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才微微睁开眼,颤巍巍伸出手来:
“儿啊,南平……”
徐俊英楞住:气糊涂了?二老爷忙走上前:“母亲,这是俊英,是您大孙子!”
徐老太太抬起头,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又看,徐俊英握着她的手,恭敬地说道:
“祖母,是我,是俊英。”
老太太一下子把手抽走,跌回棉枕上,忽然间老泪纵横:“我是活得太久了,为什么总不死?我那孝顺厚道的南平儿啊……你老母亲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哟?儿媳卧病在床,人事不省,不能侍奉婆母就罢了,你母亲看着府里乱,为府里主持事务难道有错吗?孙媳不贤不孝,容不下弟妹,三天两头来气我,将我这把老骨头往死里赶……我的儿啊列祖列宗在上非是为了我徐家子孙,百年忠贤孝悌清白之名,老太婆我、我就在祠堂一头撞死了……”
听着老祖母这般哀声哭诉,徐俊英像被冷水浇透,一颗心瞬间凉到底,退后几步,和徐俊轩一起垂头跪到地上。
二老爷、二太太急忙走到榻前,俯身抚慰老太太,老太太兀自伤心难过,从未有过的嚎啕大哭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吓坏了。
相随而来的二爷徐俊朗、三爷徐俊雅、四爷徐俊庭、五爷徐俊桥不敢作声,只跟在徐俊英、徐俊轩身后跪下。
老太太有感而发的大放悲声,这一回却是真正来自内心悲苦,她也不知怎地忽然就觉得孙子俊英面容上有长子南平的影子,将错就错喊了一声南平,往事浮现,长子南平对她的百般孝顺千般讨好历历在心,和现在孙子俊英、梅梅、俊轩对她的态度简直不能相比,长子将母亲捧到了天上,孙子们却要把祖母拽到地上,她悲愤啊,忍不住呼天抢地,直恨不得把早死的长子徐南平哭回来。
锦华堂那么大的动静闹出来,两府子孙谁不惊惧?郑夫人躺卧在床不能动,孙媳们个个都麻溜儿跑去旁边候着,相随跪在廊下,白景玉暗暗叫苦,偷眼去看宁如兰,宁如兰也捧着个肚子老实跪着,好在季妈妈有心,叫瑞雨拿了厚棉垫来,让宁如兰不必跪着,坐在棉垫上就好。白景玉身子恢复健康,好不容易怀了孕得回二爷的心,对肚子里的胎儿珍爱异常,原是怕胎儿小气,打算遵循娘家人教导,瞒够三个月才说出来,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也向瑞雨要棉垫,瑞雨惊诧之下,赶紧再跑去拿来。
妯娌们这才知道白景玉的秘密,纷纷小声道喜,白景玉哭笑不得,这个时候,道什么喜?
都是大嫂秦梅梅害的放眼四顾,姑娘们跟着跪在后头,姨娘们都来了,连大姑奶奶都带着新妾室过来跪着,身为主母的大*奶却不来?
白景玉惊愕不已,是大嫂引发的由头,候爷都在里边跪着,她居然不来认错,想做什么啊?这万一……白景玉不由得暗自担心,为梅梅捏了把汗。
梅梅早已得知锦华堂消息,却是端坐不动,翠喜劝了两声,她摇摇头,林婆子大着胆子在旁边喋喋不休,梅梅看她一眼,让她没事帮着余婆子带人巡园子去,林婆子无奈只好走了。
梅梅打定了主意不上锦华堂,为什么要去?她和老太太之间,早已不以对错论事,根本就是冤家对头,老太太整死她的心都有,还能以祖母的心来容纳她?而她,却断不会对老太太生出哪怕一点点尊敬的意念
这就是个令人抓狂的现状,不能离开徐俊英,非要和他做夫妻,却对他的祖先家人不敬不孝,她想的吗?不想啊,她也愿意敬奉老人,也愿意做个好媳妇,她有孝心的……梅梅欲哭无泪。
翠思切身体会过老太太的恶毒,心里坚决赞成梅梅不去认错,她也不作声,只是殷勤地地梅梅身边服侍陪伴,梅梅看书,她不停替梅梅换热茶,梅梅被恒儿拉出门,她就紧跟在后头,看着母子俩要去在石凳上坐,赶紧过去,抢在翠喜之前拿垫子过来,被翠喜白了两眼。
