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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事……陛下，娘娘中蛊了。”
“天才黑，你就说梦话了？”
“是真的，娘娘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太医来看过，说是中蛊了。娘娘不让太医告诉陛下，要亲自说。”
帘子掀开了，端木苍兰走了进来。百里安因为流汗，脸颊两侧都沾着发丝。因为刚从噩梦中醒来，整张脸异常憔悴。
端木苍兰的眉头微微皱起，走到床边坐下。也不说话，只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亲自为她诊脉。而后看向她的脸，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百里安冷冷说道：“就在御书房，你打了我一掌之后。”
415 呕血
端木苍兰看着百里安，后者却看向一旁。青雨走进里屋，将那珠钗捧过来说道：“娘娘觉得这珠钗有古怪，是假王妃送给娘娘的。”
端木苍兰拾起珠钗看了看，而后放回到盒子中，他也不懂蛊术，自然也看不出什么。
百里安移过目光，看着那男人精致的脸：“我知道王淳辞官归乡了，那些人，你都给了他们什么惩罚？”
端木苍兰看向百里安，她这一次紧盯着他的眼睛：“虽然你这次做得很过火，不过还不算笨。真正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只有那个三个人：林飞鹏、穆飞白和多中，他们已经被我关进了天牢。侍卫大军有三个将军、林飞鹏的几个门生还有王淳，他们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处事不明，查事不清，对皇帝也没有了该有的忠心，所以我叫他们辞官了。福寿酒楼也竟被查封。小多子，我赏了他几亩地，送他回乡种地去了。雪国，还是老样子。”
百里安垂下眼眸：“如果我死了，你能念在我给你生了几个孩子的份上，放他们三人一条生路吗？”
端木苍兰紧皱眉头：“如果你死了，他们必死。”
百里安抬起眼，端木苍兰的脸上说不上来怎样的表情。
“你抓着他们，不杀不放，不就是想要用他们控制我吗？我已经答应会乖乖地呆在你身边，就不会食言。你又何苦为难他们？我死了，也不过是我自己的报应，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是蛮不讲理，谋逆之罪是多大的罪名？我没诛他们九族，你不该对我千恩万谢吗？还这样指责我。难道我杀了他们，就不算是对你的利用？”
百里安咬着嘴唇：“因为我是胥禹，你自己也这样说。你需要我，才会做这些出格的事。就好像当初，你为了露国，可以忽视儿子的死，可以不在意自己跟亲生妹妹乱伦！”
他挥手就要打她，百里安赶忙闭上眼睛，可那巴掌久久没有落下。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背对着她，看着墙边闪烁着的宫灯。
“这个蠢女人，真是不可救药。”
百里安看向一边，青雨正站在门口又是担忧又是伤心地看着床上的帝后。
过了一会儿，端木苍兰这才重新说道：“先不管这些，你身上的蛊要极早治疗。我知道一个人，虽然找不到他，却能找到他的哥哥。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在河边偷窥我们的那小子。”
“西野三？”百里安不由得惊呼，那个好似小混混一样的人，竟精通蛊术？
“没错，西医家族速来以神医名闻天下，西野一继承了家族的传统，可他的弟弟妹妹却喜欢一些歪门邪道。所以西野二研究毒，西野三就喜欢蛊。蛊术，会的人本就少。你若中了蛊，就算不是西野三干的，他也一定知道是谁搞的鬼。说不定，还能就此查出莫凝天和他背后的组织。”
这个世界真是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没想到西野家族的三兄妹，竟然与她都有瓜葛。
百里安看着端木苍兰的后背，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这个男人比此刻的她还要憔悴？
过了一会儿，端木苍兰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先联系西野一。”
说完，就要走。百里安赶忙喊住了他。端木苍兰转过身，眉头微皱。
“孩子们，都好吗？”
