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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他心里，她已经连客人的资格也没有了……
她一笑：“呃，那在帝尊大人眼中，我算什么？”
“你来做什么？”神九黎声线冰冷，是他一贯的语调，依旧没什么情绪，他也没回答宁雪陌的问话。
“我来……是向帝尊真心请教一事。”宁雪陌开口，眼睛死死盯着他：“还请帝尊大人一定回答！”
“何事？”
“帝尊大人真要娶这位乐子音姑娘为妻？”这个问题直接而尖锐，宁雪陌没有绕任何弯子。
虽然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证明了她的判断，但她总要听他亲口说！
只有亲口听他说了，她才肯让自己彻底死心！
神九黎略顿一顿，尚没开口，他身边的乐子音抢着开口：“帝哥哥自然要娶我为妻的，我们现在正在定亲……”
她又挽上了神九黎的手臂，占有味道十足。
帝哥哥？好肉麻的称呼！
原来这尊大神也有被女子称呼为哥哥的那一天……
宁雪陌眸光在他们交缠的手臂间轻轻一转，那里曾经是她的专属，而现在……
神九黎有洁癖，平时压根不容有人近身，原先能近他身的只有她。
现在他的臂弯中牵的是他的未婚妻……
明明是做了思想准备的，明明是来彻底了断的，明明以为自己能接受所看到的任何场景的，可是他牵着别人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紧缩了——
☆、1446。第1446章 她一定要一个答案！
心脏在胸腔里一寸寸紧缩，像有一排针密密扎过……
她的手脚又有些发凉，神色却不变，面上云淡风轻，仿佛对他和别人的亲热视而不见。
她没理会乐子音。
她只想亲耳听神九黎说！只有他亲自对着她说出口她才会信！
问出这一句的时候，她的心再次悄悄溺水似的揪紧，这是她最后一次希望。
虽然这希望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但她还是不想放弃……
神九黎一直没说话，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也看不清他的眸色，只看到他的薄唇抿的很紧。
她一横心，再次询问：“帝尊，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今日，她一定要一个答案！
就算这个答案把她打入万丈深渊，她也要确定一下！
要绝望那就彻底绝望吧，一直被这么吊着不上不下的，她也累了……
她虽然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面目，但神情体态一如当年，没有丝毫改变。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勾魂夺魄，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进去而万劫不复！
神九黎眸色一暗，淡淡说了一句：“与你无关！”
短短四个字，撇清了彼此的关系，斩断了一切联系。
宁雪陌笑了，她这一笑眼睛如同弯月。
众人忽然觉得，这位宁姑娘虽然戴着面纱，但气场体态容貌却丝毫不亚于那位最近被封为天赐大陆第一美人的乐子音！
尤其是这一笑，笑的所有人的心脏跟着抖了一抖，颤了一颤。
“很好！”宁雪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但那一句话已经确切表明了他的态度。
她和他的缘分那就到此为止吧！
当一个人做了什么决定的时候，内心反而坦然了。
她后退一步，微微弯腰：“确实与我无关！是我多此一问，我祝帝尊和乐姑娘共携白首，永世恩爱。”
神九黎眸光更暗，他的手扶在扶手上，衣袖遮住了他握的发白的指尖。
“你是来为我们祝贺的吗？”乐子音眼睛盯在宁雪陌的衣裙上：“你这套衣裙很特别呢，看着像舞姬的衣服。”
这句话里面有满满的恶意，在场的人有不少是常走风月场所的，自然也知道舞姬的衣服是什么衣服，确实和宁雪陌此刻所穿的这一身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没有这么精致……
此刻听乐子音如此一说，有不少人附和着笑起来，有个性子直的大声道：“魔女就是魔女啊，穿个衣服也这么伤风败俗……你……”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帝尊一眼看过来。
帝尊的目光极冷，让那人心里猛一抖，全身血液也险些冻住！再说不下去。
