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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衡拿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摇着头抱歉道,“我怕是无福享受了,我伤寒未好,若是感染了你和杨表姐,如何是好!”又笑道,“等我养好了病,再来寻你玩,还差这点时间不成。”
林瑾衡都这样说了,十二公主诶呀一声,笑着道,“瞧我,都忘了你还是个病患,这里风大,那你快些上去吧。”
林瑾衡站在那不动,“你们也好回去了,马上便要出发。”
十二公主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林瑾衡身份尊贵,有嚣张的资本,可在礼数上一直谨守规矩从不落人口舌,正如现在,她不走,林瑾衡是不会上马车的。正是林家人的本份,所以林家这般势大却没有跋扈的名声。
林瑾衡站在原地目送十二公主和杨婉月离去,正要上马车,忽的眼神一动,林瑾衡眯眼看着前方的杨婉月,手指攥紧袖口,骨节凸出,显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林瑾衡的眼神若有所思的随意一扫,,就见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的十二皇子,林瑾衡心下一哂,这是打算趁机见见杨婉月,却发现杨婉月是来看他才放弃呢,还是打算到她面前晃一晃,可看杨婉月在这里不忍心过来呢!
可真是情深意重!
又想到皇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十二皇子也许马上就能一飞冲天,这怎么可以!
“郡主!”看林瑾衡迟迟不动,芷言轻唤了一声。
林瑾衡理了理鬓角,又拉紧了身上的狐裘大衣,道,“上去吧!”
芷言便扶着林瑾衡上马车,只是眼底有着抹不去的担忧。
林瑾衡正要弯腰钻进马车时听到一阵喧哗声,心道,这又是怎么了,偏头用眼神示意芷言。
芷言一点头,立刻派人去打听,不过片刻,派出去的人便回来压低了声音道,“大皇子冲撞了御驾,陛下震怒,命人将他单独关在后面的马车中。”
林瑾衡抿了抿唇不说话,心道皇家的人就是有恃无恐,大皇子怕也是对皇帝安危有所猜测,却不敢肯定,遂想出这么一招来,以他身份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若是证实皇帝危在旦夕,他就可以嚷出来,没有太子,他这个长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眼下大皇子被关起来,到底是皇帝下的命令,还是其他人的命令,林瑾衡不由得望着御辇方向。
御辇中,林延恩正吩咐人收拾刚刚擒拿大皇子时碰倒的花瓶,目光幽深的望着御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
让大皇子能成功闯进来,不过是想杀鸡儆猴,连大皇子都被关了,其他人想试探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没了最莽撞的大皇子在一边煽风点火,其他皇子也会更安分。且大皇子和皇帝遇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正好趁机将人看管起来。
看着神色苍白的皇帝,林延恩面露忧色,国不可一日无君。
半日后,皇帝终于回到了乾清宫的龙床上,萧太后目光平静的望着不省人事的儿子,不过短短几日功夫,萧太后便添了几缕白发,眼中也带着血丝,但依旧仪容端正,神情镇定,她得到消息已经好几日,若她还处于慌乱之中,也就不是萧太后了。
萧太后离开寝室,对候在外面的人道,“继续对外封锁皇帝病重的消息。”皇帝也许明日能醒,也许永远都不能醒,她眼下就要争取更多的时间以防万一,只要没有确切消息,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站在萧太后面前的是林晋海和林延恩父子、恪亲王、诚亲王、李忠义、苏洵以及三位阁老,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是中间派,不属于任何一个皇子。
“有敌国刺客混入城内,调派禁军和锦衣卫全城搜索。”林晋海和恪亲王往前踏出一步称,“微臣遵命!”萧太后这是让他们借机控制京城,防止最坏的情况。
萧太后又让李忠义和苏洵两位御林军统领加强皇宫防卫,把皇宫和皇帝的安全交给两人,萧太后知道这两人只听命于皇帝,但是眼下皇帝没法说话,却也不会听她的命令,只会选择对皇帝最好的方法,就像当年李忠义知道林延意受伤与皇子有关,哪怕没有皇帝的命令,第一时间就替皇帝遮掩,好一个忠臣!
李忠义和苏洵恭敬的低下头道,“微臣遵命!”