端木苍兰再次转身，他没有回答百里安的问题就要走。百里安急了，一边扯着被子要起来，一边喊他。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孩子出事了？端木苍兰，你……咳！”
话说了一遍，百里安的胸口如同炸开的石头，压制了多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她捂着嘴，不断地呕着。可她呕得不是食物，却是血。黑红色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涌出，指缝的空间不够，便从手掌四周泄出。好似开闸放水一般恐怖。
端木苍兰赶忙扑倒她的身边，点她的穴位，可根本治不了血。百里安就那么大口大口地呕血。
青雨吓得都傻了，端木苍兰对她吼了一声，她这才跑出去叫人。眼见着百里安这样，早晚得吐尽血而亡，端木苍兰没了办法，他对着百里安的脖颈就是一下，百里安昏了过去。
随着她昏迷，吐血的现象也消失了。这个时候，床上地上，已经是浸了一大滩的血，整个屋子都被血腥味包围着。
奴才们跪在床边，有的收拾，有的端水过来，可怎么做才能救主子，没有人知道，就是端木苍兰也不知道。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身子，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一只小手。他看着她的脸，那对眉头紧紧得皱着，那双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挡了神情，可灯火闪烁，却能看到有什么也在那里面闪烁着。
太医慌慌张张跑来，给百里安掐脉，脉象虚弱，却没法诊出任何端倪。太爷无法医治，只能给她施针稳定她的心跳，让她一直保持睡眠。同时开一些温补的药物，希望能让她变得稍微强壮一些。
可这些药，她也根本就何不进去。怎么喂进去的，怎么吐出来。端木苍兰眉头紧皱，最后他对月鸾殿的奴才说道：“你们准备一下，我要带你们的主子去找西野一。青雨，你随行。”
端木苍兰说完，就离开了月鸾殿，离开的时候，龙袍上都是血，百里安吐在她身上的血。他们要连夜赶路，所以他还要交代一些事。
毕竟这一次无形的叛乱，才刚刚平息。而且丞相、侍卫大军总指挥使的位置都空缺，直接影响了皇都的安危与政局的稳定。
大约半个时辰，端木苍兰就回来了，他将换好衣裳的百里安一把抱在怀中，在众奴才的拥簇下来到月鸾殿门口。青雨跟着走出去，其他奴才则是挺住，趁着脖子张望着。侍卫举起的火把，照亮了端木苍兰的身影，脱下的长长的影子中，能看到百里安的头和双脚。这样看着，仿佛他们两个成了一体，生生世世不能分割的一体……
416 秋玄，我想要留下来
如果身处一个开满鲜花的地方却闻不到花香，就说明这是梦境，或者你已经死了。
百里安坐在河边，望着碧绿的水有如玉带一般，从天的一边延伸到另一边，而河岸两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这样的美景，再一次出现了。
身边有人走过来，她扭过头，就看到秋玄坐在了她的身边。
——安儿，我们又见面了。——
秀美得好像小姑娘一样，一双明亮的眼睛是这天空上清晨的太阳，他也看着她，对她笑，露出那两颗小虎牙，仿佛邻家的弟弟一样可爱。
“秋玄，我死了吗？”
——没有，你还活着。——
她这样问他，秋玄摇了摇头，百里安垂下眼，忧伤地说道：“就算现在没死，想来也差不多了。我中了蛊，吐血不止，而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救我，包括那个无所不能的端木苍兰。”
——不会的，你一定会安然无恙。——
秋玄还对她笑，她也对他笑。转过头，看着那条河流：“你画中的景色，我也见过了。是端木苍兰的妈妈发现的地方。虽然我是秋天去的，看不到这遍地盛开的花儿，但即便如此也同样美不胜收。”
——的确，当初的我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傻傻地愣在原地。之后多少年，这里依旧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地方。我无法压制对它的喜爱，就画了那幅画，挂在昭文殿中，让学士们也能感同身受。——
百里安转过头看着秋玄，秋玄便又对她笑。百里安望着他的脸，眼眸变得模糊起来，有湿湿的东西从眼中流出。
“秋玄，我好想你。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想念你的声音，你的微笑，你全部的一切。再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像你那样爱我，呵护我，不计一切得纵容我。秋玄……”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秋玄依旧对她微笑，同时张开了怀抱。百里安便依偎在其中，与他一起看着潺潺的溪流。
