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烈笑道:“若是我不把她炼制成毒鬼,当年她就死了。地藏真煌焚烧下,她肉身尽毁,神魂已经破损大半,想让她活下来,单单炼制成灵鬼都不行,必须融入毒力才能勉强维持鬼体不散。”
“或者,你其实是希望她当时就死了?那样的话,又如何会有你们今日的重逢?”
“你应该也是一直希望可以再见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吧?”
杨清咬牙切齿:“若不是你,婷婷如何会死?云水洞又如何会被毁?”
张烈不在意的笑了笑:“这话倒说的没错。这么说起来的话,好像确实问题源头在我身上,不过……”
“呵呵,不过。你准备就这样跟大秦皇朝、大荒剑宗的人解释吗?”张烈喉咙中发出低沉的笑声:“你觉得,你这么跟他们解释,他们就会完全不追究这位方姑娘了吗?”
“就算他们相信你所言不虚。甚至来一起围杀了我,可是等到以后。这位方姑娘再次在他们眼前出现时,你觉得他们心中会怎么想?会不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东西出现了裂痕。有点神通法力就可以修补,但人心出了裂痕,补得了吗?一时不发作,也会在心底扎根,稍微有点雨水滋润,立刻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更何况,你觉得,方婷不死,那九座城池中的冤魂,会不会因此而安息?”
杨清双拳握紧,面现挣扎之色。
笑声渐渐消失,张烈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杨清杨道友,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你心中,你师门玄门天宗,对你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对吗?”
“玄门之主座下诸多亲传弟子,你相对来说,不算太起眼,你也算天才人物,但相较于你那些耀眼的师兄弟们,你显得平庸,正因为这样,以你的性格,你才会更加谨慎小心,唯恐给你师父抹黑,给你玄门天宗抹黑。”
“我相信,我真的相信,只要情况必要,为了你的师门,你可以毫不犹豫牺牲自己的性命,在你心中,师门荣耀高于你的生命,维护你师门荣耀,是你心中至高原则与信念。”
“如果一定要找一种勉强等价的东西,那么恐怕就是这位方姑娘了,你最挚爱的人儿,同样,为了她的平安,你也可以付出你自己的生命。”
张烈语气有些飘渺:“那么现在,一边是你久别重逢的爱人,一边是你最崇高的信念与坚持,你会如何选择?”
“保下你的爱人,却因此令师门蒙受屠杀凡人的污名,令师门与盟友生出间隙?还是大义灭亲?”
杨清双目皆赤:“张烈!你……”
张烈打断了他的话,用一种平静到近乎麻木的语气说道:“其实,你很容易就会发现,之前自己觉得不可动摇的信念与坚持,一文不值。”
下一刻,张烈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哦,对了,为了方便你更容易的做出选择,杨清道友,我再多说两句。”
“方姑娘之死,你昔日师门云水洞的覆灭,确实我动的手,不过那些都只是顺手而为罢了,我主要目标,是你身上的太阴真水。”
杨清呼吸猛然停顿,张烈笑道:“没错,要不是为了找你,我也不会去云水洞,只不过后来我发现方姑娘身上也有太阴真水,所以就不再费心去找你了。”
“你或许觉得方姑娘这模样生不如死,不如索性成全了她?错了,错了,你们没办法,尊师玄门之主神通广大,修为通天,却未必没有法子呦。”
“至少,我就有法子,既然是有法可想的,那就不用绝望,对不对?”张烈哈哈大笑:“只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给方姑娘这个机会?”
砰!
汪林突然捏碎了手中玉符,然后另一只手捏了一个法诀,一团紫光涌出,将玉符碎片裹了。
“引!”汪林法诀变幻,紫光裹着玉符碎片化作一道紫色毫光,向着远方天际飞去。
汪林看向杨清:“锁定他位置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才让他废话半天,现在,就去把他刮出来!”
