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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关系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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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语,只是呆呆望着母亲。

  “求你。”泪水划过汪母的颊,“求你。”

  她恳求着自己的女儿,恳求她照顾她放心不下的良人。那个人,其实只是个孩子,对她而言,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他只是……孩子--”她拼命喘气,拼命想凝聚仅剩的力量,可眼神依然渐渐涣散。“答应我……照顾他。”

  汪明琦说不出话来。

  “答……应我。”汪母绝望地吐出最后的请求。

  胸膛宛如遭受冰雹重击,又冷,又疼。

  望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遗言的母亲,汪明琦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她不了解这些,真的不懂。

  为什幺一个女人能这样爱着一个男人?

  “……我答应你,妈。”

  “谢谢。”汪母微笑,那笑是温暖而欣慰的,就好象她从此后在这世上已了无牵挂。她转向汪父,深深地、满怀情意地睇他,然后,掩上了眸。

  苍白纤瘦的手无力地滑落。

  汪明琦瞪着,好半晌,脑海只是一片空白。

  直到一声砰然闷响唤回她出走的心神。

  她茫茫回首,望向跌坐在地的父亲,他紧紧拽着床脚,用力到十指泛白。

  “爸?”她低声唤。

  他应声抬头。

  而她蓦地一震。

  那张涕泪纵横的老脸真的是属于她父亲吗?那全身颤抖、蜷缩在病房角落的模样,和平素严酷威猛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

  “爸,你没事吧?”她问,担忧地朝他伸出手。

  他立刻抓住,“你妈她……真的丢下我了吗?”他问她,无助的神态恍若迷了路的孩子,“她真的走了?”

  她没回答,声嗓梗在喉头,怎幺也吐不出来。

  “她真的走了吗?她怎能这样说走就走?”汪父站起身,像只无头苍蝇在病房内狂乱地绕,“她不能走,她不会走的!”

  “爸!”她沉痛地唤。

  “她不会走的,对吧?明琦。”苍老的脸庞急切地转向她,寻求她的保证,“对吧?对吧?”

  她别过眸,不忍再看父亲惊慌失措的模样。

  泪珠晶莹而剔透,静静停栖她的眼睫。

  xxsy xxsy xxsy

  “怎幺样?你那边一切顺利吗?”方保志一面讲手机,一面舀起一勺冰淇淋,喂向坐在身畔的女伴。

  “讨厌!人家说了不想吃甜食嘛。”女人娇声抱怨。

  “就吃一点。”他哄道,“我爱看你舔冰淇淋的样子。”

  “你这色鬼。”她刮他的脸颊,酥软的声嗓足以麻痹任何男人的神经。

  但不包括殷贤禹的。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开口,“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要打情骂俏也请等挂断电话后,OK!”

  “当然有,老大吩咐,小的怎敢不听?”方保志亲了女伴一口;“你要的资料我刚刚已经弄好了,等秘书整理好后就会E给你。”

  “我一个小时后就要跟客户开会了。”

  “我知道,保证及时送达。”

  “最好是这样。要是误了本事务所历年来最大的一件Case,年底咱们就召集所有合伙人来好好谈谈新的股权比例吧。”殷贤禹含笑威胁。

  “放心吧。你出马,我后援,这件Case绝对到手。”方保志信心满满,“谈完生意后,你就尽管在香港多玩几天。香港美眉很漂亮的,到兰桂坊多把几个吧。”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参考的。”殷贤禹嘲讽地说,“就这样啦。等我好消息。”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将笔记型计算机接上网线收信,果然接到秘书传来的资料。

  他打开档案,浏览着经过精密计算得到的数字,嘴角勾起浅笑。

  果然和他之前评估的差不多,有这些数据在手,谈判起来轻松多了。

  他关上计算机,正对镜换装打领带时,一声短暂的真叮铃声忽地响起。

  那是什幺?

  他微微讶异,却无暇细想,提起笔记型计算机走出饭店房门。

  xxsy xxsy xxsy

  汪明琦茫然地瞪着天花板。

  为什幺会想要打电话给他?

  她在电话簿里输入了这幺多人名,有湘爱那几个死党,也不乏愿意为她两肋插刀的男人,为什幺却偏偏拨了他的号码?

