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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本想催他快走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他多留一刻,她就多安心一刻;再者,绝大多数的学生还未来,曝光率不足为患。
祁秋离握着一张纸条,要去超市再添点东西,正走着,见林曦等迎面过来。他一愣,站着不动。
林曦看见他,有些纳闷,问:“你怎么早来了?”
祁秋离一扬眉:“你规定的?我不能早来?”
方毅见这男生脸模子挺秀气,但骄纵之气却重,跟林曦说话的口气还老到,当下不爽,遂一扯嘴角,笑:“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祁秋离早认出这个男子是谁,今看他一脸嘲讽,也不高兴,正要反驳,就听林曦已开始介绍,他遂咽了话,看着方毅,目光不善。
方毅似笑非笑,慢慢伸出手来。
祁秋离只得也伸手。
方毅一把抓住,骤然加力,钳得祁秋离面色一变,差点叫出声来。方毅一招得手,随即放开,还是微微笑:“到底是小孩子,手可真嫩!”
祁秋离只觉一只手全麻了,恨不得甩甩才好,又丢不起这个脸,遂硬忍。
林曦看出祁秋离吃了暗亏,但心里还是向着方毅,忙道:“你去忙吧。晚上严隽开会,你也来。”说着,笑看方毅:“走吧,天好热!”
林曦简单收拾一下,急着要送方毅下楼。
方毅看她鼻尖上隐着汗,拦着不让:“你别跑了,太阳还毒呢,脸都晒黑了!我自个儿能走!”
林曦望着他,说不出的难舍,强忍着,道:“过五个小时我去外面给你打电话,你一下火车就去他那儿。”
方毅轻轻点头,低语:“记得我们在南京……我们等你回来……”
林曦满心凄凉,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你们……你们要好好的……有事,多给我写信!”
方毅碍着秋荻在,本不想上演生离死别,但听她话音断断续续的,心上一痛,不自觉的,脸上还是显出伤感来。他忙急走几步,到秋荻面前:“曦子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们要互相照应!”
秋荻看着他的脸,竟也伤感,遂道:“你放心,我们最好的。不然,我还会今天来吗?”
方毅微笑:“这就好!”说罢,急步出去,再不看林曦一眼。
林曦扶着栏杆向下看,时间不长,就见他已到中轴路上,白衣飘飘、大步向前;不迟疑,也不回头。她看着,忽觉悲上心头:“看人的背影怎么这么难受?”
秋荻听她带有哭音,忙上前,拍拍她的背:“你不是说想和我说话吗?我也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秋荻知她心思不顺,便主说,捡二个月里的好事先来,一直说到吃晚饭。
林曦缓冲二三个小时,心里总算好受些;看时间不早,惦着要开会,忙和秋荻去食堂。
食堂里已零散的坐了二十来个,林曦扫一下,干部们几乎全在,还有一些性急的学生,却没祁秋离。
严隽吃一半了,看见她们,便端着盆子过来,未及坐下,先笑:“告诉你件事儿!你那个副部长前三天就跑来了,他自己不带宿舍钥匙,也不跟人说,自己把门撬了,重新换把锁,另配了一大串钥匙,今天想起来了,递一把到姜烺那儿,一句话不说,跑了……你惦量着看,是不是跟姜烺打个招呼去。”
林曦刚含了一口饭在嘴里,立时忘了嚼;她本就有莫名的怨气,如今两两相冲,直要拍案而起。
严隽看她神色变幻,似气得很,跟以往不太一样;遂侧脸去看秋荻,笑着问候:“你好啊,欢迎与我们同甘共苦!”
秋荻微微一笑,稍一颔首,并不回话。
严隽又看回林曦,一本正经:“属下只是属下,又不是孩子,实在看不顺眼就一脚踢出去,别伤自己的肝!”
林曦点头:“是呀!属下明白了!严主席的肝也得多保重些!”
严隽听她还是牙尖嘴利,心里一缓,回:“林部多虑了,我的肝从来强壮,因为属下个个出色。”
林曦动动嘴角,似笑,后埋头吃饭。
饭后,严隽开个小会,安排迎接新生事宜,因多数人都经过,所以皆是泛泛而谈,不消半小时,众人散去。
苏哲等方毅放下电话,发问:“你怎么送曦子到学校?”
