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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空微微摇了下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三十章 他和她
翔空看着麻雀，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怜悯，似是那怜悯的目光刺激到了他，那无神黯淡的眼眸猛地露出愤怒的情绪，他伸手用力地拍开翔空的手，转头就走。
“巴卡死了。”
在他走出几步后，翔空慢吞吞的说了一句。
麻雀身躯一顿，向前迈出的脚僵硬在了原地，他背对着翔空，片刻后涩然问道：“是你杀的吗？”
“是！”
“哈哈。”麻雀忽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缓缓停歇，脸上却已被泪水冲刷而过，他难得显露出情绪的眼眸重新归于无神。
“谢了。”
他声音嘶哑得过分，仿佛口腔与咽喉都无半点水分，抛下这句毫无诚意的道谢后，他走出了店铺。
翔空凝视着他落寞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中，才重重叹了口气。
每天都被自己折磨着，无人相伴，只要还在这巨大的囚笼里，这种境况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翔空本来还算良好的心情沉到了谷底，他不敢想象几年后有幸回到现实中的麻雀会变得怎么样，那时即便有家人陪伴，空荡荡的心也难以恢复吧。
离开贩卖食物的店铺后，翔空直往那家藏在深巷中的裁缝店，绕了许久，才来到破败的裁缝店前。
深巷中依旧黑暗，若非那一扇合不紧的单边木门，这长达百米的深巷不会有半点光源。
站在门前，翔空轻轻敲了下门，等了许久也没人开门，便再次敲了下门，结果还是一点反应就没有。
若非里面有那疑似智能npc的老太婆，他会把这家裁缝店当作寻常的npc店铺，连门也不敲就直接推门而入。
耐心的在外面等了许久，一直无人应声以及开门，他犹豫了会，便心一横，推开了木门。
伴随着咯吱声，翔空贼头贼脑的往里面瞄了下，这一瞄正好迎向一双冷漠的眼眸，不禁吓了一大跳。
面色枯黄的老太婆坐在工作台前，冷冷盯着他，不发一言。
“哈…”翔空摸头尴尬笑了下，僵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是来找雨希的。”
npc老太婆冷哼一声，淡淡道：“别傻站在那里，碍眼。”
翔空连忙进来，轻手将门合上，像个乖宝宝一样，规矩的坐在生活区的沙发上，目不斜视。
老太婆不再理他，埋首工作台上。
“应该约雨希在外面见面的。”
坐立难安的翔空在心里懊恼想着，坐了好一会，忍不住调出系统选项，打算给雨希发去邮件询问什么时候回来。
他才唤出界面，还没操作便听到老太婆沙哑着声音淡淡道：“她短时间不会回来。”
翔空蓦然吃了一惊，手指僵在半空中，转头望向老太婆，惊骇说道：“你看得到？”
话才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老太婆目光冷然，说道：“看不看得到又如何？”
“不…没什么。”翔空缓了下起伏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智能npc吗？”
老太婆微微点头，旋即低头看向工作台上的一件未成品裤子，枯树般的手掌拂过裤子，自语冷笑道：“就是在这里坐一辈子，也无法将这件裤子制成。”
翔空听得摸不着头脑，疑惑不已。
“你好奇吗？”老太婆猛然抬头看向翔空，老眼中透着诡异的光芒。
翔空心脏豁然加快，被老太婆这诡异的表现吓了一跳，他立即站了起来，往门口的方向挪了好几步。
老太婆见状不屑的冷笑几声，目光渐渐幽深。
“你究竟是什么？”翔空移步到门口，微微骇然盯着老太婆，心中已经是打算让雨希离这个诡异的npc。
“我是什么？呵…”老太婆冷淡一笑，“我的存在被系统允许，有成熟的智能，也有虚构好的经历，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和那些没有任何情绪的npc不同，不过今日之后，这家裁缝店还会存在，而我，却会被系统抹去。”
翔空眼眸微微张弛，虽说知道有智能npc，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动漫中那个智能npc脱离系统掌控的代价是失去记忆和根植在数据里的本责，而眼前这个智能npc，是独立的…不仅没有失去记忆，也没有缺陷，甚至有着跟人类一样的思考逻辑。
