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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钟立维不怕,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
她举杯在手,感慨万千地说:“钟立维,为了我们二十六年的亲情和友情,干一杯!”
他心里一叹,安安还是聪明的安安。
他不动声色,稍微篡改一下酒辞:“好,为了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干一杯!”他一饮而尽。
陈安看了看他,介意归介意,这人……她只能也喝光了。
他重新满上,她撕了一条鸡腿,啃了一口,香,真香,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儿。
“钟立维……”她又开口,暗忖着,不能再这样了。
他丝毫不肯退让,坚决地纠正她:“叫我立维,或单字:维。”
她脸上浮起薄薄一层红粉,他知道她不胜酒力,或许更多的是羞恼。
她说:“钟立维,做哥们儿可以,做男女朋友,坚决不行!”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心内略一宽,他却灼灼地盯牢她,一字一顿:“那就直接做我的老婆!”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怔了,皆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而且说得这样露骨,他说他喜欢她,已经够让她震惊的了。
他也意外,这话,仿佛冲口而出,未经深思熟虑似的,但一旦说出来,他竟觉得卸了一身重负。
她吓傻了一样望着他:“钟立维,不带这样的……”
他微笑:“叫我立维,或维!”
她晃了晃头,一定是喝多了,她听错了,或者,出现了幻觉。
他将酒杯塞进她手里,和她轻轻碰了碰杯:“我说的是真的,你没有听错,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喝完这杯酒,乖乖去睡觉!”
他轻哄着她,她无法思考,也不能思考。
手里的酒液,浓绸得象蜂蜜,黏在杯壁上,许久落不下去……就象她脑中塞了一团浆糊,浑浑噩噩的,无法清晰地理成丝丝缕缕的一线一条。
他抬手托着杯底,帮她送至唇边,她嫣红的唇瓣一点一点轻啜着酒液,象在溪边饮水的小鹿。
看着她又喝下这一杯,他取走杯子。
“乖,去睡觉吧!”他诱哄着,看她脚步虚浮地打着晃,进了卧室。
两杯酒,对她而言,恰到好处,应该一觉到天亮的。
他默默地坐了很久,心里一丝一丝地雀跃起来,明天,应该是崭新的一天。
那层纸,终于彻底捅破了。
于他,辗转多年,实属不容易!
他微笑,这次,无论如何,他守着她,寸步不离的,不要她再错开他。
第二天,陈安在叮铃铃的音乐中醒来。
第一百章 马失前蹄(一)
她习惯地摸索着枕边,翻到手机后闭着眼接听。
里面立即传来叽哩呱啦的女声,语速甚快,火烧火燎的,震得她耳膜难受,她赶忙将手机移远一些,脑袋还是迷糊的。
等对方说够了,她才懒洋洋地问:“你家房子着火了?”浓浓的鼻音,睡意十足。
对方怒:“你家房子才着火了,你全家房子都着火了!”喘了一口气,又立时乐了,“哎,懒成什么样儿了,还挺尸那!阄”
陈安抚着头,嘀咕道:“……昨晚喝了点酒,睡过头了。”
“你喝酒?就你那点酒量?”赵嫣女高音提了八度,不可置信地叫着:“别告诉我,你去了酒吧,被某个男人灌醉了,然后稀里糊涂上了床,那个男人是圆是扁,人妖还是猪头,你都不清楚?”
陈安乐了,咳,这丫头,想象力还真丰富!她刚想说点什么,眼光忽地一转,她张大了嘴巴,立时惊得坐起来,“啊……”这不是……她彻底清醒了。
赵嫣吓了一跳,恨不得过去掐她:“陈安,你要敢,学我社里副主编那德行,我……我随你的姓!”
陈安还处于失神状态,床头边搭着一件男式衬衣,揉得皱巴巴的,白色的,质地精良……她咬了咬牙,昨晚喝的哪门子酒……他故意骗她来着,然后又哄她睡觉!?
还有昨天早上,在他的房子里,那情那景,他看她的眼神,他重重的呼吸,他的手伸向她…哦…
陈安一甩头,真荒唐!
二十六年来,她不曾干出那么出格的事,尤其和钟立维。
即使做得出来,对象也不应该是他,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他,不能是他!
太阳穴象有两只小青蛙在蹦达,她用手掐了掐。
钟立维……她懊恼,她一直对他疏于防范的,天生的不设防。
可是在某一天,他却盯上了她,然后告诉她:陈安,做我的老婆!
