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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尽管如今天下人皆知所谓的公子隽就是季太初本人,而艳殇也的确如期望般赴约,明知是全套,却依然不能经得起季太初三个字的诱惑,这是劫。只是意外再次发生,西亭越意料中艳殇应携的大批人马全然没有出现,出现的,仅仅是他自己。站在大局的立场便是说,菖蒲宫,不会与凤阳门对抗。是故没能形成最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场景,此为第二个败笔。
一步错,步步错。
西湖上,两道身影冷然对峙。飞舞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次近身的攻击都被对方躲开,每一次看似平静的出手却实则暗藏杀机,这样的林隽,艳殇从未见过,但却出乎意料的迷人。
“当初便想同你双修,只是没想到,你用起剑来也很美。”艳殇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一个侧身,将青年半抱在怀,半空中凌厉的气浪劈来,衣裳下摆旋即撕烂。他看到对面青年布满戾气的双眼,美轮美奂:“是不是很怀念我在你身下曲意承欢的日子?或者,干脆你也来体验一下?”
举剑劈来。衣袖灌满了凤,指尖裹着森白的剑直刺过去,擦身而过的瞬间,一缕青丝悄悄滑落。艳殇的身影微微一僵,林隽以指抚摸剑身,笑的动情:“不必着急,碧落黄泉都等你,只是你永远要比我先行一步。”
“你真的要杀我?”艳殇长袖一挥,气势凛冽,双手牢牢握住青年剑端,白光一闪,刺痛瞳仁。剑身瞬间滑刺过来,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没入他肩膀,鲜血四溅。
艳殇一怔,青年步法奇快,眨眼到身前,指尖沾上一滴他伤口上的血,迷人的笑,瞳孔像一双绽放无垠的蔷薇花,舔舔指尖道:“我不杀你,这出戏怎能唱的下去……”
“季太初……”艳殇感觉齿间结了一层冰,眼神一闪,面色不可抑止的灰败下来,不顾伤口反而紧紧抱住青年,“你……”
话未说完,林隽觉察出身后有恙,脚下湖面出现一道森然高大的身影,青年鬓角一跳,抽手拔剑,转身便是一掌,含了五成的菖蒲内力,出掌瞬间风云变幻,倾盆大雨中,那人却硬生生与他对了一掌,掌力之浑厚,竟令林隽都不由踉跄一步,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的味道,腰身被人抱住。
回头,是艳殇。
此刻二人都受了伤,一身功力又不相上下。林隽不甘,可周身杀气却是弱下下来,转而望向那从天而降不怕死之人,深蓝劲装,体格魁梧,一张脸上五官俊挺如刀刻,洋溢着塞外大汉的豪迈与英武,眼神如鹰隼般紧紧盯过来。看见艳殇时,目光中瞬间煞气翻滚,大喝一声“魔头!”便要举掌劈来。
林隽心道不好,这人一见艳殇便情绪失控,想来方才那一掌的目标也是他,只是与自己对了一掌后竟然摇摇晃晃还没倒下?林隽心中一凛,一把拽过艳殇手臂狠狠一扯,腾空而起:“走!”
转战陆地。
林隽一身轻功秉承季墨白,而今放眼天下也无几人能敌,故水战比地上要优势的多。但情急之中想到方才与艳殇纠缠时刺了他一剑,他轻功应当不及自己,但好在有一身菖蒲宫护体,换到陆地自然对他有利。
林隽心中粗粗盘算一下便做出决定,仓促中竟未觉察出自己某一刻的心软和偏颇,某一瞬间的决定,已明显背离了最初的抉择。而一想到菖蒲录,艳殊的声音就如鬼魅般在他耳边折磨不休,菖蒲录没有第九阶,那便是意味着凡修炼了第九阶的人都非死即魔。林隽想到这些,疾行中握着艳殇的手指不由扣紧,眼眸闪过一丝自己无法察觉到的刺痛。
“有埋伏……”艳殇忽然倾身抱住他,二人从天而降,落在一片山峦地带。转身远眺,也并未跳离西湖多远,那人既然能受的住他一掌,却为何这样久都没能追来?林隽锁眉深思,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就是大漠明勋,邱重月。”艳殇并无在意自己血流不止的肩膀,却反手握住青年方才情急中伸出的援手,眼眸含笑。
青年冷哼一声,面上阴云密布。想也知对艳氏父子恨之入骨,有身怀异域内功的人,也只有那一个邱重月。况且他时隔多年后再度踏足中原就是为了寻找季墨白,如今出现在这里,怕多半又是西亭越的阴谋,用他来做最后一步棋,本意借他之手除他二人,成功则顺理成章可找到季墨白,即便失败,也能或多或少的挫敌。
“果然阴毒!”
