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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凝湘按按眉心,挥手示意冰梅让她进来。
锦瑟眼眶微红,一进来就跪在她面前低头不语。
阮凝湘淡淡道:“你和皇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串通一气的?”
锦瑟眼中的泪水顿时又涌了出来,啜泣道:“那回,顾公公让奴婢送翡翠酥到养心殿,奴婢到了养心殿后才知道其实是皇上特意找奴婢的,原来他已经知道主子偷偷服用避子汤,还告诉奴婢,太医诊脉后说,长此以往,主子恐难再有身孕。虽然主子每次都说再等等,可是奴婢知道您其实从没打算要孩子,奴婢不想将来主子没有依靠,就帮着皇上暗中偷偷换了汤药。”
锦瑟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抽抽搭搭道:“主子要打要罚,甚至把奴婢赶去浣衣局,奴婢毫无怨言,只求主子顾念腹中的孩子,不要气坏了身子。”
“起来吧。”阮凝湘终是不忍道。
不料,冰梅也屈膝跪在了地上。
“冰梅你做什么?”
冰梅抬起脑袋,已是满脸泪痕,“主子,对不起,其实每回给锦瑟煎的药,奴婢也都自作主张减轻了药量。”
52多事之秋
阮凝湘看着跪在地上泪流不止的冰梅锦瑟,心中五味陈杂。
这两个丫鬟是她在这时代最亲近的人,无疑在这件事上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背叛了她,却是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对她的忠心。
毕竟以他们的观念来说,在后宫有了子嗣就多了一重保障。
但是孩子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后宫没有稳固的根基,养育孩子谈何容易,更别提他将来能够健康成长,幸福快乐地活着。
况且她也从没想过要用孩子来争宠,不屑亦不舍。她可以为了生存低声下气、卑躬屈膝,为了宠爱没有下限,却不能忍受让自己的孩子沦为宫斗的工具。孩子本该是爱情的结晶,她和皇帝之间却只有相互利用。
潜意识里,这所有人都是盟友,哪怕是同床共枕的皇帝,也是名义上的丈夫。
有了孩子就不同了,这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流着她的骨血,更是她在这个时代的见证,令她少了一份置之度外的冷眼旁观。有了骨肉维系,往后和皇帝定会有更多的牵扯,毕竟她再不承认,他始终是孩子的父亲。
阮凝湘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眸,眼角划过一颗晶莹的泪珠。再睁眼时,眸中闪着坚定的神色,她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似乎能感受到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都把眼泪擦干净,统统给我打起精神,往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既然有了这个小生命,哪怕拼尽全力也会护他周全。
锦瑟冰梅相视一眼,笑着抬起袖子擦干泪痕。
养心殿中的皇帝也是坐立难安,顾长顺看着皇帝在殿内焦躁地来回踱步,又瞥了眼架子上的更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顾长顺劝道:“皇上,亥时已过该歇息了。”
楚焱抛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他怎么还能睡得着?他本以为以阮凝湘的性子,见了他定是反唇相讥,亦或是震惊气闷。结果通通没有,她居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面无表情触动了他心底的那股无名怒火。再察觉到她眸中冷漠的神色,他心底忽然有了一丝恐慌,她那么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会不会对孩子下手,于是他便对她言辞恫吓,期望借此来震慑住她。
顾长顺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大着胆子劝:“此事的确是阮主子有错在先,皇上算计她也无可厚非,只是任谁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出卖,心里都会不舒畅,皇上赶明去服个软,阮主子也就不会计较了。”
楚焱听罢,顿时怒不可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心里不顺畅朕心里就顺畅了,还要朕腆着脸去跟她服软,你置朕的尊严何在?”
“想来阮主子也有几分苦衷,您看她多疼二公主就知道她很喜欢孩子,只是后宫生养历来凶险……”顾长顺点到为止,有些事心知肚明,却不好讲得太过于直白。
楚焱顿了顿,不容置疑道:“朕没错,朕定会保她们母子无恙。”
“皇上没错,是阮主子不识抬举。”顾长顺无可奈何道。
楚焱心情渐渐平复,郁闷地猛砸了一记桌子,半晌,挑眉看向他,不情不愿道:“怎么服软,怎么讨好?”
