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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目光微扫四外,继续说道:“第三点原因是世俗间相传古仙人吕纯阳曾经三戏白牡丹,加以度化!吕慕岩精‘纯阳剑法’,号‘纯阳剑客’,向以‘今世纯阳’自命,恰巧又遇上这位白牡丹,遂勾起豪兴,想试试自己有无效法古仙人从淤泥之内拔擢青莲的度世手段?”
韩剑平听清经过,微起疑云,向李玄问道:“李兄,请恕小弟多疑,你对此事分析得如此精细,足见曾费苦心!但小弟在岳阳楼上却发现你与那‘纯阳剑客’吕慕岩竟系陌不相识!” 李玄“哈哈”笑道:“韩老弟,我虽与吕慕岩陌不相识,却已找了他好久,故而对他之事不得不特别关心!”
韩剑平扬眉问道:“李兄要找‘纯阳剑客’吕慕岩作甚?”
李玄翻着一双怪眼,目光炯炯地凝视韩剑平,以一种神秘的神情含笑说道:“韩老弟,我要找‘纯阳剑客’吕慕岩之故与你有关!”
韩剑平莫名其妙,惑然瞠目问道:“李兄越说越发奇妙,怎会又与小弟有关了呢?” 李玄浓眉高挑,目光仰视长天,豪气如云地纵声狂笑答道:“因为我有一桩奇妙的设想,企图促成一桩古罕今无的武林盛事!”
韩剑平被这“古罕今无的武林盛事”一语引起了莫大的兴趣,目注李玄,含笑问道:“李兄,你有什么奇妙的设想?韩剑平愿闻究竟!”
李玄怪笑说道:“韩老弟,在我回答你这项问题之前,却想先问你两项问题!”
韩剑平扬眉笑道:“李兄有何事见问?”
李玄一面饮酒,一面笑道:“韩老弟请仔细想想,当世武林的黑道人物之内,以‘魔’为号的共有几人?”
韩剑平屈指计道:“我们由‘方外三魔’算起,他们是‘神环魔僧’通化头陀,‘神剑魔道’顾凌霄,‘神拂魔尼’玉师太,加上眼前谈到的‘蓝面魔君’呼延西,以及明岁重阳在南海普陀称觞作寿的‘魔铃公主’诸葛飞琼,已经有五位之多!”
李玄笑道:“韩老弟再想想看!”
韩剑平微一寻思,含笑点头说道:“小弟想起来了,山东崂山的‘秘魔庄’中还有一位‘魔心秀士’古玉奇!”
李玄点头笑道:“古玉奇确是一位难缠难惹的大魔头,但除此以外,似乎还有人以‘魔’为号?”
韩剑平哦了一声,举杯微饮,并持箸挟了两枚“酥炸桃仁”,一面咀嚼,一面思索。
李玄见他一时想不出来,遂微笑说道:“韩老弟,你曾否听说贵州苗岭火龙峒中,有一位胁生肉翼的怪人号称‘飞魔峒主’么?”
韩剑平恍然笑道:“小弟曾经听说这位‘飞魔峒主’天生异禀,神力无穷,尤其那一双肉翼,不仅可助长轻功,凌空变化,翼上并藏有十二根霸道无伦的‘火龙毒羽’!”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忽又微一寻思,继续向李玄笑道:“李兄,提到这位‘飞魔峒主’,却使小弟又复想起一位与这凶苗颇有关系的以‘魔’为号之人尸!”
李玄会意笑道:“韩老弟是否想起了那位‘逆天魔医’施不施?”’韩剑平蹙眉说道:“这施不施的医道之精,真足能生死人而肉白骨!但他专爱逆天行事,不肯救治善人!据说‘飞魔峒主’的左胁肉翅曾为毒所伤,百药难医,性命呼吸,最后终以一斛明珠的代价求来这位‘逆天魔医’,果然名不虚传,着手回春,保全了‘飞魔峒主’性命,以及他双胁肉翅的天生异禀!”
李玄听到此处,怪笑说道:“当世以‘魔’为号之人,大概已被我们说尽,前五后三,一共有八个人!”
韩剑平微叹说道:“这八位魔头,个个功参造化,人人艺有专长,以致闹得武林之中无论南北东西,到处都一片混乱;弥漫着血腥气息!”
李玄怪眼双翻,神光如电,轩眉笑道:“韩老弟,既然这八魔为患,我们应不应该设法降魔?”
韩剑平笑道:“当然应该,李兄这样说法,大概对此已有锦囊妙计!” 李玄得意笑道:“我的想法,倘若能够实现?便是适才想说的成了一桩古罕今无的武林盛事!”
韩剑平失笑说道:“李兄,请不要卖关子了,小弟急欲得知你有什么奇妙想法?”
李玄怪笑说道:“我想以八仙降八魔!”
韩剑平讶然问道:“八仙?”
