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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蒋掌柜已经往府城写信,告诉了连蔓儿一家。在五郎回信认可之后,还先预付了一部分的定金,算是把事情给确定了。
“知道东家今天回来县城,当铺这几天都盘点清楚了,已经和那两家商量好。明天就写文书、过户。”蒋掌柜就道。
蒋掌柜办事精明、忠心,他既然将事情都安排好了,连蔓儿一家自然放心。
“那好,明天就写文书。”连守信就点头道。
蒋掌柜答应了退了出去。趁天还没黑,正好还要去安排安排。他这边刚走,外边就来禀报,说是连记酒楼的王掌柜来了。王掌柜来。谈的自然是在锦阳县城开办顺德坊分店的事情,说是店铺的修缮已经完成。请连蔓儿她们过去看看,是否还有要修改的地方。
五郎就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看,又和王掌柜商量了一番顺德坊分店的事情,直到掌灯时分,才打发了王掌柜走。
“现在咱们劳累些,等提拔了大管事的上来,总管这些事情,到时候咱们就轻松了。”只剩下一家人的时候,连蔓儿就对五郎道。
创业的阶段,她们自然是要辛苦一些。等完善的制度建立起来,人手也成熟了,一切步入正轨,像这许多细节的东西,她们就无需再过问,到时候她们这个大东家做起来才省心省力。
五郎点头。
虽然一路劳乏,但是一家人并没有立刻安歇,依旧围坐着说话。先是谈论慎益号、顺德坊等,最后,话题就又转到了二郎和四郎身上。
“看来二郎那边是没啥问题,那孩子不管咋说,干啥都还挺稳当的。他小舅子干的咋样不说,不惹事也就行了。”连守信就感慨着对张氏和几个孩子道,“就是四郎,再看看吧,不行的话,就让他回家。挣钱不挣钱的都是小事,在村子里头种地,周围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他想学坏也没地方学去。”
“…毕竟是村里长大的孩子,就算平时有点调皮捣蛋、不作法,也出不了大格。”之后,连守信还叹息着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说的对。”张氏点头赞同。
连蔓儿在旁边听了,一时没有言声。某种程度上,连守信和张氏的看法是没错。比较而言,乡村的环境要比这县城里边单纯许多。庄户人家的孩子,受家庭氛围熏陶,再加上自小接触的环境单纯,没有那么多的诱惑,也比较容易养成淳朴单纯的个性。
但是,连家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尤其是…
“爹,娘,你们是不是忘了,四郎他们还在太仓待了那么长的时间那。”连蔓儿心里想着,忍不住就说了出来,“他们在太仓的时候,可不是在村里种地。”
连蔓儿没多说,点到为止。
张氏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连守信也是一言不发,只是脸色又有些阴沉下来。连蔓儿说的这件事,他怎么会忘记那。正因为没有忘记,所以他才会担心。
“爹,你也别太把这事放心上。”五郎就劝解道,“刚才不是都跟蒋掌柜说好了吗,让他帮着盯紧点儿,看着不行就回家。”
只要回到三十里营子,老宅的任何人,都惹不出大乱子来。
“也只能这样。”连守信点头。
一家人又闲聊了一会,就各自回房安歇。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家人吃过早饭,就忙碌了开来。先是慎益号写文书、过户、兑银子的事情,之后又往顺德坊分店走了一趟,这期间采买的棉布、棉花、羊皮、针线等正一批批地运过来,还要安排人清点、装车等。
因为盘下了慎益号,晌午,五郎还在连记酒楼定了两桌酒席,请了慎益号原先的东家,牙侩、写文书的、衙门里的差人、还有慎益号相邻的商户等人。
等到将一应事情都办好,已经是下晌了,一家人忙收拾东西,准备回三十里营子。张氏和连蔓儿在屋里正收拾着东西,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四郎来了。
“让他进来吧。”连守信在外屋就说道。
他们一家回到县城,四郎知道了消息,过来看看,给连守信和张氏请个安问个好,这也是人之常情。
“要只是这样,那算他懂事。”里屋,张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小声跟连蔓儿道。
“是不是这样,一会就知道了。”连蔓儿就说道。
张氏就将手里的活计交给连蔓儿,也去了外屋坐着。一会工夫,就有人领了四郎进来。四郎进屋,就向连守信和张氏行礼。
“好几天没见,四叔和四婶都挺好啊?”四郎一边行礼,一边笑着问候道。
“我和你婶都挺好。”连守信就道,“坐下说话吧。”
原本在村里的时候,四郎见了他们是从没有行礼问候过的,因此,连守信见了四郎这样,心里就有几分高兴,觉得四郎这是长大了,出息了。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出息了。”连守信一边打量着四郎,一边就道,“好像个子又窜起来一点。…孩子们啊,还是得出外历练历练。”
张氏也打量着四郎,四郎的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那套衣裳。所谓的人靠衣装,连家的孩子本来长的都体面,这身丽丽整整的新衣裳穿着,四郎看上去也是个利落的年轻人了。
“这衣裳也做起来了,挺不错。”张氏就道,“是谁给你做的?”
