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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看见了他的手,想起了那些照片。
那时,他的手,抚摸着另一个人。
所以,她点头了:“是的,我要和你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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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那两个字后,平凡忽然觉得心内空空的,穿堂风嗖嗖地过着。
尹越没什么表情,只是站在那里,身后的背景是大片的绿色邮箱,颜色太浓郁,平凡的眼睛有点酸胀。
那只手,干燥洁净的手;握紧又松开。
“还记得我离开时你答应过我的话吗?”尹越问。
平凡记得,她答应过尹越,要待在原地等他,不会离开。
只是,很多事情,很多人在逼着她离开。
为首的便是尹越。
她是个乌龟,胆小怯懦的乌龟,因为尹越,她勇敢地伸出了脖子,可是却发现,经历的一切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受了伤,她决定蜷缩回自己的壳内。
“我骗了你,就如同你骗了我。”
平凡的心内,有个小小的说不出口的愿望,她期望在听见这话之后,尹越会解释。
而她,也许会逼自己相信。
可是尹越没有,他甚至没有激动,没有丁点的情绪起伏,有的,只是越来越淡的表情。
平凡的胃像是被拉扯着,又硬又重的东西正一点点地往下坠着。
时间像针,每走一下就刺着平凡的心。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先忍不住的是平凡。
“我应该说些什么呢?”尹越看着她,表情越来越淡,像是要融入夜色中。
“你这几天,是和方颜在一起是吗?”平凡质问。
再次出乎她的意料,尹越承认了,且还礼尚往来地抛回去了一个问题:“是别人告诉你的?”
平凡默认。
“那么你相信了?”
平凡再次默认。
“所以,你要离开我?”
平凡还是沉默,只是这一次的沉默代表的含义连自己也无法道明。
寂静之中,似乎听见尹越悄然的一声叹息。
他接下来的话,有着浓浓的疲倦:“平凡,我累了。你走得太快,转个身,就不见了。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是这样,一次两次三次,每当我稍不注意,你便会消失,我害怕了……真的。”
“你的意思是……”尹越的话不难理解,可平凡想要确切地得到那两个字。
“爱情就像是打乒乓球,如果总是我在打,而你不接,运动将无法维持,感情也是如此。”尹越的声音逐渐地逐渐地低了下去:“平凡,我所有的球都发给了你,但你没有接回来……我们,只能结束了。”
电视上,在播着蒂姆?波顿的僵尸新娘。
艾米丽是被恋人杀死的,埋在森林中,但她却没有变成聂小倩家的姥姥,从此以残害男筒子们为己任。
她还是善良的,对爱情充满了希望,连黑寡妇蜘蛛也赞扬她的人品。
只是,她已经死去,半个身体腐化,眼珠随时会掉出来。
化成蝴蝶,是她最好的宿命。
西方誓言总是说,直到死亡将新人分开,似乎很长远,而这部片子中,死亡是常见的,所以誓言,是可以随时解约的。
“Withthishand,
Iwillliftyoursorrows。
Yourcupwillneverempty,
forIwillbeyourwine。
Withthiscandle,
Iwilllightyourwayindarkness。
Withthisring;Iaskyoutobemine。”
维克多随意在森林中念的词,就这么被艾米丽听见了,她信以为真,欣喜若狂。
而电视外,含着温度计,裹着厚棉被,病得面如土色的平凡忽然握拳,对着艾米丽高呼:“你个瓜娃子,要被骗的!”
正喊着,头顶便挨了一个锅铲。
抬头一看,平凡妈双手叉腰,双眼喷火:“发烧了还给我吼,有这力气给我滚到厨房来做饭!”