说罢,汪林法力一卷,便带上众人一起破开虚空,循着紫色毫光飞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杨清紧紧抱着方婷,嘴唇抿起,目光中满是痛苦。
方婷脸色苍白,仰头看着杨清,轻声说道:“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便是这次重逢,代价也已经太大了,害了许多人,我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她脸上露出笑容:“杨师兄,就到这里吧,老天已经待我不薄了。”
杨清闭上眼睛,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但与他紧紧挨着的方婷,可以感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到了!”耳边突然传来汪林的声音,众人破开虚空,落到一片丛林之中。
丛林内,一座矮山丘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颀长,青年模样的男子,一袭黑色劲装,面容阳刚俊朗。
汪林刚刚破开虚空,这青年男子就察觉到了,周身气血轰然爆发,如同烈日朝阳一般。
他冲天而起,踏碎虚空便要离开,汪林冷哼一声:“哪里走?”
黄泉灭境之力弥漫开来,直接接附近整方天地侵蚀,化作昏黄阴暗的空间,如同九幽地狱。
到了汪林现在的修为,自身黄泉灭境已经可以直接与现实世界相融,将数千里地域尽数化作自己的主场。
那黑衣男子笑了笑,手掌一翻,掌心一片赤红,剧烈的熔岩硫磺味道传出,一掌轰出,强大旺盛的武道气血,连黄泉灭境的寂灭之力都被逼退。
黑衣男子身处地方,仿佛也变成一座烈火熔岩的地狱,将汪林超过三分之一的幽冥黄泉占据,和剩下的昏暗黄泉世界对峙。
“玄门之主座下三弟子汪林,果然名不虚传。”
“传闻在瀛海中,玄门之主大弟子萧焱斩杀大周年轻一代第一天才,数件法宝在身的景桓侯,二弟子朱易,击败东天门元神修士邵东天。”黑衣男子嘴角牵动,露出一丝笑容:“现在看来,阁下的神通法力,也毫不逊色呢。”
汪林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看向岳红炎、康南华和杨清:“他已经证道元神,你们与之交手有危险,我要越俎代庖了。”
岳红炎紧盯着张烈,双眼之中仿佛有火光在燃烧,一对赤眉,如同两柄滴血的细剑。
“张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一身黑色劲装的张烈看向岳红炎,目光微微凝固了一下后,恢复平静。
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想来,你这些年来有许多疑惑,疑惑我为什么会屠戮烈风会的同胞,疑惑我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想来,你这些年来,多数时候都恨我入骨,但因为心中疑惑,个别时候,也会试着去想,我当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苦衷?是不是受人逼迫?”
岳红炎双眼中的怒火几乎凝为实质:“今天以前,我或许会有此疑虑,但见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只看到一个丧心病狂,阴毒狠辣的奸贼。”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还是说,你从始至终都是如此,是我们瞎了眼,一直不曾看清你?”
ps: 还有月票的朋友们,请投我一票!
谢谢!
第810。张烈(第三更求月票求订阅!)
岳红炎紧盯着张烈,盯着这个给她留下刻骨铭心记忆的男子。
这个男子,曾经是她的师父,教导她道法神通,帮助她成长。
雪风国破灭后,她的兄长岳红风,和眼前的张烈,便是她最亲近之人,在岳红风遇难后,眼前这个男子,更是成为她的精神支柱,既是教导她的人,也是她的爱人。
在那段被大周皇朝搜捕的艰难岁月中,张烈一次又一次保护众人脱离险境,辗转活动,带领众人心怀故国,与大周皇朝抗争。
在那段日子里,张烈就仿佛阳光一样,为一众雪风国遗民驱散黑暗。
他如同房屋的顶梁柱一般,为所有心怀故国,不愿意屈服于大周的雪风国同胞们,支撑起一个栖身之所。
但也正是这个人,最后杀死了一个又一个同胞,血洗了整个烈风会。
岳红炎目光中的怒火渐渐冷却下来,变得冰冷,她此刻感觉自己仿佛从来都不认识眼前这个曾经以为很熟悉的黑衣男子,这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懦弱无能者,留着也没用,便以你们的血肉来祭奠我雪风国。”岳红炎冷冷说道:“这是你当年的原话,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借口!”
