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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垂了头,还在犹豫。
子媛多希望秦朗能不顾一切的挽回她们的感情,但他仍旧游移不定,就像多年以前,没有勇气向她表白一样。
在秦朗心中,首先在意的是他的面子。
当谁都不再去争取机会,而只是等待别人无条件地给予机会时,爱就不再是爱,而是计算。失去了爱的最原始的色彩——纯粹,爱充其量就是一盘凉拌西红柿,永远没有油炒过的更有营养价值。
世间的一切分分合合必然有它的规律,由不得人去左右,只能由人去承受。
子媛和秦朗分手后,彻底变了样。她积极地投入到和李薇合作创办经营“圆梦”服装公司的事情上。
“圆梦”?是呀,那是一个梦想,一个可以不再依靠男人而生存的梦想。
晓萱很仗义地借给她5万元,只说了一句:“别忘了给我做一件小时候你答应给我做的‘花仙子’的晚礼服就行。”
“嗯。”子媛点头,她想起小时候画的那些图样,想起她那几个姐姐。奇怪,竟然没有一点怨恨,不知道是时间这个最后的过滤器起了作用,还是原本就没有什么是值得永远嫉恨的。但是不是同样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爱着的?
子媛承认,分手后,每个晚上都在想他。以前分离的时候也想,但那样的想是一种相思的苦,如今的想是可以把人掏空的,因为再怎么想也已是过眼云烟。
她和晓萱不同,晓萱必须要发泄出来,好像一通发泄就能减轻心里的痛楚,而子媛是不会像任何人表明她的心思的,她要学会忍耐,甚至学会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服装公司很顺利的开业了,子媛和李薇真的都是很能干的女人,苦和累都能承受,她们初期只请了几个帮手,为了节省开支,她们也什么都做。
李薇很有眼光,把公司设在繁华的中心地段,虽然租金贵了些,但周围有很多写字楼,那些公司职员都喜欢上了她们的独一无二的服装,即使价格高了些,也可以接受。
机缘就在突变中。
子媛的继父病重,没有人管,子媛每天忙完公司里的事就去医院看护。老人在弥留之际立下遗嘱——惟一的资产,那两间平方由子媛继承。这样的决定自然不会得到那几个姐姐的认可,终于,在老人尸骨未寒时,先就争起了家产。吵得最凶的就是大姐。
“这几年我一直住在这里,爸都是我照顾的,房子怎么能给你?”这样说时,她眼睛都蓝了。
子芳也来了,她不说话,沉默的同时,也有关切的目光。子媛知道她和安成还算平稳地生活着,子媛也理解她不能站出来替她说话,本来这就是件累心的事,连她自己都懒得理论,便也不希望别人出头。
“大姐,你别着急了。”子媛早就想好,她不会要这房产。也是,在如今房价飞涨的时期,那两间就要拆迁的平方至少值30万,谁会不眼红?
“虽然爸爸把这房子留给了我,但我并没想接受,只是你刚才说是你一直照顾爸,我不承认!因为每次我回来看望他,他都告诉说你连饭都不管给他做,所以,房子你可以分,但是不要再说那样的谎话。”
“你?”
大姐气得脸色大变,她没想到那个受气包的子媛竟然这样不留情面地说话,虽不咄咄逼人,却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她心中暗骂:“死丫头,离婚离得变了脾气,可不再是那个‘软柿子’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从加拿大特意赶回来的二姐说话了。
“既然有遗嘱在,一切按爸的意思。谁不服气,我们就法庭上见。”
“不,二姐。”子媛主意已定,“就分成7分,毕竟都是一家人,何必为这些身外之物费心思?”
二姐子蓝望着她,记忆中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如今也已经是个历经沧桑的女人。
子蓝笑了,感觉中只有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才是自己的亲人。
一切按子媛的提议,一场风波便平息了。
姐妹俩才有了相聚的时间。
子蓝随子媛来到她们的服装公司。
“呵呵。”子蓝笑了,“这不就是个服装店吗?”
