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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更加震惊了,“你什么时候……”
连戒指都买好了?
男人的眉眼沉凝未动,薄冷的唇却溢出些许凉凉的哂笑,“连结婚需要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也敢站在这里,虽说是我上赶着要和你结婚,但你也不至于这么不把今天的仪式放在眼里,嗯?”
说着,他已经拉过了她的左手。
动作没什么美感可言,几乎霎时间打破了她刚才好不容易才获得的一丝丝结婚的喜悦感。
段子矜根本无暇顾及他说了些什么,一双褐瞳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半开半阖的丝绒盒子,盒子表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连品牌的Logo都没有,里面的天鹅绒绸缎是优雅的月白色,两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那里,很简单,却又隐隐透着价值不菲的贵气。
男人取出女戒,比着她的指尖,动作顿了顿,却没有推进去。
段子矜心里一沉,却见他又从盒子下方的夹层里抽出一条白金色的链子,穿过戒指,戴在她的脖子上。
直到那枚戒指已经晃荡在了她的衣襟前方,段子矜才反应过来,“项链为什么戴在脖子上?”
男人瞥了她一眼,嗓音低沉而淡漠,还有几分她没听出来的情绪,“你戴得进去?”
段子矜一愣,立刻伸手去穿那枚戒指,却发现戒指卡在了离指根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如果一定要压下去,一定会将她的无名指勒出痕迹来。
这戒指……不是她的尺寸。
霎时间觉得那枚漂亮的钻石有些刺眼。
段子矜伸手攥住了戒指,让它的光芒湮灭在手心里,“你这是拿给谁的戒指敷衍我?”
明艳娇俏的脸蛋,除了不高兴还是不高兴,细软的眉毛几乎纠结成一团。
男人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薄唇弯了弯,眸光讳莫如深,“你觉得呢?”
“Madame,请为这位先生戴上戒指。”法官干咳一声,打断了这对小夫妻在他面前进行的、他根本听不懂的交流。
段子矜的话一下就噎在嗓子里,伸手取了盒子里的戒指,很快为他戴上,又很快撤了手。
法官开始说一些诸如“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语。
段子矜没怎么仔细听,褐瞳中全是失神。
江临看了她一会儿,抿着唇什么都没说,待法官说完这些可有可无的废话,他面无表情地接了结婚证就往外走。
段子矜也跟在他身后,同样的面无表情。
没想到的是,却在民政局外面碰见了虞宋,他一身铁灰色的西装,恭恭敬敬地等在那里,见到二人里面走出来,原本想好的说辞全都被这对新婚燕尔之间诡异而冷淡的低气压逼得咽了回去。
他拉开车门,男人便俯身坐了进去。
虞宋关好门,又带着段子矜换到另一边。
开门前,他若有若无地多看了她一眼。
段子矜自然也察觉到了,蹙了下眉,开口问他:“你在看什么?”
眼神还那么奇怪。
“没、没有。”虞宋握了个空拳放在嘴边,假咳了一声,“没什么。”
段子矜懒懒地靠在车门上,刚好挡住了他要开车的动作,月眉轻挑,“不说?”
车里的男人投来目光,幽深而沉淡。
虞宋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先生下午还要去赶飞机,时间耽误不起,便苦笑了下,“段小姐……”
女人无动于衷。
他只好认命道:“我是……有段日子没见您,觉得您……”
“什么?”
“觉得您……比以前丰满了不少。”
短短几个字,一个字比一个字压得低,到最后细若蚊音根本听不清楚。
段子矜却仿佛感觉到了来自地狱的伤害。
她的脸一下子就拉松下来,语气也沉了不少,“你说我胖了?”
虞宋冷汗涔涔,“不是,是健康、健康。”
段子矜摸了下脸,用手指轻轻一捏,软得能捏出肉来。
完了。她真是胖了。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段子矜解下了脖子上的戒指,阳光晃过,她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却看到在白金的内壁上,有三个小小的字符——L&Y。
江临和……段悠?
