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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等了一会儿,见众人无话,续道:“因此云姑娘定了规矩,那就是先由当天与会的爷台们,先自行比试,输的人直接淘汰,赢的再参加下一回合,直到最后一人。”
话一说完,台下有人便道:“这可不太公平,大家先打了一阵,早已疲累不堪,云姑娘以逸代劳,岂不有那么一点占人便宜。”少年道:“各位爷台都是英雄人物,今日风云际会,群聚于此,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场面。但是今日之后,要是有一些阿猫阿狗,学了两年功夫也想上来一亲芳泽,云姑娘一一接待,那才是占了大家的便宜。再说云姑娘是位娇滴滴的大姑娘,男子汉大丈夫,与姑娘家动拳脚亮兵刃比武,让个几招也是应该的吧?”那少年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能直言说他不对。再说这游戏规则便是如此,要是不愿意的话,大可立时退出。众人窃窃私语一阵,声音渐歇,没有多大的意见提出。
李勉见争议已平息,与韩胖子说道:“大哥,前后出场没什么区别,小弟还是打头阵吧!”韩胖子道:“也好,起码在自信的气势上,你胜过在场其它。”李勉道:“正是。”说罢快步飞身上台,抱拳与那少年道:“李勉上台。”
少年点了点头,让人拿出一柱香出来,动手拗去半截后点上,在擂台的边柱上找了个醒目的地方插了,朗声说道:“不知台下哪位英雄,要先与李大爷打头阵?若是在这半柱香的时间内,都没有人上台,那便算是李大爷赢了。”
那些想上台打头阵的,还没来得及答话,台下又有人说道:“我们来了这么久,都还没见到这位云姑娘一面,天晓得她值不值得我们为这般为她拼命。”那少年道:“云姑娘早已站在二楼窗台边多时,众位英雄没注意到吗?”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场上群雄纷纷转头过去,向上张望。那李勉站在擂台上,正好面对着群芳楼的窗台,闻言向上看去,果然在二楼左首的厢房窗台边上,瞧见一个黄衫女子,虽然距离远了,而且光线昏暗,瞧不清容貌,但是朦胧间仍可以感觉到,这女子似笑非笑,美艳不可方物,颇有勾魂慑魄之力。李勉心中一荡,暗道:“这个姑娘果真便如天女下凡,人间哪里得见。”更想,自己此时一个人站在这擂台之上,想必正是这位云姑娘现在的目光焦点所在,霎时全身骨头好似轻了好几两,只差没有当场飘起来。
那台下众人此刻得见云姑娘的芳容,都高兴得不得了,虽说距离有点远了,瞧不真切,不过远远地看感觉相当不错,想来近看也差不到哪里去,有两个动作比较快的,刚好分从左右两旁冲上擂台。两人差不多同时到达,却互相说道:“是我先到的。”“是我先上来的。”
那少年彷佛瞧得多了,面对这种争执丝毫不以为意,淡淡说道:“不如就两位爷先来一场吧,李大爷还请稍待。”李勉见这时上台的,一个是面容干瘦,约有五六十岁年纪的糟老头,不但两鬓花白,竟还有一点驼背。另一个却是个白面皮的小伙子,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手长脚长,颇为俐落的样子。李勉心想:“与这两个浑人比武,没地拉低了自己的身分。”往后退开一步。
少年向前问清楚两人姓名。那一老一小,一个姓关,一个姓赵。少年高声唱道:“第一回合由通臂神拳赵开,对鬼头大刀关自齐。”说着往上看了云姑娘一眼。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又转回头去瞧了那云姑娘一眼,只见那云姑娘好似轻轻地点了点头,少年才接着道:“两位,请开始!”退到擂台下。
那个叫赵开的小伙子把目光从窗台下拉回来,这才忽然想到:“慢着,他叫鬼头大刀关自齐,该不会要使刀吧?”他才这么想完,果听得糟老头关自齐右手一伸,喊道:“刀来!”台下一个青年汉子同时抛上一把厚背大刀,在半空中转了两圈,轻轻巧巧地落入关自齐手中。
赵开一惊,指着大刀大喊:“喂,这不公平!你手里拿着兵刃,我却空手,那怎么打?”台下众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那关自齐咧着嘴笑道:“你趁早投降,我不就不打你了。”赵开道:“投降个屁!你拿着大刀上场,胜了我之后,难道也拿着刀去砍云姑娘?糟老头唐突佳人,简直胡涂透顶!既蠢又老,还敢上台!”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理,只是当时群芳楼订下的规矩当中,明明白白地写着可以用“刀剑拳脚”任何一种上阵,拿着兵刃上场,也不能说错了。
关自齐转喜为怒,喝道:“臭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就想来妓院嫖妓,来这里之前,回家问过娘没有?”赵开不甘示弱,亦道:“糟老头年纪一大把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长得跟猴儿一个模样,背就跟你的刀一样驼,云姑娘若是陪了你,在场的众位英雄,恐怕就要一个一个当场吐血而亡!当真气死我了!”