方毅先看着地,后抬眼道:“我不放心……”
苏哲一口喝干杯中酒,带着怒意:“你干嘛不早说?”顿一下,加:“下回我送曦子……”
方毅瞅着他,忽觉胸中蹿出怒气,遂一拍桌子:“你谁啊?我做事还要向你请示?”
苏哲把眉一拧:“你什么意思?”
方毅怒气更重,厉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曦子不是你的!”
苏哲原本也要发怒了,一听他这话,倒忽的平静下来。
方毅看他一言不发,静若止水、稳如泰山,忽觉心里针扎一般,刺得他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想也不想的,他举起手里的酒杯,用力一掷,随即一转身,甩门下楼。
林曦打过电话,总算定了心,但又牵起些离愁别绪,一路回来闷闷不乐。
秋荻忙提醒:“严隽说的事……我看你也是先去说一下好。”
林曦想起这个茬儿,心里发恨:“最后两个月都不让我安生,我哪辈子欠他一百吊钱了?”
秋荻听着好笑,还不能太显,便道:“我陪你一起去吧。不是大事!”
林曦想想正好,有她在,应该更好办。两人遂进了男生楼。
205里拥了一群人,严隽董植等都在,正要切西瓜,见她俩来了,皆往里让。
程浩宁迎面笑:“你们的西瓜都拿过去了,怎么过来蹭我们的吃?还是我们的好吃些?”
林曦见他睇着秋荻,话中带话,心上起恼,遂笑:“程部不要小气,我们就是来蹭吃也不会蹭你的吃。”说着,望向姜烺:“姜部,你的地盘你做主!你给个话!”
姜烺两月未见秋荻,心里总有点紧张;再看她穿着白底黑点的连衣裙,大大的裙摆,很是美丽,便又多了两分紧张,一时竟接不出话。
董植便笑:“我们姜部一高兴就沉默是金,那我就来做主,原本是一人吃四片的,程部还是四片不动,我们每人各减一片,请两位女士吃。大家说好不好?”
陈翰第一个叫好,又夸张的挤开要切瓜的人:“我来我来,别把程部的切少了,我的手准。”
旁人心里多是有数,便望着程浩宁笑,有人也瞄着秋荻笑。
林曦瞥见秋荻一脸淡然,还算镇静,放下心来;想着不便再追,免得引人注目,遂冲董植微笑:“那就谢谢你了。”
董植笑回:“客气客气。”扭脸去看严隽:“你们学生会真是挺有趣,聚餐时不会上演全武剧吧?”
严隽呵呵一笑:“我鼓励他们多活动,消化得快,不会积食!省得花钱买健胃消食片。”
林曦秋荻各吃了一片西瓜,就不吃了。董植原想劝,陈翰眼急手快,“嗖嗖嗖”,把另几片全堆到程浩宁面前:“程部,你喜欢吃,那就多吃点!”
程浩宁看他故意帮着林曦挤兑自己,来火,但他脸上又笑得无邪,还不好发脾气,只得说:“我吃不下,你们吃。”
陈翰便一回头,问:“你们还有谁吃啊?”
众人谁会来吃这个,皆笑着摇头。
陈翰遂温声细语的劝:“他们都不吃,浪费了也不好,你多吃点吧!”
林曦看旁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只程浩宁份额重,还没解决。她便笑:“今天来学校第一天,真是高兴。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同乐同乐,你们听不听?”
众人都知她能说笑话,她还主动要说,哪有不听的理,一齐拍手叫好。
林曦便一清喉咙,道:“有一个杂货店老板姓王,这天晚上,王老板正在看店,突然跑来一个乞丐,问他要一个牙签。王老板想想也不值钱,就给他一根。谁知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乞丐,又问他要一个牙签,他便又给一根。谁知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乞丐,又问他要一个牙签,他只好又给一根……”
众人听她一会儿一个乞丐一会儿一个乞丐,禁不住都要笑。
程浩宁原捧着西瓜啃,听着听着,也慢慢抬起头。
林曦继续正色往下:“不一会儿,又来了第四个乞丐,王老板不等他开口,便问‘你又是来要牙签的’?那个乞丐摇头,说‘不,我要个吸管’。王老板纳闷,问‘为什么人家都要牙签,你却要吸管’?那个乞丐叹气,说‘你不晓得,刚才有个酒鬼在街角吐了。我来得晚,能叉起来的东西都被他们叉吃了,我只好要个吸管去吸点剩的’。”
众人先怔一下,后哄堂大笑;想想,又感恶心无比,一个个皱眉紧脸;再想想,又好笑,遂一齐望向程浩宁。
程浩宁手里还捧着半片瓜,吃,吃不下;丢,不好丢――不是正进了她的套。
林曦扫一眼四下,独见严隽瞅着她,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再看陈翰又一脸无邪的去劝程浩宁不要浪费;她紧忍着笑,喊姜烺:“借一步说话,我跟你请教件事!”
