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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二郎也能学成木匠,那以后养活几口人是没问题的。这对上房来说,是一件好事。
“对了,昨天晚饭,三伯是在上房吃的不?”连蔓儿突然想起来,问道。
“嗯。我爹不是来叫我四叔和五郎哥了吗,四叔没去,我爹回去就说也不去上房吃了。后来还是让咱爷给叫过去了。”大伯他们回来了,咱爷眼泪汪汪的。大伯他们一进门,就和咱爷都哭来着。”
连蔓儿暗暗叹了口气,连老爷子和连守仁、连继祖的感情,那是不一般的好。
“蔓儿姐,昨天大伯娘偷摸跟我说话。想让我找你,帮她打听花儿姐那边的消息。我没搭理她。蔓儿姐,我就告诉你一声,万一有啥事。你也有个准备。”连叶儿又道。
“行,我知道了。”
姐妹三个闲聊了一会,连叶儿就回连记铺子去了。
晌午一家人吃过饭。歇了晌,连守信就说趁着有空,上老宅那边去一趟,看看连老爷子和周氏,再有就是将宋家捎的东西给送过去。
让人拿了东西,连守信、五郎和连蔓儿就出门往老宅来。
已经入了冬,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飕飕的小北风吹在脸上,寒气袭人。离的并不远,一家人并没有坐车,依旧是步行。到了老宅的门口,连守信看着两边院墙外边的空地。就摇了摇头。
原先靠着院墙的这两块空地,到冬天都会堆起高高的柴禾堆,今年柴禾堆没有了。只有东侧,新添了一个粪堆,粪堆里堆积了一些牛马粪便。
连老爷子已经断了药,据说每天都早早地起来,上官道上去捡粪,为明年种田积肥。
推开大门,走进院子。只有在东侧的猪圈里,还有猪圈和院墙之间堆着整捆的柴禾,在往上走,东侧的园子里也堆了些碎柴。那是连老爷子带着上房的人出门拾回来的柴禾。
走到院心,连蔓儿往上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见古氏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上包着块粗布的绢帕,正费力地推着磨。
相比起那盘磨,古氏的身形显得格外的瘦小。
连蔓儿心中微微一动,古氏推了一圈的磨,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就对上了连蔓儿的眼睛。古氏的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
这个时候,连继祖、二郎两个就从上房迎了出来,连蔓儿往上房走。古氏就想放下磨,往连蔓儿跟前凑。
“老大媳妇,你干啥?又想偷懒是不?让你推个磨,你就一会拉屎一会撒尿的。你个懒驴上磨屎尿多!”屋里立刻传出来周氏中气十足的骂声。
古氏的脸色变了变,手里握着磨盘把子紧了又松,最后终于没敢放下磨盘,依旧垂下头推磨。
东屋里,连老爷子和周氏坐在炕头上,连守仁、连守义、何氏、四郎、六郎都坐在地上的凳子上,连蔓儿他们一进屋,连老爷子就招呼他们上炕坐。蒋氏则端了热茶上来,让他们喝。
屋子里有些冷,连蔓儿看了看地下的凳子,又看了看炕,想上炕坐,又有些犹豫。周氏没说话,却从身后拿出一个崭新的小棉褥子出来,铺在了炕上。
“坐这,省得把衣裳磨了。”周氏说道,眼睛却没看连蔓儿。
“蔓儿,上炕坐。那是你奶新做的小褥子,就是预备你来坐的。”连老爷子在旁就道。
连蔓儿就上炕坐了,那小褥子看阵脚,还真是出自周时只手。
大家坐定,连守信就告诉连老爷子和周氏,他们拿来的那些东西,都是宋家捎过来的。
“……回来之前去了一趟,宋家的老夫人还打听了半天,这些东西都是宋家给爹和娘的。”连守信道。
宋家的这份礼不算薄,一盒高丽参,一盒鹿茸片,两盒茶叶,两匣子的高档点心,四个暗色的尺头,都是合适老年人吃用的。
连守仁、连继祖、连守义、何氏和四郎就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些东西看,其中连守义、何氏和四郎还都伸长了脖子,生怕看不清楚似的。
连老爷子看着炕上的东西,却是叹了一口气。
他们回来,宋家那边不闻不问,却托连守信、五郎带了这些东西过来,其中的意味,他怎么会不明白。
怪宋家吗?好像人家一开始,除了应付主动贴上去的连守仁一家几口,对他这,一直就是这样的。
