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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的金风啸耳,冷月之下,寒光一闪,一柄亮银匕首,冷森森的夺目射到。
段灵不愿伸手去接,只一侧身,“笃”的一声,自对面屋顶投射而来的匕首,颤巍巍的插在窗前书桌之上。
段灵一皱眉,向柄上系着的那张纸条细视,只见一张二指宽的笺条,娟秀的写了几个草字。
“你如果有胆,姑娘在后山飞瀑之下与你大战百招。”纸条的下面无款,又无任何足以辨识的表记。
段灵心中大动,蹙眉细思:这字条,准是出自个文武双修的姑娘之手,只不知是谁?但他已猜透八成,此地卧虎藏龙,布下不少埋伏,外人不易到,必是庄中之人,但是谁呢?秀美之女子,还是那个金色的夜叉?
难题来了!自己作客此地,连人家的底都未弄清,老婆婆又不肯相告,自己也曾请教过,老婆婆只岔开话题。如果闹出什么笑话,将来如何向老婆婆陈说,人家又对自己这般优礼相待。
年轻人,谁都有点傲性,何况他染习了副冷僻之性,将笺条拿在手中,反覆的细看两次,猛觉这女子口气狂傲得有点过火,不由激得心火上冒,一声冷哼,扬掌扇熄烛火,双足一点,穿窗而出。
他一脚才上房坡,蓦的暗影之中,闪出个小巧身影,一是小辫子,银铃般的先是一笑,接着冷声一嗤道:“我就看你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在我们家作客,好端端的不睡觉,飞檐走壁!你干吗?”
※ ※ ※ ※ ※
现身的小女孩,自是那个精灵古怪,弄得段灵坐立不安的小姑娘。
段灵一听她这般喝叱,心中十分愧疚,暗责自己行事太过孟浪,如果吵醒老婆婆,真的叫自己如何向主人解释?
心中愧悔,显得局促不安,手脚无措的答不上话。
小女孩白了他一眼,倏又翻眼甜甜一笑道:“别急成那样子,瞧!害怕什么?大丈夫敢做敢当,既然上了房,你就担着于系,你放心!我不会去告诉奶奶。”
段灵仍是嘘嘘连声,不知究竟应该向人作何解释,窘得俊脸通红。
小姑娘越看越觉得好笑,像哄布娃娃一样,一皱小眉,眨了下睫毛,柔声道:“我告诉你别急,你偏绷了张丧气脸,告诉你,这是逗着你玩的,我姐姐……”
段灵眼神一亮,追问:“你姐姐怎么样!”
这一岔断小女孩的话,可又惹上了马蜂窝,糟啦!小女孩又“啐”的吐了一口,一翻白眼道:“你管我姐姐怎样?羞羞羞!你真不容臊。”纤纤柔指。甜赂粉嫩的小脸蛋。
够刁,亦复够辣,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儿汉,顿时被她窘得心神不安,只恨地下少个洞,如果真有那么个洞,他会一头钻了下去。
小姑娘鼓起小腮,斜睨着段灵,好一阵,又无缘无故的冷声道:“算啦!大人不记小人过,姑娘饶你这遭儿,记住,往后可不许再这般无赖!”教训的口吻,活像是个故极深之人。
段灵一听这小家伙说话颠倒,用错了大小二字,不由噗嗤一笑。这一笑,小!”娘又火啦!死劲的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笑什么?亏你还有脸笑,赏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啦。”
“啦”字未出,猛的小手一伸,慌忙们向自己的小嘴,小足一顿。“哗啦”一声,瓦片不知碎了多少块。
想是她回味过来自己话中有了语病,是以羞急十分。
段灵看她这份刁顽劲,反觉十分有趣,淡淡的一笑道:“什么事你发这大的气?”
她小嘴一嘟,哼道:“什么事!都是你!去迟了!我姐姐扭我筋骨,哼!我可受不了,你要承受啦!”。
段灵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傻得愣的转着双大眼,以疑惑的神色盯向小姑娘,皱眉问道:“小妹妹!你说什么?我不懂啊!”
小姑娘有点发急,又是一声断喝道:“你走是不走!装糊涂,谁知你同我姐姐搞些什么鬼?她教我来带你去见她!”
段灵“哦”了一声,漫应着道:“好!我跟你走!”
