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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这孩子……”转身坐回到炕上,赵氏就对连蔓儿和小七道。
赵氏和连叶儿再能干,一个是妇人,一个是才十来岁的小姑娘,许多活计由她们做起来就很费劲。连守礼养病那些天,从庙里挑水,还有家里砍柴、挑黄土、和煤这些粗重的活计。几乎被小坛子给包揽了下来。
现在连守礼每天都在房场和帮工的一起忙着盖新房,小坛子毕竟是和尚,不好去帮工。不过,他每天都会到这酸菜作坊的院子里来。帮着赵氏和连叶儿母女将那些粗重的活计做了。这不仅帮了赵氏和连叶儿的大忙,也让连守礼没有了后顾之忧。
看赵氏看着小坛子那慈爱的目光,就知道她是有多感激和喜欢这个少年。
小七虽然念书了。但却没有忘了小坛子这个玩伴,就坐到小坛子身边,两个男孩子小声说起话来。
“人那,啥都是命啊。”赵氏将视线从小坛子和小七的身上收回来,继续纳着手里的鞋底子。
“三伯娘,你这是要给谁做鞋?”连蔓儿看了一眼赵氏手里的鞋子底,那大小既不像是连守礼的。也不像是连叶儿或者赵氏自己的。
“给小坛子的。”连叶儿就道,“这不开春了吗,我娘打算给小坛子做双单鞋。”
连叶儿这么说着,就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一双鞋面给连蔓儿看。那是大青布的鞋面,上面没有任何绣花纹路。显然。这是小坛子的鞋面。
“是我裁的。”连叶儿告诉连蔓儿。
连蔓儿就将鞋面折成鞋状,左右仔细看了看,又对照着鞋底子比了比。
“挺不错的。”连蔓儿就道。
这个年代,针黹女红是所有女人的必修课。而针黹女红里面重要的一项,就是做鞋。这个年代,不管是庄户人家,还是城里的小门小户,甚至高门大户,几乎都没有买成鞋的习惯。家里的女人。要负责一家老小的鞋脚,以及从里到外的衣裳。
庄户人家的闺女,一般打从能走路,就要帮着家里干活,一开始年纪太小,都是给大人打下手。俗称做打零儿。再大一些,就要在家里帮着烧火、做饭,下地挖野菜喂家里的猪、鸡等,还要帮着侍弄庄稼。
在做这些的同时,一个女孩子在会用剪刀之后,就会被家里的大人带着做针线了。比如说做鞋这一项,最先要学的是打袼褙,然后能拿针了,就做最简单的沿边,然后,等女孩子力气大一些了,就要学着纳鞋底子,缝鞋。
只有在这些都做好了之后,才能学习画鞋底子和裁鞋面。
连叶儿现在都能裁鞋面了,也就是说,现在的连叶儿自己就能做鞋了。
那边小坛子吃完了点心,就打了个招呼,要出去继续干活。
“今天的柴禾够了,你多歇歇吧。明天的,你明天过来再劈就来得及。”连叶儿阻拦道。
元坛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想了想,就点了头。
小七见小坛子不干活了,就要和小坛子玩。小坛子没答应,憨憨笑着看连叶儿和连蔓儿。
“就在院子里玩,别往别处去。”连蔓儿就道,还嘱咐了一声小坛子,“小坛子,麻烦你照看点小七。”
“哎,知道了。”小坛子憨憨地答应了一声,就和小七跑出去了。
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两个孩子的笑闹声,还有大胖、二胖欢快的叫声。
“蔓儿姐,我今天听说一件事。”连叶儿就往连蔓儿身边凑了凑,略微压低了声音道。
“啥事?”连蔓儿忙问。
“今早上六郎说,咱爷能说话了。”连叶儿就道。
连守礼家盖房,老宅那边打发了连继祖、二郎、四郎和六郎来帮工。这个四个人,每天都来,一天三顿在连叶儿家吃。不过要说起干活,二郎是把好手,连继祖则不行,四郎爱耍滑,不愿意干活,就愿意支嘴,六郎干活倒是实诚,可年纪毕竟还小,能干的活有限。
“啊?”连蔓儿吃了一惊,“啥时候的事,我们咋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听六郎说,是他不小心看见的。咱爷跟朵儿她爹俩,偷摸说话来着。”连叶儿就道。
“哦……”连蔓儿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心里就明白了。
连老爷子能说话了,却要瞒着人,不让外人,其中就包括她们和连守礼这两家人知道。
“确实不?”连蔓儿就问。