少夫人去不去认错,翠怜也不当回事,自顾忙她的份内事,翠喜除了近身侍候少夫人,大多管着府外事,翠怜俨然已成清华院内务总管,现在连东院也交由她管着,在廊下经过书房门,想想里边通往上房卧室的房门暗锁只有候爷会开,这书房门刚才候爷进去过,定是在机密文书放着,怎不见人看守?便走到廊沿四下里瞧了一遍,目光直直盯住东院墙内一棵枝叶稠密的桂树,冷哼一声:见不得光的家伙,出来找个地儿坐着这么啦?躲在暗处看人,算什么
树叶后宝驹冒了一头汗,这丫头太精了,躲在这里都被她发觉。实话说候爷把公务拿回上房看十分不方便,他们这些侍卫执行公务可以不管别人,却碍了少夫人的眼,少夫人不想看到他们,他们就得消失,隐藏起来又被几个丫头责骂:躲在暗地里看人,什么意思嘛?敢偷窥清华院,找死
有什么样的主母就有什么样的婢女,偏偏候爷爱屋及乌,要求他们要包容,落得里外不是人,苦不堪言。
亥时末刻,徐俊英终于回来了,恒儿早已去睡,梅梅坐在灯下看书等着,忙放下手里一本游记,走去接过翠喜送上的热茶递给他:
“想是吃过饭了?喝杯茶,再去书房吧。”
徐俊英点点头,接过茶放在桌上:“在祖母那儿吃过饭,喝了很多茶,现在不渴。”
“噢,那放着吧。”
梅梅不知道说什么,她其实心里也忐忑不安,居然开始琢磨起徐俊英的心思来,他会怎么想她?会发怒吗?要是给她冷脸看,她该怎么办?
现在可不同以前了,以前她是多么英明,早就看到这个结果,所以百般想离开,她做过努力的,可是最终还是说服自己留下来,顺从徐俊英,做了他的妻子,夫妻名副其实,还算和谐恩爱,这才几天啊?老太太就发难了,如果徐俊英偏向老太太,责斥她,无疑她是难过的,非常难过,难过之后会怎样?她还能拍拍屁股轻松自由地走人吗?那这个夫妻、家庭的定义于她,到底是什么?
梅梅一时想不通,微皱着眉,抬眼见徐俊英正在看她,便拿起面前书本:
“我想看看书,候爷也去书房看公文吧”
徐俊英目光不离开她的脸:“我现在不想看公文,想和你说话”
梅梅和他对视着,眼睛越来越亮,徐俊英知道她内心已调整好了,准备以强盛的姿态来对付他。
果然,梅梅开口便说:“我绝不认错,死也不认是我气着她了,看见那老太婆就想气死她,我和她誓不两立,永无向她低头的时候,就算她死,也不会替她戴孝——我的话说完了。”
第二四五章 取闹
徐俊英很平静:“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梅梅一怔:“知道,你还非得要我说出口?你……想怎样吧?”
“我想怎样?你又想怎样?梅梅,你为何这么要强?我是你的丈夫,在我面前,你用得着防备,用得着遮掩自己吗?”
徐俊英叹着气:“你还是不能相信我,不然我一进门你便不会是这样清冷,你会拉着我问老太太的境况,跟我说你忍不住又惹着她了,问我怎么办,我自然会安慰你,告诉你老太太无事,这不就过去了吗?你却把心思藏着,我若不让你把那番话说出来,告诉你我绝无责怪你的意思,你今夜定是十分不安。”
梅梅认真听着,细细品味,自己也觉不出徐俊英的话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他明确地告诉她:他不怪她把老太太气晕,让她放松,不必于心不安。
可是为什么总有那么点不对劲?看着徐俊英平静的面容,梅梅轻声问道:
“真的不怪我?那么你生气了吗?”
徐俊英眉头一跳:“没有。”
梅梅说:“我与你订的那个盟约,你还记得吗?”
徐俊英深深地看着她:“不用提醒,我记着。”
“但你未必愿意遵守,对吧?再来反悔一次未为不可,不过是权宜之计,打什么紧?你不用忍着,生气就是生气,想责骂就来吧,如果谁对我亲亲祖母这样,我也会受不住”
梅梅起身去到榻上,从一本书里抽出那张自己口述、徐俊英亲笔所写,百日盟约和夫妻约定合在一起的文书:“在这里我心里确实不安,今天下午还拿来细看了一遍。”
隔着桌子展开给徐俊英看了,然后折成长条,伸到灯上点燃,徐俊英略一楞怔,跳起来伸手抢夺:
“我会遵守,绝不食言……”
梅梅侧身闪开,看着火焰在手上燃烧跳动,灰烬掉落地上,她拍了拍手,看着不知所措的徐俊英:
“从此没有盟约,我认了你做丈夫,进了候府,与你做成真正的夫妻,你满意了吗?”