翔空深深吸了口气，疑惑问道：“为什么？”
他和其他玩家不同，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比其他玩家更深，所以奇怪这个智能npc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老太婆眼里划过一抹神光，发出难听的低笑声：“我看得出来，你知道我们的存在。”
翔空顿了顿，点头承认。
得到答案，老太婆眼中顿起波澜，淡淡道：“他创造了我们，赋予我们智能，却在我们认知到自己存在的第一天否定了我们，我是幸运的，没有被囚禁，但也是不幸的，每天只能行使这个npc角色设定好的动作，说设定好的语言，就像灵魂被囚禁在了雕像中，可笑的是，这个和牢笼一样的雕像，囚禁住我，也在保护着我。”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翔空冷静下来，看着她问道：“如果你不对我说这些，系统是不会察觉到你的吧。”
老太婆点头：“没错。”
“为什么？”翔空皱了皱眉。
老太婆幽幽叹了口气，淡淡道：“不久前，我让小丫头领取最后一个任务，等她完成那个任务，她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可我知道她会继续待在这里，所以我要让你带她走。”
翔空沉默了许久，蓦然苦笑道：“我以为我足够了解这个世界，到头来却发现，那不过是一星半点。”顿了顿，他沉声道：“我会带她离开的，这里太静太冷。”
老太婆欣慰的点了点头，始终冷淡的语气忽然消失了，她慈祥笑着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起身，离开了那张椅子，违背了系统的规定，让系统更快的锁定她，一瞬间，她身躯变得略微透明，身躯的边缘微微扭曲颤抖着，处在崩溃的边缘。
翔空看着她，有心无力，便是叹了口气。
“带她离开吧，不止是这家裁缝店，还有这个无情的世界。”
老太婆转身才走出两步，身躯便像玻璃碎开一样，变成无数的边角碎片，以及同时，一阵白光闪过，工作台前的椅子上又出现了她。
只是翔空知道，真正的她已经不存在了…
返回生活区，一屁股坐下，他看着眼神空洞的老太婆npc，心情愈加沉闷。
“创造这些智能的你，可曾想过他们会这般对待被你囚禁在这里挣扎的玩家？茅场晶彦，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翔空靠在沙发上，轻声自语，眼神微微发冷。
对智能npc而言，抹去就像死亡，一直坐在工作台前的她，看到了雨希脆弱的心，所以不想让雨希待在这种被寂寞包围的裁缝店内…
一个很单纯，很容易的想法，却要付出死亡的代价。
第三十一章 展望
在裁缝店内待了一天一夜后，正午时分，翔空正拿着黑面包慢慢啃着，耳边忽然传来咯吱声，却是木门被推开了。
他朝着门口望去，如他所料，推门而入的人是雨希。
雨希脸色疲惫的走了进来，看到翔空时目光微顿，恬静一笑后，便朝着老太婆npc走过去，交掉完成的任务后，她坐在翔空对面的沙发上，轻声道：“你来了。”
翔空微微一笑，从道具栏内实体化出一颗火焰果，放在她的面前，然后笑道：“有段时间不见了，还好吗？”
“还好。”雨希捧起火焰果，仿佛捧着珍稀至宝。
“怎么，不吃吗？”翔空看着她，笑道。
雨希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饿。”随即，她抬头看向翔空，说道：“衣服给我。”
翔空愣了愣，片刻后才意识到雨希所说的衣服是身上穿的这件，当即卸下递给了她。
雨希接过rian－1，素手轻抚洁白如雪的皮革表面，轻声道：“我的技能熟练度已经能重制装备，只要有合适的素材，它的属性能变得更强。”
原来雨希找他是因为要将rian－1重制，他喜道：“我手头的素材倒是有不少。”
雨希颇为意外，她已经准备好了重制的素材，考虑到翔空可能有更好的，便是问道：“让我看看。”
翔空闻言把道具栏设置成公众观看，然后慢慢下滑让雨希看。
一直以来翔空都会将等级好的素材留下来，所以道具栏里都是些非常优质的素材，有些还是从boss身上爆出来的。
雨希是越看越吃惊，挑选了好几样符合重制条件的高等级素材，这才罢手。
”等我下。”
她说了一句，便自顾自走到玩家可使用的工作台前，将rian－1放到工作台上，随即从道具栏里拿出众多素材，之后纤指点在确定重制的选项上，只见工作台上忽然绽放出白光，持续了一会时间才消失了，重制的过程短暂得发指。
白光散去后，原本的rian－1发生了变化，从原本的短袖变成长袖，样式方面大致还是老样子，不过也有不大不小的变化，在衣襟和袖口多出了好几个方形金属扣子，个别地方还贴着许多片金属片，不过主体颜色还是白色。
