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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饭菜摆上桌,依旧像从前那样、男女分作两桌来吃饭。大房一家虽然没干活,也都坐到了桌上。
两桌的饭菜一样,都是一大盆红烧肉炖土豆,再加上一盆虾皮白菜,只是连老爷子面前多了一碟炸花生米,是给他下酒的。连老爷子今天格外高兴,就把那两坛子酒都搬上了桌,每个儿子面前都摆了酒盅,孙子辈的,连继祖、二郎和三郎也都被允许跟着喝一盅。
男子那一桌喝酒,少不得说笑,女人这一桌就比较安静。
吃这一顿饭,固然是犒劳大家刚才干活,但也有取和的意思在里头。张氏因此就特别小心,怕周氏找茬,破坏了气氛。
周氏用眼睛剜了张氏,又剜赵氏。两个人就都低了头。
“今天这事好,家和万事兴,我很高兴。”连老爷子大声道,他似乎是喝的有些多了,脸上的笑纹全都漾开了。
周氏往炕头那边看了一眼,难得的没有挑刺。
这次的肉多是肥肉,连蔓儿吃了一块,就不再吃,只挑着吃土豆,又舀了两勺汤汁拌在饭里,就夹白菜来吃。连秀儿吃的很香,连花儿、古氏和蒋氏也都闷头吃菜,连蔓儿瞧见连花儿接连夹了好几块肥肉,埋在饭里吃了,就想起连花儿刚回来的时候,是不屑于吃肥肉的。
是张氏做的肉太好吃了吧。
“老四,你们卖的那个啥蒜香花生,赚了不少钱吧。”连守义借着酒劲开口道。
“就孩子们小打小闹,赚点钱打牙祭。”连守信笑着道。
“老四,你可别瞒我。你们发财,也该让大家伙跟着沾光。”连守义一扬脖子,将一盅酒灌了下去,又夹了一大块的肥肉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两口咽下肚去。“老四啊,今天咱们忙活了这大半天,这花生……”
“爹,我正要和你商量。”连守信就放下酒盅,打断了连守义的话。“今年花生的行情,我打听了。还是往年的十二文钱一斤,爹你看要是不够,我再加。”
“加啥加。”连老爷子道,“花生还没晾干,卖不了那么多钱。老四,分家的时候,没给你钱,咱家也要过日子,这些花生我也不说白给你的话,每斤十文钱就行。”
“爹,就十二文吧。”连守信就笑着道。
连老爷子端起酒杯,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下去。四房一家本来就商量好了,不占连老爷子的便宜,就照十二文钱一斤给。而连守义虽有些不足,但是没晾干的花生,能卖到十二文钱一斤,也是赚的,而且有连老爷子当家,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一顿饭吃的很是顺利,那边桌上,连守仁和连守义都喝多了,被扶了下去。张氏、赵氏带着几个孩子就开始收拾桌子。
“要是天天能过这样的日子,我就知足了。”连老爷子靠在炕头,有些含糊不清地道。
“就是一点马尿、几块肉,看把你高兴的样。”周氏小声嘟囔道。
回到西厢房,连守信坐在炕上,就叹了一口气。
“爹说这样的日子,能天天那多好。”
连老爷子绝不是个贪嘴的人,他想过的日子,关键并不是有酒有肉,而是儿孙们都在一起,齐心协力地干活,热热闹闹地一起吃饭,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这些天,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今天这件事,让大家都聚到了一起,让连老爷子感受到了许久以来都没有的全家团聚的和美。
“这么分开过挺好。”张氏就道,“啥时候聚一下,还觉得挺亲香的。”
就是贤惠如张氏,分家过了这么短短的日子,也不希望再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连蔓儿揭开瓦缸的盖子,捞出一颗花生来,剥出花生粒来尝了尝,就点了点头,花生已经入味了。
她起得早,还有人比她起的更早。连家的前院,东厢房到大门之间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两个临时的灶台,连守礼和连守信正抬着大铁锅往灶上安。
这是昨天晚上连守礼和连守信商量好的。屋子里的锅还要烧火做饭,要煮出二百斤的花生来,太紧张了,另外搭灶,就方便多了。
匆匆的吃过了早饭,由连守礼一家三口帮忙,大家就忙着开始煮花生。一只铁锅,一次能煮二十五斤的花生。煮熟了的花生在控干水分后,就送到房顶上去晾晒。忙活了一天,多半的花生都晒好了,只有最后煮出来的五十斤花生,还没完全晒干。只好拿进屋里来,打算第二天再接着晒。