顾长顺跪了,他忘记从来只有嫔妃讨好,皇帝何曾主动去讨好谁?
凭着脑中有限的经验,顾长顺嘴中蹦出一个字,“哄。”顿了顿,又补充道:“平日主子们怎么哄您的,您就依葫芦画瓢。”
“你放肆!”楚焱大怒,“朕堂堂七尺男儿你让朕矮□段去伺候讨好她?”
翌日午后,皇帝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一道道精致的吃食,赏给了吟霜阁。
应接不暇的宫廷甜点摆满了正殿,绿豆酥、七巧点心、茶食刀切、软香糕、合意饼、糖蒸酥酪……阮凝湘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宫人的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楚焱一脚踏进吟霜阁正殿,见她欲福身请安,忙一把托住了她的手,亲自扶她坐回榻上,随即吩咐宫人回避。
阮凝湘眼神一闪,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
楚焱看着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顿时又觉得分外窝火,忍不住张嘴咬了一口她的脸颊。
阮凝湘不妨他这么突然的一咬,吃痛地叫了一声,“疼。”抚摸着脸上的牙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疯狗吗,见人就咬。
楚焱稍稍平复怨气,冷哼道:“原来你还知道疼?整日板着脸孔给谁看?”
阮凝湘不予理睬,转头瞥见诱人的糕点,就想拈一块点心尝尝,却见皇帝抢先一步,拈起一块绿豆糕,塞到她嘴边,阮凝湘怔了怔,抬眸戒备地盯着他。
楚焱蹙眉冷声道,“没毒。”
阮凝湘皱眉不语,迟疑了几秒,张嘴将那绿豆糕吞入口中。抽风了吧,一会咬人,一会又来献殷勤。
阮凝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张脸,眼睛眨了眨,低声试探道:“我想喝茶。”
楚焱面无表情地转身,伸手试了试茶壶壶身的温度,随后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她唇边。
“我自己来。”阮凝湘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所以,他这是在道歉?
见阮凝湘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许暖意,楚焱长舒了口气,叮嘱道:“有了身孕就要学着忌口,朕让太医拟了一张饮食禁忌的清单,御膳房那边朕也打过招呼了,每日送过来的吃食都会有专人试毒……”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讲着一堆注意事项,阮凝湘手握茶盏,乖顺地点点头。
楚焱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郑重道:“你放宽心,朕乃一国之君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
阮凝湘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头默默地数着碗中的花瓣。其实这么久相处以来,相对来说,皇帝待她还是挺不错的,当然只是相对来说而已。她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但她一直都清楚明白一件事,如果皇帝失了心,还有整个天下还有佳丽三千,倘若她失了心,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阮凝湘忽地抬眸看他,“嫔妾想让李太医负责请脉。”一般嫔妃怀孕,皇帝都会选派一位太医专门负责嫔妃的身孕事宜。太医职业敏感,许多都与后宫嫔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特意命安贵去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上回的俞太医刚正不阿,医术不算顶尖,胜在背景清白,算是一位比较稳妥的太医。
楚焱凝眉深思片刻,也觉得李太医最合适,“允了,回头朕让顾长顺去安排。”
“谢皇上恩典。”
楚焱又拉着她的手细细摩挲,劝慰道:“禁足也只是暂时的,等这阵风波过后朕就令解足,你先委屈几日。”
说实话,她倒不介意这么一直禁足下去,但是显然这是不现实的,即便是后宫的那帮女人肯,太后也是断然不肯的。
但是皇帝的话显然意有所指,风波?阮凝湘不期然想起前朝风波,缓缓垂下眼帘,恐怕皇帝潜伏半年要开始动手了。
三日后,前朝终于卷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继上次霍家之后,傅清运再次上书弹劾赵毅有不臣之心、谋逆之举。霍家弹劾他居功自傲、恃强凌弱,是不痛不痒的小罪,而谋逆之心非同小可,意图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加之傅清运筹备已久,条条证据确凿,皇帝龙颜震怒下,赵毅交出军印当庭被打入刑部大牢,将此案交由三司法共同审理。
前朝局势瞬息万变,后宫也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宫中谣言再起,牵扯出了当年的一桩皇后落胎案,矛头直指丽妃。
皇后听闻后旧疾复发一病不起,皇帝下旨命贤妃代为掌管后宫琐事。
太后知晓此事后更是怒不可遏,派人顺藤摸瓜搜罗罪证,不出几日,当年参与此事的太医宫女一个个俯首认罪,面对铁证如山,丽妃当场哑口无言,昏厥过去。
赵毅谋逆一案由刑部审理,都察院监察,最后经大理寺复核,审理结果,判谋逆罪,诛灭九族。
皇帝念其军功卓著,下旨开恩,族中男子皆流放西北荒蛮之地,女子充为官妓。
而傅清运弹劾有功,护国有利,赏赐黄金百两。
显赫一时的百年世家一夕覆灭,傅家作为新兴力量,登上了大宁的政治舞台。
大封六宫的圣旨随即也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妃霍氏,毓质名门,敬慎持躬,誉流笄翟,持躬端肃,册为贵妃,择吉日册封。
婕妤傅氏,端赖柔嘉,温恭懋著,性履清畅,册为柔妃,赐居瑶华宫主殿,择吉日册封。
修媛赵氏晋为二品贵嫔,婕妤苏氏晋为从三品修容,答应阮氏恢复婕妤封号,良媛张氏、郑氏晋为五品芳仪,美人胭脂粉黛晋为从五品良媛。钦此!”
