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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就穿越了这片耀眼的光,载着阳子的野兽又跳进光圈之中。她再次感受到薄布轻抚身体的触感,接着就跳出来到了海面上。
突然之间,声音回到了耳朵里。放眼望去,只见到反射着微弱光线的海面。就像进来的时候一样,阳子他们是从漆黑的海面的月影中钻出来的。
大海一望无际,幽暗的海洋沐浴在月光之下,看起来仿佛延伸到无穷尽。
她们从月影中出来的同时,以野兽为中心扩散出大大的涟漪,描绘出同心圆,海面转眼间激起水花,开始掀起狂风般的滔天巨浪。
从浪头泡沫破碎的样子,可以看出风吹得有多猛烈,原本一直接近无风状态的猛兽周围也卷起了微风,头上的云开始飘动。
野兽增加高度往上空疾驰,等距离远到缀在汹涌海面上的月影成为唯一可见之物时,女人突然开口了。
“骠骑。”
冷硬的声音使得阳子回头看她,然后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背后,只见夜晚的海上,有无数黑影从苍白的月影中跳出来。
唯一发出亮光的天顶月娘和她的影子,此时竟被云层遮蔽而消失,不久全然的暗便降临,如今正是一片漆黑。
在天与地都不存在的黑暗中有一抹淡淡鲜红色的光晕,出现在原先月影落下的方向,这微弱的光芒像火焰燃烧一样地变形、舞动。
逆着光可以看见数不清的黑影,是一群异形怪兽。
它们的确是从光的那一方边跑边跳地朝着这里冲过来,有猴子有老鼠还有鸟,有赤兽有黑兽也有青兽。
阳子呆了。
“那是……”
是它们。这个景象就是──
阳子尖叫。
“不!快逃啊──!”
女人用手摇一摇阳子,像是在安慰她。
“正是如此,请您坐好。”
“不!”
女人将阳子的身体压下去。
“请用力抓住骠骑。”
“那你呢?”
“我尽可能去阻止它们。请紧紧抓着骠骑,而且最重要的是绝不能把剑放开。”
看到阳子点头答应,女人将手放开,然后往漆黑的天空一蹬,向着背后疾冲而去。金褐色条纹的背影,刹那间就被黑暗所吞没。
阳子的周遭除了黑暗之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狂风卷起,让阳子开始摇晃。
“骠……骠骑……先生。”
她小心地趴在骠骑背上说话了。
“什么事?”
“我们逃得了吗?”
“不知道。怎么了?”
它用毫不紧张的声音回答之后,
“上面!请小心!”
“什么?”
阳子抬起头,眼中映着隐约的红光。
“是号喻。”
手臂紧紧抱着的动物才刚说完就身子一闪,横跳向半空中,旁边有个东西则以惊人之势往下坠落。
“那是什么?怎么回事?”
骠骑在空中左右跳来跳去,一边急遽地减低高度。
“拔剑。──有埋伏,我们被包围了。”
“天哪!”
阳子大叫,眼前的黑暗中亮起淡淡红光,逆着光可以看到某种黑黑的影子,成群的东西像在跳舞一样,越来越接近。
“不!快点逃啊!”
我才不要拿剑呢!她心里这么想的瞬间,突然感觉到有种冷冷的东西慢慢摸着她的脚。
跨骑着野兽的阳子,两膝啪的一声用力夹住骠骑的身体。冷冷的东西爬上脊背,把阳子的上半身硬从骠骑背上扳坐起来。
手已经自作主张准备战斗了。她的双手放开骠骑,把剑拔出来,然后将剑鞘往背后一插,塞进裙子的腰带里。
“……不要!住手!”
右手抓剑摆好架势,左手则紧紧揪住骠骑身上的毛。
“求求你,不要!”
那群东西靠过来,骠骑则迎上去,双方如疾风般冲向前互相交锋。
骠骑跳进那群异形之中,阳子的手则顺理成章,对猛然杀到的巨大怪兽挥砍。
“不!”
