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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啥时候你都是我大哥。做弟弟的一时犯糊涂,大哥你肯定不能跟我一般见识。大哥。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一顿,来,往我脸上打。只要给兄弟留一条命就行。我还得跟大哥同喜那。”
连守仁被连守义这么无赖的话气的鼻子差一点歪了,抬起手啪地一声扇在连守义的脸上。
连守义被扇的一侧脸,随即又扭过头来。将另一侧俩递给连守仁。
“大哥,打一下不够出气的,这边你再来一下,咱来个好事成双。”连守义咧着嘴笑道。
连守仁下意识地扭头看了古氏一眼。夫妻两个交换了一个眼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连守义这张狗皮膏药自己贴上来了,而且看样子是怎样都甩不掉的。
“……你兄弟媳妇眼皮子浅,几个小的不懂事。大嫂、继祖媳妇,你们看没缺啥短啥吧。”连守义又将包袱放在古氏跟前,陪着笑脸说道,“大嫂啊,不是兄弟我给自己个表功,这个事,你其实吧,还得多谢我。”
古氏将包袱打开,见是自己和蒋氏的首饰和衣裳,不过却缺了几样。她正要开口,就听见连守义这后面一句话,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他二叔啊,你把我们给打抢了,欺负的我们不浅啊,按你说,我还得多谢你?老二,这话你咋就说的出口那?”
“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娘可惦记你这几个箱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要不是我们抢了先,等咱娘她老人家亲自动手,大嫂你啥东西都落不下不说,这顿骂,可不是那么好挨的吧。”连守义又咧嘴笑道。
他的这话说的不软不硬,让古氏一时也无法说什么。连守义无赖、难缠,想到以后都摆脱不了这块狗皮膏药,古氏不由得头疼了起来。
“大哥,咱这一天云彩就算散了。咱以后亲兄弟,该咋地还咋地,咱还跟以前一个样,兄弟我鞍前马后地,保证给大哥效力。”连守义就笑着冲连守仁道。
“你不要跟我分家吗,你要银子我给你,咱就把家分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连守仁怒气冲冲地道。
“大哥,你这是还气我那。啥分家,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跟大哥分家,那都是闹着玩的。大哥给你再打几下,把气出了。”连守义说着话,抱住连守仁的手臂就往自己身上、脸上招呼。
“你个混球,无赖。”连守仁又是无奈,又是气愤,心中的喜悦都被冲的淡了。
……
连守义从西屋出来,径直就进了东屋。
周氏见他进来,立刻就将几个礼匣都盖上了。
“爹、娘。”连守义故意伸长了脖子,让连老爷子和周氏看他脸上的红印子,“刚才我大哥打了我一顿,我们亲兄弟,没隔夜仇,以后还是一起过日子,孝敬你们二老。”
“你大哥打你了,该!”周氏恨声道。
“老二,你说啥,一起过日子?”连老爷子将手里的两份文书小心地收到一边,问连守义道。
“爹,我和大哥商量了,这家咱不分了,以后该咋过咋过。”连守义就道。
“闹分家的也是你,现在不分也是你。你这个畜生,你说,你是不是看你大哥又有前程了,你想跟着沾光,你这才又改的主意?”连老爷子指着连守义质问道。
连守义抬腿上炕,双膝跪在连老爷子和周氏的跟前,一抹眼睛,就哭了起来。
“爹啊,娘啊,儿子这也是没法子啊。这些年……”连守义巴拉巴拉地诉说这些年为供养连守仁念书受的苦,“就那几亩地,两间房子,我们人口多,就二郎有了媳妇,三郎的年龄也到了,还有四郎和六郎,你们二老也不忍心看着他们穷的说不上媳妇,断了香火啊。现在大哥有前程了,这是咱一大家子盼了这老些年的事,爹、娘,这是咱祖上积德了。咱连家的每个子孙都有指望了……”
“要不是为我大哥,咱家在村里还是头排日子,二郎和三郎早都说上媳妇,爹的重孙子都满地跑了。爹,我不想分家啊。实在是家里没钱,你孙子们怕说不上媳妇。爹,你可怜可怜你的孙子们吧,这些年他们过的这是啥日子啊……”
连老爷子心里气连守义,但连守义的话,却让他不能不动容。