小姑娘斜目白了他一眼,管自前头走去。段灵只好提步猛追。
一面走,他一面怀着满腹鬼胎,思忖道:“怪!她约我打架,不是指明了地方,为什么要她妹妹来引路?还有,她们必是姊妹三人?唉!一娘生九子,九子不像娘,她两个姐姐,俏的嘛,美比西施,丑的嘛,赛过无盐……”
他那知老婆婆,早年也是颇有名气的人物,表面上看谷中静的连蚊子都没有一只,暗地里谷中满布奇门,处处有周密的布置,今晚若非是小姑娘来给他带路,他真无法在谷中任意进出。
凭老婆婆调理出来这两位孙女,就知是位武林好手,奇怪的是小姑娘大吼大叫,竟然未闻其他一丝声息。段灵一面走,一面纳罕十分,心中不停的寻思。
瞬间工夫。穿林绕谷,来到后山,相去老远,就听到一阵震耳的轰隆之声,段灵循声远目看去,冷月之下,一道银色匹练,自一座奇峰之上倒挂而下。百丈飞泉,雄伟壮丽。
这种色景色,眨眼之间,来到飞瀑之下。水珠飞雾,冷冽甘凛,段灵方在一声低叹,一棵枝叶婆娑的梭罗树上,飕的一声,穿出一条劲装人影来。
小姑娘迎着那人甜甜的叫了声姐姐,接着讷讷的说道:“这个臭男人带到啦!”恭谨之色,溢于言表,可见她委实对她姐姐惧怕十分。
段灵一听她口齿这般刻薄,心中十分不舒服,暗自寻思:“你这小鬼头,我又不是犯人。”
“咄”的一声,劲装女子一声冷嗤,向小姑娘抿着香唇,语意带怒的道:“你胡说八道,段哥哥都不会说,什么臭不臭!以后再这般刁损,小心我担烂你的腮帮子。”
小姑娘吐了下舌头,朝段灵作了个鬼脸,沙着嗓子,喊了声:“段哥哥!”
段灵剑眉一扬,将现身的女子细一看,不由心中打鼓,暗道:“难怪她这般凶!”
你道为何?原来迎着银月伫立之人,正是那个水泡脸,脸上死板板一无表情的夜叉婆。
段灵后退一步,礼貌关系,人家是主人,不得不一抱拳,欠身说道:“姑娘夤夜宠召,单只是为了赐教几手绝学?”
丑女子嗯的哼了声鼻音,尾音拖得长长的,似在沉思,没有立刻答他的话。
小姑娘见姐姐不吭声,自以为聪明的一眨大眼,想讨好姐姐,轻斥道:“你啰嗦什么?我姐姐不是为了想捧你一顿,叫你来干吗?”
“丫头多话,还不给我快滚!”丑女十分气忿,一声断喝,吓得小姑娘加骤遭雷轰,周身冷颤了一下,抱头鼠窜而逃。
小姑娘一走,她转而向段灵冷冷的道:“正是为了想见识一下你的绝学!”
段灵蓦的想起来,人家是主人,自己作客此地,千万不能与她过手。
他何等聪明,此时此地,动手过招,故意输招,又非自己所愿,如说赢了对方,女孩子心性狭窄,一个弄不好,岂不弄得难堪十分。
沉吟了好一阵,迟迟不语。
丑女见他半晌不开腔,冷笑一声道:“我说是长了三头六臂的巨霸,开口就是斗过当今第一魔头的好汉,哼!谁知竟是脓包货色,唉!算是长错了眼睛!不过说说大话,吹吹气泡,也不会落人话柄。”
连讥带讽,臊得段灵俊脸一阵发烧,几度想发作,又碍于情面,憋得没法,冷哼了一声。
丑女猛抬头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仰首看着皎洁似镜的清月,不屑的道:“你哼什么?”
她一句话,问得段灵语塞。
段灵被她冷声一问,激得心中实在忍禁不住,缓缓的道:“非是段某技不如人,不敢领教姑娘绝学,只缘……”
姑娘一愣眼,偏着头冷冷的道:“只缘什么?”
段灵不由心中有气,脱口道:“段某今晚作客尊府,有很多不便处。”
丑女子冷声道:“你别拿此话作借口,姑娘不吃这一套,我虽不是像你一样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哼哼!我还敢说敢做,敢做敢当!”
段灵哈哈一声长笑,仰头望着倒挂而下,冷银放光的瀑布,沉声道:“姑娘既是这般的相逼,挟着落个不义之名,段某如不领教你几手高招,是说不过去啦!”
丑女子倏的低眉,娇声叫好,上前两步,探腕挽剑道:“快亮兵刃!”声落剑现,冷光一闪,手中多了柄森森冷剑。
姑娘横剑一划,削出一道剑风,耀眼生花,寒气逼人。段灵看得笑了笑,口中连赞道:“好精妙的剑招。”
他一赞之后,接着道:“段某练的是掌上功夫,生平未用过家伙,就以这双肉掌姑娘走上几招。”
丑女子又是一声冷哼,恨声道:“好狂的口气!”歇了一下,又接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既是你的双掌行,姑娘也不相强,只好听便!”