阳子闭上眼睛。只有尖叫和闭眼两项是阳子的意志还能左右的。
她从未杀过活的东西,连上生物课要解剖时都不敢直视。她希望不要有人害自己杀生。
剑不动了。骠骑的声音传来。
“不要闭眼睛!这样冗佑就没办法动了!”
“我不要!”
野兽突然猛地往旁边跳跃,让她的头往后一仰。
不管它前后左右如何跳来跳去,阳子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她不想看到杀戮。既然闭上眼就能阻止那把剑,那她怎么可能会睁开呢?
骠骑用力往左一跳。
突然间,她觉得受到一股冲击,像是撞上墙壁一样。阳子听到像狗哀嚎般的短促叫声,于是马上张开眼睛,但眼中只见深深的漆黑。
她还来不及思考,骠骑的身体就用力一倒,毛皮的触感从双膝之间消失了。
连尖叫的空暇都没有,阳子被抛进半空中。
因惊讶而睁开的眼睛里,映入某种猛冲而来、看起来像野猪的怪兽,右手则感受到斩肌破骨的重重冲击。刺进阳子耳中的,是怪兽的咆哮和自己的哀鸣。
那是她感官中最后体会到的东西,接着就坠入了黑暗。
月之影·影之海 … 第二章(1)
浪涛拍打着沙滩。
猛地醒了过来,阳子正倒在海岸边。
阳子所躺的地方离被海浪打湿的沙地只有一点点距离,拍上来的浪很大。阳子知道是因为水花溅上自己的脸,她才醒过来的。
阳子把脸抬起来。一个特别大的浪涌过来,顺着沙滩往上蔓延,打湿了倒地的阳子的脚尖。不可思议的是她并不觉得冷,因此她就这样一直躺着,任脚尖让水波冲洗。
她闻到很浓的海潮味。阳子茫茫然地想着,潮水的味道和血的味道好像。她有个想法,因为人的身体里流着海水,所以侧耳倾听时才会听到体内潮骚的声音。
又是一个大浪打上来,这次水涌到阳子的膝盖附近了。被潮水夹带上来的沙子轻刮过膝盖,散发出浓浓的海水味。
阳子出神地望着脚边,发现退下去的潮水中混着红红的颜色。她把视线转向海中央,那里是一望无际的灰色海水和灰色天空,到处都没有红颜色。
又打上来一个浪,水退下去时还是红的。当她想找颜色从何而来时,阳子瞪大了眼睛。
“……啊!”
红色来自于她自己的脚。从被海浪冲刷的脚尖、小腿上,有红红的颜色溶入水中。
她赶紧用双手将身体撑起来,仔细一看,发现手脚都红通通的一片,连制服都变成黑红色。
阳子发出小小声的哀嚎。
──是血。
她的全身都被别人溅上来的血给染红了,两手看起来简直红得发黑,轻轻握一握手,结果是黏得要命。再随便一摸,脸和头发也都一样淋满了黏黏的东西。
像是在配合阳子的哀嚎一样,又有一个特别汹涌的大浪打上来。
这次波浪冲洗到了已经坐起身的阳子,拍上来的水是浊浊的灰色,卷下去的水则溶进了红色。
阳子掬起水来清洗双手,从指间滴下去的水带着血一般的色泽。
浪花每次一打上来,她就赶快捧起水来洗手,但再怎么洗再怎么洗,双手都无法回到原来的白皙。不知不觉间水已经淹到阳子的腰了,腰部附近渗出的红色,将周围的水面染得通红,而且那抹红还渐渐在扩散。在一片灰蒙蒙的风景中,红色更加鲜明。
阳子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产生了变化,她将血红的手举到眼前。
指甲长长了。
又尖又利的指甲,竟然长得像第一节手指那么长。
“……怎么会这样?”
等她更注意去看,察觉到更多变化。她的手背上出现数不清的皲裂。
“这是什么……?”
小小的红色碎片啪地掉了下来,被风一吹飞向了大海。
小碎片剥落之后,出现在底下的是一撮红色的毛,才小小的一块就长满浓密的短毛。
“不会吧……”
她轻轻地把手搓一搓。碎片劈哩啪啦地掉下来后,竟然出现了红色的毛皮。只要她动一动,从脚上甚至脸上都有碎片剥落,而且到处都长有红毛。
被大浪一冲,制服就像烂了一样片片碎去,从衣服下面出现的一样还是红毛。潮水洗刷着这些毛,将红色化在水中,把她身边染成一望无际的血红。
如凶器一般的爪子,一身红毛。她开始变得像野兽一样。
“──我不信!”