天,意想不到,措手不及……象不象在玩过家家?
简直比玩过家家还荒唐!
她头疼,耳边还有一只呱呱鸟在叫:“安安,安安,说话啊,是不是真的?”
她心里慌慌的,无力解释道:“胡说什么呢,我在自己家喝的酒,喝完就睡了,能出什么事!”
赵嫣咯咯乐了:“我就猜吧,别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唯有安安你不能够。”
陈安翻了翻眼睛:“就你聪明,事后女诸葛!”
赵嫣只管乐,又说:“快来啊,我已经在机场了。”
她这才想起她们昨天的电话内容,说某位女星衣锦还乡归国,许多粉丝自发组织前去接机。
她磨磨蹭蹭地说:“你那个什么小花,我都不知道何许人也,我去见她干嘛,我不追星,也不想当她的粉丝,有时间我宁可去动物园看黑猩猩!”
赵嫣怒,很有忠实粉丝的架式:“人家不叫小花,人家叫,在电影《幸福的小花》里客串少年时期的小花,一下子红透了大江南北,粉丝数以万计。”
陈安一拍脑袋,笑道:“?外国人,还外国少女?仅仅客串了一把,就赚了不少中国,这么火?”
赵嫣气得发了狠:“陈安——合着我昨天白说了!,名副其实的中国人,年轻的大美女,多才多艺!不管是西洋乐器,还是中国古曲民乐,人家都会……而且关键一点,她是我圈定的这期封面明星人物,?”
陈安心不在蔫地哦了一声:“有那么多人陪你疯,不在乎少我一个吧!”
赵嫣急了:“是姐们儿不,是的话就来,今周日,让你放松一下,丫别不识抬举!”说完咣当挂了电话。
陈安挠挠乱糟糟的头发,这个丫头。
她笑了,好象如果不去,她真不识抬举了。
赵嫣接触的大小明星多了去了,什么首映礼、演唱会、见面会、互动会……也经常叫上她,可没一次,她是去了的。
这次嘛,算了,遂了她的意吧,她不当什么小花的粉丝,她当赵大小姐的忠实拥趸。
一看时间不早了,她迅速地下了床。
经过客厅时,她朝小茶几那边看了看,昨天晚上,他就坐在那儿,对她说,做我的老婆吧。
她心里嘣嘣直跳,逃一样冲进卫生间。
先去店取了车,然后直奔机场。幸好昨儿个表哥告诉她,她的车子修好了。
到了机场,已经接近中午了,太阳很大,她找个地方停好了车。
她一边拨赵嫣的电话,一边朝候机大厅走去。
头上顶着硕大的太阳,热汗呼呼冒着,陈安快步进了大厅,一看,满坑满谷的人,%是年轻的男孩女孩,手里拿着鲜花或自制的欢迎标示牌,还有不少保安维持现场秩序。
对这种场面,陈安不陌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电视都是这么演的。
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借了赵嫣的东风卷进来,赶一趟时髦,追一回星星。
赵嫣说了两句就挂了,然后提着沉重的摄像机,气喘吁吁从重重人墙中突围出来,冲她招招手:“安安,这边!”
陈安笑眯眯的,取笑她:“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赵嫣乐,没心没肺的:“哎,工作是第一需要嘛,少不了劳其筋骨。”
陈安接茬儿:“八卦是精神食粮,你乐我乐大家乐。”
两人哈哈一笑,赵嫣一指旁边:“去喝杯咖啡吧,喵的,渴死人了。”
她逗她:“你不抢占有利地势啦?”
她撇嘴:“我们还有同事,已经占领制高点了。”
附近有个咖啡厅,赵嫣喝了两杯清水又急匆匆走了。
陈安倒很悠闲,听着音乐,品着咖啡,没一会儿功夫,有点困意,她抓紧时间打了个盹儿。
再抬腕子看时间,差不多了吧。
大老远来一趟,她总得在现场亲眼目睹一下这位女星星,几只鼻子几只眼,脸上有斑还是有点,不然赵嫣问起来,她一问三不知。
不象话!
第一百零一章 马失前蹄(二)
赵大小姐,还不拿鞋底子修理她?
咖啡厅门口,有个自动贩卖机,她从包里翻出几玫硬币,丢了进去,取了两瓶矿泉水出来。
刚进候机大厅,只见贵宾通道那边一阵骚乱,她心里也一激动,星星放出来了!
