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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典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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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红著脸摇头,尝试著再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你——」她鼓起勇气,羞极的开口。「请放开我。」

  他没有回答。

  「请你——」

  没有回应。

  那双黑眸再度闭上了,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沈。

  他再度因为高烧而陷入昏迷之中,而那只满布伤痕、仍有力的大掌,却还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幽兰动弹不得,只能被迫留在原处——

  留在这个男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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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让她终生难以忘怀。

  寂静的深夜里,明亮的烛火下,他被高烧折磨著,有时会睁开眼睛,专注的看著她,对她微笑,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看著她,颠颠倒倒的说著一些让她脸红不已的赞美。

  昏迷的时候,他则是陷溺在恶梦里,受伤的唇发出激动而凶狠的咆哮,健壮的身躯拱起,像是一头受到攻击的狼,发出骇人的咆哮。

  咆哮声回荡在岩洞内,震得她耳朵发疼。要不是洞外海浪的声音,掩盖了那巨大的吼叫声,这一阵阵咆哮,肯定会引来其他人。

  他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

  半昏半醒时,他吻著她的掌心。

  恶梦肆虐时,他几乎捏断了她的手腕。

  羞怯与痛楚,轮流折磨著她,让那一夜漫长得不可思议。她几度想要挣脱,却还是不敌他的力量。

  夜半之後,手腕的疼痛让她终於死了心,放弃徒劳无功的挣扎,只能坐在原处咬著唇、忍著疼,无助的望著石地上的男人。

  烛火照亮那双浓黑剔锐的眉、紧闭的双眼,在挺直的鼻梁旁,形成一道阴影,黑发已经乾了,乌亮得像兽的毛皮。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

  幽兰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她不知道他的来历、姓名,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受这麽重的伤;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这个岩洞;更不知道,他为什麽宁可冒著流血致死的危险,也不许她找其他人来。

  视线所及的,只有他满身的伤,以及那一张好看得让她讶异的男性脸庞。

  有生以来,她从未与爹爹或是哥哥以外的男人独处。

  爹爹与哥哥,十八年来珍宠著她,将她当作易碎的宝物般,仔细呵护著。不论是在首都凤城的大宅里,或是在临海别院,她都被照料得无微不至,丫鬟奴仆们仔细伺候她,不论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珍品。宅邸与别院的外围,更有纪律严明的护卫,奉命保护著她的安全。

  好在,她向来睡不安稳,容不得一丁点儿的吵,入夜之後,连贴身丫鬟都不敢打扰,直到天明才敢来唤她。

  她从未有过,一夜未归的记录。而奴仆与丫鬟们,怕是作梦也想不到,今夜她会偷溜出来,还被困在这儿。

  长睫低敛,望著眼前的陌生人。

  要不是这个男人,无意中间进了岩洞,她绝对不可能与他有半点接触的机会。

  幽兰望著那张脸,视线不由自主又被他吸引。

  他很好看。

  除了哥哥之外,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他的好看与哥哥不同,哥哥是俊秀优雅,是京城闺秀们梦想中的如意郎君,举手投足都有著如风一般的飘逸,对她千般呵护、万般疼爱,望著她的时候,眼里总有无限温柔。

  而这个男人,双眼灼亮,像是点了火般,如刀凿般的深刻五官,有著某种她从未见过,强韧得难以打倒的力量,以及鲜活的吸引力。她猜想,当他微笑著,用那双眼注视任何女人,女人们肯定都会怦然心动——

  就像她一样。

  嫣红的色泽,再度染红粉颊。羞怯的娇色,像是暖暖的春天,让她如一朵花般,变得嫣红了。

  她低下头来,发梢拂过他的胸膛。

  紧闭的双眸动了动。

  她整个人僵住,完全静止,不敢再有动作。

  那双黑眸徐徐睁开了,眼神不再因为高烧而涣散,深幽的瞳眸望著她。接著,他开口,沙哑的声音理带著笑意,以及满足。

  「你还在,没有消失。」他轻声说道,笑起来就像是夏日阳光,那麽的温暖宜人。

  她不知所措,看著他的笑容,一时之间心跳突然乱了谱,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叫什麽名字?」他问。