段灵随她如何说,只是不理,负着双手,待她说完,缓缓的放下手,慢条斯理的双脚站了个架式,左掌上扬,右掌下横,说了声“请。
“请”字未落,姑娘二话不吭,刷的兜头一剑砍落。
段灵见她当头一式,剑风凌厉,啸耳生风,不敢大意,横错了个鸳鸯连环步,暴移身形,左掌顺势推出一股掌风,将姑娘下政长剑推斜。
丑女子不是易与之人,掌风尚未及剑,挫腕猛撤,顺势剑挽太极,刚出八朵银花。
段灵脱口喊大一声:“好三环剑法!”喊声一起,不敢大意,右掌绕了个圈,快疾无匹的连续伸缩了几下,掌风将八朵剑花震散。
丑女一咬银牙,怒哼了声,趁势收剑,连削带劈,一道光弧惊天而下。
段灵失声喊道:“天环指峰。”一面连化掌招。
丑女再次撩剑,向上一挑,“嗡”的一声,剑光暴响之中,晃眼生花,彩虹漫空。
他又喝破她的招道:“地环飞虹。”
姑娘莲足一跺,自己剑招不但被人识破,且又轻轻易易的为人化去,这一下,气可大了,横剑一挽,踏腕一阵冷颤,朵朵银莲漫空。
段灵大声叫道:“人环结莲。”口中惊叫,双掌齐推,晃身暴退,方连化招带跃避的解去这式辣招。
丑女子三招使完,气仍未消,横剑傲立,大有再打上一场之势。
段灵暗地寻思道:“三环绝剑,武林绝迹百年,何以匿藏在深谷之中,未为外人所识?”
须知,段灵技出段圭,他名列武林三奇,一身博杂之学,最近三百年内,绝门派的秘学,他虽是不大在行,但招式倒听人说及,他对段灵痛爱有加,一心要调理得他将来成为自己的化身,是以对天下各门各派之技,尽自己胸中所知,倾襄相告。
段灵一代奇才,经这位怪杰苦心孤诣的着意培植了十余年,不但一身绝学惊人,胸中所藏的博杂知识,也真的够多。
“三环剑法”是百年前的武林绝学,贸然被段灵叫破,丑女怎不吃惊。
这套剑法原本有十二式,最后三式,可说是全式精华,姑娘才一出手,剑招即被喝破,这就激得她第二式就将三绝招抖将出来。
叫出剑法已经令人吃惊,再接下三记盖世绝招,怎能不教丑女子大惊大恐。
两人分手愕立,各自惊异,哑口不语,蓦的百丈飞泉右侧一座十五六丈高的断崖之上,哈哈一声苍笑,笑声撼山,飞泻下一道人影。
眨眨眼,就已落到两人身前,两人闻声吃惊,各退几步。
老婆婆脚步踩实之后,又是哈哈慈笑,慢慢的朝段灵走去,笑语道:“普天之下,能强过我三环剑法的绝技,还不多见,你几式掌招何名?”
段灵眨了下眼,诚惶诚恐的道:“晚辈这手掌法叫龙虎玄阳掌。”
老婆婆哦了一声,沉吟良久,自言自语的道:“难怪难怪!原来是武当奇学。”
段灵不说什么,只脸红红的搓了下手,望着老婆婆赧然而笑。
老婆婆讪讪的慈笑道:“你这般年龄,有此功力,有点不称!像你这种奇才,武林之中,虽不能说千载难逢,但放眼江湖,真不可多得!哥儿,老身这套剑法,在你这种身手之人使来,定是威力倍增。”
丑姑娘见老婆婆一味的只赞外人,心中满不是意思,眼圈一红,甩手抛剑,上前三步,一头钻入老婆婆怀内撒娇撒痴。
老婆婆眼睛细看段灵,一手搂着怀中的孙女,一手抚向她的柔发,慈爱的一笑又叹了口气。
猛地她将爱孙的脸抬扬起来,伸手往她脸上一抹,刹那之间,段灵失声惊叫,又退了一步。
老婆婆手中执定一副面具,眉目如画,正是那张水泡丑脸,再一细视老婆婆怀中之人,竟然正是晚间席上,与自己灯下对饮,情意深沉,艳丽鉴人的绝色美人,段灵愕怔得呆立就地,半晌不语。
老婆婆将那副面具朝怀中的孙女手中一塞,笑骂道:“不害臊,当着你段哥哥之面,羞不羞?”姑娘倏的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