萧太后又命诚亲王安抚宗室诸皇子,几位阁老把迫在眉睫的奏折批阅起来,营造出一种整个帝国还在正常运行的假象。
萧太后到底年纪大了,说了一串话,有些气力不足,显出几分疲惫。
诚亲王和恪亲王对视一眼,诚亲王道,“请太后保重凤体。”
萧太后淡淡的一点头,她明白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跨,否则这天下就要乱了。
“微臣斗胆,有一事想请问太后。”诚亲王恭谨道,这话也就他们两位王爷方便开口,尤其他还是宗正
“你是想问皇帝可留下立太子或者传位的圣旨。”
诚亲王一颔首,在场众人都紧张的看着萧太后。
萧太后摇了摇头,他手上是有一份圣旨立太子的圣旨,也有林延恩身份的证据,但是没有皇帝亲口承认,根本不足以服众,就是皇帝亲口说了,都少不得一番波澜,何况现在这局面。一旦公布,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如何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若是皇帝熬不过这一关,萧太后心头一跳,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两全之策。
萧太后又问道,“刺客是怎么回事?”
李忠义主动回禀,那老虎本是大皇子为十二皇子准备,也安排好了刺客,只是中间出了意外,老虎冲着皇帝去了。刺客却不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对皇帝下手,而是大宛太子带进来,大宛早已与大梁勾结。不过大皇子口口声声冤枉,可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辨别之词,苍白无力。
萧太后重重一拍案几,震的茶盏微动,“混账东西!”也不知骂的是大皇子还是大宛。“把老大和大宛太子一起关进昭狱,等皇帝醒来再处置。”皇帝若是醒不过来,萧太后十指紧扣,她就要他殉葬,儿子都没了,她还在乎一个孙子吗?
恪亲王称是,没有萧太后的口谕,他也不敢把皇子往昭狱里扔。
一切都安排妥当,萧太后找了理由单独留下林延恩,“你莫担心!”
林延恩望着满眼疲惫的萧太后,想她这把年纪还得为了儿孙操心,心下歉疚,“外祖母放心,舅舅贵为天子,得上天庇佑,定然能够逢凶化吉。”
萧太后神色一顿,微微一颔首拍了拍林延恩的手,“经此一事,皇帝醒过来就该为你正名了。”经此教训,皇帝总不至于再糊涂下去,“若是……”萧太后终究没有说出来,儿子再令她不满,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
林延恩垂下眼,道,“那是孙儿的命。”扶持一个皇子登基比他自己登基简单多了。
萧太后一叹,“这是最坏的情况!”也是她绝不想见到的,这意味着她不仅失去了儿子,一手养大的孙子也失去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大皇子居然被关进了昭狱,这个消息一出,外面的人都震惊了,那可是堂堂皇长子,不提其他人多么惊讶、害怕、喜悦以及彷徨。
大皇子府中乱成了一锅粥,书房中周瑶来回踱步,指着一群谋士喝骂,“平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现下你们居然一个有用的法子都想不出来。”
谋士们都缩在一边,不敢吭声,刚才一个辩解的谋士已经被周瑶拖出去杖责了。
“冠勇侯回来了。”一丫鬟壮着胆子进来禀报。
周瑶一喜,快步走出书房,亲自去迎接戚威,一见戚威便追问,“恪亲王怎么说?”紧张而又期待的看着戚威。
戚威摇了摇头,“皇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探望父亲。”
周瑶恨恨的一踹地面,“他根本就是公报私仇,可恶,我要是能见到皇祖父还要去求他吗!现在我连父亲为什么被抓都不知道。”
“父子哪有隔夜的仇!”戚威神色一动,马上安慰道。
闻言,周瑶下意识的点头,安慰自己,大皇子绝不会有事的,又望一眼戚威,见他眼底带着担忧之色,心中一暖,“我再去一趟宫中试试看。”
戚威也道,“我也再去打听下消息。”
二人正要往外走,就见一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慌张道,“启禀县主侯爷,袁公子不见了。”
“什么?”周瑶抬高了声音,袁公子这是大皇子甚为喜欢的一个内侍,周瑶也知道这人主意多,又因为大皇子的宠爱,很是出过几个主意,“快去把他给我抓回来,若是反抗,就地格杀。”若让他跑到外面,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时候大皇子府绝不能再出意外了。
