。”
“我没有答应,他们也没再提,只是家里的气氛很沉闷,彼此都很少说话。”子媛的脸上泛起红晕,“安成以前的欲望很强,几乎每天晚上都有要求,甚至让人很难承受,可那以后他没有再碰过我。”
“更好。”晓萱嘟囔着,“省得再怀孕,万一再流产了,多伤身体。”
子媛苦笑。
“后来婆婆就把书房收拾出来,邀请姐姐子芳搬来家里住,说给家里增添人气儿,再后来姐姐怀孕了。”
“啊?”晓萱张大嘴巴,“未婚先孕?孩子是谁的呀,她不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没有找到男朋友吗?”
“孩子是安成的。”
子媛说这句话时,声音很低,可晓萱还是听到了。
很久的沉默。
“走。”晓萱抓住子媛的手,拉她起来,“我现在和你去找他们,别以为你孤苦伶仃就欺人太甚,就算是离婚也得戳穿他们,分明是你婆婆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夏子芳合谋好了的。那个蠢材吴安成即使事前不知道,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自己的妻姐乱伦,真无耻。”
子媛摔开她的手,说:“我不去找他们,不想再见到他们,可是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子媛终于放声痛哭。
晓萱搂着她,也呜呜地哭。
“子媛,都是我不好,这几年自己过得不如意,也没有心思关心你,才知道你受尽了委屈。不过你别担心,和那个白地瓜离婚,安心地住到我这里。”
子媛抬起头,万般苦楚。
“我也只有你可以投奔。”
“当然要投奔我了。”晓萱泪水涟涟,“子媛,为什么我们的婚姻都会这样不堪一击呢?我知道我是没想和天宇好好过,可你那样温柔贤惠怎么也会这样凄惶呢?难道婚姻真的是一个坟墓,那扇门不能轻易走进,进去了就是一条死路吗?”
夜浸墨而来,室内只有些飘渺轻微的月光铺陈着真实的凄婉。
子媛和晓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哀愁与彼此的失落中。
是呀,谁都忍心自己骗自己,谁都是看不见自己的脸,而很清楚地看到别人的脸,不觉得自己的面目可憎,常常觉着别人的面目可憎。上帝虽然曾经告诉人们有一面镜子,然而人们都藏起来,久而久之忘了用处,常常拿来照别人。
在这样的深夜里,人们都已经睡去了,两个睁着眼睛却在梦呓的女人,内心絮叨的无非是生活对自己的不公平。苦痛烦恼用铁锤压着她们,同时又有欲望的花香引诱着,设下一条深阔的沟渠,越过这沟渠的方法不多,却绝非只有一个,而所选择的越过方式是缘于怎样的因由呢?是命运?那自然是子媛和晓萱一直笃信的。但归结最终是性格与心性的交织,这种交织演化出的不是简单的善恶,而是间歇性的扭曲。假如婚姻是坟墓,这墓门就是婚姻的门。进去了,里面是个深远的幽谷,一端是生,一端是死!一边是摇篮,一边便是棺材。怎么走,就是一念之间,而这一念需要多少的机缘和智慧,更需要多少充满机缘和智慧的自醒。
然而这样凄冷的心境里,谁又会自醒?那样的机缘和智慧如同是百万巨奖,有幸者真是幸运到极点的。
或许是她们还年轻,或许这一切本就与年龄无关,婚姻生活也好,日常琐事也罢,需要的都是一种态度。
子媛没想过自从安成打了她之后,她是如何以消极的沉默应对;晓萱更没有想过既然嫁给了天宇,就该把自己选择的路走好。她们有意无意地蔑视了婚姻的神圣,却专心致志地沉浸在对命运不公的愤慨和恐慌中。
或许人生都需要某种契机,顿悟也是一种安排,对于稍有悟性的人来说,或早或迟总会来的。
子媛的离婚竟然没有晓萱那样轻松,差点就进了法院,而原因呢?表面上好像是因为钱。
子媛的收入的确不多,但每月工资都悉数交给婆婆留做家用,反倒是安成的工资全都储蓄起来。这样一来,子媛几乎是身无分文。按理安成也应该给子媛些,好让她度过最初的难关。
可吴安成就是脸一抹,对着前来理论的晓萱说:“这婚是她要离的,她凭什么还要补偿?”
“呸。”晓萱气得真想给他一巴掌,“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是你做了那样无耻的事情,还怎么和你过下去?难道你还想享齐人之福?快好好照照镜子吧,你就配和同样无耻的烂女人夏子芳苟合去。”
晓萱痛快淋漓地骂,长头发一甩一甩的,鼻子眼睛直往一处挤。她恨不得激怒他,只要他敢无礼,她就绝对撕去淑女的外衣,破例地泼妇一把。可安成却没有要和她纠缠的意思,皱着眉头要送客。
晓萱拨开他伸出的手。
“怎么?心虚了?是呀,做这样缺德事,晚上睡不着觉的。”
“你别得寸进尺呀,我不想和你说话是因为你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女人,整个一个自以为是的自恋狂,你以为你是谁?你管得着吗?有什么事情让夏子媛直接找我。”
“哼,我是你最讨厌的那种女人?太好了,要是被你喜欢,那才是令人绝望的呢?想让子媛和你谈,那就法庭上谈,你勾引妻姐,还有了孩子,看法院怎样判。”晓萱的下巴仰得老高,“尤其你还是个人民警察,呵,对了,当初我就说整天和犯人流氓在一起,也快成流氓了,你还真禁不住念叨。”
“你还真是越来越泼妇了。”吴安成斜着眼睛恶狠狠地望着她,“就你这样的女人谁找了你谁倒霉。”
刚巧林立志打来电话,晓萱的音量还在八度,一声“喂”震得他立刻把耳朵闪到一边。
“晓萱,在哪里呢?我现在没事了,去接你好吗?”