虞宋自然也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惊讶道:“已经做出来了?”
段子矜赏了个余光给他,他忙解释道:“这是三周前先生叫我去欧洲办事的时候请人定制的戒指,先生刚到欧洲的时候还没做出来。”
段子矜猛地懂了他那句“你戴得进去?”和当时语气里她没听出来的情绪是什么。
揶揄,调侃,还有几分玩味的轻鄙。
原来那时候他就开始准备了……毕竟,三周前她的手指还没这么胖。
段子矜觉得心里好像舒服了点,又好像更不舒服了。
“段小姐,我们真的该走了,您先上车好不好?”虞宋放低了姿态劝她。
段子矜闷闷不乐地让开了些,虞宋为她拉开车门,她又闷闷不乐地坐了进去。
身侧的男人好巧不巧地看了过来,见女人一副苦恼到不行的样子,眸光冷了几寸,冲着前排驾驶座上的人,淡淡开腔:“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虞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觉得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可是不回答应该会更惨,“先生,我……好久没见段小姐,就……随便……”
“他说我胖。”段子矜皮笑肉不笑地接腔。
虞宋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本章完结…
☆、第244章 病得严重吗?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男人的目光淡淡扫过来,明明安静得像一潭不起风浪的湖水,却让虞宋莫名觉得心头压了一座山。
他觉得他需要自我拯救一下,“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段小姐……”
“谁?”男人开口,一个音节不疾不徐,恰到好处地截断在虞宋匆匆的话音中。
段子矜一怔。
虞宋脑子机敏,反应也快,眼珠转了转,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不是段小姐,是太太!太太!”
男人这才面无表情地垂下头,阖上了眼帘。
虞宋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的女人已经别开视线看向窗外,双手交握,两根纤细的手指来回绕着,绯红的唇梢却绕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副她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他计较的模样,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避重就轻啊,果然还是先生比较机智。
下了车,段子矜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将他送到了安检口,眼看着他就要走了,她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扯住了他的衣角。
男人的脚步顺势停了下来,回头看她,眉眼动也没动一下,深邃而淡漠,“还有事?”
下一秒,女人柔软的身躯就不由分说地钻进了他怀里。
男人沉黑如玉的双眸中,眼波微微凝滞,他低眉看着埋在他胸前的女人,只能看到她光泽亮丽的头发,像栗色的海藻铺了他满身。
“没什么事,就是想说,早点回来。”温软的声音从女人白希的脸颊和他干净的衬衣间流出来,明明没什么力度,却莫名灌进了他的耳朵里,又刺进他心底最深处暗不透光的角落,“江先生,ich…liebe…dich。”
男人凝然不动的瞳眸在听到她最后那四个音节时,忽然重重地缩了一下。
这是他在特罗姆瑟的街头对她说过的话。
段子矜早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德语不是什么听上去很有美感的语言,她的发音还带着浓厚抹不去的、外国人的腔调。
却让男人冷硬的俊颜稍稍松弛了些,“嗯。”
他顿了顿,又道:“办完事我就回来。”
段子矜点了下头,从他怀里撤开,“那我在这里等你。”
男人似笑非笑的捏着她的下巴,“不跑了?”
她是在他眼皮底下跑过多少次,才让他如今这么不放心?
段子矜沉默了片刻,嘴角轻轻撇了撇,表情要多娇软又多娇软,“你不和其他女人乱来,我就不跑了。”
她指的是上次江临和姚贝儿在酒店被记者拍到的绯闻。
他到现在都还没给她一个像样的解释,只不过她相信他,也不想再提起过往那些糟心事。
谁知男人却蓦地蹙了眉,指尖加重了几分力道,“我什么时候和其他女人乱来了?”
段子矜只是笑了笑,伸手整理着他的领子,嗓音温静:“我什么时候跑了,你就知道了。”
男人眸光深深地盯着她。
“你快去吧,还有半个小时,过安检找登机口很麻烦的,你再拖下去会误机。”段子矜推了他一下,却被男人猛地握住了手腕。
手腕一痛,她不解地抬眸看着他,“怎么了?”