李玄点了点头,含笑说道:“西上昆仑夸国舅,东游雁荡仰韩湘,加上我这‘铁拐酒仙’李太黑,不是已有现成的‘三仙’了么?倘若再能找到‘五仙’,凑成‘八仙会八魔’,岂不极为有趣?”
韩剑平恍然笑道:“原来‘纯阳剑客’吕慕岩是李兄所找到的第四仙,难怪你对他这等关切?” 李玄摇头叹道:“我有了这种奇想以后,便东西南北到处奔波,但找到如今,却距离‘八仙’之数还差一半!”
韩剑平想起一事,含笑说道:“李兄这种设想确有奇趣,小弟亦愿尽力相助!因为倘能如愿,则明岁九九重阳,前往普陀山参与‘群魔大会’之际,恰成了‘八仙过海’,不仅是古罕今无的武林盛事,也足为传誉千秋的武林佳话呢!”
李玄苦笑说道:“八仙过海,固然有趣,但还差一位倒骑驴的张果老,一位千娇百媚的何仙姑,一位文秀俊逸的蓝采和,一位挺着大肚皮、手挥芭蕉扇的钟离权,却往哪里去找?” 韩剑平灵机一动,扬眉笑道:“李兄,我帮你想出一位来了!”
李玄大喜问道:“韩老弟快说,我猜你如此风神俊逸,所交侠女必多,大概是想出何仙姑了吧?”韩剑平俊脸微红,摇头笑道:“李兄不要调侃小弟,我是想起这三湘地面有位武林奇人,姓张名太和,外号‘衡山隐叟’!”李玄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衡山隐叟’张太和不论武功身份均是适当人选,但听说他淡于世事,从不出山,何况又非镇日价手持渔鼓,倒骑青驴,并不太像世俗传说八仙中的张果老呢?”韩剑平失笑说道:“李兄怎的聪明一世,懵懂一时?只要‘衡山隐叟’张太和应允共参盛举,我们便替他购置一副渔鼓简板,再买上一头青驴,不就可以把他改造得颇像一位张果老了么?” 李玄听得高兴万分,狂笑说道:“韩老弟,你真是旷代奇才,怎么想得出这改造妙法?我们今夜洞庭事了,便同上衡山回雁峰去设法改造张果老!此举若能成功,将来对于钟离权、蓝采和及何仙姑的人选,也就可以如法炮制!”
韩剑平仿佛胸有成竹,含笑说道:“李兄,倘据小弟所料,那位‘衡山隐叟’张太和虽淡于世事,也必无甚困难便会被我们说动!”
李玄问道;“韩老弟打算怎样对他动以说词?”
韩剑平摇头笑道:“根本不必动以说词,因为李兄这桩设想极具奇趣,‘衡山隐叟’张太和听清我们的来意以后,定会见猎心喜,惠然首肯!”
李玄闻言,想了一想,点头怪笑说道:“韩老弟这种推测极具见地,我们在同上衡山之际,索性备妥渔鼓简板及一头长耳公,先送给张太和,使他来个哭笑不得!”
韩剑平微笑说道:“关于改造‘衡山隐叟’张太和一节便如此决定,但今夜李兄约那‘纯阳剑客’吕慕岩在君山左近的洞庭湖面相见,却打算怎样向他劝导?”
李玄饮了半杯美酒,目光凝注在韩剑平那风神秀逸、翩翩奕世的脸庞之上,现出神秘的笑容说道:“韩老弟,在我与你于岳阳楼上不期而遇以前,我是想对那‘纯阳剑客’吕慕岩说明‘美人狐’白牡丹的淫荡本性,向他竭诚劝解,但如今既与你相遇,我却又变了主意!”
韩剑平目光微扫湖上,见余霞散绮,暮霭微烘,时光已是黄昏,遂向舟子嘱咐缓缓转驶君山,并对那正在据案大嚼的“铁拐酒仙”
李太黑含笑问道:“李兄,你改变了什么主意!”
李玄怪笑答道:“我觉得言教不如身教,韩老弟以为如何?”
韩剑平点头笑道:“身教当然要比言教来得切实多多,容易使对方深刻领悟,但韩剑平却弄不懂李兄为何在与小弟相遇之后方改变主意,并不知你打算怎样对那已被‘美人狐’白牡丹情丝所缚的‘纯阳剑客’吕慕岩加以身教?”
李玄举起破袖,胡乱拭去嘴边酒痕菜汁,双扬浓眉,怪笑说道:“韩老弟,对于你这两项问题,我恰好可以并作一项答复!”
韩剑平见他那副滑稽邋遢的神情,不由暗想这位“铁拐酒仙”
委实可称风尘一绝!他一面有点忍俊不禁,一面向李玄含笑说道:“李兄请讲,小弟愿闻究竟?”
李玄指着韩剑平,颇为得意地“哈哈”狂笑说道:“韩老弟,我是想用你作为对那‘纯阳剑客’吕慕岩的身教教材!”
