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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凉缘-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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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的赵嫣式作派,立维有些哭笑不得,他这边,还有话要嘱咐好不好。

有心再拨过去,可嘱咐什么呢,仿佛没有实质内容,可心里就是不踏实。

他抬手按了一下跳耸的眼皮,就一个电话的工夫,竟然跳个没完。

但愿没事,但愿没事……

机场咖啡厅。

董鹤芬捏着小勺,轻轻搅动着,杯子的中心,慢慢漩起小小的风暴。

昨晚上海的酒会,快要结束时,她就接到了陈德明的电话,心头就是一通狂跳,莫不是安安,又晕倒了?

他问她在哪里,她说在上海出差,凭直觉,她觉得,安安是出事了,不然陈德明找她干什么,他们唯一的关联,就只有女儿了。

陈德明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不确定。

她急了,问,安安到底怎么了?酒会有点吵,旁边有人直瞅她,她一时性急,声音有些大,也可能是吼出来的,扯得胸腔里,有些疼。

鹤芬,如果你忙完那边,就回来吧。陈德明沉稳的声音,压着一丝焦躁,他没敢跟她说,立维简单几句话,让他惊了半晌,他隐隐猜出,这是出大事了,立维不是没分寸的孩子。

……董鹤芬又用力搅了一下咖啡,本来,她计划在上海再耽搁上一天,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可陈德明一通电话,让她沉不住气了。今天一大早,她就乘飞机赶了回来。刚刚司机来电,说车子堵在了半路上。

董鹤芬有些心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得很,速溶的,味道也不好。

她看了一下腕表,十点整。

外面霏霏细雨,绵细如阵,窗外,是打着伞赶路的行人,和缓缓移动的车辆,这一切,都笼在淡灰色的水雾里,到处都是灰濛濛的样子,让人心里,无端蒙上一团阴影。

安安,安安……她从昨晚起,一直拨她的电话,可安安没接,一直到关机,这孩子,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她有些颓废,同时感觉得出,陈德明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情。

她出神地盯着外面,忽然隔了一层玻璃,一条纤细的身影,映入她的视线——那大大的包,被揽至身前,一只小手在包里翻腾着,手机终于取出来了,另一手里擎的伞,略向后一仰,一张漂亮的小脸露了出来。

董鹤芬一阵激动,是安安!

~码了半章,竟睡过去了,睡醒接茬儿码,天,快四点了。

第二百五十章(4000字)

难道连老天也在垂怜她,垂怜她这个做母亲的,于是把女儿送至眼前?。

董鹤芬擦了擦眼睛,那脸,那眼,那鼻子,千真万确,是女儿没错!

竟会这么巧。言酯駡簟

是她的安安,她漂亮的女儿!

她眼里盯着,口里念着,心里疼着,她看着女儿把大大的包,往身后轻轻一甩,然后手机贴到耳边说着话,那柔顺褐色的发,贴着她柔美的脸,那张小脸上,自然而然扬起一缕笑容,明媚而灿烂,在这潮湿阴冷、灰暗涩意的天气里,象忽然在天地间盛开的一朵芙蓉花,明朗得似要把这灰暗逼退。

董鹤芬心里,莫可名状扬起一股子骄傲和自豪,她一眼不眨地看着女儿,心潮澎湃。

然而过了几秒,情况急转而下。

不知对方和安安说了什么,安安举着手机的手,慢慢滑下来,刚刚那盛满灿烂微笑的脸,在慢慢褪却,绷紧,僵硬……董鹤芬的手,也一点一点的,攥了起来,心脏,也提得越来越高诔。

电话那头是谁,让女儿这副样子?

失魂落魄?不,比失魂落魄还要受打击,那脸白的,几秒间就失尽了血色。

“安安……”董鹤芬喃喃叫了一声,被女儿情绪影响并牵动着,她一动不动,甚至连走出去安抚女儿都忘了。

然而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只见安安由失神到醒悟,她强撑着,又急速拨了一个电话,廖廖数语过后,换来的,仿佛是更为毁灭性的打击,她左手的紫布伞,飘飘摇摇飞了出去,象一朵紫绸花一样,而她仿佛没觉察出来,那只手,仍举在那里,而她的牙齿,死死咬住了嘴唇。

董鹤芬一阵慌乱,她看到安安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之后,开始抖作一团,但她仍挺在那里,挺在细雨中。

是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安安这样?