“但是我们经营的是自己的服装,这是店面,加工厂在郊区,可以节省租金。”
“这些衣服都是你设计的?”子蓝好像没听到她说话,只是被一件件新颖大方的服装吸引。
“是呀。”李薇接话说,“我都没想到她这么棒,平时衣着朴素得很,设计出来的服装却各具特色。这不,公司刚成立半年多,就有了名气,很多白领把这当成了专卖店,不仅自己买,还带朋友来。”
子蓝叹服。
原来这些年在国外,他们早放弃了专业,而转行做贸易,其中服装的进出口是最主要的业务,所以她对服装也有很强的鉴别能力。
“子媛,我回去就和你姐夫商量,我们可以合作,把你的服装销到国外去。”
“真的?能行吗?”子媛感觉热血沸腾。
“嗯,没问题,不过我建议你出国去学习,让自己的设计理念更完善,争取有自己的品牌。”
“我行吗?”
“你一定行!设计需要灵感和天分,你有这样的天分。”
就这样,与子蓝的合作,让她们这个小服装作坊,正式成为一个服装公司,她们不仅继续着那些单独的客户的订购,更主要的是开始签订单。
子媛忙得不亦乐乎,更没有时间陪晓萱,偶尔有点空闲就是睡觉,但那时候她的脑海出现的竟然还是秦朗。每每如此,就使劲闭上眼睛,但眼睛是闭上了,脑子却不能停滞。甚至在工作的间隙,她也会有恍惚的一瞬。
李薇天天和她在一起,看得最清楚。
“不如我给他打个电话,男未婚,女未嫁的,或许还有缘。”
“别,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只想把我们的公司搞好,多设计出好的样式,多接定单,也可以多帮助些下岗的离婚女人。”
公司在招聘的时候,有个不成文的条款,离婚的下岗女人优先。
“可你心里还是有他的呀,而且你不像我,有孩子牵绊,你总是要再婚的。”
“呵。”子媛笑了,“谁说我必须要再婚?婚姻那扇门,我是轻易不敢再进了。”话说到最后,还是有些无奈的。
李薇默叹,生活的磨砺是多么能改变一个人,以前那个说话都胆怯的怨天尤人的女人,现在俨然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理解,努力去把握自己的人生的智者。
不行,李薇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彻底脱离开情的女人,她让晓萱偷偷给秦朗打了电话。
“秦朗吗?”
“对,你是?”
“别激动,不是喜欢你的哪个美女。”
李薇杵她头,低声说:“别胡闹,说正经事。”
晓萱使劲甩开她的手,嘟囔着:“这不说着了吗?”
“请问你究竟是哪位?”秦朗见没有反映,就又追问了一句。
“呵呵,是我,晓萱。”
“噢。”秦朗多少有些惊讶。
这半年来是他最春风得意的日子,广州分公司被他管理的有声有色。
莫小言果真来到这边,秦朗也开始试着接受她,他以为他已经可以放下。
“有事吗?”秦朗问。
“没有事就不能给你电话吗?我们也算是朋友吧?难道我就不能想念你吗?”晓萱这样说着,自己做呕吐状。
“唉。”李薇摇头叹息,最自恃甚高的晓萱越来越玩世不恭。整天游手好闲,根本不怎么去上班,经常泡在网上,任凭她们怎么劝都没有用。
“呵呵。”秦朗笑,“晓萱,你有话就说,我一会要开会。”
“呦,忘记你现在是老总了,日理万机的人。”
李薇简直想给她一巴掌。
她起身躲开,伸手示意就说正题。
晓萱立刻变了一副腔调:“秦朗,别介意,和你开个玩笑,主要是怕太突然,吓着你,呵呵!”
“没关系,你说。”
“那我就直说。”
“好。”
“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那么考虑下和子媛复合吧,我知道她是忘不了你的,只是她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你们那么不容易才在一起,就这样完了也实在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难得?不是金钱不是地位,那些都可能被夺走,惟有真情,最难得的就是那份真情。”
李薇冲她竖起大拇指,真是奇怪,晓萱是深谙道理的女人,可为什么自己却在一天天沉沦?