过了一阵子，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百里安平复了心情。她擦干了眼泪，重新微笑起来。
“秋慕，长成了出息的孩子。带兵打仗，为雪国立下汗马功劳。端木苍兰封他做兵部尚书，掌管全国军队调遣。如今的兵部跟你在的时候不一样了，端木苍兰从左右将军手中收回了军权，交给并不发落。由贺音跟穆飞白都要受他调遣。”
——由将军跟穆将军都要受他调遣？真是难以想象。他多大？现在有十几岁了吧？——
“十二岁，比玄煜跟诗瑶大四岁。”百里安开始笑，后来她垂了眼：“提起穆飞白，他现在正跟林飞鹏、多中一起被关在天牢中。因为我要与端木苍兰对抗，他们不顾一切地帮我，可端木苍兰太厉害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这计划刚开始就结束了，他们三个也被关了起来，在天牢中，还不知道收怎样的罪。你跟我都在那里呆过，我们都能想象得到。”
——为什么要与陛下对抗？还是因为玄煜跟玄穹吗？——
百里安摇摇头：“因为很多事，又发生了很多事，他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他利用我，利用很多不该利用的人。我不甘心，我想要他尝到一次挫败感，哪怕只有一次。所以我决定跟他对着干，我筹备了三年，结果不到三炷香的时间，就被他打回原形。”
——安儿，我一直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
“他不是，他那不是喜欢。因为我是胥禹，他是天启，他才对我好。”
——你已经给他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倘若真得只是因为你胥禹的身份，他早已经不需要再纵容你了。三个孩子已经够了。何况他如若只是想要你的身子和孩子，也没必要对你这样好，他只需要囚禁你，用一些人威胁你，就足够了。——
百里安直起身子看秋玄，他也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怜爱。
——其实你的心中也清楚，他对你不仅仅只是利用。不然你也不会痛苦。——
百里安垂下眼：“我知道，而且我也爱他，可他做的事让我无法接受他。如果这一次死了，或许是一件好事。我可以解脱了，不用再纠结与他的恩怨。”
——你舍得吗？你的孩子们，你想要保护的人，还有他，你舍得吗？——
百里安坐起来，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双膝间。她闭上了眼睛，微风吹过，吹动她的发丝摇曳，可她却感受不到清风的拂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后有小手抱住了她，百里安一惊，转过头，就看到两张孩子的小脸。即使他们都长大了一些，可百里安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
“玄煜、玄穹！”
孩子们围坐在她身边，她一边一个搂在怀中。多少次梦中相见，都不能这样拥抱着他们。
“妈妈真得好心疼你们，妈妈给你们报了仇了。”
玄穹抱着妈妈的柳腰，脸颊贴着她的大腿，那样安静地躺着。玄煜却直起身子，用那双像极了他爸爸的眼睛望着她。
——妈妈，我们也想你。想见到你，想这样抱着你。可这里，不是你呆得地方，你应该回去，回到爸爸身边。——
百里安摇头：“妈妈宁愿跟你们呆在一起，宁愿就这样永远地拥着你们。”
这个时候，玄穹也直起了身子，他长得像端木苍兰，现在看着，更是像了。
“妈妈，妹妹需要你，你应该回去。”
百里安摇着头，哭着说道：“不，我不走，我要留在你们身边。”
两个孩子站了起来，看了她一会儿，便手拉着手往远处走。百里安的目光紧随着他们，很快的，他们走到了不远处秋玄的身边。
而后一边一个拉住了秋玄的手。
他们三个一起看向百里安，对她同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安儿，你该回去了，在那个世界有真正需要你的人在等着你。你要更坚强，更勇敢地活下去，为了那些还活着的人活下去。用你的坚韧保护他们，不再发生我们这样的悲剧。去吧。——
一瞬间，眼前一片炫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