只有亲眼目睹了,才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这痛来的,迅猛而绵长。董鹤芬觉得心脏处,象被沉重的石头压挤着,疼痛着。

没了家,没了父母,没了亲情,没了爱情,一个苦苦支撑的孩子!

幼年的安安,并不明白她和陈德明为什么离婚,直到安安长大后,她也很少去想那一幕:在得知最爱的爸爸又有了老婆孩子后,刹那间,会是怎样的痛恨并对亲情绝望着。

她太忙了,也很少有时间去想,当女儿失恋时,又是如何的心痛伤心,尤其被那样拆散的爱情。

来不及去想,来不及去体会,来不及设身处地的,给女儿搭建一个安全温暖的港湾。

一切只是来不及。

董鹤芬在这一刻,忽然就理解了,安安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了。

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更不能求得谅解。

外面的雨,仿佛有些大了,地面腾起细白的水汽,安安整个人暴露在风雨中,单薄的身子瑟瑟如一片树叶,没有任何生机,更仿佛丧失了意识一样。风卷起她黑色的裤角,她的袖子有些肥大,象翩翩振翅的蝴蝶。

董鹤芬突然害怕起来,害怕那阵风,会把女儿吹走,那么她就永远的,失去女儿了。

陈德明没有在电话里讲清,不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再次把女儿,推进了绝望的境地。

她看到安安的嘴角,咬得淌了血。而且全身都抖成这样了,还在咬牙撑着,无声的剧烈的颤抖着,只是把所有的力量,都化成了固执的硬撑,她咬破了唇!

董鹤芬觉得心脏,被刺激得停止了跳动似的,她刚要站起来,却见安安一转身,拔足狂奔而去。

“安安!”董鹤芬大叫了一声,冲着女儿的方向,伸了伸手,却只是徒劳的,她够不着。

她愣怔了几秒,忙从旁边座位上抓过自己的包,追了出去。

刚踏出门口,一阵凉风吹过,惊得她打了个冷颤,鼻端里,满是尘土的气味和潮湿的冷意。但这些,她顾不得了,统统顾不得,她朝着安安的方向,追了下去,那是停车场,她知道她是去取车。

她一边追,一边哆嗦着把手,探进大包里,这辈子,她没这么慌乱过,慌得半天也摸不到手机。

终于,手机掏出来了,她开始拨号,眼睛里,还要留意女儿的动向,她的手指,没有准星儿似的,总是按错数字键……终于,她联系上了自己的司机。

“到哪儿了?”她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已经……已经到了。”司机感到茫然,若不是董部长的号码,他几乎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好,马上到停车场出口接我,马上!”她果断挂了电话。

停车场里的车,挨挨挤挤的,出出进进,尤其在这样的坏天气,就象她的心情一样,混乱无章,失了秩序一般。

“安安,等等,我是妈妈!”她在身后,一边跑,一边喊,冷风灌进口里,刮进肺里,疼到呼吸里。

前方,是一道浅灰色的身影,衣袂飘飘,象朵灰色的云团飘远,飘远……她感觉得出,浩浩的风,从耳畔吹过,吹得那团灰云越离越远。

也许是年纪的差距,她跑得气喘吁吁,还有她本就落后了一截,她没有追上安安,慢了安安一步,她眼睁睁的,看着安安头也不回的,钻进一辆粉色小车里,发动引擎,车子象她的人一样,急速向出口飘去。

董鹤芬暗暗叫苦,早知这样,不如在出口等了。

心里催促着自己,快些,再快些,可偏偏跑不起来,两腿虚脱得,几乎要坐到地上了,想着安安咬破的嘴唇,那淌出的鲜血,其中有她一部分……董鹤芬不由的,也咬起了牙,她的安安,一定不能出事。

远远的,她看到粉色小车在出口停了一下,她仿佛看到希望般,加紧脚步冲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她跑到出口,司机已经到了,她拉开车门钻进去,“快,快追上前面那辆粉车。”

司机稳稳的,赶上去。

董鹤芬全身瘫软成一团了,心跳快得,几乎不是自己的了,但她的手,紧紧抓住大包的包带,那包带在这样的天气,变得硬硬的,象利器一般刮着她的掌心,手疼,心也疼,但互相克制着,她反倒觉得,好受了一些。

司机安慰她:“别急,那车跑不起来。”

董鹤芬眯了眯眼,那辆车也是小小的,通体粉色,完全“迷你”的车身造型,圆润可爱,车尾还喷绘了一只猫咪,那无辜的一对大眼,仿佛在对她说:“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完全一款女性用车。。

董鹤芬一时糊涂了,她记得,安安的车,是白色的,也这么小。

可这些,不重要。

安安就在前面,前后不过几米的距离,她在飙,疯狂地飙,象一支小箭,飞起来一样。但是,这样的天气,那样的心情,这样子开车,太危险了!

