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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想了想:“主子也别担心,依着奴才不若,娘娘服个软儿,听见说林公公最是贪财,娘娘舍些大血本,越性的送他些好处,想来这事儿便过去了。”
刘凝雪暗暗咬牙,如今且便宜这腌货,以后等得了机会连今儿的仇一块报,这才派了能说会道的常九来乾清宫疏通。
林杏自然不会拒绝,这银子都送上门了,不拿白不拿,至于刘美人儿,林杏可不会掉以轻心,年纪是不大,长得也美,只不过那颗心就难说了,笑了一声:“那咱家就谢美人娘娘的赏了,来,常公公过来坐,我这儿平日没什么人来,想找个说话儿的都难,正好今儿常公公来了,咱哥俩儿唠唠。”
拉着常九坐葡萄架下,叫旺财送了两碗茶过来:“常公公喝茶。”
常九低头一看,差点儿晕了,好家伙,这小龙团后宫的娘娘们想吃都吃不着,这位当待客的使唤。
林杏笑眯眯的看着他:“常公公几岁进的宫?进宫几年了?之前在哪儿当差?家乡是哪儿的?”
常九忙道:“奴才十二进的宫,进宫三年了,之前在司礼监打杂,后进了寒霜院伺候美人娘娘,家是南边儿的。”
林杏道:“哎呦,这么说咱们还是老乡呢,咱家也是南边人,就是自打小出来的,都不记得家里的事儿了。”
常九没想到林杏这么好说话,顿时高兴了起来:“奴才倒是记得一些,记得奴才家就在河边儿住儿,若是到了这时候,可有的玩了,折了柳条拴着地蚕,去河里钓鱼,一钓一个准儿,水边的野芹菜,屋前的灰灰菜,马兰头,用开水汆了麻油一拌,奴才一吃能吃半盆呢,后来发了水,活不下去,才进了宫。”
林杏:“我也跟你一样,就是没你记得清楚,看来真是老乡了,往后常公公常来乾清宫走走,咱们也好说说话儿。”
常九忙点头:“林公公不嫌奴才打扰就成。”瞅着来半天了,忙站起来:“娘娘哪儿还等着奴才回话儿呢,不好耽搁,奴才先回了。”
林杏也不留,送他到院门口,状似无意的道:“昨儿瞧着美人娘娘,有些积火内盛之症,还是尽早寻太医瞧着吃些药的好,以免酿成大症候。”
常九:“刚奴才出来的时候,娘娘正叫人去御药房请马太医呢。”
林杏一挑眉:“马太医到底年轻儿了些,不如他师傅孙大人医术高,还是请孙大人更妥当些。”
常九笑道:“听我们娘娘说,没进宫的时候,病过一场,就是马太医给瞧好的,马太医跟侍郎大人颇有些交情,是个靠得住的。”
林杏点头:“这就好,那你先替咱家谢美人娘娘,回头得了闲,咱家再去给娘娘请安。”
常九心满意足的走了。
林杏暗道,又是马元之,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是想靠上个新宠飞黄腾达吗,或者想攀着刘凝雪,找机会报仇雪恨,这事儿只怕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怪不得这么下本呢,连禁药都用上了,让这俩人得了意,自己还混个屁啊。
正想着,就见那边儿顺子探头探脑的,皱了皱眉,琢磨这一个月没音儿,估摸那边儿也等急了。
林杏倒十分好奇,那些人捏在手里的把柄到底是什么?
顺子见她没回去,这才慢慢的蹭了过来,把一个荷包塞给林杏掉头就跑了,仿佛林杏是恶鬼一般。
林杏一看手里的荷包愣了愣,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呢,见那边儿御前的小太监过来了,忙藏在袖子里。
小太监是来传话的,成贵让林杏过去当差,自己这个副总管一上任,成贵倒轻闲了。
林杏收拾了收拾去了南书房,天一暖和,万岁爷就挪到南书房来,批折子,召见大臣,兼或跟侍讲的翰林们论经文谈诗词。
林杏进来的时候,瞧见杜庭拦击跟文志达,微有些意外,杜庭兰在这儿不新鲜,新科状元,才高八斗,皇上如此看重,入选翰林院也是早晚的事儿,随侍在南书房也顺理成章,倒是文志达,一个吊车尾的进士,能跟杜庭兰站在这儿,靠的绝对是他在状元楼那一番高谈阔论。
从小太监手里接过茶,走进去把皇上御案上的茶换了,刚要退出去,忽听皇上道:“杜爱卿,文爱卿,可还记小林子?”
林杏看向两人:“奴才给两位大人请安。”
两人急忙躬身回礼。
皇上却笑道:“朕听说小林子跟文爱卿还吵过架?”