男人的薄唇动了动,却没出声,眼底的颜色越发深沉如泽,让人捉摸不透,还带着几分煞是犀利的审视和打量,像要把她整个人剖开似的。
“你有话要说?”她狐疑地问道。
男人的黑眸眯成狭长的弧度,扯了下唇,音色冷清地开腔:“你确定是我,而不是你?”
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段子矜心里蓦地虚了三分,没被他抓着的手轻轻覆上了自己的肚子,“我想跟你说……孩子的事。”
男人深邃的眼底涌过不易察觉的暗流,还没开口便被她打断,“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她低着头,也不去看他的俊容上究竟是怎样的变化,浅浅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很理智,听得出来,她一定是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会相信,毕竟空口无凭,所以我本来打算等你回来陪我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再告诉你,但是……”
段子矜抬起了头,果然看到了男人冷峻而沉静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唇梢微微下沉,他身上的气质向来温淡矜贵,而此刻却一反常态地充满了某种令人惧怕的气场,凌厉而锋锐,严苛而肃穆。
段子矜曾经见过他办公时的模样,程度甚至不及此刻的十分之一。
她一时间无法摸清他这个表情的含义,只是直觉地心虚,哪怕她接下来要说的都是实话,“我在G市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那时你要收购埃克斯集团停销的半成品,换我一句保证。因为你觉得,对你来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容易失去。如果不给我开出同等的价码,即使你得到了我的保证,也不会安心。”她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那场景好像清晰得就在眼前,”我说了什么,你记得吗?“
男人的唇抿得更紧了,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江临,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段子矜迎着他晦暗阴沉的眸光,淡而平静地说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爱你八年,从没做过一件背叛你的事情。”
男人的目光里仿佛蓄着一层深黑的雾霭,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眼底是何种神色,但那雾霭却在他的眼里一浪高过一浪的翻滚着。
过了没几秒钟,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段子矜的手还扶着肚腹,此时只觉得他过于沉灼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的手烫出一个洞。
“你想说什么?”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紧绷的张力。
“孩子的爸爸是你。”她道。
饶是江临早就从她冗长的铺垫里猜测到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却还是被她这七个字结结实实地震慑了。
段子矜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的脸,却见他除了最开始一刹那的惊愕之外,所有的情绪都是慢慢随着时间沉淀下来的凝稠和冷静。
没有一丁点她所期待的喜悦。
过了大概半分钟,男人才低低地笑了,“我确实在意过这件事,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还在害怕什么?”
段子矜脸色一白。
“害怕我因为你怀了别人的孩子就会和你离婚,和其他女人乱来?”男人的笑意分毫未减,却显得凉薄非常,“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我既然娶了你,就会尽到丈夫的责任,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会姓江,你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你觉得我在骗你?”
“骗我,倒不至于。”男人松开她的手腕,改为抚着她的脸颊,稍有些粗砺的指肚划过她漂亮的瞳眸下方的弧线,声音很有磁性,“也许只是想安慰我一下,或者单纯为了改善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嗯?”
段子矜的心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闷得一口气都舒不出去,她的脸色渐渐也冷淡了,轻轻一笑却带着自嘲,“我知道你不信,等你回来,我会证明给你看。”
“去医院检验DNA吗?”男人扬了下眉梢,冷冷地嘲弄,“像在格陵兰那样?”
“你说这孩子不是我的,它就不是我的,你说它是我的,我就要相信它是我的?”即使是个问句,他的语调也平稳得未见起伏。
他眯了下眼睛,眸光更锐利了几分,指腹按在她的脸上,压得段子矜的颧骨生疼,“你对我说谎,也许是因为有利可图,但你对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说谎,又是为了什么呢?”
病入膏肓的老人?
段子矜有瞬间的怔忡。
很快,她精致的脸庞再度苍白了下去,“你……”
“你爷爷身边都是我的人。”男人淡淡道,“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
“当时是形势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