那关自齐外号“鬼头大刀”,当初给起这个绰号的人,说的倒不是他使用的兵器,而是说他人长得像鬼,背驼得像刀。由于起得有趣,不多时便在他朋友间传开了。关自齐引为耻辱,又不能杀了所有的朋友,于是才改使鬼头刀,最少可以掩别人的耳目。没想到这个叫赵开的,今天才第一天见面,却一口道出了他的痛处,关自齐不由勃然大怒,喝道:“你……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赵开嘻皮笑脸地道:“就是再说十遍也成……”
台下众人听他们两个啰噪不休,都不耐烦起来,纷纷说道:“上啊!上啊!嘴上说不清,打架定输赢!”“你们是上去抬杠的,还是比武的?”“不敢打的就下来,别在上头丢人现眼了!”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人也不好过。尤其是那关自齐更是拉不下这个脸,大喝一声,挥刀砍去。赵开见对方发火,虽然因此有可能失之急躁而露出破绽,但要是一不小心给他的刀带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身子一矮,满场高飞低窜,决定暂避其锋。
别看那赵开年纪轻轻,但是身手十分灵活,关自齐刀光霍霍,连砍四五十刀,整个擂台上到处都是刀影,却始终带不到他身上。可是一个追着打,一个拼命逃,台下的观众可又不满意了,纷纷聒噪扰嚷道:“哎哟,这是在干什么?没种的就下来吧,没地浪费大家的时间!”“喂喂喂!臭小子,你要逃到什么时候?待会儿看到云姑娘的时候,也是用这一招吗?”还有人说:“两个都不象话,快别闹了,大爷不是来看耍猴儿戏的!”
那先前敲锣点香的少年忽然转过身来,与大家说道:“各位爷请放心,若是台上两位英雄像这样没有办法方出胜负,时刻一到,便由云姑娘裁决。”说着,指了指擂台柱边上,正燃着的半截香。
那赵开一阵闪躲,身形步法颇有进步,才正沾沾自喜,听到那少年如此一说,无异晴天霹雳,心想:“我就算躲得再漂亮,也不可能因此让云姑娘看上,还是想办法出手才是。”忽然身形一变,闪到关自齐身后,一拳打向他的背心。关自齐大喝一声:“不再逃了吗?”侧身让开,接着又是一刀挥去。说也奇怪,先前一追一逃,是平分秋色,这会儿终于斗在一起了,却仍是旗鼓相当的局面。
可是赵开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关自齐大了他几十岁,也多练了几十年功夫,没有在一百招之内将他打下台去,已经让他颜面无光了,更何况自己有兵刃在手,对方两手空空,可说早已略胜一筹。他一念及此,心中越急,下手也就越来越重。赵开首当其冲,倍感压力,出拳也跟着一分分加上狠劲,到了后来,却是自己下手若稍有容情,只怕就是当场开肠破肚之祸,不得已只得跟着性命相搏,无法自拔。
时候一长,台下有几个老成持重的瞧出情况不对,开口说道:“关大爷,冷静一点,我们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大家切磋武艺,何必搞得变成仇家寻仇似的。”另一个则说道:“赵老弟,关大爷处处留情,难道你不知道吗?再不住手,只怕你小命不保。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丧命,未免太不值得了。”
这两人的一番好意,关赵两人岂有不知?只是两人都使得性起了,短时间根本收势不住,情况变成是,只要有一个人突然害怕收手,那绝对非给对方当场打死不可,两人互信不足,又如何能一起罢手?关自齐只想,赵开若是听懂了旁观者言,定当逐渐将拳势放慢,在此之前,那是千万放松不得。而赵开则想,关自齐要是知道进退节制,一定会把刀圈缩小,而在那之前,自己若是稍有胆怯,只怕便要血溅当场。
关赵二人各有顾忌,都在等待对方先松手,结果期待落空之余,战况只有更加激烈。那关自齐毕竟年纪大了些,忽然间一刀使老,给赵开瞧出便宜,他也老实不客气,二话不说,一拳便直往他的胸口打去。