戚威眼底闪过莫名的光彩,“我去!现在外面都是禁军,小心为上。”
作者有话要说:戚威眼底闪过莫名的光彩,“我去!现在外面都是禁军,小心为上。”
206
京都西城一座僻静的四合院中;一身如玉树,风姿特秀的俊朗男子闲适的靠坐在面对着门的紫檀木椅上,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灿烂的阳光争先恐后的跑进来;男子不适的眯起眼,抬起袖子挡在眼前。
屋中一片宁静;没有喝骂没有兵器清冽之声。
男子缓缓放下胳膊;看着站在门口堵住大片阳光的人;不禁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真诚的笑意,他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此时越发显得俊美如谪仙。
“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日后世上再没有袁青这个人。”戚威沉声道。
这俊美男子袁青便是周瑶下了死令哪怕死了也不能放过的袁公子,其实袁青也非他本名,他原名楚子昂,父亲乃是江南一名大盐商,九年前,大皇子垂涎楚家财富,便命人构陷楚家,最终楚家二十四口人尽数被问斩,当时十五岁的楚子昂正在外游学,行踪不定,才逃过一劫。
而后他便一直在试图报仇,只是他一个逃犯想让当今皇长子血债血偿,无异于痴人说梦。楚子昂打听到大皇子喜好男色,他又特意花了三年时间学习媚术,凭着这一张脸,被大皇子看中带回大皇子府。
然后便是利用大皇子之势,不动声色查清楚有那些官员参与楚家灭门案,并设计让他们一一偿命。
楚子昂站起来,郑重鞠躬,诚恳道,“大恩不言谢!”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戚威淡淡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他无意间发觉楚子昂的可疑之处,一番试探之后,二人便结盟。这次就是楚子昂偷了大皇子的私人印鉴,又从大皇子口中打听清楚他是如何联络自己蓄养的死士。而戚威便借着私信和死士布了一个精妙却不小心露出把柄的局,制造大皇子谋杀十二皇子的事实,十二皇子是皇帝宠爱的儿子,二人不信十二皇子殒命,大皇子还能苟活,他们都不只想要大皇子的命,也要昔日不可一世的大皇子府灰飞烟灭。
楚子昂微微一笑,欲言又止,最终问道,“十二皇子无碍,却伤了八公主,在我看来极有可能受伤的是皇帝,若是最终皇帝驾崩,可能会连累你。”楚子昂也清楚这几日京城的不同寻常,遂他猜皇帝已经不能见人而不是不想见人,这点好猜也难猜,就看人敢不敢猜。
死了一个十二皇子,皇帝再震怒总不至于在杀了儿子之余还要孙子孙女甚至孙女婿殉葬。但是若皇帝驾崩,后果不堪设想。
“罪不及出嫁女!我有战功在身,性命应无虞。”戚威的声音波澜不惊,意外已经发生,追悔无用。
楚子昂淡笑道,“那我倒是希望皇帝驾崩了!”皇帝死了,大皇子必死无疑。若是无事,大皇子能否丧命,楚子昂也吃不准,皇家人的命总是特别尊贵!
楚子昂走到博古架上,轻轻一按上面的机关,从一个暗格内取出一个木盒,对戚威道,“这是我带出来的的罪证,贪污军饷,领空饷、以次充好、谋财害命什么都有,想来能送他一程。”皇家人大抵只要不谋反什么错都能犯,只凭这些并不能把大皇子怎么样,遂他一直没使用,就等着能火上浇油的机会。
戚威一颔首,又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递给他,“这是假死的药,你服下。”
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寻着蛛丝马迹找到袁青,最终让大皇子翻供,他若是这么逃了,难保皇家不派人寻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是这等容貌,极容易被人找到,所以袁青必须死。
楚子昂笑吟吟的望着那褐色的药丸,只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世上居然还有能让人在一刻钟内呼吸、脉搏、心跳都微不可查的神药。毫不犹豫的接过药丸也不就水,就这么咽下去,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戚威杀人灭口,毕竟他若死了,戚威也就高枕无忧了。。
戚威见此,神色微微一动,最终抱拳正色道,“一路平安!”
楚子昂朗朗一笑,声音甘洌如清泉,“我会平安喜乐到寿终正寝!”不再是背负血海深仇的楚子昂,也不是以色事人害人无数的袁青。
话音刚落,楚子昂便喷出一口血来,戚威的身上也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