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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多带些衣物,银两了,也怪她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
傍晚的时候,黎明蕊终于见到了寒灵。
是他自己主动过来的。
寒灵依旧是面无表情,走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黎施主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离开?”黎明蕊跳脚了,这是打算赶她走么,“寒灵,你个混蛋,本小姐为你吃了这么多苦,你要赶我走?你有没有良心啊,呜呜……我怎么这么可怜……”
黎明蕊趴在桌子上就嚎啕大哭,寒灵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能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就不善言辞。
如今,真叫他犯难了。
黎施主是一介女流,住在寺里当然是有诸多不便,黎施主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于她的名声也不好。
这些话他本打算跟黎明蕊说的,可是见她哭成这样,寒灵哪里说得出口。
黎明蕊嚎哭了一阵,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寒灵还在。
这里她也没有认识的人,只能找他帮忙了,“这里有没有我穿的衣服,我的衣服破了。”
“没有。”寒灵也注意到了她的裙摆处破了,应该是上山的时候被树枝挂破的。寺里自然没有女子穿的衣服。
“那可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穿着破衣服啊?”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寒灵,从小到大,她还没有穿过这么破的衣服。
寒灵秀气的眉皱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有办法,寺里僧袍倒是有干净的,只怕黎施主也不愿穿。
“要不,贫僧帮你补补?”这破洞不大,补补还是能穿的。
黎明蕊脸上的泪瞬间就凝住了,她没听错吧,寒灵要帮她补衣服,虽然心里被幸福填满了,面上却故作为难,“那也,只能这样了。”
寒灵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柜前,拿出一个针线篓,放在桌子上。
他缓缓抬头看着黎明蕊,这……
“我是要脱了么?”穿在身上怎么缝?黎明蕊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有诸多不妥,至少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事实上,她只是说了一句很正常的话而已。
寒灵的脸毫无预兆的红了,连耳根都是红的,“不,不用。”
偏偏黎明蕊根本不是一个看人脸色的姑娘,她向来就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丝毫不会顾忌,“寒灵,你是害羞了么?”
寒灵的脸,轰的一下,像是被炸到了,比方才还要红。
他立刻蹲下身子,将那处破损的裙摆拿在手中,一针一针的缝,他也知道女儿家的心思,自然是不想穿补过的衣服,所以缝制的时候格外小心,尽量不让阵脚看起来太过明显。
而,黎明蕊就像一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寒灵。
她觉得此刻的寒灵若是身穿一袭锦衣,三千墨发飞扬,一定是一幅格外唯美的画面。
算了,她只是想想罢了。
若是黎明蕊低头看着寒灵的手就会发现,他的内心其实很紧张,他的手都在颤抖。
“寒灵,为何你跟寒灵寺的名字一样啊?”黎明蕊突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也是她很想问的问题。
“名字是师父赐的。”原因他也不知道。
“哦。”
黎明蕊点头,她想着,估计灵慧大师也是胡乱给他起的。
“你们寺里就没有肉吗?我都吃了两顿的斋饭了,若是夜晚还吃斋饭半夜里定然会饿醒的。”黎明蕊皱着眉,显然是不想再吃那些清汤寡水的斋饭了。
寒灵的手明明显的抖了一下,嘴里念了一句,“偶弥陀佛。”
“喂,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到底有没有肉啊。”
以前有肉的时候,她不知道珍惜,现在没有肉了反倒想念的紧,这难道就是那所谓的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吗?
“没有。”
寒灵淡淡的说道,手上的动作渐渐加快了。
“没有?你的意思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还是没有肉吃?”他不说清楚,她哪里猜得到他的意思。
寒灵没说话,将最后一针缝好,扯断丝线站起身。
黎明蕊见他不说话,也懒得再纠缠,低头看着自己裙摆,那个破洞已经不见了。“寒灵,你真是心灵手巧!”她毫不吝啬的夸赞。
可寒灵的脸却是红了个彻底。
心灵手巧难道不是形容女子的么?