“你当这是小孩子摆家家,你多大个人了?你想分就闹腾,不想分就这样。你还当我是你爹?”连老爷子低声骂道。
“爹,我知道错了。以后你老说啥是啥,我都没二话。”连守义一边干嚎,一边就给连老爷子磕头。
“你起来吧,也是要有孙子的人了,也不怕磕碜。”连老爷子说道。
“爹,那……”连守义抬起头来看着连老爷子。
“分家不分家的,我得再问问你大哥。”连老爷子垂下眼皮说道。
“爹,这还不是你老一句话的事。你说不分,我大哥他就不敢说分。他敢跟爹说个不字,我就不饶他。”
连老爷子抬起眼皮,扫了连守义一眼。
“你先从我这起开。”连老爷子抬手轰连守义,又冲连秀儿吩咐,“去,把你大哥叫过来。”
连守义从东屋离开,连守仁随即跟着连秀儿进了东屋。
“老大,坐下说话。”连老爷子招呼连守仁坐到自己身边。
“爹,我打算……”连守仁坐在炕沿上,开口道。
“刚才老二过来,跟我说不想分家。老大,这事你咋看,你是想分家、还是不想分家?”连老爷子打断了连守仁的话,问道。
“爹,这咱不都说好了,要分家吗,这事是你老定的啊。”连守仁惊诧地道。连老爷子的问话没有变,但是这次连守仁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先表明他不愿意分家。
连老爷子的目光闪了闪,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爹咋定,你都听?”
第三百三十七章父子
连老爷子看着连守仁,目光深沉。
连守仁心中就有些打起鼓来,连老爷子的话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坑。他一边揣测着连老爷子的心思,一边琢磨着合适的说辞。他比谁都清楚,连老爷子是不想分家的。要怎样说才不会显得不孝、不义,而又能达到分家的目的那。
“爹,这个,我这刚捐了个监生,要选出官来,还不知道是啥时候。海龙说的是快,但是这事,谁都不知道,一年半载是它,三年四年也是它。就是宋家,他也不能就打这个包票。”连守仁的两只手放在大腿上,两手的食指和中指下意识地敲打着大腿。“这以后花钱啥的事,怕还有不老少,我这一股,也没个能干活的人,还是得拖累爹、娘、老二、老三他们,我这心里可过不去。”
“爹,就是分家了,咱这情分它不能变。”说完这些,连守仁立刻又诚挚地看着连老爷子,赌咒发誓地说道,“我肯定加倍孝顺爹娘,老二、老三他们我也不能不管,我是做大哥的,这我都心里有数,爹你就尽管放心。”
连老爷子被连守仁的目光望着,不由得眯了眯眼,同时心中一凉。连守仁想分家,甚至连面子话都不肯说了。过去这么多年,连守仁从来就没有说过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今天是第一次。现在的连守仁,不仅害怕拖累兄弟,而且还害怕拖累他和周氏了。
连老爷子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扭过身去,慢慢地又装了一袋旱烟,点火的时候手有些抖,好一会都没点着。
连守仁凑过来,帮着连老爷子把旱烟点着了。
连老爷子唔了一声,将烟嘴放进嘴里,吧嗒吧嗒地连抽了几口,那一团团的烟都直冲连守仁的脸上去了。连老爷子似乎陷入了沉思,一点也没察觉。
连守仁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连老爷子的旱烟杆也微微动了动,那些烟依旧喷上连守仁的脸上。
连守仁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连老爷子这才暂时放下旱烟袋,开了口。
“一家人,讲究个啥拖累不拖累,这些年都过来了,要讲早就讲了。还等到这个时候?”连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连守仁的眼睛。“老大,做人要讲良心。人要丧了良心,那这个人就算完了。周围人看不起他。老天也不保佑他。我和你娘这还都在呀……”
连老爷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连守仁的额头上就见了汗。连老爷子的话,说的很重。甚至比在连蔓儿的事发作的时候,还有高利贷事件中,说的还要重,而且是说在这个当口,连守仁不能不心颤。
“爹,你可别误会我……”连守仁赶忙解释。
“老大,你就说,你是想分家自己过。还是不想分家,咱一大家子过?”连老爷子并不想听连守仁的解释,他直接问道。