  她轻咬著唇,迟疑了一会儿,半晌之後才回答。

  「幽兰。」

  「幽兰。」

  男人低沈、温暖的嗓音,回荡在岩洞中,他低声的重复她的名字,将那两个字,念得像是某种咒语。

  她怯怯的抬起头来,不安的望著他。

  他对著她微笑,低语著:「你果然是朵花。」
 



第二章

   日出。

  金色的光芒洒落在蓝色海面上,印出一道波光粼粼的痕迹,暖暖的海风吹拂著,带来阵阵花香,远处传来海鸟的叫声。

  一切是那麽平静。

  平静得像是什麽都不曾发生过。

  只有金凛身上,那一阵接著一阵,强烈而不止息的痛楚,正在提醒著他,他才刚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

  他暗暗诅咒了一声,眼中掠过阴霾。

  南北两国征战不休,而他身为北国人,身分又非比寻常,这麽多年来,往来两国之间,始终小心谨慎、处处提防,从未出过半点差错。料想不到,上得山多终遇狼,百密总有一疏,这趟南下,才刚入凤城不久,他就意外泄漏了形迹。

  他逃出凤城,一路往北,伴随这趟归程的,是数日数夜、彷佛永不止息的追杀。

  杀手。

  恶战。

  刀光剑影。

  海滨那一战,连月光也被鲜血染红,金凛仅凭一人一刀,让那些追杀他的人,全数都倒下,自己却也身受重伤。暗夜之中,有更多的脚步声追来,他当机立断,纵身跳下海崖——

  再度醒来时,他已身在岩洞里。

  昏迷前的记忆,朦胧而残缺,他隐约记得,是强烈的求生意志,逼得倒卧在沙滩上的他,勉强爬进岩洞,寻到一处藏身之处,这才松懈昏迷。

  那些深深浅浅的外伤,在女人的照料下,已级不再渗血,他相信是敷在伤口上的草药起了止血的作用。体内的热,还没有散去,高温仍在折磨他。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是伤後的高烧,只要再静养几日,就没有性命之虞。

  他得救了。

  一个有著凉润双手、纯挚眸子的美丽女人,不分昼夜的照料他,将他从死神的手中救了回来。

  纵然痛楚与高温毫不留情的折磨他,薄唇仍旧微微勾起,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几天以来,虽然昏迷的时间远比清醒来得多,但是对她的印象却格外深刻。他记得她的体温、她的清香、她静静看顾他时,眼里毫无保留、流露出的关怀与担忧。

  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幽兰。

  金凛深吸一口气,抗拒著高烧引起的晕眩感,强撑著无力的臂膀,试著坐起身来,肩头却传来一阵刺痛。稍稍愈合的伤口,瞬间又裂开,渗出些许鲜血。

  比起先前的出血量,这些血迹可说是微不足道。他试著提气运功,五脏六腑却猛地一阵剧痛,一股腥甜的液体,涌入口中,逼得他只能大口喘息。

  那些草药,治疗了他的外伤,却对他的内伤没有助益。这代表著,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疗伤——

  一个纤细的身子,遮住了洞口的阳光,映入袅袅的影。金凛抬起头来,望见提著雕花漆盒跟一束芬芳的鲜花,踏著小小步伐走来的女子。

  瞧见他半坐的姿势,以及肩上渗出的血迹时,那张清丽的脸儿,出现慌张的神情。

  「你怎麽起来了?」她诧异的问。

  「躺得闷了,起来坐坐。」金凛轻声答道,语调温柔得像是诱哄,望著她的时候,眼里的阴霾也敛得一乾二净。

  幽兰放下小篮子,在他身旁跪下,端详著他肩上的伤。

  「你伤得太重,再加上伤口末愈,这段时间都得躺著,好好静养才行。」她说道,满脸忧虑。

  「请问『大夫』,你就不能稍微通融些吗?」他微笑问道,倒是没有抗议,在那双小手的扶持下,重新躺下。

  这几个轻微的动作,却已经让金凛眼前发黑,感到一阵晕眩。

  该死,他的身体比他想像中更虚弱!