神九黎目光又转回宁雪陌身上，刻意不去看她那一身扎眼的衣裙，免得控制不住把她丢出去，也或者把在场的所有人都丢出去：“你该说的说完了？就这些？那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是的，她会走！
但，不是现在。
宁雪陌扬眉一笑，她从进来后就一直在笑。
☆、1447。第1447章 他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帝尊和这位姑娘的定亲大喜，雪陌来的匆忙，未备礼物，未免失礼。就为你们献舞一曲以做贺礼如何？”
神九黎脸色微微一变，他正要说什么，乐子音又抢着开口：“好啊，好啊，帝哥哥，定亲宴上确实也该有歌舞助兴的，就让这位宁姑娘舞一曲也好……”
众人都知道神九黎对这位乐子音极为宠爱，几乎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这个时候巴结乐姑娘就是巴结帝尊，所以有不少人纷纷附和：“好啊，好啊，舞上一曲也好。”
“帝尊定亲之喜，有魔女歌舞助兴，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对啊……”
赫连萧在宁雪陌现身的那一刻就一直呆愣着，此刻却终于醒过神来。
见众人都开口挤兑宁雪陌，他心头火向上撞，头脑一热，忍不住飞身跃起，跳到了宁雪陌面前：“雪陌，你没必要这么糟蹋自己！走，你随我走……”
不管不顾一把扯了宁雪陌的手就走！
不管她是不是魔女，他都见不得她受任何委屈！
他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他知道宁雪陌这十年是师门禁忌，知道犯此忌讳者会受罚。也知道自己今天在众人面前公然拉着她离开十分骇世惊俗，说不定会被逐出师门，会被追杀……
譬如他刚刚握住宁雪陌的手他就感觉帝尊的目光似落在自己身上，他虽然没回头去看，但第六感也告诉他，帝尊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
但他全顾不得了！
她是他心底深处最美好的姑娘，看她受辱比他自己受辱更难受，更火大！他只想将她好好带离这里……
他刚刚拉住她的手走了一步，手掌便被宁雪陌反握住：“连箫，谢谢你。”
耳边传来宁雪陌的轻语，紧接着他身体一轻，整个人腾空飞起，一眨眼的功夫飞回到他曾经坐的椅子上。
赫连萧：“……”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原来她早已看到他了。
要不然也不会知道他原先是坐在这椅子上，这椅子上他屁股的余温还在呢！
“铮，铮，铮……”琵琶声响了起来。
宁雪陌不再理会高台上神九黎的目光，手指拨弄琵琶弦，叮叮咚咚弹起来。
她所弹奏的正是那日在长空国皇宫曾经弹奏的那个曲子。
几个调门弹过，像是弹奏到众人的心弦上，人人心头如有冷冷的冰水淙淙流过，这琵琶声太清冽，太悦耳。
大厅内许多人本来还想等着看宁雪陌的笑话，被这琵琶声一震，居然一声也不忍再出，免得打断这天籁般的琵琶声。
随着琵琶声众人眼前似展开了一副画卷。
茫茫黄沙一望无边，驼铃声声旅人在黄沙落日下渐渐走近又走远。
有古老的城堡在旅人的焦灼中显现，旅人欢呼而入，却看到城堡之中处处都是斑驳的壁画，壁画上有绝色女仙手持琵琶盘旋而舞……
随着绝色女仙的舞蹈，黯淡的城堡重新恢复了生机。
茫茫沙漠中冒出一片一片的绿洲，有甘冽的河流哗哗流淌，有碧绿的草，娇艳的花随风摇曳——
☆、1448。第1448章 琵琶声断
那绝色女仙越舞越急，琵琶声也越来越震动众人心弦。
所有的人都听得如醉如痴，浑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不少人忍不住开始随着琵琶声打起了拍子，懂音律的甚至开始在心里随着琵琶声哼唱。
大红衣摆在空中飞旋，红纱满场绕，如黄泉路上铺展开来的曼珠沙华，震撼了所有人的眼睛。
红衣黑发，银铃纤腰，怀抱琵琶旋舞的女子如同一团烈烈燃烧的火焰，又像是落入凡间的火之魔女，点亮了谁的眸光？
神九黎手指握着酒杯，指尖发紧，薄唇抿的死紧！
这样的场景他恍惚见过！
是——是在他失忆前所见到的吗？
她到底来这里做什么？雪衣澜又死到哪里去了？！
她和雪衣澜在一起失踪了十年！十年！
就在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定亲宴上……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次来又是什么目的？
雪衣陌，你既然已经选择了他，既然选择了和他双宿双飞，还回来做什么？！
寻机再扎一刀吗？
雪衣陌，一个人在原地跌倒一次情有可原，跌倒两次就是蠢的，你以为本座还会再在原地跌倒第三次？！
这次，本座不会再上你任何当！