刚才还像春天的禾苗一样挺立的平凡立马怏了下去。
自从和尹越分手后,平凡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便将所有的精气神都投入自己的工作,一不留神,便病倒了。
高烧38度,差点没把小命给烧掉。
听说送进医院时,烧得神志不清,硬是把一年轻医生的手给拉着,悲戚地喊着“尹越你不要走”,末了,还拉着医生的小白袍擤鼻涕。
实在是太丢人,闻讯赶来的平凡妈大义灭亲,一个手刀成功地让平凡安静躺在了病床上。
输了几天水,平凡无法承受那被癫狂中的自己折磨过的年轻医生哀怨的眼神以及白袍一角洗不去的污迹,忙不迭出了院。
大病一场,身体虚弱,平凡妈直接将她接回家住。
虽然每天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平凡妈的脸色却不太好。
平凡猜测她是为了自己放走了尹越这个好女婿而生闷气,自然是俯小做低,不敢多说一句。
这天正喝着鸡汤呢,平凡妈直接下命令:“等会去收拾一下,下午去相亲。”
一口鸡汤哽在喉中,差点没把平凡噎死。
这速度也太快了,她都还没从和尹越的残酷分手事实中缓口气呢,哪里有心情去相亲。
可看着平凡妈那能杀人的眼神,平凡胆寒,反抗的话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只能挣扎着起身随便穿了件衣服,去了。
不过这次是打定主意敷衍的,毕竟,心里的伤,还没复原。
约定的地点在平凡家附近商业街的一间咖啡屋中,路程不远,平凡便走着去了。
应该是很久没出来的缘故的,到处都觉着陌生,都市里每天都在变化,才几天没见,这里少了些屋子,那边多了些转,像又换了一条新街。
走着走着,平凡发觉自己不应该到这来——太多和尹越的回忆。
那家的冰淇凌,是他们一起吃过的。那家的玩具店,他买了个小熊给她。那家书店,他们时常去逛。
回忆丝丝缕缕,在空气中织成了一匹锦缎,充满华丽的窒息感。
一颗心;空落落的;凉风利索地穿过,带走温度。
不带这样的,太悲伤了,平凡握拳,跑进咖啡屋中。
二十七是一身材娇小的青年,刚好二十七岁,销售手机的,毕竟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人,话之多,三个热气球都装不满。
估计平凡是合了他的眼缘,二十七作出情深款款,一见钟情,非君不娶的模样。
平凡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心理活动,忽见刚才还向自己眨着媚眼的二十七眼神飘忽,转到了自家身后。
还发直了,就差没流口水。
这急色样,平凡为他是自己的相亲对象而羞愧。
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漂亮,能把二十七迷成这样,结果转头,平凡发觉自己和二十七一样,眼睛都直了。
因为,来的那位美人,正是方颜。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真的已经虐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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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情敌,饶是带着偏见,平凡还是无法否认,方颜确实是位美人。
还是斗大的一美人。
那通身的气质,简直就是一朵冰山之巅的雪莲,美得难以靠近,但就是如此,更加激发了男人的征服欲。
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采摘。
尹越,阿青,甚至是自己眼前这个炮灰属性的小二十七,那看着方颜的眼珠子都差点要掉出来了。’
方颜的骑士长靴一步步踏在洁净的地板上,每一声,响亮中拖着绵长,像是带着攻击性的细线,割着平凡的心。
她的目的,便是自己。
平凡的心情,复杂得像是混杂了碎豆腐的老干妈,乱得很。
不过还算是镇定,迅速地理清了思路——向自己走来的这个女人,曾经是她的好友,可也给了她最伤的一刀,同时还和尹越有着牵扯不休的联系。
怎么算,都是方颜欠自己比较多。
所以,平凡坐在沙发上,挺直了小腰杆,勇敢地面对着方颜那淡静却气场强大的双眸,然后——起身开跑。
她是乌龟,天生的,强生的。
此举是非常没用非常懦弱的行为,要是被木木晓得了,一定会揭了她的一层皮,可此刻的平凡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尽管理智坚强着,可身体却情不自禁想要逃开。
一口气跑出好远,吓得咖啡馆的员工出了一头汗,还以为碰上喝霸王咖啡的了。