“我也是听六郎说的,要不,咱找六郎来问问?”连叶儿就道。
“那行。”连蔓儿就点头。
连叶儿出去,一会就转身回来了。
“我刚出去,小坛子就问我干啥。我说去找六郎,小坛子就替我去了。小七也跟去了。”连叶儿就笑着道。
“我说你咋一出门就回来了。”连蔓儿也笑,“小坛子还挺有眼力劲的。”
很快,小坛子和小七就带了六郎回来,三个孩子进门来,大胖和二胖也跟着跳进了门里,两只大狗一边猛摇尾巴,一边咧着嘴笑。这两个家伙,最喜欢小七带它们出来到处跑,简直是乐疯了。
连蔓儿就让小坛子和小七带大胖和二胖出去玩,只留下六郎在屋里。
拿出点心来给六郎吃了,连蔓儿这才问起连老爷子和连守仁说话的事。
“是昨天下晚儿,”六郎狼吞虎咽地吃了点心,说道,“我去后院上茅房,从上房外屋过,就听见东屋,就咱爷那个屋里有啥声。我就挑帘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你看见啥了?”连蔓儿追问了一句。
“咱爷在炕头上坐着,旁边是咱大伯。咱爷正跟咱大伯说话。”六郎就道。
“你听见他们说啥了没?”连蔓儿就问。
“没。”六郎摇头。
“六郎,你是不是看错了呀?”连蔓儿想了想,就说道,“你咋肯定咱爷说话了那?”
“咱爷嘴动换来着啊。”六郎就道。
“嘴动换,也不一定是说话呀。”连蔓儿就道,“咱爷不是中风了吗,嘴能动,可就能啊啊。”
六郎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连蔓儿这样追问,是想尽量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咱爷嘴动换的不一样。……不是啊啊,是说话,我听见了,就是没听清楚说啥。咱大伯还直点头那。……”六郎似乎有些迷惑了,不过还是坚持道。
“那屋里还有别人没?”连蔓儿又问。
“没别人了,咱奶她们都出去了,就咱爷和咱大伯俩人。”六郎这次肯定地道。
“六郎,这事别跟别人说了。也别告诉别人,你跟我们说过了,行不?”问到这,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了,连蔓儿想了想,就嘱咐六郎道。
“行,我跟谁也不说。”六郎就点头道。
打发走了六郎,连蔓儿又跟赵氏和连叶儿坐了一会,就出门来,招呼了小七,带着大胖和二胖回家来。
晌午吃饭的时候,连蔓儿就将六郎的话,跟一家人说了。
“咱爷能说话了,瞒着大家伙,就跟朵儿她爹说话。”五郎就沉思起来。
“你爷能说话了,这不是大好事吗?咋还瞒着?”张氏不解道,又叹气,“咱为他担的这个心!”
连守信则是半晌都没说话。
“说好了是等老爷子好了,能说话,就最后定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事。老爷子这么瞒着,这是还没想好咋办?”张氏就又道。
“应该是没想好咋说才能帮着他们俩脱罪吧。”五郎就道,“就那几件事,大家伙都知道了。要不罚他们俩,想找个让人心服口服的说法,那可难了。”
“可要这样,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还不是每天十板子?”张氏就道。
“那也比给光身赶出村强,去大北边,那生死都不知道了。”连守信终于开口道。
“这事咋办,咱是装不知道还是咋地?”连蔓儿就问。
“一会,咱去老宅看看去。”五郎就道。
“那就……见机行事……”
第五百九十九章试探
一家人商量好了,连蔓儿就有食盒特意装了两样甜软的点心,往老宅来。
她们早就分家另过,如今住的又远,而且还与老宅之间恩怨重重。不过每逢初一、十五,一家人总要抽出时间来,到老宅看望连老爷子和周氏,风雨不断。庄户人家,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她们这么做,在十里八村一时被传为佳话。
大家都说连守信这家人恩厚,做人做事讲究,怪不得人家的孩子能出息,人家能得了御赐的牌楼,能把日子过的像现在这样红火。又说连老爷子和周氏有连守信和张氏这样的儿子、媳妇,又有五郎他们这几个孙儿孙女,是头等的有福之人。
这是当面,背地里,很多人还会多添上一句话。
“那老爷子老太太有福不会享啊,跟一般人两股劲儿,心都偏向那俩走下道的儿子了。”