连老爷子几次逼问,让连守仁没了退路,也让连守仁明白了,连老爷子的决心。
“爹,我、我啥时候想分家了。这不都是……”
“你是说,你不想分家?”连老爷子立刻盯住了连守仁,问道。
“我、我不想。可……”
“那就好,既然大家伙又都不想分家了,那咱就不分。”连老爷子一锤定音道。
连守仁嘎巴嘎巴嘴,只觉得一股又苦又涩的滋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让他欲哭无泪。
连老爷子又吩咐连秀儿,将在家的几房人口都叫到上房来。说了这个决定。大家自然都没话说,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容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原本放在炕上的几个礼匣已经被收进了柜里,就是连守仁监生的执照和文书,也被连老爷子小心地收在一个朱漆木匣内。放在了屋角一个小佛龛下面。
一大家子过日子,自然还是连老爷子和周氏当家。家中的一切财物,也是由老两口子分派用场。即便是崭新的监生老爷和太太也没辙,因为论起来,连老爷子和周氏是老太爷和老太太。
“一大家子过日子,勺子没个不碰锅沿滴。”连老爷子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谁心里也不能存疙瘩。大家伙扭成一股绳,咱这日子才有奔头。老大现在成了监生,做不做官这个话咱出去不能说,也别就自高自大的。跟左邻右舍、乡里乡亲,咱得比以前还讲究,不许端架子、也不许搅扰人家,不能让人背后指着脊梁骨说道咱们……”
连老爷子这样说,大家都点头应承。
“爹,这可是咱家的大喜事,该给爹打二斤酒庆贺庆贺。”等连老爷子说完,连守义就陪笑着道。
“是你又馋酒了吧。”连老爷子瞪了连守义一眼道。
“爹,这不是大喜事吗。”连守义也不太争辩,只是咧着嘴笑。
“给孩子们拿钱,买就买肉,晚上大家伙好好吃一顿,把里正、春柱他爹、吴家兄弟……都请来。”连老爷子说了一串的人名,然后又说道,“老四一家也让他们来,饭菜做的丰盛点。”
一家子人就都各自忙活开了。
连守信和张氏闻讯从铺子里回来,连蔓儿正站在西厢房门口,夫妻俩本来要去上房,就拐了个弯先回自家来了。
连蔓儿就将发生的事情和他们都说了一遍。
“花儿的女婿来,给你大伯捐了监生,还说就要有官做,结果这个家就不分了?!”张氏听后,就道。
“嗯。”连蔓儿点头,虽说过程比较曲折,但总体来说,“就是这么回事。上房我爷我奶这就要操办饭菜那,晚上请了老些人来家里吃饭。有吴三叔,还让咱一家也都过去吃。”
“这老些年,以为没指望了,突然又成了。老爷子这下心愿达成,这是要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那。”连守信就说道。
“爹,我大伯这监生是捐的,还是宋家给捐的。”连蔓儿转了转眼珠,低声说道。
“这咱自己说说行,在你爷跟前可千万别说。在外边,更别提这话茬。”张氏忙道。
“对。”连守信也道,“蔓儿,你还小,不知道你爷有多不容易。再说,想捐监生,也不是谁都能捐的了,还是得你大伯有这个底子。”
连蔓儿眨了眨眼,连守信和张氏夫妻两个,都是心地善良的人。
“爹、娘,这不用你们嘱咐,我心里明白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这事,咱不说,可咱心里得明白。”连蔓儿就道。哄着老人高兴。家丑不外扬是一回事,但是自己心里得清楚,不能最后把自己个也给哄了。
“家里人都干啥去了?”连守信往外看了看,就问道。
“有的买菜去了,有的请人去了,家里就我奶带着人准备做饭啥的。”连蔓儿就道,“我爷也在。”
正说到这,就听见院子里脚步声,是连老爷子从上房出来了。
连蔓儿心中就是一动。
“爹、娘,咱们是不是……”连蔓儿就附在连守信的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
“这话……”连守信有些迟疑。
“爹,这是为我爷,为一大家子好的好。这话咱不说,谁说?”连蔓儿就道,“正好趁现在大家伙都不在,请的人也没来,我把我爷请进来,爹你跟我爷说。”
“好。”连守信想了想,就点了头。
连守信就出去,将连老爷子请进西厢房里坐下了。
“老四,你有话说?”连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