跑出咖啡馆不算,还一连跑出了三条街,直到腿软了,才靠在路边的公车站牌前休息。
照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发丝散落,实在是狼狈。
不过,和方颜在一起,那种狼狈的低微感觉其实也一直存在的。
只是,以前的她不明白,太过平凡的自己,遇上了方颜这颗莹洁光芒的夜明珠,只想静静地靠在她的身边,无论姿态是如何地低下,是种仰慕,也是种低微。
不是不明白在和方颜的友谊中,自己一直都是付出最多的一方,可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唯恐怠慢。
那个时候,平凡觉得,只要方颜愿意让自己成为她的朋友,那便很好,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基本的要求。
于是,她帮方颜办板报,帮方颜买东西,帮方颜抄笔记。
可惜这份友谊原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平凡还记得,当时班上有本册子,放在讲台上,人人都可以上去写出自己的话。
平凡对此不太热衷,可某天无聊了,却无意间翻到了一篇匿名的文章。
一手工整精巧,轻重顿挫的隶书,平凡认得这是出自方颜笔下。
“我不喜欢她的粘腻,让人烦厌。”
“我不喜欢她整日环绕在我身边,像是枷锁。”
“我喜欢舒适而自由的友谊。”
“更可怕的是,连上课都必须坐在一起。”
“天蝎与巨蟹,只有异性才是合拍,同性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有些东西,看完之后,手是会颤抖的。
方颜是天蝎座,而平凡,正是巨蟹座。
所谓的友谊只不过是浮云一朵。
腻乎乎的粘人精,原来如此,仅此而已。
记得那一刻,心在抽抽地疼,像是被抛弃一般地蜷缩起来。
那天之后,平凡开始逐渐远离了方颜,淡淡地,不露痕迹地。之后又进入了高考的冲刺阶段,方颜忙着准备出国工作,很少来学校。再然后,各自走入各自人生的轨道,逐渐就断了联系。
原本以为会是一生的好友,却如此容易地不再通音讯。
还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任何牵连,岂料再见面,却是因为一个男人。
之所以平凡想逃,是因为不想和方颜对话,是因为无法镇定地听着尹越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
平凡讨厌这种竞争的感觉,因为没有把握,哪怕有百分之一会输的可能她便会害怕。
正在公交车站边吃着灰尘边神游太虚,一辆吉普静悄悄停在她旁边。
车很漂亮,当然,里面的人更漂亮,方颜同学。
看来,两条腿确实比不上四个轮子,平凡认输。
“我想和你谈谈。”方颜开门见山。
既然如此,平凡还能怎么说?
两人回到咖啡馆,二十七已经烟消云散,不愧是属炮灰的。
“你好像没怎么变。”方颜首先开口。
平凡抬眼,发现自己不能将这句话还给方颜,原来时间大神是如此不公平,在方颜身上留下的,是更多的女人味。
学生时代的清冷疏离已经够吸引人的眼球,而成人之后,周身由内而外散发的媚意,绝对是锦上添花。
“你倒是变得漂亮了。”毕竟是事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方颜的美貌,有目共睹。
“我刚才所指的,并不是你的外貌,而是你的内心。”方颜的眼睛,不笑时像只猫,神秘美丽的猫。
“我内心怎么了?”平凡心上有点冷腻,像是倒上了厚厚的一滴色拉油。
“你的内心,照旧是当年的那个害怕一切的女孩。”方颜如是说。
“哦?我有这么胆小吗?”平凡笑着,那滴油却在逐渐地升温。
不知名的一把火,在燃烧着。
“胆小到让人可怜。”方颜的芊手把玩着迪奥墨镜。
平凡喉咙一哽,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听说你和尹越分手了?”方颜的攻击继续。
“是的。”两个字,说出却是挺艰难的。
“为什么呢?”
这句话又像是一勺油,直接浇在了平凡的心理:“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我确实不太清楚。”
到了一定的温度,油开始炸开,噼噼啪啪的,触在壁上,灼人的疼:“我只是不想再牵扯入你们的感情之中,太复杂了,承受不住。”
“你认为,自己是我和尹越感情中的过客……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认为的呢?”
油还在炸着,只是习惯了那种疼痛,不再难以忍受:“很多的人,很多的事,都在告诉我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