黎明蕊在原地转了一圈,荷叶边儿的裙摆随即荡起丝丝弧度,像极了盛开的花朵。她脸上明艳的笑容在夕阳下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美,寒灵竟一时看晃了神。
“一点也看不出来缝补过。”她停下来,笑着看向寒灵。
寒灵猛地回神,逃也似的跑出了黎明蕊的厢房,额头上还带着些许的汗水。
黎明蕊看他的样子,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他至于吓成这样,至于跑得这么快吗?
这样想着,刚刚恢复的好心情就消散了。
黎明蕊坐在床上,左想右想,也不对劲,她不能就这么等着,得做点什么才是?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又是怀灵来给黎明蕊送斋饭了。
“你们寺里的晚饭都吃得这么早吗?”黎明蕊看着窗外,太阳还没落山呢?这么早就吃饭,夜晚不是更容易饿吗?
怀灵笑笑,低头说道,“晚上我们要做晚课,所以晚饭就吃得较早。”
“原来是这样,那这位小师父,你知不知道寒灵他住在那个厢房?”黎明蕊视线落在桌上跟前两顿一样的斋饭上,就瞬间没了食欲。
怀灵好奇的看着黎明蕊。
这位施主真的认识寒灵师兄?怪不得来找他,看来他早晨是猜对了。
“寒灵师兄不住在寺里。”
“不住在寺里?那他住在哪里?”寺里的和尚不都是住在寺里吗?难道寒灵是个例外。
怀灵想着这位施主找寒灵师兄可能有事,便开口说道,“寒灵师兄住在寺庙的后山上,不过施主要是找寒灵师兄,还是等他下山了为好,不可贸然前去,后山有机关。”
说完,怀灵就离开了。
黎明蕊坐在椅子上,她没想到寒灵竟然不住在寺里,好端端的怎么就一个人住在后山了,岂不是很寂寞无聊。
黎明蕊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起身出了厢房。
前殿的诵经声传了过来,想来是他们在做晚课了。不过,照方才那个小和尚说的,寒灵难道不在前殿做晚课吗?
不知不觉绕过寺庙走到后山,远远地就能看到那陡峭的岩壁上确实有一处房屋,想来,寒灵应该是住在那里的。
机关?
这世上还有地方的机关比天下第一庄的更多,更难吗?她不相信。
黎明蕊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了五颗百年的柳树毫无章法的排列着,虽是第一次来这里,可到底是见识机关的人,也就大着胆子往里面走。
黎明蕊哪里知道,这是机关与阵法的结合,机关她或许知一二,可是阵法她却是一窍不通。
刚走了不过三步,那些柳树就开始移动,并且有向黎明蕊靠拢的趋势。
黎明蕊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这可怎么办,似乎跟她预想中不太一样。
“啊……”
那柳树像是活了一般,带着倒刺的柳条瞬间缠在她的身上,勒出了血痕。
僧人都在前殿诵经,哪里会听见她的呼叫。
只是,寒灵此刻正在山脚的溪边打水,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声,他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声音越来越大。
“救命啊,救命啊……”
是黎施主的声音!
寒灵扔下水桶,飞奔上来,远远就看到了那柳树不停的移动,暗叫了一声不好,黎施主定是陷入了阵法之中。
他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黎明蕊的身上染了不少血迹。
运起轻功飞到黎明蕊身边,黎明蕊一看是他,疼得直呼呼,“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死在里面了……”
寒灵在五棵柳树上轻拍了几下,那些数都停了下来,这才将黎明蕊带离了中间。
黎明蕊的胳膊、腿上都是柳枝勒出的血痕,她却还在傻笑。
她方才还想着,若是寒灵知道她受了伤会不会心疼,可眼下亲眼看见他的紧张,她才知道他的心里并非对她毫无情义的。
至少他担心不是么?
倒在寒灵的怀里,黎明蕊笑得很贼,浑身都是疼的,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颤抖。
她说,“寒灵,你是不是喜欢我?”
寒灵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一动不敢动,耳畔回响哲她的那句,“寒灵,你是不是喜欢我?”
偶弥陀佛!
他一心向佛,怎么会想这些问题,不可能!
他不回答,黎明蕊就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不肯放过他眼中闪过的任何一丝变化。她就不相信寒灵真的对她毫无感觉!