那关自齐见他直击自己的要害,手段十分毒辣,心中大为恼怒,转过刀身,便用刀柄去打他的手背。那时赵开手臂长驱直入,见关自齐手中的刀,居然还有这种用法,不觉大吃一惊,本想撤回,但是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要躲恐怕是躲不过了,把心一横,反倒跨上一步,原本打向关自齐胸口的那一拳照旧,左手跟着抢上,双拳齐下,已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了。台下几个武功见识较高的,一看情况如此发展,都知赵开要糟,其中一个忍不住出声道:“关老手下留情……”
可是关自齐正面迎着两拳,同样也是身不由己,除非他收刀往后纵跃,否则就要挨拳头了。他心中迟疑,手上却毫不停留,待到刀刃就要划到赵开身上的前一刻,这才猛然惊醒:“我这刀砍下,要是杀了他,众目睽睽,我岂不是要吃上官司?杀人偿命,我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要流亡他乡,做个亡命之徒吗?”虽然后悔,但无论如何,眼见是来不及了。
他心思驽钝,事情向来都是做了再说,急切之中根本也无法可想,暗道一声:“也罢!”耳里但听得台下众人惊呼一声,眼前忽然人影一晃,手上跟着一轻,手中那柄鬼头刀居然脱手而出,却是让那道人影给夺走了。
关自齐大吃一惊,便在此时,赵开双拳同时到达。关自齐霎时万念俱灰,心中大叫:“糟糕!”百忙中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耳里却接着听到有人说道:“两人切磋武艺,点到为止,要是为此伤了人命,惊动官府,岂不有伤风雅?”胸口未如预期受到拳力,睁眼一瞧,却是最先上台的那个李勉,右手抓着自己的鬼头刀,左手架住赵开的双拳,化解了两人僵持不下,即将两败俱伤的尴尬场面。
他当局者迷,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台下已经爆出了热烈的喝采声。李勉一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两人的攻势,还让二人全身而退,那可是比打伤他们还难办到,其武功高下,已不言而喻。关自齐想清此节,不由脸色铁青,向李勉要回了自己的兵刃,不发一语,头也不回地悻悻而去。
那赵开不知是无知还是装迷糊,见关自齐下台离去,竟与李勉道:“还好李兄及时出手,小弟才不致伤了那关老头,这样能分出胜负,又不伤和气是最好不过了。来来来,下一场是由李兄与小弟较量吗?”
李勉笑道:“若是赵兄弟有兴趣,在下自当奉陪。”那韩胖子在底下听了,大声笑道:“兄弟,一脚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踢下去,告诉他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免得他自以为是,日后胡里胡涂地送了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哈哈哈!”众人听了,也都笑了起来。
那赵开听了,双手腰间一插,向台下喝道:“兀那胖子,有种的就上来跟我过招,躲在台下说嘴,算什么英雄好汉呐!”韩胖子有恃无恐,伸手指着他,哈哈一笑,还要取笑,人群中忽然一道人影飞身上台,口里说道:“没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话未说完,身子已经轻飘地落在擂台上,与赵开面对面站着,鼻子对着鼻子,相距不过半尺。
赵开被这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待瞧清楚来人,心中更是打了一个突。但见这人披头散发,赤脚跣足,一手拿钵,一手拄杖,却是个蓬头垢面的邋遢头陀。自己衣着整齐干净,倒怕对方身上的虱子跳蚤爬了过来,更往后退一步,皱眉说道:“要化缘到街上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邋遢头陀不愠不火,重复着他最后一句话,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说着手中木杖伸出,疾点赵开的左肩。赵开吃了一惊,左肩一缩,便挥右拳去打。那邋遢头陀似乎就是要引他出手,木杖绕了一小圈,黏住了他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