韩剑平愕然问道:“李兄又在说笑话了,韩剑平怎能作为身教教材?” 李玄狂笑答道:“韩老弟请想,我们今夜向‘纯阳剑客’吕慕岩说明‘美人狐’白牡丹是恶性重大的荡妇淫娃,无法使其变成浊水青莲,目慕岩肯不肯信?” 韩剑平微一沉吟,摇头说道:“吕慕岩一来先入为主,对‘美人狐’白牡丹有了良好印象,二来彼此生情,我们可能白费唇舌?”
李玄点头笑道:“今夜不是可能白费唇舌,而是必定徒劳无功,但我们若能设法使吕慕岩亲眼看见白牡丹的妖淫本性,则根本无须多言,他也会从情海波涛之中,幡然自拔!”
韩剑平听得不住点头,表示赞同,含笑说道:“李兄此计绝佳,但恐不太容易实现而已!”
李玄纵声大笑说道:“容易,容易,只须准备神仙饵,哪怕鳌鱼不上钩!” 韩剑平恍若有觉,苦笑叫道:“李兄……”
李玄根本不等他发话,便自得意笑道:“韩老弟,你如今大概业已明白我所说要把你作为对吕慕岩的身教教材之意,像你这般品貌风神,若再略加狡狯,扮成花花公子模样,与‘美人狐’白牡丹设法交结,她不原形毕露、要把你生吞活剥才怪!” 韩剑平剑眉深蹙,连摇双手,李玄又复笑道:“韩老弟,我不许你推托,韩湘子昔年曾经‘九度文公十度妻’,你这‘玉笛韩湘’,难道就不肯救那‘纯阳剑客’一救?”
李玄说得冠冕堂皇,韩剑平无法推托,只好苦着脸儿笑道:“李兄,韩剑平不是不肯合作,也深知李兄此计确是拯救那‘纯阳剑客’吕慕岩脱出‘美人狐’白牡丹所张情网的极好良谋,但小弟一向颇惜羽毛,若叫我和那荡妇淫娃无限度地鬼混……”
李玄“哈哈”太笑说道:“韩老弟放心,我怎会要你无限度地与那‘美人狐’白牡丹抵死缠绵?”
韩剑平扬眉接口问道:“李兄要小弟作到什么程度?”
李玄怪笑说道:“我只要老弟引逗得那‘美人狐’白牡丹情难自禁,欲与你同入罗帏,便可使一旁偷窥的‘纯阳剑客’吕慕岩噩梦立醒,决不要你们襄王神女,行雨行云,让李铁拐和吕洞宾大看风流秘戏!”
韩剑平闻言,无可奈何地点头说道:“李兄既然有此限度,小弟为了拯救吕慕岩,及实现你那桩‘聚八仙斗八魔’的武林盛事,只好试入地狱,甘冒以身喂虎之险,而勉为其难的了!”
李玄大喜笑道:“如今船近君山,时也入夜,韩老弟既已慨允,我们且到船头上看看那吕慕岩来了没有?”
韩剑平含笑起立,与李玄走到船头,只见满湖月色,云波相映,一片空明,但除了自己所乘的这只游船之外,君山左近的湖面竟无其他船影?李玄咦了一声,皱眉说道:“吕慕岩向来不轻然诺,如今时虽未到三更,他也应该驾舟在这君山左近,容与徘徊才对!”
韩剑平扬起手中玉笛,遥指水烟浓处,含笑说道:“也许吕慕岩的船在水烟之内,小弟且吹奏一曲‘迎宾引’,把他引来便了!”
李玄抚掌笑道:“韩老弟欲以‘迎宾引’来接引吕洞宾,委实妙极,并使我这镇日只想喝酒吃肉、俗不可耐的老花子,也附庸风雅一番,听听老弟所奏的仙音法曲!”
韩剑平微微一笑,便横笛就口,卓立船头,在明月清风之下,吹了一阙“迎宾引”!他素有“玉笛韩湘”之号,除了内功精纯,饮誉江湖之外,对于乐律一道自也颇擅风流,把这一阙“迎宾引”吹得如龙吟水,如雁叫云般,极为美妙悦耳!一阙“迎宾引”吹到尾声,笛音尚在若有若无、虚浮飘渺之际,果然自水烟之内冲出一叶扁舟,那位“纯阳剑客”吕慕岩在舟中站起身形,含笑赞道:“碧玉谁家奏,红桥有客停,清风吹一曲,明月悟三生!好高妙的笛韵仙音,但不知奏者何人,能许贫道拜识尊颜,一亲謦咳么?” 李玄闻言,发出一阵“哈哈”怪笑,扬声叫道:“吕牛鼻子,你掉什么文?发什么酸?你日间不是已在岳阳楼上见过我老花子了么?”
“纯阳剑客”吕慕岩咦了一声,一式“孤鹤冲云”,身形高拔数丈,半空中张臂折腰,掉头下扑,宛如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