千算万算,总还有失算的一步,不过还好,他内伤并不严重,艳殇又只是受了剑伤,如果那人再追来……等等,他要杀的人不就是艳殇,那他现在为何要管他死活?!
反映过来的林隽,脸上瞬间结了一层霜,五指一扣内力勃发,转眼便向着艳殇招呼过去。后者为他突如其来的变脸似乎早有准备,足尖一点倾身避开,长发飞舞之中,不退反近。
“别动。”突如其来的强势,被人拦腰抱住的动作有着久违的霸道和压迫感,林隽想转身,但两人功力不相上下,理智告诉他过于挣扎只会让随后赶来的第三人得逞。
林隽冷冷望着他,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我真是佩服你,何时何地都能发情……”“那也要因人而异。”艳殇从善如流答,厚颜无耻将脸低下来,扭过淌血的伤口给对方看,垂下眼睛,“我只想抱一抱你,在你杀掉我之前。”
林隽表情一僵,眼神别开来:“……你刚才说有埋伏是怎么回事?”“嗯?”陶醉于青年发香的男子近乎痴迷的望着他,眼睛里有星光闪烁跳跃,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随口扯的一个谎言即将成真。
“什么……味道?”林隽动了动鼻尖,更确定自己嗅到了一股类似于焰火崩裂后的弹药味……等等,火药?!
林隽脸色一沉:“不好,他们要炸山!”
话音未落,前方山谷中一片振聋发聩的轰鸣声接连响起,林隽反手去抓艳殇,却被对方用力一推,继而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在脚下响起,土崩瓦解,岳峦崩摧……
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林隽脑中反复回荡的是艳殇低沉磁性的嗓音,一遍遍不停说着:“我只想抱一抱你,在你杀掉我之前。”
——艳殇,艳殇……
58梦死
穷山断崖,恶水环绕。
一场倾盆大雨过后,西湖左畔桑槐写意的美景变成狼藉不堪的残垣断壁,是在那一场激烈的混斗中,世事开始阴错阳差的朝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醉生梦死,花天酒地。怎么感觉那是一个无休止循环的梦魇,重复的次数太多,却愈发的失真,尽管,那些都是曾经鲜活存在于他脑海中的记忆。
——他是谁,季太初?还是,林隽呢……
埋在碎石砾中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继而从各处传来的痛感震撼了神经,身体,像一具因老化而运转不灵的机器,大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猎猎生疼,小到每一个指尖每一根发丝,都在撕扯着,血肉模糊。
——或许应该庆幸,如果不是暗战前那一场大雨淋湿了山体内埋藏的部分火药,如今横躺在这断壁下的应该是一具七零八落的尸体,而不是是遍体鳞伤的,活人。
他没死。
青年缓慢的睁开眼,灰尘从上方的缝隙中窸窸窣窣落了下来,有一些钻进眼角,生涩僵硬,眼泪无意识的分泌。他愣了许久方才意识到,他没死。旋即一道寒光从眼底滑过,那眼神瞬间又燃起阴沉凛冽,像一丛焕发生机的仇恨之火,傲慢,且阴毒。青年扯了扯嘴角,漾开他二十多年来最丑陋的一个笑……
他竟没死,那么,艳殇呢??
九死一生之后第一个跃入脑海的名字竟然会是他,难道只是因为在危险降临的最后一刻,是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卷进怀里,用整个身躯为他承接了第一波危机的重量……
林隽眼皮跳了一跳,尝试抬起右手,痛,想必是腕骨被碎石砸伤的缘故,他敏锐的嗅到一股血腥味,意外的,却不是来自于自己。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嘀嗒,嘀嗒……
粘湿的液体滴在额头上,那股咸涩的血腥味道更重了,他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皮,眼睑一沉,一道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眼皮滑下来,滑到青白的面颊上。
艳殇?!