“是我娘给做的。”四郎坐在椅子上答道。
“啊,你娘的针线也见长进了。”张氏就道。
“…哪天进城来上工的?在铺子里干的咋样?住在铺子里,还惯不惯?我听说,人家铺子里不留人住,对你是格外的优待。四郎,你心里得有点数,记得人家的好。别的不说,平常勤快点,多干点活”连守信就一边问,又一边嘱咐。
四郎啊啊地应着。
“这还是上工的时候吧,你过来这,耽误铺子里的活计不?”连守信就又问。
“四叔,我跟掌柜的告假了。”四郎就道。
“对,你现在在人家铺子里干活,要是有事出来,必须得跟人说一声。人家让你出来,你再出来。你给人家干活,得服管。”连守信就道。
连蔓儿在屋里听得真切,只能微笑暗自摇头。连守信的心思,她大概能猜出一些来。不过是关心侄子,知道连守义和何氏两个人靠不住,而老宅里靠得住的连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怕是分不出多少心来教导四郎,所以他才一见到四郎,就这么面面俱到的嘱咐。
连守信这一片殷殷的心意,希望不会付诸流水,更不要被人厌烦才好,连蔓儿心里想。
“四叔,我跟掌柜的告了两天的假。”外屋,四郎对连守信道。
“啊,两天?你告两天假干啥?”连守信吃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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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妄想
听四郎说他告了两天的假,不仅外屋的连守信和张氏吃惊,就是里屋的连蔓儿也很惊讶。四郎要请两天的假,他是打算做什么?
“四叔,是这么回事。”四郎就向连守信解释道,“刚才咱村里有人上县城来,给我捎来个信儿。说我爷在家里给我说了个媳妇,让我赶紧回家相相去。”
连老爷子找个青阳镇上的媒婆,给了钱,求她给四郎寻门亲事,后来一直没有音讯,现在终于给说来一个,这可是好事,连守信也很高兴。
“这个是正经事。”连守信就点头道,“你跟铺子里说明白了吧,人家给你假了没?”
“说明白了,掌柜的也说这是大事,还跟我说要是两天不够用,再多一两天也行。”四郎就道。“四叔,你和我四婶你们啥时候回家?”
“我们这一会就回去了。”连守信就道。
“四叔,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呗。”四郎赶忙道。
“行,一会你跟我坐车回去。”连守信就答应道。
外屋又说了一会话,连守信就带四郎出去了,张氏挑门帘子从外屋走回里屋来,继续帮着连蔓儿收拾东西。
“…怪不得我看他进来的时候一脸的喜气,原来是老爷子在家给他说上媳妇了。”张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连蔓儿唠嗑。
“四郎这个年纪,也该说媳妇了。再晚两年,就得跟二郎一样给耽误了。…好好地成个家,以后有人管着了,过日子也有个奔头,兴许就能学好。”
“娘,我爹刚才不还夸他有出息了吗。娘你看那?”连蔓儿就问。
“…学会见人行礼、问好了,那可不就是比以前出息了。”张氏就道,“不过吧,…刚进来那一会,还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可我在旁边打量着,时间一长,他坐那就有点不像样,就跟原先在家里似的。歪个身子,两条腿撇老远”
“总归吧,能有一开始那个架势,就算是比以前出息了!”