拿起重制好的衣服递给了翔空，雨希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衣服的名字变成了rian－2，至于属性…
（跟原著一样，尽量避免属性面世。）
翔空看着衣服的属性，目光渐渐呆滞，浑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防御比重型铠甲还要高吧？”
雨希神色平静，说道：“因为你提供的素材等级很高，所以重制后的属性比预料中的还要高，如果有更高等级的优质素材，这件衣服还能继续重制，让属性越来越好。”
翔空惊讶的说道：“这么说，只要一直重制，这件衣服可以一直用？”
“理论上是这样，前提是你得有相衬等级的素材，而且，重制次数到一定程度后，继续重制会有失败率，失败后装备会消失，这是一个隐性设定，所以下一次重制最好配上稀有级的素材。”雨希淡淡道。
只有装备本身属性质量较高，玩家才会选择重制，只有这样才不会浪费素材。
“谢谢。”穿上rian－2，翔空郑重道谢，重制后的衣服令他生存力倍增，想到此后侦查队的重任，便也轻松许多。
雨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随后淡淡道：“你走吧。”
翔空没有回应，把玩着袖口的金属扣子，认真看着她，说道：“你想一直待在这里吗？”
齐平刘海下的大眼睛里一点波澜也没有，她点头嗯了一声。
翔空皱眉说道：“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雨希先是疑惑看了他一眼，随即低着头沉默。
翔空轻声叹了口气，眼中浮现怜惜，轻声说道：“加入血盟怎么样，公会里有装备部，有和你一样主习裁缝的玩家，在那里一定能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在这里很好。”雨希缓缓抬头，神色平静。
这里很好？
位置淹没在密集建筑群里，连阳光都穿透不了，哪怕在室内点燃了十几根烛火又如何？又静又冷，一个玩家也没有…
“每天待在这间店铺里，只有做任务的时候才出去，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雨希垂下头，大眼里掠过一丝悲伤，低声道：“不用你管我，你只需要操心凶手的事情就行了。”
翔空闻言顿时沉默了，仇恨果真是最无法释怀的，在产生的那时候就融在骨髓中，与血同存，难以消除。
他非常后悔当初随口提起小型食人草花囊突然爆裂的猫腻，不然，也许现在的雨希会渐渐淡化那起事情的触感。
上次在残月之森和poh的对话，隐约让他有些肯定，凶手也许就是poh了，不过哪怕他有一天杀掉了poh，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
他不想再看到那个曾经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从那一双美丽大眼中流露出令人心寒的刻骨仇恨。
“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会找到凶手，并且杀掉他，但是你要加入血盟。”
雨希猛然抬头，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当初是主动请求，看得出来翔空那时候的迟疑和犹豫，所以不确信翔空会在这件事情上尽心尽力，可这次是翔空自己主动提出来，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然而她却是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已经亲手杀掉了一个人，并且隐约肯定凶手是poh，而poh这个人也在他的必杀名单里。
用这种条件让雨希答应离开并且加入血盟，并非他本意，不过能说服雨希离开，还能加入血盟用裁缝技能替公会的攻略组成员更新装备，便也没什么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希兹克利夫。”在心里叹了口气，翔空站了起来。
雨希随即也站了起来，对着被抹去智能的老太婆npc说道：“师傅，我走了。”
即便智能没被抹去，老太婆npc也无法回应雨希的道别。
翔空转身朝着门口走去，雨希留恋的看了一眼眼神空洞的老太婆，跟在他的身后。她并不知道这个游戏有智能npc的存在，所以不清楚在这里的每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