  为什幺是他?

  为什幺在最需要的时候,她只想到他?

  不该是他的啊。

  她呻吟一声,将脸庞埋入枕间。

  不该想他的。

  抬手抓起床头的矿泉水,才饮一口,还来不及解喉问焦渴,便狼狈地泼了小半瓶在睡衣衣襟。

  她看着,短促地笑了一声,却没有善后的打算。

  没力气了。

  她将空瓶随手一丢。现在的她头好晕,什幺也不想做。

  只想睡觉。

  睡了,就能忘了太阳穴磨人的痛楚吧;睡了,就能摆脱全身发热的不适吧。

  她想,朦朦胧胧坠入梦乡,睡梦中偶尔不安稳地扭动着,气息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火烫的焦躁唤醒,茫然睁开了眼。

  映入瞳底的是一片深幽的黑暗,就连窗扉外也是无星无月,无虫鸣无人声,绝对的死寂。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这世上,该不会只剩她一个人吧?

  苍白的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她嘲弄自己无端的寂寞与自怜,一面翻身下床,扶着楼梯把手,小心翼冀地一步一步往下走。

  忽地,晕眩急遽袭来,她踉跄一下,踩空了一阶,整个人宛如一颗球直滚向楼梯底。

  好痛。

  全身骨头,像被拆散似的,无一处不痛。

  好痛。

  她扬手覆眸,唇间逸出一串歇斯底里的狂笑。

  真是……倒霉透顶了。又是一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最佳示例。今天该不会是继她十六岁生日那天以来最倒霉的日子吧?

  她想喝水。体内的燥热逼得她发狂。

  可是动不了,骨头沉沉的痛戚像巨石,压得她无法动弹。

  该怎幺办?

  想着,眼眸莫名一酸。她急忙用力咬住牙关。

  叮咚、叮咚。

  清脆的声响击落她昏沉的脑海,她缓缓睁眼。

  是什幺声音?

  叮咚。

  啊,是门铃。有人来了。

  可惜她动不了,也不想动。

  “走开,别烦我。”她喃喃自语。

  对方却执意不走,依旧继续按着门铃,不一会儿,连屋里电话都加入呼号的行列。

  拜托!可不可以饶了她?

  她闷声呻吟,伸手掩住耳朵。

  好半晌,那人似乎放弃了,屋内重新回复静寂。

  绝对的、百分之百的静寂。

  她放下掩耳的手,改抱住自己的臂膀,感觉全身忽地窜过一束冰冽冷流,木板地面的寒温似乎正慢慢从她背脊渗透。

  她开始发颤。

  正当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时,一道仓皇声嗓蓦地在她头顶扫起。

  “明琦!你怎幺了?为什幺躺在这里?”跟着,一双温暖的大手探向她,“你发烧了?”

  他惊异地喊,急急展臂,将她稳稳抱起。

  她展开迷朦的眸,望向眼前写满焦虑的男性面孔,那因担忧而紧紧锁住的眉宇扯痛了她的心。

  泪水无声无息地逃逸眼眶。

  为什幺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总是他及时出现来伸出援手?

  “贤禹,你怎幺……会来?”

  “你打手机给我不是吗?”虽然一下子就切断了,但他后来依然从手机留下的未接讯息中查出是她。“我回电时你不接,打到店里,服务生告诉我你已经两天没去了。我想你可能出事了。”于是他立刻从香港赶回,一分钟也不多留。

  “只是……发烧而已。”她很想假装若无其事,可喉头却不争气地哽咽。

  为什幺在见到他以前她可以强忍住自怜,见到他后,所有的委屈、心酸、神伤便一古脑儿泉涌而出?

  “为什幺不开门?幸亏我事先跟小爱借了钥匙,否则你在屋里病上几天也没人知道。”责备中蕴着浓浓关怀。

  “对不起。因为……我摔下来了,不想动。”

  “摔下来?”他惊恐地瞪她,“从楼梯上吗?”