她开始拨安安的电话,没人接,再拨,还是不理。

董鹤芬有些抓狂,心里象烧着了一样,滚烫,火热。

前面是红灯,安安的车子,象出轨的火车头一样,压过黄线冲了过去。

司机二话不说,也跟着冲了过去。

董鹤芬急得搓了搓手,果断地又拨了一个号码,没隔几秒,对方接听。

董鹤芬几乎咬牙切齿,对着电话就吼:“你说,安安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德明怔了怔:“还不确定。”

董鹤芬火了:“不确定你给我打电话,不确定你就以为,是安安出了事?你成心咒我女儿是不是!可我现在确定了,安安真出了事!”

“什么事?”陈德明倒稳稳的。

“我也不确定,反正安安就是有事!”一副开车不要命的架式,看着就让人心悸。

陈德明顿了顿,明知瞒不住,他沉声说道:“昨晚,立维把然然的车砸了。”

董鹤芬就是一怔,心头突突的,跳得更厉害了,立维,然然……她的安安?一连串的疑问闪过,全是不好的念头,可头绪还是有些凌乱。

“立维怎么说?”

陈德明叹了口气,没说话。

董鹤芬顿时就明白了,她火大的问:“那你的宝贝女儿怎么说?”

“然然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高烧不退。”

董鹤芬突然就疯了:“你的女儿高烧不退,难道要赔上我女儿的命!我告诉你陈德明,如果安安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说完狠狠摁掉电话。

她呼呼地喘着气,怎么也吸不够氧气似的,肺里都要起火了,她抬手降下车窗,外面的凉风灌进来,她激灵地颤了一下。

脑袋在霎时清醒了一些,昨晚,立维把然然的车砸了?为什么?

对,立维,问立维!

她查看手机,上回,立维早上约她喝茶,她记得,她把他的号码保存下来了……她一行一行地翻着页。

找到了,她想也不想,立即拨了出去。

什么面子里子,她不要了,她只要知道真相,她不能象陈德明那样,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多少小时过去了,连个过程都没问出来,不是不能问,是他根本就不想问!他在怕什么,他在逃避什么?

只念着那个发烧的女儿,却忘了,还有一个,连命都不要了。

同样是女儿,这样的不公平,这样的不公正。

董鹤芬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耳边,是那一声声的嘟嘟响。

“董阿姨。”立维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董鹤芬握紧了电话,头脑还算明晰:“我问你,昨晚的事,跟安安有没有关系?你只要回答我,有或没有!”

那头沉默了一下,很快说道:“有!”

仿佛是炸弹,在耳边轰然炸响,尽管有心里准备,董鹤芬还是被炸弹的碎片,炸得头晕眼花,耳鸣目眩,又是陆然,怎么又是她!她的安安的命,怎么就和那个坏孩子,死死绑到一起了呢,冤孽啊!

“董阿姨……董阿姨……”

听到立维在唤她,那么担忧,董鹤芬回了神,她看了看前面,照样飙得象飞起来的小车,她攥紧了拳。

“立维啊……”她头脑发热,有些迟钝,“咱们再约时间吧,你把你知道的,详细告诉阿姨。阿姨现在,跟着安安呢……安安怕是要……”

立维立刻警觉地追问:“安安怎么了,安安在哪儿?”

董鹤芬早已六神无主,她的女儿,恐怕比她还要乱吧,心里揣着的,都是些什么情绪啊,恨,怨,悲,愤,痛……不好的,只恐是占全了。

立维急了:“董阿姨,请您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您。”

“我在机场遇上了安安,她接了两个电话,脸色当时就变了,开起车就往回赶,那车开得,不要命了似的,我这不,正在后面撵她呢,这是要干什么啊,我也不知道……”

“董阿姨,告诉我您现在的位置。”立维的口吻里,有不容人拒绝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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