心里咯噔一声,林隽忍痛抬头,却在看见那副景象的瞬间怔愣住。
——果然是他。
那样细薄精美的轮廓,即便被掩埋于烟尘废墟中,即便大半张脸上都布满了石砾的割刺伤痕,鲜血淋漓。他却还是能断定那是他,艳殇,曾经乃至昨日之前令人闻之寂然的角色,在那一场危急到来时,义无反顾把他抱在怀里的男人……
林隽的心,一沉。
山体炸裂时他们都在高处,他尚且记得那一刻的地动山摇,如果不是因为老天爷出手相助,这一次他们应当必死无疑。但是现在他还活着,艳殇……
他不会死,他不能死,既然他林隽都能如此苟活着,那个人,他凭什么比他先死??!
胸口烧开一片炙烈的火焰。林隽咬了咬牙将半边身子从碎石堆里拔出,周身大大小小七八道伤口,好在因为艳殇的缘故伤的并不算重,只是流血过多致使清醒后有些头晕乏力。他用一条胳膊勉强撑起身体,喘着粗气歇息了片刻,然后试图抬起左手时倏然发现,那条手臂已毫无知觉。
心脏忽的就沉了下去,一路的沉不到底。林隽红着眼睛转身去扒埋在自己偏上方的那个人,细腻颀白的五根指头缝里满是脏污,狼狈不堪的去扒去挖。因为是一条胳膊所以十分吃力,过程中又要小心不能触动上方的大石堆,怕万一一个失误致使那塌方二次下陷,届时生存的希望就是零。
这般艰难而小心翼翼的扒着自己埋在乱石中的左手臂,扒到一半时,林隽忽然停下了,眼睛直直的钉在自己胳膊上,通红的眼眶野兽一般,突如其来的涌现出一片疯狂的煞气。
“又是你!又是你?!!……”青年骤然癫狂,疯了一般拖住自己的手臂向外拉扯,那截胳膊却像是沉钝的死物一般,拉扯中被石头尖锐的棱角戳的鲜血淋漓也未能感受到丝毫痛意。林隽的心却像被一只手伸进胸口里,一把把将温度往外掏,掏的血肉模糊。
胳膊拔出一半的时候,他看到那一截藤蔓般柔软的手臂,以最坚定的姿态牢牢攥着他的手腕,交缠的两条小臂布满伤痕,却远远没有上面覆盖的那一截来的触目惊心。
断了么?断了吧。
他方明白为何自己的手臂没有丝毫知觉,那或许是被制压的太久血液循环不流通,所以麻木。可是当他拖拽着自己的胳膊却直接将艳殇的身体从乱石中扒捡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个人在那个时候,还是护着他的……
仿佛被一记钝器猛然击中要害,那个霎那间,林隽的世界失明了。
——“我喜欢你。”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低沉磁性的嗓音,余味荡漾,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诱惑。
“我会带你走,季太初。”
“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不过是讨厌你关心别人而已。”
“我要带你离开,从此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得到你,掌控你……”
“……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你,所以不能容许你的身边有别人存在,来分离你的温暖。绝对,绝对不可以。”
“可以原谅你,但,没有以后了,季太初……”
“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你看着我,看着我。说,你是属于我的?”
“不要走,太初,太初啊……”
——不要走。不管你是林隽,还是季太初,不要走,只要是你就可以,只要是你。
“……我只是想抱一抱你,在你亲手杀了我之前。”
青年捂着脸蹲在那具支离破碎的身体前面,泪流满面。
怎么会是你?换做是谁我都可以狠心,换做是谁我都可以在此刻毫不留情的补上一剑,可是为什么突然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感应你的脉搏,试探你的鼻息。艳殇,你活着还是死了,都是我的一种讽刺。
——活着,你救了我,我应该谢你还是恨你?艳殊是我们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沟壑。
——死了,你仍救我,我该惋惜还是庆幸?艳殊不再是你我之间任何一人的魔障,菖蒲录,天下第一,都会过去。唯独你,世上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你……
如果说有什么在撕扯他的内心,那只能是欲望和私心的争执。无论居于任何一方都是痛苦的,而痛苦,是他这一世重新来过后唯一清晰的记忆。
“你带给我了什么?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