不然,知道她受伤之后他怎么会这般紧张。
等到最后,寒灵到底是没有回答。
黎明蕊的眼睛黯淡了。
寒灵也注意到她的神色,到底什么也没说,抚着她往山崖上,她现在受了伤,师弟师兄们在前殿做晚课不知要多久,肯定不会有人照看她。
黎明蕊方才是被寒灵突然出现扰乱了心神,不会觉得疼,这会儿,回过神来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
她从小到大也受过这样中的伤。
若是在平日,以黎明蕊的性子早该嚎啕大哭了,可是,现在虽疼的钻心也抿着唇忍着不哭,也不闹。
为的也只不过是不想让寒灵更讨厌她。
“寒灵,你是不是讨厌我?”
既然她不回答方才的问题,那她现在的问题呢?不喜欢难道不是讨厌么?
寒灵顿住了脚步,现下他只想逃离,似乎每次跟黎施主说话都能让他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样的情况在别人身上时不曾出现过的。
松开扶着她的手,寒灵径直往前走,不再看黎明蕊。
陡峭的山壁只有一条窄窄的石梯蜿蜒而上,石梯旁并没有栅栏之类的,黎明蕊一瘸一拐的靠着山壁往上走,不敢往下面看。
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摔下去,也就真的粉身碎骨了。
该死的寒灵,竟然一个人走了,也不知道体谅她。
她现在浑身都是伤,腿脚都不利索,她难道都不怕她稍有不慎就掉下山崖吗?该死的寒灵!
“呀……”
黎明蕊在后面惊呼一声,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寒灵疑惑的停下脚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黎明蕊歪在一旁,身子摇摇欲坠。
他怎么忘了,她被那些柳树的刺条勒伤了腿,自然是不方便走这样陡峭的山路。
低着头想了一瞬,转身折了回来。
“黎施主,你怎么样?”
“你不是在前面跑得挺快的吗?有本事别管本小姐的死活,滚开!既然讨厌我就不要再见管我了。”
黎明蕊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寒灵推开。
若不是寒灵武功高强,只怕她这用力一推将寒灵推下山崖。
“我,我没有。”声音细若蚊蝇,被这山风一吹便瞬间消散,黎明蕊却也听见了他的话。
没有?是没有讨厌她么?
“那你就是喜欢本小姐!”黎明蕊的语气十分的肯定。
“不,不是。”
寒灵伸过去的手又缩了回去,不过,黎明蕊哪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抓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两人双手交握,一股奇异的感觉划过两人的掌心,像是电击一般酥麻刺痒,寒灵的脸忽然红了。
黎明蕊倒是比他还要大方,直接挽着他的胳膊。
“我的腿本就受伤了,方才走的急又崴到了,现在是一步也走不了了。”黎明蕊抬头,像只受伤的小兽,倔强之中带着些许的委屈。
她是真的觉得委屈,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能不委屈吗,现下又受了伤就更加的难受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寒灵皱着眉,犯难了。
这里离他的屋子还有些距离,可是下山似乎更远。
“笨蛋?我的腿受伤了,你的腿难道也伤了吗?背我上去就好了,这很为难吗。”果然,怪不得姐姐一直说寒灵是个榆木脑袋。
真的是这样。
“背,背你?”
“你是结巴么?怎么与我说话的时候总是磕磕巴巴的说不顺畅。”她很久之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以前在天下第一庄的时候,寒灵跟木雨他们说话也没见这样,可是与她说话就会变得结结巴巴。
她难道很可怕吗,所以他一见到她连话也不会说了。
寒灵识相的闭了嘴,蹲在她的面前。
这种时候,黎明蕊是绝对不会跟他客气的,纤长的玉璧缠上他的脖子。
寒灵起身,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只能木讷的像是机械一般的往前走,脖子上的触觉无疑是像火一般灼伤了他的皮肤。
黎明蕊与他贴近,他的身体僵硬,她岂会不知。
趴在他背上,低声笑了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不好好调戏调戏寒灵以后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红唇凑近他的耳畔,轻吐幽兰之气,“寒灵,还有多远啊?”
黎明蕊本就是极美的女子,只是平日里大剌剌的惯了,若真是故意装作温柔似水、妖娆娇媚的样子,那自然是一装一个准。
娇媚的声音像是水草一样,钻进寒灵的耳朵,缠进寒灵的心中,让他的心就此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