“晓萱,谢谢你,只是我想过,即使我们之间还有很真挚的爱,也很难在一起,因为性格,我们性格太像了,都是太要面子的人,所以只能在自己的思维模式中揣度对方,便很难吻合。而性格是难以改变的。”
“谁说的,子媛变化就很大,她现在非常明朗并且自信了。”
“是吗?”秦朗并不相信,想起子媛,仍然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如果是真的,我真替她高兴。”
晓萱“啪啦”扣上手机,说:“我不愿意搭理他了,什么东西,拿自己当人物了。”
“他不同意?”
“嗯,不同意也就罢了,还一套套的,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唉,看来是有了新欢了,男人只有有了新欢时,才对旧爱淡然。”李薇思忖着,“别告诉子媛,否则她会伤心。”
“晚了。”晓萱耷拉了脑袋,指指她身后,李薇回头,子媛就在后面。
子媛没有她们想象中的反应,只是叹了气,说:“你们乱帮什么忙呀?缘分已尽,还怎么修好?得,我提出分手,再去乞求,整个一出而反尔,没劲透了!”
“我们是不想看你自己痛苦,明明是放不下的。”
“呵。”子媛笑,“谁说我放不下?再说很多事,放不下也得放。”语气坚定。
晓萱转过头,继续在聊天室胡说八道去了,她知道要是再不撤退,很可能又会被子媛唠叨,她可不想听快蜕变成女强人的子媛的训诫。
而子媛基本上也已经不再唠叨,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子媛越来越明白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没有用,自己想不通,就永远不会真的醒悟,而人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想通呢?子媛认为除了生活的磨砺,还有一种上天赋予的机缘,有了那样的机缘,就有了顿悟的可能。当然在这样顿悟的情形下,人还会反复,她也不例外,所以当她知道秦朗已经彻底放下了他们的感情时,她的心里还是疼了,不同的是,她已经不用吃止痛药,只要自己挨一会就可以好起来。
子媛笑,想大约就是痛得太多了,反倒麻木了,或是根本就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于是掐一把自己,“哎呦”,还是有点疼,不过咬咬牙,是能够挺过去的。伸手,从枕头下掏出秦朗和她的合影,照片上的他们并不亲昵,可脸上都有最真实的喜悦。子媛又笑了,好像想起了很多美好的过去,却没有一个清晰的点,只是很笼统的过往罢了。
其实感情的事,无所谓值得不值得,只要有过美好的记忆,就可以一生尘封。不同的是有的尘封得严密,有的尘封得稀松,时不时的就会溜出来,但无论怎样,忘记伤害是对彼此的最后的情谊。
子媛把照片放到了箱子的最底层,算是一个尘封的标志。
外面突然有哭声,原来是小区里有一户人家在为死去的老人送行。
“子媛。”晓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吓死我了。”
“怎么了?”
晓萱竟然哭了。
“究竟怎么了?”
晓萱靠在她身上,呜呜地说:“他们的哭声好像来自地狱,我好怕,是不是我们终究都要下地狱呀?”
子媛望着像个孩子般无助的晓萱,她又心疼了,隐隐地疼痛,但是她知道即使她可以给自己止疼,也不能帮她止疼,真是无奈的事。
子媛真的为她担心,经历这么多后,晓萱更加走入一个误区,在她无所畏惧的玩世不恭的背后是不能承受现实的脆弱,好像她只提了一口气,急匆匆地行走,速度很快,但一旦这点气力耗尽,很可能就彻底崩溃。
晓萱,唉,她怎样才会醒悟,才明白无论生活给了怎样的重创,都要保持自己内心的纯净,只有那样上天才会另外给一个出口呢。
晓萱还在她怀里颤抖,那么盛气凌人的女人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惶惶的!子媛只有默默的陪伴,伴着心疼的陪伴。
送葬的队伍渐渐远去,遗留下来的只有哀戚。哀戚,是一行送葬的人儿在为死者怅惘!奇怪,子媛一直没有感到恐慌,也不想猎奇的张望,她依然静静地听。想到生命的陨落如同流星划过,祈福是对死的无奈,而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晓萱停止了哭泣,一撂蹶子就走开了,甩下一句:“你干脆和肖老师一起吃斋念佛去,我只需要把我丧失的自信找回来。让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