“明天要是个好天头大晴天,半天的功夫,晒干完全没问题。”
连蔓儿这么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外面阴沉沉的。
“这可咋办,今天是阴天,看样子,还要下雨那。”张氏从外面走进来道。
连蔓儿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第一百零八章烘干
阴天没有阳光,就无法将剩下的那五十斤蒜香花生晒干,这样就无法完成和武掌柜的约定。连蔓儿走到院子了,就感觉到空气湿漉漉的。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结果就有小水滴滴落在她的手心上。
下雨了。
雨并不大,但是看天上乌云密布,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放晴的。
连蔓儿走回屋子里,看着几个笸箩里放着的那些还没晒干的花生,这可怎么办那。
“要不,放铁锅里再炒一遍吧。”连守信建议道。
连蔓儿摇了摇头。煮过的花生再放铁锅里炒,不仅不能炒干水分,还会将花生的外皮全部破坏掉,到时候就没法卖了。
“那可怎么办?”一家人接连提了几个建议,都因为不可行,被连蔓儿否决掉了。
大家也都发起愁来,今天下晌如果不能按时交出二百斤的蒜香花生,按照约定,他们就要认罚。不知道那位武掌柜会罚他们什么,会罚他们很多银子吗?这段时间他们卖蒜香花生的钱,有一半用来改善生活条件了,攒下来的钱并不多,那么就只能拿出原来卖苦姑娘儿赚的钱,另外,还有沈六给他们的那些银子了。
连蔓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当时只想到能赚到一笔钱,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突发情况。张氏就想开口说连蔓儿几句,可是一看到连蔓儿皱着眉的样子,就将责备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家应该是她和连守信负责赚钱来维持的。连蔓儿是个孩子,赚钱这样的事,本来不应该是她该操心的。如果不是家里太穷,连蔓儿哪里用这样千方百计地想法子赚钱。连蔓儿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这个做娘的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去责备她,给她雪上加霜。而且这个时候责备连蔓儿对事情也没有任何的帮助。还是等事情过后,找个机会,和连蔓儿好好谈谈,让她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做事千万要谨慎。
张氏这样想着,就看了连守信一眼。连守信也在发愁,不过也没有责备连蔓儿的意思。
“还有半天功夫,咱尽量想想法子。实在不行,咱把做好的花生送过去,我和你爹都去,那个武掌柜他要罚,就让他罚。咋地他也不能离了大谱。都有我和你爹那。”张氏就道。
“对。”连守信点头附和道。
连蔓儿抬起头,她的心里有些感动和欢喜。连守信和张氏虽然包子,但是在做人处事方面同时还有许多的可取之处。有很多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解决,而是怨天尤人,相互指责。而连守信和张氏则不是这样,他们的态度更积极,更正面。
比如说现在这件事,他们很可能会亏钱,这对一个本来就穷的家庭来说,是极大的打击。如果换做别的父母,很可能会责骂她,说这些都是她造成的。但是张氏和连守信没有。他们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反而安慰她,表明他们做父母的会出头来承担责任。
正因为张氏和连守信这样的性格,所以连家四房的孩子们的性情都不错,待人处事大方有礼,相互之间也非常和睦友爱。
“爹,娘,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连蔓儿心中一动道。
“啥法子。”一家人都看向连蔓儿。
做蒜香花生最后这个干燥的环节在大批量的生产中,都是采用烘干机之类的设备来完成的。这里没有条件制造烘干机,连蔓儿她们的生产规模,更是比小作坊还小作坊,所以就采用了日光晒干这个法子。