林曦想想还是一鼓作气吧,遂挽着秋荻又上三楼。
祁秋离正坐在床边吃泡面,前面凳子上放着一盒无锡酱排骨,还有一盒什么菜,看见她俩,慢慢站起来。
林曦暗想:他还真会照顾自己,日子还真小康!再看他脸上不怎么友好,便笑:“你吃你的,我说句话就走。”
祁秋离立回:“你先说,说完我再吃!”
林曦听他口气横,心里上火,恨不得转身就走才好,但既然来了,不得不说,遂轻咳一下,慢慢道:“以后你丢了钥匙,可以先找生活部要,私自撬门换锁不好!”
祁秋离把下巴一抬:“你怎么知道我没找他?我没找着!我等了半个小时,他都没影子,我才撬的!”
林曦看他理直气壮得很,真压不住火;再想自己已经够和颜悦色了,他还端着一张脸,简直是给脸不要脸,遂一皱眉,声音也高了:“你等半个小时了不起啊?人人都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撬门,这宿舍楼不用管了!”
祁秋离上下看看她,鼻子里哼一声:“你干啥你干啥?你是不是男朋友走了,心里不痛快,找人发火啊?”
林曦不想他冒出这番话,气得发抖,眼睛紧瞪着他,烈焰熊熊。
祁秋离不听她回话,再细瞅一下,脸都青了;他也有点发悚,遂往床边一坐,想埋头吃面条。
秋荻知道林曦为离开苏哲方毅郁闷,这祁秋离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看她真是变脸了,遂上前一步,冲祁秋离道:“林曦是好心才跟你说这些话,不然,由你去,还怕没人来说你?林曦为你的事给别人道歉,你还这么不知好歹,你应该不应该?你好好想想!”
林曦本要开骂了,顺便叫他滚出宣传部,听了秋荻的话,倒忽的消下气来,只道:“随他去,不就两个月嘛!”说完转身向外走。
祁秋离把筷子一甩,大叫:“谁要你好心!我就不知好歹!怎么样?”
林曦理也不理,一径出去了。
秋荻有点奇怪,便站着不动,看他。
祁秋离看着林曦身影消失,转了视线盯着秋荻:“你还在这儿干什么?滚出去!滚!”
不知为何,秋荻一点也不恼,反而很是怜悯,心里叹一声,转身出来。
两人回了407,收拾一下,上床倚着,准备继续开说,就听有人敲门。
林曦问一声“是谁”。外面应:“我是姜烺。”
林曦纳闷:他来干什么?想着去看秋荻。秋荻也正看向她。
林曦便道:“你等会儿。”一边下来开门。
秋荻想着坐在床上不雅观,便也跟着下来。
姜烺双手背在身后,也不进门,先看着林曦,快快的说:“我的手全好了,那个药膏真好,我没什么好感谢的,我哥哥结婚,买了好多糖,”说到这儿,他把目光忽的一转,全对着秋荻,“这个送给你!”
秋荻看他一步上前,把个鼓鼓的大信封直塞过来,似乎立时就松手;她下意识的接住,刚要开口推辞,就见他又退回去,望向林曦,还是很快的语速:“今晚不拉闸,你们把灯开着。我走了!”
林曦听他扫机关枪似的,说的都能听懂,就是听起来滑稽,还来不及笑,他又跑了;但他给秋荻送东西却是不滑稽的,她一回脸,拉起嘴角来,笑模笑样的看着秋荻。
秋荻一看她这表情,暗暗打唉声,心道:她怎么不记得她的哲哥哥毅哥哥了?
林曦捏一捏信封,里面厚薄不一,簌簌直响,便催秋荻快拆。
秋荻也好奇,忙撕开,窝起外口,往里一瞧,竟是糖纸,花花绿绿的,也不知多少张。
林曦“吔”一声,好笑:“这人真好玩,怎么送这个东西!”
秋荻却不语,低头看着发愣。
林曦一笑过后,忽的想过来,便一拍手,“呀”的大叫:“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