张烈看着岳红炎,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康南华,看了看用既仇恨又畏惧的目光望向他的赵欢。
“并非你们瞎了眼,而是我自己此前,也从来都没有看清过我自己。”张烈微微一笑。抬头望天,仿佛陷入回忆之中:“曾经的我。也以为自己应该是一个沉稳干练,勇敢无畏的领导者。我曾经矢志不移地坚信,哪怕前路再黑暗,我们也终将迎来复国的那一天,终将迎来让大周皇朝血债血偿的一天。”
“在此之前,我将守护我的同胞,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曾经对此坚信不疑。”
张烈低下头,轻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当初那些话,确实是借口。懦弱无能者,不是你们。”
“是我。”
他抬起头来,微笑着看向岳红炎,平静说道:“红炎,你知道吗?在统帅烈风会抗争大周皇朝缉捕的那段日子里,有一种东西,在我心底渐渐滋生,越来越强烈,直到最后吞噬我全部的心灵。让我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它的存在,它的活跃。”
“疲惫?艰辛?烦闷?都不是的。”张烈静静的说道:“是恐惧,令人生不出任何希望的恐惧。”
“大周皇朝太强大了,敌人太强大了。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仿佛只是几只小跳蚤,根本无关痛痒。想要复国,想要让大周皇朝血债血偿。实在太难了,艰难到让我看不见任何希望。”
“是的。我害怕了,绝望了,但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有丝毫表露,因为我是这烈风会的首领,我要保护大家,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依靠我。”
“我虽不是雪风国皇族出身,但我父亲,祖父,叔父,兄长,满门英烈,都在抗击当年大周入侵时战死,谁都能服输,但我不行!”
张烈闭上了眼睛,漠然说道:“但我真的恐惧了,恐惧得让我透不过气来,可是我却还必须要坚持下去,背负着千百人的安危和信任继续走下去。”
“渐渐地,我开始感到厌倦,我脑海里开始不断浮现一个个念头,要是我不需要对那么多人负责就好了,要是我不用那么累就好了,要是我能不去对抗大周就好了……”
张烈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如水,看着岳红炎、康南华和赵欢:“从这样的念头第一次出现开始,我就不停告诉自己,这是错误的,我不应该那么想。”
“但是,这些念头还是不停的浮现,而且越来越频繁,与之相对应的,我心中的恐惧也与日俱增,越来越强烈,直到这所有一切,都达到顶峰。”
“我心中产生了一个让当时的自己都感到可怕的念头。”张烈徐徐说道:“那些烦人的累赘,真想把他们都宰掉算了。”
张烈嘴角牵动,笑了笑:“没错,就是我那次为了渡过虚空雷劫结成元婴时的事情,我误入一个加速时光的空间,还获得一些机缘,后来结成元婴,更修成元婴中期。”
“但那个时候,我的心境反而彻底失衡了,许许多多的念头纷至沓来,让我心中乱成一团。”
“大周皇朝有那么多和我一样的元婴期修士,那么多元神大能,那么多法宝,那么强大的神武诛仙阵……呵呵,那时候,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大周有强大的造化法宝,由此可见我们多么上不得台面。”
张烈语气平缓,仿佛在诉说与自己无关之事:“我苦心修练,就算结成元婴又能如何?就算修成法天相地又能如何?甚至,就算我成就元神,又能如何?”
“我的心境彻底乱了,我当时以为自己已经疯了。”
“呵呵呵呵。”张烈发出阵阵低沉的笑声:“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便都知道了。”
“事后,你们问我后不后悔?我经常也会感到一丝悔意,但更多的,却是轻松畅快,仿佛一朝解开多年枷锁,当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强烈的感觉到,不用再背负任何责任,不用再强迫自己去做不愿做的事情,可以只为我自己而活,随心所欲,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这才是我,我终于看清楚,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我,不仅仅是你们没看清,便是我自己,从前也一直不曾看清过。”
张烈摇摇头:“事后我也经常回想,其实真要摆脱旧日枷锁,我只要一走了之便可以了,不需要杀人,但当时的我确实癫狂失控了,心中的杀意完全无法遏制。”
他看向岳红炎等人,脸上重新露出微笑,语气平静中,隐藏着几分麻木:“在那之后,我终于发现,其实,一个人过去觉得不可动摇的信念与坚持,很可能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