她的叫声破碎。
──太可笑了,竟然发生这种事。
制服剥落后暴露出来的手臂扭曲成怪异的形状,看起来像猫狗的前脚。
──是溅到身上的血。
──都是它们溅到我身上的血害的。
怪物溅到她身上的血,正在改变她的身体。
我会变成怪物。
(天哪,这太夸张了。)
──我不要。
“我不要──!”
但她听不见自己狂喊的话语。
阳子耳中听到的,只有海浪的声音,以及一头野兽的咆哮。
※※※
──阳子睁开眼时,是在微明的夜色中。
一呼吸就全身都痛,尤其胸口更是痛得厉害。
马上将双手举到面前,阳子这才轻轻地喘口气。手上看不到爪子,也看不到红毛。
“……”
她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试图想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她赶紧想撑起身子,但是身体变得硬梆梆地根本不能动。
慢慢地呼吸了好几口,然后她才慢慢爬起来。随着反复地深呼吸,痛楚缓缓离开了。从阳子撑起的上半身洒落了一枝枝的松树枝。
──是松。
确实是松叶没错。举目四望都是松林,一抬头还看见树枝折断后的白色断面。她猜自己多半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右手现在仍紧紧握着剑柄,没想到竟然没有放开,接着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没有受伤。当然是有数不清的小擦痕,但是找不到称得上伤势的地方。而且,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阳子慢慢地在背上摸了摸,将还好好插在裙子腰带、并没有丢掉的剑鞘抽出来,然后将剑收进去。
白霭轻轻地流动,飘着黎明前的空气,浪涛声在荡漾。
“我是作了个梦啊……”
被溅血的恶心触感,被迫和怪物打斗的经验,还有浪的声音。
“……好可怕。”
阳子喃喃地说着,看看旁边。
周围是海边常见的松树林。离海很近。天快亮了。还有自己没死也没受什么让人动弹不得的重伤。──这些是阳子得到的所有资讯。
树林里没什么特别不对劲之处,看来敌人并不在附近,相对地──同伴也不在附近。
从映在海面的月影中钻出来时,月亮还高高挂着,现在却将破晓。自己一个人竟然被抛下了这么长时间,看来一定是和景麒他们失散了。
──迷路的时候不可以乱跑。
阳子低声自言自语。
景麒他们一定会来找我吧?因为都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过要保护我。要是我轻举妄动的话,搞不好反而会彼此错过。
想到这里她将身体靠上附近的树干,然后把系在剑鞘上的珠子握在手心试试看。结果全身的痛楚就这样缓缓地被抽离了。
真是奇妙,她心里想。
仔细检视那颗珠子,看起来不过是颗石头。他有着玻璃光泽似地、浓稠的蓝色。如果有蓝色翡翠的话,应该就是像这样。
她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再次紧握着珠子,静静地坐在那里闭上眼睛。
闭着眼睛的时候她似乎真的睡了一下,等阳子再次睁开眼,周遭已经洒满微亮的光线,呈现出清晨的景致。
“好慢啊……”
景麒、芥瑚、骠骑,他们正在做什么呢?为什么把自己丢下这么久?
阳子一阵犹豫之后试探地问。
“……冗佑……先生。”
阳子认为它应该还附在自己身上,所以开口叫它,但是没有得到回答。阳子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到处都感觉不到冗佑的存在。原本就是只有挥剑时才知道它到底在不在,如今当然也无法得知它是不是失散了。
“你在吗?景麒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她问了许多次,都没有回答也没有感觉。
不安在心中升起,说不定景麒他们就算想找阳子也没办法找。她回想起坠落前所听到的哀嚎,留在敌阵中的骠骑不知道是否平安?
她满心不安地站起来。先让嘎嘎作响、惨叫的身体放松一下,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