连蔓儿笑了笑,不管是连守信还是张氏。看来都对四郎的期望值不高。
“娘,你说,我爷这回能给四郎找个啥样的媳妇?”连蔓儿又问张氏道。
“这还真不知道。”张氏摇头,“刚才你没听见你爹也问了吗,四郎也不知道。老爷子打发给捎信儿的,就说让他回去相看,细情都没说。…等咱回去就知道了。”
连蔓儿点头。就没有再问了,反倒是张氏又感慨了起来。
“…比你姐还小那,我进门的时候还没有他,转眼的工夫。也该说媳妇了”
一家人收拾利落,就坐了马车离开柳树井胡同,出了锦阳县城往三十里营子来。张氏带着连蔓儿坐了一车,因为四郎要跟连守信坐一车。所以小七就过来,跟她们娘儿两个坐在了一起。
五郎本来是要跟连守信坐一辆马车的。启程的时候又改了主意,决定骑马。今天是大晴天,有太阳照着,比往天要暖和,而且从锦阳县城到三十里营子是一路向南走,背着风,所以张氏也没拦着。
连蔓儿也没说什么,她心里明白,五郎讨厌四郎,不想跟四郎坐一辆马车里头。
出了锦阳县城没有多远,连蔓儿坐在马车里正和张氏、小七说话,就听见后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连蔓儿没有掀开车帘,只是用敲了敲车壁,向外面问道,“后面的车怎么了?”
“回姑娘,车没事。”就有跟随伺候的人忙答道,“是老宅的四爷,跟老爷说想要下车,跟大爷一样骑骡子。”
连蔓儿就哦了一声,看向张氏和小七。
“刚夸他出息,哎。”张氏摇头叹气。
“他还想事事跟我哥学那!”小七有些不满地道。
“他可不是事事都要学。”连蔓儿就道,“咱哥辛苦念书他就不会学,咱哥下地干活他也不会学。凡是吃苦受累的,他都不想学,就是看咱哥风光、享福的,他就想学了。”
“就是那么回事。”张氏点头,“四郎咋跟继祖一样,也都这么浮那。”
“真是不要脸。”小七就道。
这一会了,连蔓儿就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后面的车还是没跟上来。
“怎么了这是?”连蔓儿就将车帘子掀开一些,往后面看去。
连守信的马车就停在道当间,连守信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四郎并没有骑到骡子上,而是站在孙大个的跟前。因为有一段距离,而且四郎正背对着连蔓儿,所以连蔓儿不知道四郎在跟孙大个说什么,只看见孙大个摇头。
然后,就看见本来跟在车队最后面的五郎骑着骡子从后面赶了上来。
“怎么回事?”张氏和小七也探出头来问道。
“…是老宅的四爷,想要骑姑娘的那匹马。孙大哥不让,他就非说要骑。”就有跟随伺候的人从后面跑上来回禀道。
连蔓儿挑了挑眉。
“姐,你放心,咱哥过去了,肯定不能让他骑。”小七就道,“咱爹也不能答应。”
果然,就见五郎过去,不知跟四郎说了些什么,四郎站在那还是不动,最后,连守信走了过去,跟四郎说了一句,将四郎拉着回了车上。
几辆车这才又缓缓的起动。
小七的小厮小核桃机灵地跑到前头来,跟在连蔓儿她们的车旁边,将刚才的事情一一地说给娘儿几个听。
“…说是坐车嫌闷,要跟大爷一样骑骡子。老爷就答应了。他下了车,挑了一圈,就挑中了姑娘的马。…大爷跟他说让他随便挑别的,就算他要大爷把大爷自己骑的让给他都行,他还老大不乐意。最后还是老爷下车来跟他说,说让他坐车。说是坐车里稳当,别他出啥事,回去不好交代,硬是把他给带回车里去了。”
小核桃人机灵,说话也利落,一会工夫,就巴拉巴拉,将事情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他眼力倒不错,知道什么好。”连蔓儿眯了眯眼,笑道。
“跟他娘一样,没身沉。”张氏就道。
“娘,我可烦他了。我哥也烦他。”小七就道。
“就忍这一路,到村里他就回他自己家了。”张氏搂了小七,劝哄着说道。
好在,这一路上除了这个插曲,就再没有别的差头发生。等进了三十里营子,连守信就让四郎在官道上下了车,一家人则是拐下车道,往家里来。
天色尚早,一家人略做洗漱,就在后院东屋里坐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