连老爷子伸出手,将炕上的东西分成两份,自己只留了尺头,一盒茶叶、一盒点心,其他的就都往连守信的方向推了推。
“……不该拿人家的东西。哎,礼尚往来,咱也没给人家送过啥。这都是借了你们的光。咱们庄户人家,我也用不着这高档的东西,老四,都给你。你这天天里外的忙活……,这点心给蔓儿和小七吃。”连老爷子就道。
连守仁的脸色立刻就灰了。连守义、何氏、四郎则都露出失望的神色,连继祖和二郎面色没有明显的变化,六郎则是混混沌沌的,只是一双眼睛有点离不开那点心匣子。
“爹,那都是给你和我娘的,我们哪能要。”连守信就道。
“你不要,就给鲁先生。五郎能考上秀才,得多谢人家鲁先生。”连老爷子就道。
“爷,这些是宋家给你老的。你老就收着,鲁先生那,我们不会忘了孝敬的。”五郎就道。
推让了一会,见连守信这爷三个坚决不要,连老爷子就只得将礼物的事暂时搁到一边去了。
“这个,五个手指头,没有一边齐的,亲戚里道,那不就是有的得救护一点儿没有的吗,做人,可不就得讲这个人情。”连守仁突然开口道。
听连守仁这么说,连蔓儿就有些囧。连守仁也真能,竟然在这个时候,能够说出这样一番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有的帮衬没有的,这才是人情,这才是亲戚,连守仁自家有,别人家没有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过这些啊。
感情,这道理怎么说,都是约束别人,为他自己服务的。
连蔓儿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连守仁一眼。
将近两个月的工夫,连守仁头上的白发似乎又增加了一些,额头的皱纹加深了,脸庞和身量也明显的瘦了,伸出来的手上,还多了茧子。
旁边的连守义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连继祖的脸,则显得老成了一些。
显然,服劳役干活可不像在家里,可以偷懒。
“咱们跟老宋家是亲家,咱花儿嫁给他们家了,还给他们家生了闺女。宋家一家子,都挺看重花儿的。宋家现在情况比咱们家好,我估摸着人家早就想伸手。咱们这边不上门,人家恐怕是怕咱嗔心,才没动静。这不,我这还没去,老四去了,人家这礼就捎过来了。”
“这要是我去,那肯定就不止这些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劳动,连守仁似乎……更向往县城的宋家了。是真的看不清形势,还是故意这样说,想着不管怎样去宋家一趟,都有些希望那?!
“老大,你刚回来,歇两天。你要是闲不住,就找个活干。”连老爷子接口道,还看了一眼连守仁。
“老四,你们这次去,看着花儿了是?花儿没捎啥话回来?”连守仁被连老爷子看得顿了顿,不过还是问道。
“看是看着了。就是……没说上话。”连守信老实地道。
“我们去了,花儿姐就打了个照面,宋家老夫人就安排了差事给她。”连蔓儿接着就道“应该是……挺看重扶花儿姐的。”
连蔓儿这样,不过是为了好听。要是谁听了她的前半句,还相信她后半句说的宋家老夫人看重连花儿,那……她就管不着了。
“花儿这是忙,要不,肯定早就……”连守仁就道。
“老四啊,老吴家那兄弟俩在县城的铺子里,干的咋样?”连老爷子打断了连守仁的话头,提高声音问连守信。
第五百四十四章忽悠
……到县城的连记酒楼做工的吴家小哥俩,是吴玉贵和吴玉昌的从堂侄子,也就是老吴家一大家子的人。从周氏那论,跟连家还能攀扯上些亲戚关系。所以,连老爷子没有问王小三,没有问春柱媳妇的侄子,而是先问到他们两个在县城里干的怎么样,是合情理的。
不过,连老爷子只知道连守信将这小哥俩带去县城做工,具体安排在哪个铺子里,他还不知道。
“这些天,听说是干的还不错。”连守信就告诉连老爷子,“那俩孩子在家的时候,就特仁义,也勤快。到哪都错不了。”
“啊。”连老爷子的目光就闪了闪,说道,“那就好。……到底还是亲戚,这又一个村住着。该照应的还是得照应点。孩子们不大,在外边都不容易。我在外边当掌柜那几年,也看过好些小伙计,有的刚一到铺子里,啥也不懂,这都得慢慢教,慢慢地就懂事了。小伙计在铺子里长大成人,那一辈子都记得铺子的恩。”
“爹,这个我有数。那边的王掌柜,跟镇上酒楼的王掌柜是一家子,是个好人。铺子里,风气都正。我带了人去,还得人家王掌柜看了,孩子是仁义的孩子,那才肯收下。”连守信就道。