林杏心里一惊,莫非变态指的是回春堂那次,若连这个都查的一清二楚,那自己在宫外干的什么事儿,都甭想瞒过去了,这等于把自己敞开了晾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啊。
皇上提起这个,是为了警告自己安分点儿,还是想借这件事儿,告诉杜文两人,自己的一行一动皇上都门清,想让这俩离自己远点儿,以免自己对杜庭兰起色心。
文志达是个直溜肠子,说白了,就是没脑子,一听皇上提起这事儿立马就道:“回皇上话,是微臣不通药理,以为回春堂的大夫想讹微臣的银子,这才跟林公公吵了几句。”
皇上看了林杏一眼:“朕可知道小林子是个不吃亏的,尤其嘴头子最是厉害,想必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
文志达有些囧,半天方道:“林公公金玉良言骂醒了微臣,微臣方知自己愚钝。”
皇上倒更为好奇:“小林子你倒是说了什么金玉良言?连朕的臣子都能骂醒。”
林杏咳嗽了一声:“奴才就是胡说八道,得罪文大人之处,还望莫跟奴才计较。”
杜庭兰却道:“林公公那日言道读熟人当圣贤文章,知孔孟之道,执君子之礼,的确是金玉良言……”
第64章御厨大比了
皇上看了林杏一眼:“小林子倒是位君子。”
林杏咳嗽了一声:“小林子是万岁爷的奴才,伺候好主子就是奴才的本分了。”
皇上笑了一声:“知道本分就是好奴才。”
林杏心里一跳,琢磨变态不是拐弯抹角的敲打自己吧,仔细想了想,自己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啊,忽听皇上道:“听说令尊病了些日子,如今可好了?”
林杏一愣看向杜庭兰,心说,这问的是誰?
杜庭兰忙道:“劳万岁爷垂问,开了春家父常去河营巡视,想是着了些风寒才病了几日,前儿接着家信,已经大好了。”
皇上点点头:“若朕之臣子都如杜爱卿这般爱民如子,何愁盛世不临,只杜爱卿毕竟有了年纪,也当着重保养,小林子把前儿贡上高丽参赐给杜爱卿补补身子。”
林杏应一声,出去叫小太监去御药房取,不大会儿功夫,小鼎子捧了一个朱漆镂花的盒子过来,递给林杏的时候,小声说了句:“二总管说,万岁爷只说赐下,却没示下赐多少,便记了两棵,一棵赐下,另一棵送到了公公屋里,让公公留着补身子。”
林兴笑眯眯的拍了他一下:“回去跟万老哥说,兄弟谢他惦记着了,回头请他吃酒。”捧着参盒进了里头交给杜庭兰。杜庭兰跪下谢了恩,方退了出去。
林杏换了新茶递到皇上手里。
皇上扣了扣案几:“小林子,你说文志达此人可堪大用吗?”说着看了他一眼:“不可因你与他吵过架,就有所记恨,此是国家大事,轻忽不得。”
林杏脸抽了抽,这不摆明了不让自己说不好吗:“万岁爷,您都这么说了,让奴才还说什么啊。”
皇上笑了一声:“朕不过是提醒你,你的性子朕还是知道的,朕只是想听你说句实话。”
林杏:“此等国家大事,奴才不敢妄言,要说文进士这个人,奴才倒是有些看法,文大人算不得才高八斗,却于治水一道上有偏才,有道是一招鲜吃遍天,又赶上这两年水大,两淮不安,文大人这一招就更鲜了,虽此人有些不通世俗,万岁爷又不想他立在朝堂上奏对,有治水的能耐不就得了,物尽其用呗。”
噗……皇上一口茶喷了出来:“怎么说话呢,什么物尽其用,文爱卿乃我大齐的栋梁之才。”
林杏嘿嘿一笑:“奴才这是话糙理儿不糙,这好材料得用在要紧的地儿不是。”
皇上瞥了他一眼:“那小林子说说,你这块材料得用在哪儿?”
林杏眨眨眼:“奴才可不是好料,至多算一块朽木,成不了栋梁之才,要是能勉强做个脚踏,在万岁爷脚底下垫着,就是奴才的造化了。”
皇上笑了起来:“你这张嘴最是油滑,什么话儿都说得出来,就不知心是如何了,朕昨儿有些慌乱倒未细想,如今想来却有些不对头,朕记得你说过那曼陀罗粉轻则致幻,重则致死,冯国安当日吞了,得你救的及时,过后也丢了性命,怎么你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呢,莫非小林子有什么避毒之术,还是说,昨儿你往嘴里塞的根本是别的东西?”