“我正忙呢。”
“忙什么了?”
“和流氓打架。”
“啊?”
晓萱已经挂断,林立志忙又打过去。
“究竟怎么了?我去接你吧。”
“那你去我那里把子媛一起接来。”
再次踏进这个家,子媛的心有一种凝固的悲痛。
“子媛,把你的要求说出来。”
晓萱推推她。
余萍走过来,她有些羞愧有些遗憾。
“子媛,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是我希望的,可是你知道我和你爸爸老了,我们真的希望能抱上孙子,能延续吴家的血脉。”她这样说着,竟老泪纵横,“孩子,不管安成怎么说,妈妈会劝他,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不答应。”安成的脸有些狰狞,他的眼中没有歉意没有收敛,“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夏子媛,别以为只有你是受害者,只有你才冤,我呢?我难道曾经不是疼你爱你的吗?为什么会有今天?你整日一副受气包的样儿,可你哪件事情真的听过我的话?是,我打过你,我对你不忠。那你呢?我要是用了暴力,你就是现今最时髦的冷暴力。哈哈,你去告我吧,告我通奸,你随便。但是想离婚,你就净身离开,否则就别想离。”
她凝视着他,凝视着那张扭曲了的熟悉的却也是模糊的脸。那模糊是因为她的泪,她悲痛地不能再忍了,靠在客厅的角落里,望着这杂乱的场面,放声痛哭。她实在没有想到他是那般龌龊地表演,那般彻底地释放可以释放的一切伤害;她实在没有想到上天在此时此刻仍赐给她这样丑陋的景象,这样丑陋的景象打破了她内心最后一点难以割舍的情缘。
她喊出她28年来最痛快的呐喊:“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在日落后暮云苍茫的归途上,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晓萱和林立志扶上了车,以后一切知觉便昏迷了般。思潮和悲情暂时得到休息,恍惚中像是在飘渺的路上去追唤逝去的前尘。
晓萱急得不得了,催促着:“林立志,我们快送她去医院吧。”
林立志把手指放在嘴边,发出希望她安静的“嘘”声,说:“她没事的,只是需要休息,回去好好躺下就没事了。”
“什么躺下就没有事情了,你看她多虚弱?”
“呵呵,你别总这样急咧咧的,没有用的。”
“你当然不急,她又不是你的朋友。”
“这话说得过分了。”林立志心里已经很气恼了,想我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能陪着你折腾,不知道感谢,还这样胡说八道,“晓萱,你这臭脾气得改改,沾点火就着,沾点事就慌张,这能做老板娘吗?”
晓萱白他一眼,不说话了。
林立志继续说:“就拿子媛这件事来说,你没看出那个吴安成就是不想离婚吗?还一个劲地用上法庭要挟人家。没听到人家说吗?上法庭也无所谓。那吴安成才是真不在乎了,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就是最强大的。其实这些也说明一点——无论他做了什么,他还是爱子媛。”
“呸!”晓萱做呕吐状,“他也配提爱?”
林立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爱没有配不配的,难道男人在外面摘了野花就是不爱自己老婆的证明了吗?那可未必,真正聪明的女人要学会原谅。所以你不应该一门心思地支持子媛离婚,不是有句老话——出一门进一门,可不是件容易事。”
“上帝呀。”晓萱的十个手指全插入头发里,“都这样了还不离婚?让子媛做大,子芳做小吗?这是你们男人的逻辑?”
“胡说什么?倘若安成真爱子媛,一定会想办法安置一切。”
“安置?怎么安置?生下孩子,他们抱养,还是干脆让夏子芳打掉孩子?怎样都不是人应该做的事。哼,畜生吴安成。”
林立志透过反光镜看到晓萱脸蛋红红,梗梗着脖子,俨然一副备战状态。他不由得咂咂舌,自嘲地笑笑,说:“你说的对,你都对。”
晓萱听了这话,得意地笑了。
林立志却又话锋一转,说:“你比我经的事儿多,遇的人多,吃的盐多,过的河多……所以你说的都对,谁要说你说的不对,谁就比你还白痴。”
“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我呀!”
“当然是在夸你,难道还是在夸我自己吗?”
晓萱知道他是变相妥协,也不再争论,只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心里却莫名地有种幸福感,越来越觉得和林立志在一起是轻松而快乐的,他总能在她浑身的刺儿刚刚伸出来的时候,给她裹上一层防刺衣,她可以任意地刺那衣服的里儿,得到释放后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