多事之秋,至此尘埃落定。
阮凝湘正在殿中吩咐冰梅清点各宫赏赐,就见安贵急切地跑进来,“主子,丽妃……赵采女想见您。”
53
丽妃被贬为采女,皇帝赏赐了毒酒白绫让她自行了断,算算日子正是今日。
“丽妃心狠手辣难保她临死前又想打什么注意,冷宫那个地方阴气又重,主子现在怀有身孕还是别去为妙。”锦瑟一脸担忧道。
阮凝湘却淡淡道:“给我梳妆,去送她一程。”之前她狂妄蛮横的时候她都不怕,现在临死之人就更不怕了。而且在她眼中,丽妃骄狂归骄狂,至少是真性情,从不遮遮掩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尔虞我诈的后宫,这样的人反而是最没危险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还有些事情,想从她口中证实。
踏入一座破败倾颓的冷宫,看到榻上的女人,阮凝湘着实是震惊了。鬓发散乱,妆容不整,眼神涣散无神,面前这个落魄潦倒的女人哪里还有当初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半点影子。
丽妃听见脚步声响,猛地抬头,如见救星般扑到阮凝湘跟前,嘶吼道:“让我见皇上一面,我要见皇上。”
安贵眼疾手快,伸手拦住发狂的丽妃,不想,丽妃猝不及防地跪在阮凝湘面前,神色悲痛,“阮凝湘,求你让我见皇上一面,求求你……”
阮凝湘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屈尊跪地哀求的女人,心头被狠狠地抽了一下,曾经对她的那点恨也荡然无存,只余下满满的怜悯同情。后宫女人都是可怜之人,哪怕再风光无限,万人仰慕,也都是可怜之人。
“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丽妃顿时万念俱灰,又哭又笑,“皇上为什么不听臣妾解释,臣妾和哥哥都是冤枉的,臣妾没有残害皇嗣。”
阮凝湘叹气道:“皇上放过你,那皇后能放过你,太后能放过你吗?”
看丽妃这样子显然也是被人陷害,阮凝湘盯着她那张绝望灰败的脸,道:“上回两盒胭脂可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
丽妃颓然地摇摇头,喃喃道:“没有,我没想过要陷害你。”
不是丽妃,那究竟是谁?
看着丽妃,阮凝湘忽然心生不忍,道:“皇上嘱咐我来送你一程,特意交代我来取样东西留作想念。”丽妃的事,兴许皇上有份参与其中,但她不想揭穿让她死得明白,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也是一种幸福。
丽妃弯唇一笑,伸手摸向耳垂上的耳环,眼中泪花闪烁,“还记得那年随我父兄入宫拜见,在御花园迷路巧遇皇上,那时我便心生爱慕,立誓此生非君不嫁。后来我终于得偿所愿入宫为妃,这幅珍珠耳环便是洞房花烛夜他亲手为我戴上的,虽然他最后还是去了景和宫跟皇后喝了合卺酒,而我独自垂泪到天明。”
一旁的宫人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