她紧跑几步凑过去,踮起脚尖探头探脑的,无奈近不了身,只得站在最外围。肋
里层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呐喊。
“Alberta,我们爱你!”
“小花,小花,幸福的小花!”
“Alberta!Alberta!”
……
场面火爆极了,欢呼声,口号声,人声鼎沸,淹没了航站楼里的广播。
前面的人纷纷后退,陈安也只好跟着后退,人流渐渐分开了,中间闪开一条路,手持警棍的保全站在路两边,拼命拦阻着蜂拥冲向前的粉丝。
她知道,Alberta闪亮登场了。
Alberta,那是怎样一位璀璨级的人物,她还真有几分好奇和期待。
她被人流推搡着,且观且退,然后,她远远看到了。
一位衣着低调高贵的女子,戴着一副宽大的黑超,自然就是Alberta了,被几名黑衣男子簇拥着,从贵宾通道走出来,镁光灯频频闪烁。
陈安略略一扫,这场面和电视里演的差不多:身强力壮的保镖护驾,有保姆推着行李车紧跟在后面。镬
只是——
陪伴在Alberta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男子,鹤立鸡群一般格外出众,长得精神抖擞,长身玉立,身材挺拔,那身板,那走路的姿势,怎么那么眼熟,熟到她根本不用去想。
她的心一沉,那雄纠纠的架式,无论正面、侧面,还是后面……看了那么多年。
他也戴了一副黑超,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丰润的嘴唇……越来越近了,他似乎在微笑,略矮了一下身子,对Alberta说了几句什么,逗得美人抿唇,那笑意在嘴角一点一点盛开。
陈安不由自主攥紧了手里的瓶子,眼睛盯着Alberta。
Alberta,长了一颗小虎牙,她在瞬间看到的。
Alberta个子很高,大概超过一米七零,穿了一身黑色修身的套装,时尚而典雅,长发端庄蓬松地挽在脑后,修长纤细的胳臂裸露在外,被黑衣衬着,更觉肌肤胜雪,透着一股子冰寒般的高贵。
她不经意间一抬臂,优雅地拂了拂黑镜框,陈安只觉眼前一晃,似乎有什么东西刺进眼睛深处,再也拔不出来,很疼很疼。
她眯了眯眼,闪光灯还在频频闪动,周围的欢呼叫喊还在持续,她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Alberta的左上臂,有只绚丽的蝴蝶伏在那里,似乎伏在一朵白莲上休憩,妖绕生动。
她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那只蝴蝶还在,栩栩如生。
她太过用力,以致于眸子有些疼,火辣辣地呛出一股潮意。
身体内的血液却汹涌地澎湃着,象海水般倒灌翻腾,她浑身滚烫,象一只点燃的火球。
为什么偏偏是蝴蝶呢?
为什么不是蜜蜂,蚂蚁,蟑螂,毒蛇,猛兽?!
那样的人,只配那样丑陋恶心的纹身!
她仿佛已经看到,那安静匍匐的蝴蝶身下,是一块丑陋的记,青色的、恶心的胎记!
她做梦都忘不了,她曾经幻想着,趁那人熟睡的时候,拿刀子狠狠剜下那块记!
那样的人,不配有如此漂亮的纹身!
多少年了,梦厣一样的人,梦厣一样的痕记,在她心里,刻下梦厣一样的恨和痛!
不管戴了多少层面具,即使化成灰,她都认识她。
她一手抓着一个矿泉水瓶子,五指都扭曲了,她能感觉到指尖凉腻的水痕,淌在她指缝间,汩汩的,线流一样,滴下来,凉凉的,滑在她腿上……
象是滴着血,泣着泪,她的血,她的泪。
她又看到那个人在笑,那个叫Alberta的女人,冲她身旁戴黑超的男子笑着,妖绕的,妩媚地笑着!
笑幅虽然不大,足够让她看清她口内那颗虎牙。
陈安,真想冲过去一把扯掉她的墨镜,撕烂她的笑容。
那个男子,也微微笑着,好看的下巴,好看的嘴唇,连牙齿都是好看的,说出的话必然也是甜言蜜语。
他微一倾身,挡了女子大半个身子,没人知道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耳语什么。
一时之间,陈安无法再看下去,有一种情绪在体内叫嚣,即将破胸而出。
如果不发泄,下一秒生生要被憋屈死。
她的手指已抓破了薄薄的瓶壁,水从缝隙里汩汩而下,象她湍急的心跳,身前有保全人员挡着,身后有狂呼乱叫的人流,而Alber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