现在没有日光可以利用,烘干机也是不可能的,那么有没有可能采用别的方式进行烘干那?答案是有的。
三十里营子的人家家都睡的是土炕,就是用粘土晒制成一块块的土坯,然后用土坯垒起来的炕。这样的土炕当间,都留有一条烟道,一头穿过墙壁通着外屋的大灶,另一头则直通另一面墙里的烟道。墙里的烟道是竖直向上的,直通房顶的烟囱。冬天里,大家主要就是靠烧外面的大灶,通过这条烟道,将炕烧暖的方式来取暖。
他们昨天在外面另外搭灶来煮花生,除了怕屋里的灶不够用,也是怕大灶烧火太多,这个天气,将炕烧的太热了,屋里没法住。
连蔓儿走到炕头的炕沿前,伸手将炕席掀开。炕席下面的土坯炕上,垫着一大张草纸,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十来只红彤彤的尖椒。这些尖椒摘下来的时候还是充满水分的,是连守信爱吃辣椒酱,嫌外面晒辣椒晒得太慢,就把辣椒放在这里,用热土炕来烘干。
“爹,这辣椒你是昨天放的吧,现在就干了,能磨碎了炸辣椒酱了。”连蔓儿就拿起一只红辣椒来道。
“是啊。”连守信答道,一时还没明白连蔓儿怎么突然说这个。
“呀,花生也能这样烘干不?”小七突然跳过来道。他年纪小,脑子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束缚,被连蔓儿这样一启发,第一个就想到了用土炕烘干花生的法子。
连蔓儿摸了摸小七的头,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意。
小七这么一说,大家伙的脑子也都跟着转过弯来。
“这还真是个办法。”连守信就笑道。
“咱们只有半天功夫,要烘干五十斤花生,怕是得多烧点火。”连蔓儿就道。
“柴禾咱有的是。”张氏就道。
连老爷子是勤快而且节省的人,地里的一根草也是要收到家里来的。那些高粱杆、花生秧子、大豆秧子、糜子杆,还有高粱茬子、糜子茬子,晒干了,都可以作为柴禾。连守信也是个闲不住的人,秋收过后,每天都会去附近山上捡拾树枝,或是干脆砍些树枝回来晾晒,为的就是冬天家里有足够的柴禾,老婆和孩子能够不受冻。
找到了办法,一家里立刻就行动起来。连守信和五郎去抱柴禾烧火,张氏和连枝儿就将炕头的炕席都掀开来,连蔓儿和小七找来草纸、薄草席铺在土坯炕上,然后才将湿花生均匀地摊开。
外面灶里烧上了火,很快,炕就热了起来,湿花生上就有水汽开始慢慢蒸发。
“咱这灶和炕,都是你三伯给盘的,烧点火就能热上来,冬天可好了。你三伯比你爹都内秀着咧。”张氏就道。
连蔓儿点了点头,照这个样子,只要火够,这五十斤的花生很快就可以烘干。
“娘,爹说干烧水太浪费柴禾,咱煮点啥不。”五郎就从外屋探进头来问。
“先烧一锅水,够咱一天喝的。”张氏就道。
“放点白糖,咱喝白糖水。”连蔓儿就道。他们现在的饮食以粗粮和菜蔬为主,而且都是纯天然有机食物,而且每天屋里屋外的忙活活计,根本就不用操心什么血脂血糖问题,可以放心吃糖、吃肉,连蔓儿因此很开心。
“蔓儿,昨天不是还买了骨头吗,一会也炖了吧。”连枝儿提醒道。
“我去拔萝卜。”小七就道。
“小心点。”张氏看着小七跃跃欲试的样子,她这小儿子最近脸蛋似乎圆呼了不少,“外面下雨那,你披上点东西,小心地下滑。”
“我也去。”连蔓儿见花生晒干是没问题的,心中顿时放宽了,就起了玩心。
“去吧,都小心点。”张氏就笑道。
连蔓儿就跑到外屋,打开屋门朝外面看了看,雨下的不算大,但是这样出去,头发、衣服还是会被淋湿,现在天气又凉了,到时候感冒可就不好办了。
还真得披点什么。可是他们家没有雨伞,也没有雨衣,只有夏天遮阳的草帽。这可怎么办那。
“蔓儿,小七,来披这个。”五郎就站起身,从水缸后面的杂物架子上拿下来一条干净的麻袋,将麻袋底的那一端两个角抓起来,对在一起,又将麻袋抖顺。这样麻袋就成了一个锥形的帽子,下面还披着一长条。五郎就将这锥形的帽子戴在连蔓儿的头上,一条大约一米多长的麻袋,将连蔓儿的头完全遮住,身子也遮住了一大半。
连蔓儿摸着自己身上这件简易的麻袋“雨衣”,她是不是该称赞劳动人民智慧多那。
很快小七也披上了一条麻袋雨衣。锥形的帽子尖尖的,披垂下来的麻袋片随意中带着点波西米亚的风情,如果脸上蒙上一块布,这个形象,似乎有点熟悉,到底是什么那,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小七已经跳着笑着跑了出去,还故意伸出手去接雨水。连蔓儿在脑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