他心里想的很明白，可是她这样的穿着让他无端火大！
他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将她扔出去！才忍住没将满堂的宾客一袖子给挥走！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看着她越舞越急。
琵琶声声碎，红衣飘飘旋，那一抹红在大殿中飞旋，吸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踢腿，弯腰，琵琶在她手臂之间忽而斜立，忽而横飞，雪白柔软的十指在琵琶面上弹拨，衣袂之风吹起了她所经之处客人的衣袍，面纱随着起舞的动作起起落落，让她绝世娇容若隐若现……
她如一只火焰之蝶，仿佛是在和过去告别，仿佛要涅槃重生，带给人绝大的震撼力量！
这个时候，无论是修仙的一派掌门，还是大陆的一国之君，全都忘记了眼前女子的身份，更忘记了她是在跳舞。
他们望向她的目光中充满狂热，仿佛一个虔诚的教徒看到了他们信奉的主……
没有人再觉得她穿的随便，没有人再觉得她像舞女，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穿着，天生就该做这样的舞蹈——
“铮——”一声裂帛似的声响，拉回了所有人跟着琵琶声舞影飘飞的神智，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醒过神来。
哪里还有黄沙，绿洲，旅人，翩跹的飞天？
他们依旧身处大殿之中，而宁雪陌站在红毯之上，衣裙不动，已经静止。
这就弹完了？
他们还没听够啊！
众人恨不得她再来一曲。
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集中到她身上。
宁雪陌眼眸低垂，她的手指落在琵琶弦上，忽然轻轻一笑，抬起头来：“由琵琶结缘，再由琵琶散缘，帝尊，你和我之间的缘分也到此为止吧！”
神九黎神色一变！骤然起身：“你——”
☆、1449。第1449章 我是宁雪陌！不是雪衣陌！
宁雪陌十指猛然一划，铮地一声大响，所有的琵琶弦一起断裂！玉石做的琵琶面居然也随之断为数截！
那么精致的琵琶居然被她毁了！
那碎裂的声响如同重重划在神九黎心上，他脸色发白，仿佛有什么缘分彻底随着琵琶的碎裂而碎裂了，再也拼凑不起来！
“帝尊，我祝你和这位姑娘白头到老，不离不弃。”宁雪陌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响在大殿之中，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说完这句话她再不看神九黎，转身而去。
当琵琶碎裂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也跟着碎裂，那琵琶是神九黎当年送给她的，说她的琵琶弹得很不错，但缺少个好乐器，所以他就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挑拣出这个，还说以后弹琵琶就只弹给他听，舞也只跳给他看……
她自得了这件乐器后，一直像珍宝似的藏在储物空间的最深处，轻易不拿出来。
只偶尔在他跟前又弹奏了一次，她清楚记得那一次弹奏完后，仰着红红的脸蛋得意问他感觉如何。
他当时没说话，而是直接将她拉进怀中扑倒在脚下的垫子上……
那一次两个人激烈亲吻到差点擦枪走火，从那以后帝尊便向她又下了一道谕令，不经过他允许，不许再跳这个舞，弹这曲，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这件琵琶无论在她还是在他的心中都占了很大的比重。
于今，拥有那段记忆的只有她，他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往事如毒酒，浇在她的心上，曾经有多沉醉现在就有多痛！
现在，他就要成为别人的未婚夫了，和她再无瓜葛，她就用这支舞做一个了结！用这琵琶为这段孽缘做一个了结！
她走得决绝，再也没有回头。
“站住！”神九黎终于开口，广袖内十指紧握！
他虽然不记得那段往事，甚至不记得那琵琶，可是看她直接毁掉那琵琶让他心底极为不舒服！
宁雪陌听而不闻，该了断的已经了断，她没必要再待在这里。
“雪衣陌！”他叫出了旧日称呼。
宁雪陌足下连个停顿也没有，心头滑过重重悲哀。
原来在他眼中，她还是雪衣陌，从来不是宁雪陌……
可雪衣陌已死，这世上哪里还有她的存在？
再说雪衣陌也用一死把欠他的所有债都还清了，为什么前生的债还要今生的她来背负？
她不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