徐俊英扫一眼地上的灰烬,皱眉道:“你何苦如此?”
“烧了,你该轻松才对不肯任人摆布拿捏,这是我的本性,你早知道的,气在心里,隐忍不发,你能坚持多久?你能带着这个心结一如既往地宠我爱我吗?总有一天,你会暴发,那时我是什么样的下场?我再拿出这张纸,要求你履约,对我如初?你若认下,那才是笑话话说真本在我手上,为何齐王看到了?连他都骂我混帐,可见立此据,确实荒唐。再者,真心实意,岂是一纸盟约拴得住的?虚以应付的文书盟约,维系着虚伪的感情,我不稀罕我自认不是混帐之人,为境遇所困,才出此下策,自毁形象。按理说我该遵守候府规矩,今日之事,我只好负责,听凭你们发落,以平怨怒徐俊英,我说过很多次,你是假糊涂还是真看不清楚?这就是你我的本质——你自私、霸道、强势,一点孝心未泯,对自己的长辈家人不论对错,尽心顺从,不容冒犯。我却太爱自己,舍不得吃一丁点亏,为了身边人和自己能有个好日子过,我忍你,但还要忍你家里不靠谱的尊长,那是太难了,所以我们实在不应该结合,但事已至此,我人轻言微,能改变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我死了那条心,一切听从于你,继续做夫妻还是放开抑或让我消失,悉听尊便”
徐俊英看着灯下端坐的梅梅,一身雪樱色家居服,胸襟袖口绣满玫瑰花,肌肤胜雪,面泛桃色,本身就像一朵初初绽放的炫丽玫瑰,散发着甜美诱人的芳香,偏她绷起娇颜,星眸冰冷,两片粉唇轻巧地启合,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利的刀子,刺入他心中,而他除了承受,竟是发作不得,胸脯急剧起伏,额上微汗沁出,只觉得一颗心快被揉碎爆裂。
实在忍无可忍,他起身离开桌子,走去将房门关上,看一眼跟着站起立在桌旁略显紧张的梅梅,又折身开门进入那边书房,少倾出来,梅梅见他面色阴沉,右手拿着一把黑鞘短刀,认得是那次打猎时徐俊英交给她防身用的,结果她下山时让张靖云拿着,却没记得要回来,这会怎么又在徐俊英手上了?
“记得它吗?”
徐俊英将短刀在她眼前一晃:“是我心爱之物,交给你,你却给了张靖云如果不是我无意发现,就回不来了”
梅梅摇头:“不是……是我下山时靖云替我拿着,我一时忘了”
“现在不论这个许多事情,若要细论,我就活不到现在——把手伸出来”
梅梅一下子将双手藏到身后,后退着,要杀可以,砍手不行
看着她脸上的惧意,徐俊英心里更痛,不由分说捉住她,将她圈在怀里,把着她的手拔出短刀,刺目的光芒迫使梅梅闭了一下眼,只听见徐俊英贴在她耳边说道:
“满心满脑都是你,你在我身体里血脉里,密不可分莫说惹了老太太,你就是惹下滔天大祸,把我整个徐家一起断送了又如何?我还是能容得下你,与你同生共死是此生所愿我让你看我的心挖出来让你看看,你就知道,我对你是不是真的”
梅梅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手抓着刀柄,被徐俊英牢牢把着往他左胸刺去,那极有质感的一扎,让她惊得张大了嘴:他来真的短刀没入胸口一寸有余
梅梅吓得尖叫,什么事都敢做,杀人夺命可不敢,况且还是——徐俊英的命
她死死抓住刀柄,拼命对抗着徐俊英往下扎的力道,咽了口口水,红着眼睛瞪他:
“你疯了?你是傻子吗?一不小心就会死……我也活不了。”
徐俊英忍着痛,脸色苍白:“那不正好?一起死,我的魂灵随你回故乡,你才肯相信我。”
“不不不要死这回死了哪里都去不了。”
梅梅眼泪滴落下来,语无伦次:“几辈子才有一次的奇遇,我不巧碰上了,你以为你能有那个运气吗?快放手快把刀拿出来求你了。”
“我对你的心、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绝不虚伪,你信不信?”
“信”
“我与你夫妻同心,不论你做了什么,我始终站在你这边,护你宠你,你信不信?”
“信”
“从此心里只能够想着我,不准有别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