听了连守信的话,连老爷子并没有立刻答言,而是深深地看了连守信一眼。
连蔓儿坐在炕沿上了,和五郎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兄妹俩都不由得在心里暗笑。连守信说的都是大实话。而且他这样说,完全是出于不专美于人前的宽厚性情,也就是说,虽然是给吴家小哥俩安排了赚钱的差事。但是连守信却不想居功、示恩,而只是说是这小哥俩人好,再加上人王掌柜人好。
连守信应该并没看透连老爷子的心意。但是他的大实话,却严严实实地堵住了连老爷子的口。
连老爷子很郁闷吧,现在他心里一定在猜疑,连守信是不是猜到他的心意,而故意这样说话的。
连老爷子不好再开口,却不代表别人也不说。
“四叔,”开口的是连继祖。“你看咱家里现在这条件,我是长孙,我得给家里分忧。我这不服劳役回来了吗,家里也没啥大活。四叔,要不。你也给我在县城的铺子里安排个活吧。……我年轻,好歹也念了几年的书,嗯……啥活、啥活我都能干。”
连继祖想去县城的铺子里干活!
连守信不由得就吃了一惊,看了看连继祖,就去看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没有说话,神色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继祖这……”连守信见连老爷子没表态,就下意识地看了五郎和连蔓儿一眼。其实他根本不用看五郎和连蔓儿,源于这件事,一家人是早就商议好了的。
“爹。你老是咋个意思?”连守信就问连老爷子。
“哦……,继祖这话跟我说过……,老四,你看那?”连老爷子却并不直接表态,反而又将皮球踢给了连守信。
“你这要早点说,这事还好办。现在……铺子里人都雇齐全了。再说。那也没有继祖能干的活。”连守信就道。
这就是明确的拒绝了。
连守仁和连继祖的脸上,都明显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连蔓儿不由得就想,连继祖想去县城的铺子里干活,会不会是这个障眼法?现在在三十里营子,一举一动,都不得自在,想私自进县城更不可能。那么以去县城做工为接到,到了县城,再去找连花儿,那可是方便了许多。
说起来,连蔓儿还是不相信,连守仁和连继祖这父子俩,再没有强大的外力管制下能够老老实实的干活,过一般庄稼人的日子。
“咳咳。”这个时候,连守义突然干咳了两声,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个,我说两句啊。”连守义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就在凳子上挪了挪屁股,扩了扩胸,似乎是想增加一点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在再次说话钱,他还抬起一只手,擦了擦鼻子,发出响亮的一声吸气声。
连蔓儿就有些莞尔,连守义这些动作,看着眼熟,是因为四郎和六郎有时候说话前,就爱做这样的动作。
连守义以前,起码在连蔓儿的记忆中,是很少这样的。连守义是个混不吝的人,而这样多余的动作,却显得他心里没底,失去了自信。
这么想一想,从太仓回来之后,上房这边有事,说话的除了连老爷子和周氏,就是连守仁和连继祖,连守义比起从前,他的话是少多了,更多的时候,他都在看别人的脸色。
这应该是太仓大牢里受了教训的缘故,连蔓儿想。
“老四啊,咱可是亲兄弟,咱爹娘都在这坐着那。我们现在是虎落平阳啊……”连守义说道,尾音明显的上扬。
“别胡说八道!”连老爷子飞快地看了连守信、五郎和连蔓儿一眼,立刻对连守义斥道,“你是啥老虎,装啥大气在这?跟着那些帮闲,学的四不像,以后别啥话自己都不懂,你就顺口往外说。”
“老四,五郎,蔓儿,他就是无知的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随后,连老爷子又向连守信、五郎和连蔓儿道。
连守义好不容易鼓起来的气,被连老爷子这一刺,他的气就瘪下去不少。
“这不,我们这两房人落难了,老四,你现在好过了。我们这一回来,也没伸手朝你要、朝你借的。就是让你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