林杏扑通跪在地上:“奴才有几条命,敢糊弄万岁爷,昨儿那的确是曼陀罗粉,只是不大精纯,一开春,奴才不知怎么染了脚气,痒的难受,曼陀罗粉虽有毒,对寒湿脚气最为对症,奴才就斗胆自己配了些药,昨儿情急之下,万念俱灰,着实是不想活了,才吞了,万岁爷若有怀疑,可叫太医过来校验,若万岁爷实在觉着奴才欺君,干脆就赐死奴才算了。”
皇上见她泫然欲泣,极为伤心,忙道:“朕不过与你说笑罢了,并非疑心。”说着伸手扶起她,把她的手攥在掌间,那滑润细腻的手感,竟有些不舍放开。
林杏由他拉着,还趁机挠了挠他的手心,皇上仿佛烫着了一般,急忙放开她:“你,先下去歇着吧,朕瞧会儿折子。”
林杏暗暗好笑,调戏这么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变态,还挺有乐趣的,哼着歌回了自己的小院,给韭菜苗浇了一遍水,想起顺子交给自己的荷包,拿出来看了看。
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自己从衣裳里头翻出来的那个吗,扔下水瓢,几步进了屋,插上门,上炕,一通翻找,终在炕柜最底下的旧包袱里翻了出来,比了比,一模一样。在荷包里头掏了掏,果然,掏出一块鸳鸯佩来,跟自己原先的那个对在一起,严丝合缝。
林杏摸了摸下巴,这事儿越来越蹊跷了,莫非自己外头还有个指腹为婚的男人,这丫头为了那男的才进宫干这种事儿,不对,说不通,记得刘玉说过,自己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别人都能过太平日子,就自己不行,这意思明明就是跟自己的身世有关,自己一度怀疑跟皇上有什么深仇大恨,进宫是为了祸害变态,这个理由就还算合情合理。
那么这块鸳鸯佩的主人到底是谁?是男是女?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那些人让顺子送来一块鸳鸯玉,又是为了什么?想让自己给变态下毒?还是勾引变态,无论哪一件,自己都不干,倒是想看看他们下一步怎么做。
正想着,张三跑了来,一脸兴奋:“林哥哥,万岁爷刚下了口谕,各宫从今儿起可以自由出入了,御药房的二总管刚遣人送了信儿来,说今儿晚上攒了个局儿,少了林哥哥可不成。”
林杏乐了:“你倒是一天都不落空,万岁爷只说让自由出入,可没说让赌钱,你就不怕给值事的太监抓个正着,拿你问罪。”
张三嘿嘿直乐:“林哥哥可别吓唬奴才了,奴才可听御前的小太监说了,昨儿万岁爷亲自应了林哥哥,由着林哥哥想干什么干什么,赌钱吃酒都成,昨儿刚应的,今儿就下了口谕,还用想吗,肯定是给林哥哥的恩典,知道林哥哥喜欢吃酒赌钱,才撤了禁赌令,便是奴才理解错了,那些掌事公公们可是人精,赌局这么快就攒了起来,可见跟奴才想的一样。”
林杏正好有事儿扫听,便道:“成,等落晚儿咱家去凑凑热闹。”
得了准信儿,张三眉开眼笑的跑了,这些日子可憋坏了,他们当奴才的不就这点儿乐子,好容易万岁爷开恩,得好好玩他个通宵,心说还是林哥哥有本事啊,虽说几起几落,可这起落之间却节节攀高,如今都成御前的二总管了,就比成贵矮一个肩,这往后还不知怎么升呢。
想到这儿,又不禁摇头,他们当太监的,到了大总管那个位置上就算到头了,林杏如今就当上了二总管,再迈一步就到头了,还能怎么升,说起来真冤枉,要是个姑娘,这前程不用想了,妥妥的娘娘啊。
林杏把两个荷包都藏到了炕柜下头,这东西是祸根,不说别的,就是这云锦的荷包,就不是常人能用的东西,也就万岁爷能使唤,故此,这丫头的身世还真有些让人心惊肉跳,这处境忒他娘复杂了。
宫里一掌灯,张三生怕林杏反悔似的就来了,拖着林杏去了前头值房。
寒暄了一阵就支开了桌子赌上了,林杏玩了两把,就让给了底下的小太监们,这总赢也没什么意思,跟几个老哥们坐在一边儿的圈椅上喝茶说话儿。
说起今科大比,万升笑道:“今年的几位新贵,可都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尤其状元郎,那俊的,咱家伺候恩荣宴的时候,老远的瞄了一眼心里都直扑腾。”
旁边的翟大用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