  水声在耳畔响起,接著一方冰凉的手绢,被细心的摺妥,搁在他发烫的额上。凉意带来的舒适,让他忍不住叹息,原本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

  「你还在发烧。」柔软的嗓音,轻轻响起。

  他喜欢她的声音。

  娇嫩、清脆,纯净。

  就像她的人。

  金凛在心中暗暗想著。

  「我一直在发烧。」他苦笑著,有些无可奈何。

  岩洞里沈默了一会儿,半晌之後,那柔柔的语音里,渗入了更多关怀,以及些许的不知所措。

  「别担心,你会痊愈的。」她说道,将他的自嘲误会为沮丧,还试图想安慰他。

  她的单纯议他讶异。只是,他毫不介意,反倒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她的同情,甚至纵容自己,贪婪的多享受一些她那悦耳的声音。

  「跟我说话。」他要求。

  她沈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要听什麽呢?」

  「什麽都好。」

  她沈默得更久了。

  「呃——我——我——」她眨了眨无辜的眼,无助的揉著裙脚。「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金凛睁开眼睛,望见她脸上的窘迫,心中蓦地淌过某种不知名、且难以辨认的暖流。

  「说说开於你的事。」他鼓励。

  「我——」幽兰咬着唇,想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我就住在附近的别院里——」

  他突然插嘴,黑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离这里最近的是哪个城镇?」

  「莫归城。」她如实回答。

  金凛在心中思索,表面上不动声色。

  莫归城位於沈星江的出海口,是南国最北的一个港口,隔著浩瀚得看不见岸的江水,对岸才是北国,是离北国最近的地方,是个商港,却也是个重兵驻守的军港。

  原来,他还在南国境内,还未渡过沈星江。

  幽尔没有察觉,身旁男人的静默,继续说道:「春夏两季,我居住在别院里。秋冬的时候,爹爹跟大哥会带我回凤城。只是,我很少出门,甚至未曾进过莫归城,即使居住在凤城里,大多也是待在宅子里。」

  「为什麽?」

  「我身子不好,不宜出门。」她低下头来。「会在春夏两季,搬来别院居住,也是为了调养身子。」她的柔弱与多病,让四周的人们更急於呵护她。

  怜惜的情绪,像是夏日的暴风雨,来得毫无预兆。

  「患了什麽病?」金凛问,握住她的手。

  她有些错愕,想抽回手,却还是不敌成年男子的力量,小手怎麽也抽不回来。粉嫩的脸儿,因为两人的接触,微微的红了。

  「只是气血两虚,大夫交代,需得好好调养,这些年已经好多了。」她低著头,露出颈部优美的线条,粉脸愈来愈红。「请——请——请你放开我……」她鼓起勇气说道。

  他不肯。

  「我记得你的手。在我昏迷时,也是这麽握著你的。」他瞧见皓腕上,清晰可见的瘀伤,蓦地拧起浓眉。「我弄伤你了?」他的拇指轻轻的擦过那些瘀伤。

  最轻柔的触摸,却带来最激烈的感觉。她瑟缩得想躲,只觉得他的拇指就像是染了火,轻轻抚过时,就在她肌肤上,留下一抹火。

  那种感觉,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比疼痛陌生、且更强烈的刺激。

  「你、你那时候正病著,所以——」她想抽手,他仍不放。

  「痛吗?」

  「嗯?」

  「这些伤。」他提醒。「我弄痛你了吗?」

  他专注的目光,烤得她粉颊嫣红。

  「已经不疼了。」她刻意避重就轻。

  「对不起,我很抱歉。」金凛说道,拇指刷过她手腕的内侧,那儿的肌肤,柔润得有如丝绸,能让任何男人癫狂。

  「没关系。」她细声回答,不敢看他的眼。

  「兰儿,」低沈的男性嗓音,回荡在岩洞内,被回音一句一句的覆诵。「我保证,永远不会再伤害你。」

  这麽亲昵的叫唤,以及他所说的话,蓦地让她心头一软,粉颊更加红透。从来没有男人这样叫唤她,对她说这样的话,那低沈的男性嗓音,让她的心如一头小鹿,在胸口怦怦乱跳。

  组糙有力的大掌,握著她的手腕,缓缓往下挪移,轻捧住她的手心。

  她略微惊慌,想要抽手。

  他仍旧不放。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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