  “嗯。”

  “天!”他连忙迈开步履,轻轻让她躺落沙发上,“你没受伤吗?有没有哪里骨折?我马上叫救护车!”说着,他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别紧张。”她阻止他,“我没事。”

  “真的没事?”他打开台灯,心慌意乱地审视她的脸跟手,“有没有撞伤哪里?有淤血吗?痛不痛)真的不要我叫救护车?到医院看看比较好。”

  “没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让她唇角一弯,噙起浅笑,可盈于眼睫的泪水也纷纷坠落。 

  “你哭了。”他伸出拇指抚过泪痕,神色又是懊恼又是心疼,“还说没事?你一定很痛。”

  “我不是……因为痛才哭的。”

  “那是为什幺?”

  “因为--”她痴痴地望他,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此刻一样感觉自己好脆弱,好哀伤,却又好幸福。“我很高兴你来了。”她低声道,闭上眸,极力压抑过于激动的心绪。

  “我抱你上楼吧。躺在这里不舒服。”

  “嗯。”她没有拒绝他的体贴,展臂搂住他的颈项。

  在湿润的脸颊偎入他的颈间,嗅到属于他身上一种温暖、坚定的男人味时,她忽地再也克制不住了。

  “贤禹,我妈妈她……过世了。”她低低地,哽咽地诉出近日来承受的重大打击。

  他身子一僵,却没有停下步伐,只是扬起温厚的声嗓;“嗯。”

  “她到临死前都还惦记着我爸,一直拜托我照顾他。”

  “她很爱他。”

  “爱惨了他。”她短促尖锐地笑,“我没想到她还那幺爱他,那幺放不下他。”

  “明琦?”察觉到她神智濒临歇斯底里,他柔声低唤一声。

  她深吸一口气,藕臂一拢,更加偎近他,“我以为她会怨他的。这幺多年来他一直批评她、使唤她,把她当木娃娃一样摆布……为什幺她一点也不怨呢?为什幺到最后她最牵挂的还是他呢?我真的不懂--”

  肩颈一片湿意。

  他知道她又哭了。这是第一回她在他面前哭得如此肆意哀痛,而他发现自己一颗心揪得无法透气,胃部如遭重击。

  他拼命吸气,沉定自己的呼吸,慢慢地、轻轻地将她放上床。

  然后,他从床头面纸盒拉出几张面纸,温柔地为她拭泪,接着又斟了一杯温水,喂她慢慢喝下。

  “谢谢。”

  他深深望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明琦,你妈她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

  “可我不明白她的选择。”她红着眼眶,“让一个男人践踏自己的尊严真的会快乐吗?”

  “也许她并不觉得那是践踏。”

  “为什幺?”

  “也许她太爱他了,所以愿意忍受他孩子气的行为。也许她把那些当作小孩子耍脾气,一笑置之。”

  汪明琦恍然一震。

  他只是个孩子。

  是的,她记得母亲确实如此说过。

  “可他已经是个大男人了,不是个孩子!”她锐声反驳。

  “那是你的想法。”他温声道。

  她瞪他,好一会儿,颤着嗓音问:“我错了吗?”

  “你没错,明琦。”他抬手轻抚她的秀发,眼神是爱怜的,“你有你的想法,你做出自己的选择,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有权利做出自己认为对的选择。”

  她怔然,为他温煦淡定的神态心折。

  “为什幺你总是这幺……成熟?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像个任性的孩子。”自以为是,耍性格,坚持一些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想法。

  “我喜欢你在我面前任性。”他低低笑了,笑声满是包容与宠溺,“如果你肯,我愿意把你当任性的小女孩那样来宠。”

  她一窒,“我不是小女孩。”

  “我知道。”他微笑,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母亲也知道。”

  她呆了半晌,忽地顿悟。

  原来母亲也只是一心纵容着父亲,把他当任性的小男孩来看。她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宠着他。

  而一向威严的父亲,在面对母亲的死亡时,果真也痛哭流涕,脆弱得像个孩子--

  “我真的不懂。”她掩落眼睫,头好晕,身子也疲倦至极。

  他笑着把她揽入怀里,像摇着小女孩般轻轻摇晃着地,沉哑的嗓音在她耳畔温柔拂过,“我们都是大人了,可是有时候,我们也想当个孩子撒撒娇、耍要脾气,尤其在心爱的人面前。”

  “所以人们才要结婚吗?”她怔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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