走到老宅的门口,就见大门紧闭。老宅的人自打从太仓回来,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而站在大门外,一家人就听见从院子里传出来周氏的骂声。
“看来老爷子是真没啥事了。”张氏就道,“听老太太这骂的,中气多足。”
前些日子连老爷子中风倒下了,老宅里很是消停了一阵子。第一个,周氏不再大声骂人了,每天只精心地照料连老爷子。当然,她也只是不大声骂,不走出屋门骂。并不是不骂。
周氏本就是没什么耐心的性子,照料不能动换、不能说话的人又特别繁琐。周氏烦了,就坐在炕上骂人。一边骂一边哭。骂一阵,哭一阵。将气息调顺畅了,也不用人劝,她依旧回头照料连老爷子。并不肯假手于人。
骂人对于周氏来说,简直是和呼吸一样重要。要周氏不要骂人,除非她死。
对此,连蔓儿无法理解,但事实就是那样,她只能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连老爷子病中,周氏骂的是儿子,还时常将连老爷子本人饶上,而且骂中必定夹着哭。而现在,周氏就是和平常一样地斥骂。骂的不再是儿子,而是何氏和古氏。
所以,张氏判断说,连老爷子的病是真的好了。不然,周氏不会再次这么有底气,骂的精神气十足。
一家人都没说话,不过都在心里暗暗赞同张氏的判断。
推开大门走进老宅的院子里,一抬眼,就看见周氏一手撑着上房外屋的门框。另一只手指点着古氏和何氏,正骂的口沫横飞。
而何氏和古氏两个,正紧挨着站成一排,猫着腰在推磨。
“……懒驴上套屎尿多……”周氏从对两个让媳妇无差别斥骂攻击,改为指点着何氏,重点攻击。“你当我没看见,这才多一会的工夫,你这一趟一趟地往后院去!那后院有你亲爹,还是有你亲娘。你那**没了把门的了,你咋不拉死在茅坑里那……”
连蔓儿抿嘴,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张氏、五郎和小七也都是一副忍笑的表情。
连守信的脸上则是浮现出明显的尴尬神色。那前面将骂人当做每天必不可少的营生,而且骂得花样百出的人,是他的亲娘。连守信到现在,还是一句骂人的话,甚至是带脏字的话都不会说。在这一点上,他一点也不像干粗活的庄稼人,更别说是像周氏了。这里面的逆反心理,以及心理阴影,都很值得人深思。
周氏骂着何氏,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连守信他们。
周氏就住了声。
这可是给了连蔓儿她们极大的体面了。要知道,若是搁在以前,那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干扰周氏的骂人大事。
“娘。”连守信和张氏离着还远,就叫了一声,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啊。”周氏应了一声。
这也是件稀罕事。若是放在以前,周氏一般都会一声不吭。这一声娘招致的,很可能是一顿没头没脑的数落,要不,就是冷眼。
何氏和古氏也都停住了脚,面冲着连守信和张氏一行人,脸上陪着笑。
“推你们的磨,别又找借口偷懒。”周氏就冲两个儿媳妇骂了一句,这才率先进了屋。
随后连守信和张氏也走进上房。连蔓儿落在最后,她的目光在古氏和何氏脸上一扫,就收了回来。
连蔓儿不愿意看这两个人脸上那明显讨好的笑容。而且……
何氏还是那个何氏,可是古氏……
最近,即便是在连老爷子没有中风之前,周氏大部分的斥骂已经从古氏身上,转到了何氏的身上,即便后来赵秀娥爆出真相,将周氏的一些猜疑变成了现实,周氏似乎也没再对古氏增加惩罚。
这并不是说周氏不恨古氏,或者原谅古氏了,也不是说因为古氏的模样凄惨,周氏可怜她而心软了。
古氏那瘦骨伶仃的身板,还有焦黄的两腮突出的脸,无一不在昭示着一件事。
也正是因为,连蔓儿一家对古氏都采取了漠视的态度。
“蔓儿……”连蔓儿迈步要进屋,却听见古氏的声音带着怯意在叫她。
连蔓儿皱了皱眉,眼角的余光瞟见古氏放下了手里的推磨杆子,朝她走了过来。
“大当家太太,”韩忠媳妇跟在连蔓儿身后,一步上前拦在了古氏和连蔓儿之间,“老太太在屋里看着那。你这,可不是招老太太骂你。”
连蔓儿没有听古氏说什么,迈步就进了屋。
上房东屋,连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